门关上的时候,这个会议室里其他人长久以来对于博士的不满突然爆发出来。这像是一个导丨火丨索,骤然引
爆了在场所有人的压力。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活着,如果有人还记得我们究竟为什么失去了‘资产’和双胞胎,那就永远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蜂巢指着博士离开的方向:“她现在看起来像个低能,永远不再会议上发表任何观点,或许机器早就弄坏了她的大脑——对她使用机器的次数甚至比‘资产’都要多了,我不相信她还能对我们有所帮助!”
海怪:“冷静点蜂巢,泽莫男爵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着这样的话,他的眼神却尖锐得可怕:“我相信他的博士已经用她聪明的大脑想到了能够破局的主意,对吗。”
泽莫毫不相让:“我竟然不知道我还有为你们解答疑惑的义务吗。容我提醒,过去的两年正是那个聪明的大脑让九头蛇起死回生,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有用,何不在两年前最危急的时刻显露自己的才能?”
现在他几乎成为九头蛇的主事者,前面有资历有势力的都死光了,现在坐在这张桌子上的都是新提拔上来的人。
他们不知道博士的价值,也很正常。
其实泽莫心中也有相关的担忧。
无论是洗脑还是密码刻印,都对大脑有不可逆的损伤,博士的身体强度并不算好,在经历第一次洗脑之前甚至没有进行身体改造,他也很怀疑她的大脑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好用。
如果她不能再为九头蛇服务该怎么办?她弄丢了“资产”和双胞胎,哪怕其他人不知道佐拉、九头蛇夫人等人是怎么消失的,单凭这一点也
不会让她活着。
到时候就算是泽莫,恐怕也没什么办法能继续保下她。
所以唯一的机会就是她的大脑依然正常,她可以带领所有人走向胜利。
就如同两年前那样。
但博士丝毫不在意他心中所想,如同往常一样,博士忽略了他。
就如同他忽略站在沙发后面的瑞雷那样,博士对这些话没有一点回应。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看着屏幕,心却飞到了别处。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但在泽莫想要在那张三人沙发上落座到时候,博士的心一定会准时回来。
这次也一样。
“起来。”博士说:“这是我的位置。”
“我是你深爱的【丈夫】。”泽莫说:“我不可以坐吗。”
【丈夫】
这个词语是博士的生物密码之一。
这个词语出现的时候博士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剧烈的头痛袭击了她。锥刺一般的痛苦让她不可避免的一边倒下去,但没有出声。
泽莫对此感到苦恼。生物密码和博士的相性实在是太差了,每当这些密码出现的时候,她总是不能按照人所想,依照密码的指令行动,因为在行动之前,剧烈的痛苦会让她动弹不得。
他们是按照博士曾经调试“资产”的方法对她进行刻印的,但在她调试“资产”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技术人员束手无策,曾经有人提出博士现在的症状看起来有点像是指令相悖,也许曾经有人为她刻
印过其他密码,或者催眠改造过她的大脑,所以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泽莫也怀疑。
因为他们在用博士创造的方法对付博士,如果她早有防备,那恐怕确实很难被人察觉。
于是她进入那扇铁门使用“机器”的次数变多了。从那扇铁门出来之后,博士通常不会会自己的房间,洗脑之后她的身体会有一些副作用,她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好受点——通常她会选择观看《赛马娘》。
泽莫检查过那部动画,非常普通,就是一部普通的日本动画。他甚至监测过博士在观看动画时候的脑波,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观看动画的时候,她的脑波趋于平和。
但她与生物密码的相性依然糟糕。
再坚固的刻印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清洗,无论是什么刻印,在这样强度的清洗之下,也应该消弭了。
所以只能猜测,也许博士本身的身体状态不足以支持密码运行。
她倒在沙发上,因为痛苦轻微发抖,即便如此她也不允许泽莫坐在她的沙发上,于是他只能苦恼的蹲在一边,轻轻抚摸她试图减轻痛苦。
“看你这样我真难受,亲爱的博士。”泽莫说:“真希望你能好起来。”
颤抖渐渐停止,博士撑着沙发爬起来坐好,拿起遥控器倒带,把刚才因为倒地没有看到的内容重新看一遍。
“好吧好吧,又把我晾在一边。”不过泽莫也习惯了。他捏了捏博士的脸颊,然后把会议的资料发送给了她:“
尽早给我回复,好吗?”
说完,他离开了放映室。
过了一会儿,博士沙哑的声音响起。她问瑞雷:“你想爬我的床吗。”
她恹恹的:“以前有人这样做过,结局很糟糕,所以我得告诉你,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你只是想在这里有一个好一点的生活,完全有更好的方法达成目的,而不是选择一条必死的路。”
瑞雷:“或许我想的并不是这样。”
握着枪的手松开,他的手搭在博士的肩膀上。隔着衣服能摸到博士有点硌人的骨头,于是触摸的动作更轻。
博士看向那只手。
他的手套上有一些新鲜的痕迹,或许是因为前不久用力抓握造成的,这看起来是一双能杀人的手,现在放在她的肩膀上,只要收紧手指就能捏断她的骨头。
但他只是放在那里,只是搭着她,让接触的那一块皮肤染上温暖。
博士兴趣缺缺:“那你想怎么样?”
瑞雷说:“我想你能更亲密的对待我。”
博士嗤笑了一声,点了点门的方向,口气嘲讽:“以防你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自称是我的丈夫。”
“自称?”
“对,我猜测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应该在婚变。”
事实上她觉得这应该不可能是真的。她太了解自己,她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和一个自己毫无爱意的人结为夫妻。那个男人说她用自己做了实验,所以大脑受损,这听起来是她会做的事情,但这之中依然疑点重重
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与杀人无异,于是她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循环当中,做过的所有事,产生过的所有念头好像都是对过去的重复——只可惜她对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博士非常自信,她确信自己不会凭空出现既视感,这之中必有缘由。
只是她现在还没能找到。
如果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许一切就会有一个方向。她想。
如果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思索中,她听见了瑞雷的笑声。
他从沙发背后走上前来了,那只原本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现在将她的手掌轻轻托起,说:“那看来你似乎需要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
博士僵了一下。
她感到随着这个词语落下,很多东西飞快的划过脑海,无形的思维好像突然有了实质,甚至让大脑发痒。只可惜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甚至来不及抓住蛛丝马迹,一切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颗狂跳的心脏。
她看向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下一秒,博士双手扯住瑞雷的领子,猛地贴上去。
仿佛验证什么猜想,嘴唇撞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有点痛,瑞雷被撞得后退了半步,但很快,他顶了上来。
博士后背紧紧贴在沙发靠背上,仰着头,依然没有松开瑞雷的衣领。他们已经贴得足够近了,瑞雷一条腿的膝盖跪在沙发上,小腿紧贴着她的大
腿,右手越过她的脖颈只在靠背上,左手抚摸她毛茸茸的后脑。
我们认识吗。
博士想。
我们应该认识。
只是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唇舌交缠,体温交换,激烈到凶狠的亲吻一刻不停,直到博士因为缺氧手指渐渐没有力气再去抓住那个衣领。
瑞雷松开了她,让她靠在他肩膀上喘气,他则继续用这样如同拥抱的姿势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喘了几口气,博士觉得脸上有点痒,她用手去擦,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为何正在流泪。
因为缺氧吗?
她疑惑。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有解答。
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她并不觉得痛苦,但眼泪却滂沱而下。失水让人觉得寒冷,于是她伸出手去,抱住了那个宽阔的后背。
“感觉如何?”是瑞雷的声音。
博士思索了一下,诚实的回答:“偷晴还挺爽的。”
“换个词,这个词我不喜欢。”
博士假装没听见,她说起了其他的话。
“这里到处都是电子眼。”她说:“你死定了。”
但显然瑞雷早有准备。
瑞雷:“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怎么做你男朋友。”
他问:”我算合格了吗?”
“还不算。”博士面无表情,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瑞雷:“你刚刚还在担心我因为那个吻丧命。”
博士:“这是你自己说的,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怎么做我男朋友。”
电子眼的事情都解决不了,怎么跟我偷晴。
更何况。
博士平静地说:“验验货,我不喜欢×无能的男人。”
瑞雷:“原来你讨厌泽莫是这个原因吗?”
“不,我讨厌他是因为我X冷淡。”
“如果你把收从我胸前拿开可能会有更高的可信度。”
开始做证明题之前,瑞雷问:“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doc?”
这个词语再次让博士失神了几秒。
“我认识你。”她说:“还有,沙发太窄了。”
第72章 大学生们做了一个……
作为一个从小就聪明的小天才,博士几乎不会在任何题目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偶尔这种聪明也会成为她的苦恼,因为有时这会让她无法理解一些同学究竟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一些简单题目上。
但是这一次的证明题花费了她很长的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博士却确实从证明过程当中确认了一些事情。
第一,她不是X冷淡。
第二,她是真的讨厌泽莫。
第三,瑞雷对她真的很熟悉。
他这个人和最开始看到的不太一样。开始之前,亲吻也好,抚摸也好,瑞雷都表现得非常强势,动作也相当激烈,博士本来想要是他等等也这么粗暴那就算了,但是在瑞雷摘到他的手套,手掌摸到她的肚子的时候,他的风格就有所变化了。
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博士觉得瑞雷身上的那种原本隐藏在急迫动作下的伤心愧疚和气愤以另一种形式复现上来了。
“你很喜欢摸别人的肋骨吗。”博士问:“你的喜好还挺特别的。”
“我不喜欢。”瑞雷说:“别胡乱给别人安排喜好。”
这种触摸让博士有点不自在。
她的身体并不漂亮,除了受伤的腿之外,她身体一侧有一些凹凸不平的伤疤,摸起来手感很奇妙,虽然说来有点变态,但她自己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手感的。她平时倒是不太在意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些伤疤在自己身上的存在感变强了.让人有点难为情。
于是她够着去亲吻瑞雷,想让他快点结束这令人尴尬的触碰。
亲吻时,她觉得自己尝到了悲伤的味道。
这滋味果然与众不同,博士觉得也许现在瑞雷真的很伤心.搞不懂他,明明是他自己过来自荐枕席的,难道现在反倒觉得这样做玷污了他的自尊让人感到委屈吗,真是的。
但是博士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就算他哭着拒绝,博士也打算把这件事情继续进行干下去,直到她自己不想要为止!没错,博士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恶徒!
在瑞雷攥住她的上衣下摆时,博士闪电般的出手,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掀我衣服。”她按住自己的衣摆:“就这样。我有点冷。”
九头蛇虽然落魄了,但是基地里空调常年都是二十四度,是非常宜人的温度。
她只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丑陋的身体成为了一件让人羞耻的事情。
好在瑞雷并没有坚持。
亲吻,触碰,再到更深入的证明,感官渐渐变得明晰又模糊,叫人说不上来是迟钝还是敏锐,温柔的累计当中,博士觉得自己可能有心动过速的风险。
瑞雷对她太熟悉了,他在整场证明过程当中没有做出任何一件让人讨厌或者反感的事情,而且绝对是有备而来,他甚至在口袋里装了葡萄糖,在博士晕晕乎乎的时候掰开玻璃瓶,把葡萄糖倒进她嘴里——谁会随身携带那种东西啊!激烈的开始,温柔的进行,体贴的结束。瑞雷清理了沙发和其他痕迹,两人坐在一起,博士摸了摸自己依然没有平息下来的胸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喜欢吗?”瑞雷说。
“还不错。”她说:“和谐的X生活是释放压力的一种合理途径,有固定的伙伴对健康也是一种保障。”
瑞雷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瑞雷:“我是问你,喜欢这个吗?”
他按住了博士还停留在他胸肌上没来得及撤走的手:“是勉为其难摸的吗。”
“……”博士一脸冷静地把手缩了回来:“手感不错。别误会,我只是喜欢柔软的东西,这个在我的眼里和棉花抱枕没有什么不同。”
瑞雷说他们还有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之后他们就得离开这里。
他把之前扔在地上的上衣一件一件捡起来,武器带、外套、内衬,他也不避人,就这样站起来,背对着博士开始穿衣服。
趴在沙发上,博士懒洋洋的看着瑞雷。
莫名的,她觉得这个人可能不叫这个名字。
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我以前,怎么样?”
她懒懒的问:“我们以前应该认识吧。我是什么样的?”
瑞雷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问题没有等到答案,他只是捏了捏博士的脸颊。
“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他说:“等你知道我的名字之后再来聊这个吧。”可以。
博士不置可否。
而且虽然说来可笑,最早发现瑞雷成功撬了泽莫先生墙角这件事情的人,不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是两个因为军事素质和潜力太差总是被排挤欺负的大学生兵。
杰克逊有一天一脸见鬼的把罗伯特拉到扫除间,惊恐地宣布:“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罗伯特被紧张的气氛感染,也紧张起来:“什么——不会是他们发现我们两个打算投靠队长这件事情吧!”
“不是!比那个还离谱!”杰克逊,超小声:“我看见博士和瑞雷在接吻,他们在接吻啊!”
他崩溃又絮絮叨叨:“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只是借位,或者就是我看错了,但是不是啊!本来瑞雷都要走了,但是博士就这样(扯罗伯特领子)把他抓回来又亲了一下!他们两个是来真的啊!”
罗伯特,震惊:“啊?!!”
扫除间震惊结束之后,两人决定这件事情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谁也不能告诉了。
他们不想惹上麻烦,也不想给博士惹麻烦虽然自从博士包了瑞雷之后就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看过动画片,但是博士是这里少数不会为难人的领导,他们不希望博士因此遇到什么事情。
但有的时候废柴是有好处的。
比如在博士递交了关于如何阻击美国队长的方案后,瑞雷因为个人素质比较稳定和突出被泽莫派出去做斩首小队,让他们除掉美国队长,而废品二人组则被留在了基地。他们的任务是将博士带到那间她时不时就得去一趟的、有巨大铁门的房间。
“你的方案还是和往常一样令人满意,亲爱的。”泽莫撩起博士的一缕头发:“但不知道你是否能够解释,为什么在这份方案当中我看到了一些.令人熟悉的措辞。”
他遗憾叹气:“我不想这样做的,我从不想伤害你,但是你我都知道,现下的情形,我们都得谨慎一些。”
博士被他牵着,带到了那台机器的面前:“躺下吧,亲爱的。和之前一样,很快就会结束了。”
机器打开了。
等待的过程略显漫长,每到这个时候泽莫就会觉得非常困惑。他们在之前是对蔡融恒本人做过人物测写的,她是非常重感情的人,甚至于可以为爱人放弃很多很多东西。但令人遗憾的是,融恒到最后也没有爱上他,哪怕是把丈夫的身份作为生物密码刻进她的大脑,她依然不爱他。
或者在利用他,她曾经短暂的爱过他一段时间,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这份虚假的爱意也不需要再继续下去。
到现在,博士依然没有死心塌地留在九头蛇的打算,这很让人苦恼。
要是她能快点爱上他就好了,这样这份感情就会成为一个锚点,将她牢牢地锚定在这里。
这一次的清洗结束之后,泽莫如同往常一样,对脑袋空空的博士说出一些诸如“你在自己身上做了实验,我真是吓坏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的话,在为博士体检之后,他安排杰克逊和罗伯特将博士送回房间休息。
与史蒂夫·罗杰斯的最终决战在即,泽莫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他要确保博士的方案有效进行.也要确保在她锁骨上留下吻痕的人再也不能回来。
这种机密,废柴二人组当然没有机会得知。
但是看着瘦骨嶙峋的佝偻博士,看着她惨白的脸,两个人对视了好几眼,犹犹豫豫,你来我往的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们决定绑架博士!
谁知道美国队长什么时候来,但是如果美国队长来,他一定会赞同他们的决定。
博士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她会继续枯萎下去,一直到变成灰烬。
“咱俩真的这么做吗?”杰克逊已经想要打退堂鼓了。
“我都行,看你。”罗伯特这样说。
“我也都行.你觉得呢?”
这样的对话你来我往几回,他们两个最终狗狗祟祟的摸到了博士的门口。
两人本来打算撬开博士的房门,但是技术不过关,撬了半天没撬开,还弄出点大动静,把在里面睡觉的博士吵醒了。
她摆着脸,全身散发着杀气,用枪指着他们两个:“理由,或者死。”
但最终她没有听见这两个人的理由,也没有开枪打死他们两个。
基地建筑突然剧烈的晃动,一枚飞弹命中了基地的武器库。
有人黑进了基地的广播,在一段热烈的摇滚乐(博士像是听见噪音一样皱起眉头)之后,宣布道:“这里被占领了,立刻放下武器,或者我更希望你们反抗到底。”
杰克逊与罗伯特:!!!
惊喜和惊惧交织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喜极而泣:“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在弃暗投明快乐投降之前,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准备架起博士,绑架她一起去弃暗投明——没来得及。
因为博士又一次举起了枪。
“博士……”两个人手都举得高高的:“广播里的人是钢铁侠,就是托尼·斯塔克,很厉害的,只要我们投降他应该不会杀我们。”
“在哪里不必再这里强啊,咱们一起吧,博士!”
“不行。”她的眼神好像清明了许多,依然用一根手杖支撑着自己,但此时博士的眼神.让人觉得充满力量。
她给罗伯特和杰克逊指点了一条路。
“按我说的走,遇到认识的人就投降。”博士声音平和:“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混乱,吵闹。
袭击就是这样,哪里的袭击都一样,吵吵闹闹,建筑掉渣,人跑来跑去,墙摇来摇去,如果是室外,还要伴随暴风、爆炸冲击波、被风掀起来的碎石、杂物和小块建筑物碎片,如果是室内,那就要担心建筑物垮塌被压扁。
基地内动荡混乱,博士的大脑却格外平静。
事实上她并不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身体上的严重不适还没有消散,止痛药也不能停止她的严重头痛,甚至她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但是她深深的平静,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赢或死”的凝重感。
空白并没有给人的思考带来什么阻碍,博士轻而易举的理解了现在的局面以及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
她感到视角在拔升,她看到棋盘展现于眼前。那是一张围棋棋盘,黑白互杀你死我活的局面已经过去,胜负手之后,白棋如同雪崩一般覆盖过来,断送了黑子所有的生路。
她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这场棋局,这精妙棋局必然是她所为,因为看到这场棋盘时,她便有使命将成的志在必得感。
黑棋意识必死之局,然而她却并不打算在原地等待这最后的结果发生,给黑棋留下更多苟延残喘的时间。
一种奇怪的决心涌上来,这决心贯穿了她的意志。
于是手杖点在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博士开始行动,缓慢地、坚定地,在她用枪赶走了两个想要绑架她的年轻人后她再一次走上了这条路——是的,再一次。虽然她对于自己现在正在走的走廊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但她却还是下意识的用了这个词语,心中如此笃定自己绝不是第一次踏上这条通路。
它通向哪里?
不知道,博士大脑空空,只有疼痛填充其中。在两个小时之前她刚刚吃过止痛药,但是看起来效果不大,然而祸福相依,疼痛此时整成了调动大脑的催化剂。
博士从自己空空如也的大脑当中翻找并没有得到什么信息,于是她只能从更抽象、更唯心的方向上去调查。她对于自己始终有着强大的自信,哪怕是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变得对过去一无所知也是一样。而且凭借自己对于这种状态的毫不在意,空白混乱的大脑和疼痛并没有被她的思考带来太大的的滞涩,博士推断她应当已经对这种状态习以为常。
这可太糟糕了,这种状态折磨得人几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之前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能思考,甚至动动眼球都会觉得艰难万分,但现在她却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拖着这幅身躯一步一步的走在大路上。
博士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一个对于痛苦很能忍耐的人,她讨厌一切暴力行为,尤其是针对自己的暴力,可是现在这种疼痛如何能不算是一种暴力呢?甚至她觉得让如此难受的自己走在路上这件事都已经算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有什么在催促着她,让她检查武器,让她加快步伐,让她不要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痛苦,不要延误稍纵即逝的机会。
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出汗,因为疼痛,因为疲劳,她的身体没什么锻炼痕迹,脱掉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看起来像一个披了人皮的骨骼教具,好像一棍就能被打散,现在这副身体让博士的行动十分受限。
甚至让她的心气都有点退却了。
要不算了?
这个想法再出现的第一瞬间便被扼杀。
巨大的芒刺在背感突然爆发,羞愧、自责、对自身低下意志力的厌恶和对于自己处于如今立场的憎恶突然爆发出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枪管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是一个警告,来自灵魂深处,当这一想法出现的时候感到自己仿佛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以至于不能容忍如此苟且的生命继续存在于世。
于是意志力顶了上来。
博士不由得想,她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呢?
能让人为之抛却一切的,除了爱就是恨,如果不是她有深爱正在前方,那必然是仇恨驱使她来到此地。不,先有爱才有恨,即便是仇恨,也应当是与爱相关。
于是博士大胆猜测,她是为了复仇而来。
哈哈,这倒像她了。
虽然对自己还不甚熟悉,但博士却油然而生了一种自豪感。她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想到如今这样一幅毁灭的画卷正出自自己之手,她便觉得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有觉得。
她不记得了。为什么人复仇,为什么事复仇,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于是现在她只能产生一些对于自己的情感,没有释然,没有快慰。
有些事,天打雷劈也要办。无论大脑是否记得,她的身体、她的心脏、她的曾经都会铭记,也都会帮助她去完成此事。
但是既然已经忘记,那要如何认得出自己的仇人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博士一瞬,但很快,她就不再纠结于此。
被仇恨所指向的对象在这样的败局之前是沉不住气的。他会自己跳出来,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谁在这种时候最想杀她,最想要她的命,谁就必然与这份仇恨相关。
既然这样,只管往前就走就行了。
只管往前走。
泽莫正处于惊怒当中。
前线传来了非常不好的消息。斩首小队顺利摸到了敌人的团队,但在真正与敌人交火之前,他们突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接着美国队长的信号也从雷达上消失了,无线电静默了大约半小时,钢铁侠出现在基地上空。
预想当中,钢铁侠的战甲此时应当因为emp干扰无法正常启动,或者本人正因神经毒素陷入狂乱,美国队长的队伍应当分崩离析,而他本人则应该在一小时前被斩首小队取下首级。
这些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
博士的计划失败了。
又或者说,博士的计划成功了。
这场里应外合打得漂亮,敌人就像洞悉了所有的计划,并利用了他们所有的布置。堡垒也好,要塞也罢,甚至包括他们的布防,这些东西全部成为了敌人进攻计划当中可利用的一环,他甚至觉得这些人简直像是旁听了他们的作战会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