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琛刚冷笑一声,还没说话,就?见?远处孟时序跟孟言溪到了。
父子俩一前一后穿过半山的汉白玉垂花拱门,青石台阶拾级而上,两旁绿竹青翠。
周淮琛立刻站起身来?,出了包厢去接。姿态放得?特别低,恭恭敬敬喊:“孟叔。”
孟时序淡点?了下头。
四人院子里坐一块儿,周淮琛往冯迟看了眼,后者立马垂着?脑袋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网上那事儿爆出来?之前,许颜确实跟我通过气儿,还跟我说要是不想惹麻烦,最好出国一阵子,省得?到时候被牵扯进来?心烦。”
孟言溪冷笑:“你没跟她说那是我妹?”
“我以?为她知道。”冯迟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主要许颜确实不算个什?么,也没几两重,但她代表的不是她自己,是她师父。”
“谁?”孟时序抬眼。
“丛也。”
孟时序皱了下眉:“谁?”
孟言溪解释:“一个画家,丛也是艺名。”又问冯迟:“真名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好像叫什?么野吧。但是甭管他真名叫什?么,这人在艺术圈里很说得?上话。当然比不上那种泰斗级别的大艺术家,但这种年富力强风头正盛又高产的画家,最招媒体和自媒体博主喜欢,属于?自带流量那种。而且这人还有不少头衔,艺术圈又是个派系分明的地方?,这派那派,树大根深,分分钟形成你想象不到的话语合力。”
“丛也的《灵眸》今年本?来?是冲着?国内外大奖去的,这个绘梦展就?是他一个热身,结果半路忽然杀出个孟逐溪,无门无派,也不知道是谁。就?因为官号的转发,一时间?国民?度大增,都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我这么说吧,丛也不仅仅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一整个利益团体,不然你们以?为许颜能心甘情愿承担所有?她只要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不能得?罪大佬们……我也不能。”
冯迟说到这里,转头讨好地看着?周淮琛:“周爷您是知道的,我们家靠开画廊起家的,到现在艺术品还占了我们家绝大部分的经营产业,我爸年纪大了才?得?了我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把我疼得?跟什?么似的,我就?是再不争气,我也不敢得?罪了我们家的衣食父母啊,到时候让老头子那么大一把年纪屋顶给人掀翻了。”
“但是我发誓,从头到尾我真没火上添油,我也就?是躲了起来?,还有……”冯迟说到这儿,哆哆嗦嗦看了孟言溪一眼,“言哥问我的时候,我没敢说真话。”
冯迟交代完以?后就?被孟言溪带走?了,安静精致的小院子里只剩孟时序和周淮琛两人。
孟时序慢条斯理呷了一口茶,问:“你跟冯迟是怎么认识的?”
周淮琛也不隐瞒:“冯迟从我手上买走?了林园。”
孟时序点?点?头。
当年听说林园要出让,他就?很心动,可惜他得?到消息迟了,让冯家抢了先。
“你带冯迟来?见?我,是来?打我的脸吗?”孟时序缓缓放下木叶天目茶盏,眸光犀利,“孟言溪追查这么多天一无所获,你一出手,冯迟把家底都掏得?干干净净。”
周淮琛波澜不惊地笑笑:“您要是真能这样想,那您这人就?简单多了,我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机地讨好您。”
“你在讨好我?”孟时序挑眉,换了个姿势,“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讨好我的方?式就?是半夜 翻我家的墙?”
周淮琛:“……”
周队长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翻了不知道多少墙,监控躲过无数,万无一失,最后竟然阴沟里翻船,被老丈人目击了!
男人立刻就?心虚了,摸了摸鼻子,此?地无银地解释:“我真没做什?么,我就?是怕她难过,去陪陪她。”
孟时序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空气一时说不出的安静与尴尬。
半晌,周淮琛诚恳开口:“我知道您心里在担心什?么,怕我陪不了她,怕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回不来?,甚至永远回不来?。我承认,这次的事确实是我欠缺了考虑,没有提前跟家里通气儿,以?至于?我不在的时候,没能给她安排好后盾。以?后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
“我今天也给您一个承诺。”周淮琛真诚地看着?孟时序的眼睛,“从今往后,我在的时候,绝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我不在的时候,我的名字也会跟她在一起,连同我所有的一切,不能说跟我在的时候一样,但至少能护着?她不受委屈。”
第61章
孟逐溪后来?才?知道当?天周淮琛带去的人并不是周阅川, 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主要是尴尬。
周淮琛这人有时候真的坏,昨晚肯定看出来?她想岔了, 也不解释。她以为周阅川要来?孟家,微微红着脸问他:“你觉得?我明天穿哪件衣服比较好??”
她投其所?好?的心思都那么明显了, 就想讨好?他家人呢,不信他没看出来?。但他是怎么回的呢?
周淮琛笑凝着她, 略一思索,说:“干枯玫瑰色, 带蕾丝那件。”
现在回想起来?,狗男人当?时那个笑又痞又坏,分明就是在看她笑话。而她却傻乎乎信以为真, 果然一大早起来?按他建议换上?了裙子。结果根本不是来?家里,他带去见孟时序的人也不是周阅川, 是冯迟!
孟逐溪当?场给周淮琛发去一串爆捶狗头的表情包。
周淮琛见老丈人可上?心了, 提前安排得?妥妥贴贴,连手机都关成?了静音。当?然他这番苦心也没白费, 老丈人面?上?没露什么情绪, 走之前倒是松口留下一句:“有空让溪溪带你回家吃饭。”
顿了顿,又意有所?指补了三个字:“走大门。”
周淮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翘, 这辈子没笑得?这么傻过。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说:“好?。”
一面?替孟时序拉开车门:“孟叔您慢点儿。”
孟时序盯着男人那股子傻劲儿, 难得?露出今天第一个笑,也没说什么, 坐上?了车。
等送走了老丈人,周队长拿出手机, 发现头已?经快被对面?打爆了。
他好?笑地?回了她一句语音:“你对着我这头像也下得?了手?”
他的头像可是她。
孟逐溪过了一分钟,才?矜矜持持发来?两个字:【换了。】
这事儿周淮琛能听她的?不仅不换,还得?寸进尺给她回了视频过去。刚接通,得?意地?跟她说:“晚了,已?经见完家长,换不了。”
他背景在鹿溪,孟逐溪一眼就认出来?了,心里也猜到他应该是已?经见完孟时序。再看狗男人这副嘚瑟的样子,就知道孟时序应该是已?经认可他了。她心里其实也甜滋滋的,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也得?到了她家里的认同?。但一听他提见家长,她又忍不住想起他昨晚故意看她笑话那副狗样子,真的很气人。
男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挑着眉问她:“怎么穿这条?”
孟逐溪一脸麻木望着他:“……”你说呢?
周淮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盯着她看的眼神坏透了:“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孟逐溪一脸“我看你怎么编”,冷漠地?问:“哪儿误会?了?”
周淮琛唇凑到手机麦克风,压着声:“我昨晚跟你说的是,内衣。”
孟逐溪:“………………”
她已?经懒得?发暴捶他狗头的表情包了。
抿了下唇,孟逐溪忽然装作不经意地?说:“刚才?全国美?展办公室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们邀请我的《长安梦》参加下个月的全国美?术作品展。这个展五年一次,是国内规模最大、荣誉最高的展览,无数大画家都以进这个展为荣。”
尽管她故意做出一副冷静、平淡的模样说出来?,可是眼里亮晶晶的光彩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雀跃与激动。周淮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以前的确是对画画的事一窍不通,自从跟她在一起以后,他总会?不经意留意。绘画和艺术这种东西从前在他眼里就跟空气差不多,他看了跟没看一样,但现在看见了就会?不自觉停留。她参加绘梦展前期,他每天都去岁宜美?术馆,看她的作品,也看别人的作品,回去私底下还偷偷自学艺术史?,可能看得?也不是很懂,但却是实实在在花了很多心思。
不仅全国美?术作品展,美?术界国内外的那些大展大奖,他都知道。不用她说,他也知道这个展的意义。
他看她的眼神温柔极了,语气却混不吝:“那他们这是高攀啊。”
孟逐溪一怔,旋即被他逗笑,嘀咕:“花言巧语。”
她以为周淮琛是故意说好?听的哄她,却不知道周淮琛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不管这个展荣誉多么高,在他看来?都是主办方高攀了他媳妇儿。毕竟他亲眼见证过《长安梦》惊艳所?有人的瞬间,自己也同?时被惊艳,他真打心底觉得?孟逐溪那么好?,再高的荣誉,都是她应得?的。
他也没解释,就凝着她笑。隔着手机屏幕呢,眼神都黏黏糊糊的,又问她:“具体几号?在哪儿?我到时候陪你去。”
孟逐溪奇道:“你还能有空陪我?”
“只要不出任务就行,我申请调休。”
这男人有多爱他那工作,她可是亲眼见到的,现在竟然能为了她调休,孟逐溪心里冒着糖丝一样。自己甜了一会?儿,又故意问:“那要是就你生日那几天呢?”
周淮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孟逐溪无辜地眨眨眼:“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我不是答应你下个月生日跟你回家见爷爷吗?要是参加这个展,到时候可能又去不成?了。周队长,你看,要不等你明年生日我再跟你回去见家长,行?吗?”
周淮琛:“……”
直到看到周淮琛面?如土色,孟逐溪才?总算觉得?报了刚才?被他调戏的仇。
但推迟到明年绝对不可能,周队长直说了:“等不了。”
孟逐溪就故意问他:“那周队长,你最迟能等到多久?”
还最迟呢……男人没好?气斜她一眼:“你知道爸刚才?走之前让你带我回家,我笑成?什么样了吗?”
孟逐溪听他喊“爸”,下意识愣了下,都没反应过来?他喊的是谁,过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喊孟时序。
她发现了啊,周队长这人有时候脸皮也挺厚的。当?时他喊孟逐溪“哥”也是这么冷不丁就喊了出来?,现在喊孟时序“爸”也是,这人根本不需要一点儿心理建设,张嘴就是喊啊!
孟逐溪心里好?笑,眼珠子水汪汪的转了下,小声提议:“那要不,不推迟,提前?”
男人浓眉一挑,立马得?寸进尺:“刚信号不好?,没听清,你说提前到哪天?明天还是后天?”
又立刻自问自答:“都行?,明后天刚好?周六周日,老头儿都在家。”
孟逐溪:“…………”
周队长,不愧是你啊!明明可以强抢,偏还给我做了个选择题!就显得?你这人还挺民主?
孟逐溪最后选的是周日。
也不是不乐意跟他回去见家长,就是有点紧张,所?以特?地?提前空了一天出来?准备。
孟时序本来?点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小棉袄迫不及待离开自己的心理准备,结果她当?天没走,第二天还在,甚至还跟在孟淮后头,小尾巴似的端茶递水捏肩捶腿,他倒是稀奇了。一问,才?知道小丫头第二天要跟人回去见家长。
孟淮跟周阅川打过交道,孟逐溪这是打着主意从她爷爷那儿打听人的喜好?呢。
孟淮佯装不乐意,没好?气轻哼:“你不是漏风吗?什么时候变这么保暖的,也没人通知我啊。”
孟逐溪就更贴心地?给爷爷捏肩,一边捏一边凑过去笑眯眯地?问:“爷爷,现在感觉怎么样?小棉袄还漏风吗?”
这小嘴儿甜的,孟淮哪儿还有什么脾气?根本绷不住,指着她,冲着孟时序笑得?乐不可支:“看看你女儿!”
又问她:“周淮琛呢?周淮琛最清楚他爷爷喜欢什么,他怎么不告诉你?”
“他说是说了……”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毕竟有干枯玫瑰色蕾丝的前科,很难分辨狗男人说的究竟是他爷爷的喜好?还是他自己的喜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狗男人城府那么深……“我觉得?他不会?真对我提什么要求,万一老爷子刁钻,他肯定也不敢说,怕把我吓跑了。”
孟淮哼笑,冲着孟时序点评:“瞧瞧你这小棉袄,漏风了二十多年,头回谈个恋爱,不仅不漏风了,脑子还变机灵了。倒是话糙理不糙。”
男人真要是带心爱的女人回去见家长,在不失礼的前提下,肯定以女孩的舒适为先。
“所?以呢,爷爷?”小棉袄眼巴巴地?问。
孟淮老神在在:“放心吧,我已?经让孟言溪去帮你准备礼物了。”
正在百里之外跑断腿的孟言溪:“……”就说了,这个家里我最不值钱呗。
周家在城南,环境极好?,周遭是天然的植被绿化。岗哨处两人身穿军装,姿态笔挺,两手垂落紧贴裤缝,大太阳底下站岗,纹丝不动。
院子里有种肃然的静穆,孟逐溪胆子大,本来?不怎么紧张的,这下心里都有些没底起来?。但她不承认是自己紧张,就怪周淮琛太着急,本来?可以再等等,让她多做会?儿心理准备的。
周队长差点就两次被放鸽子了,惊险得?偿所?愿。下车,牵着她的手走进去,态度十分做小伏低:“是,都是我的错,罚我也这么着急去你家,好?不好??”
孟逐溪又想捶他了。这到底是便宜了谁啊!
但她不知道周阅川比周淮琛还着急。老爷子前天接到周淮琛电话,从昨天起就哪儿哪儿都不去,专心在家指指点点准备这准备那。朋友约他出去,他就喜上?眉梢地?婉拒:“你们自己玩儿去,我家里有事。”
人肯定问他:“什么事儿?”
他就不无炫耀地?说:“我孙子带孙媳妇回来?。”
孟逐溪一进家门,老爷子就笑逐颜开地?亲自迎上?去,喊:“溪溪来?了?”
孟逐溪抿着唇笑,喊:“周爷爷。”
双手送上?礼物。
中午就在周家家里吃的饭,专门的厨师准备的。看得?出来?周阅川提前做足了工夫,连小辈的口味都摸得?清清楚楚。饭桌上?大半全是孟逐溪爱吃的,孟逐溪有点受宠若惊。
周阅川年纪大了,一个多月前又刚住了院,出院后,医生要求他午后小憩一会?儿。但他怕周淮琛趁他午睡带着孟逐溪跑了,强打着精神,最后是被周淮琛盯着回房休息的。回房前还放话:“晚饭吃了再走,我已?经跟警卫员打了招呼,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出不去。”
周淮琛就乐,说:“您这是限制人身自由啊。”
话这么说,他还是带着孟逐溪回了自己房间,问她要不要午睡会?儿。
孟逐溪哪儿睡得?着?这房间是周淮琛小时候住的,有他小时候看的书,还有他小时候得?的各种奖杯奖牌,摆了整整一柜子。孟逐溪新奇得?不行?,一样样地?看,周淮琛就在她身边负责回答她的问题。
后来?孟逐溪抽出一本相册,没直接翻开,问他:“可不可以看?”
男人靠在书桌前,双手撑在身后,侧眸看着她。
外面?阳光热烈,午后的风温柔,露台外合欢花花序丝丝缕缕,随风轻荡。小姑娘眉眼鲜活,眼底缱绻。
他心尖儿忽然热热的,忍不住凑过去孟浪地?咬她的唇,低笑:“你解我皮带的时候也没问我可不可以看。”
孟逐溪:“……”
她不想理他了,径自翻开相册。
看得?出来?他小时候应该是长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里,还在产房里就有照片,然后是在家,在公园,玩耍,上?学,比赛……林林总总,很多很多,一直到差不多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后来?照片就少了,然后几乎没有。相册里的小少年眉目英挺,从小就生得?干净正气,不过跟他现在区别还是很大。
“你小时候皮肤好?白啊。”孟逐溪翻着相册感叹。
“现在不白吗?”周淮琛单手支肘,侧躺在她身边。
午后的阳光很倦,身边的姑娘温柔,周队长难得?看起来?慵懒,手指漫不经心勾起她一缕长发,又任由它从指间滑走。再勾起,再滑走,像什么令人上?瘾的游戏,让他乐此不疲。
孟逐溪趴在床上?,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他,说:“现在有点黄了。”
军人旷日持久地?训练,肯定会?晒黄。也不是暗黄,是那种充满了生机与力量的小麦色。
却见男人挑眉,意味深长问:“有点黄?”
孟逐溪渐渐反应过来?他的一语双关,没有避讳,反而直勾勾看着他,不无挑衅地?问:“这是在你爷爷家,你敢吗?”
男人哼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他说着就不容抗拒地?从她手中抽走相册,隔空扔回书桌,自己翻身覆到她身上?。
男人的重量压着她柔软的身子,孟逐溪惊讶地?瞪他。
周淮琛俯身堵上?她的唇,眼里的笑坏透了:“你别出声就行?。”
第62章
其实周淮琛多有分寸的人?啊, 就是再想?她也不?可能真第一次带人?回家见长辈就躲房间里干这事儿。他就是逗逗她,见不?得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撩他那样。
孟逐溪呢,见识过他的克制, 自然知道。于是更加不?管不?顾地勾引,反正一切有他, 她放心得很。
结果两人?都低估了?自己?对对方的吸引力,又确实挺久没在一块儿了?。上次做还是在他回队里之前, 那晚做得有多狠就有多尽兴,之后就是漫长的分别, 后来倒是能见了?,就是得半夜翻墙。此刻一旦肆无?忌惮地碰到对方,身体里的渴望就本能地汹涌而出。像脱了?闸的洪水, 又像没过海岸线的潮水。
两人?都有些收不?住,紧紧抱着彼此的身体, 气息急促而粗重地交缠。
孟逐溪本来意志力就弱, 也没那么多的顾忌,美色一上头?,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想?要他。
她的手?指从周淮琛紧绷的后背滑下,到他结实有力的腰腹, 摸索到他的衬衫扣子, 浑浑噩噩地就开始解。男人?的手?也从她的衣服下摆探进去,掌心下是不?可思议的滑腻和柔软, 他都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她捏坏了?,又同时恨不?得更加用力地折腾她。
以往他稍微用点力, 她就在他耳边娇滴滴地哼哼。今天竟然真的听话地没有出声,贝齿轻咬下嘴唇, 半眯着眸,小脸绯红,眼?底都是水。
像风雨蹂躏下的娇花,看得男人?眼?尾发红,又凑过来凶狠地吻她的唇。
周阅川已经睡下了?,房间在另一头?,隔着老远。独栋的别墅在午后昏沉且安静,就显得有情人?此刻的呼吸异常燥热而粗重。还有那隐忍未发的呻.吟,无?声点燃了?这隐秘的空气。
但周淮琛跟她终究是不?同的,她可以不?管不?顾,他却?不?能,他得顾着她。
在彻底一发不?可收拾前,艰难放开了?她。
怀里的小姑娘却?不?乐意了?,目光迷离地追过来,勾着他的脖子吻他。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小声道:“我们去卫生间……你轻一点,我不?出声。”
周淮琛其实也忍得难受,嗓子都是哑的,呼吸更是乱得一塌糊涂,态度却?很坚定:“不?行。”
孟逐溪都不?懂他了?。
人?怎么可以矛盾成周淮琛这样?一面?用那么硬的东西抵着她,像恨不?得立马吃了?她似的,一面?又一脸坚定地拒绝她。
她小声拿刚才的话激他:“就说你不?敢吧。”
周淮琛这会儿倒是十分认怂:“嗯,我真不?敢。”
孟逐溪:“……”
没辙了?,又懊恼又苦恼地瞪他。
周淮琛给她瞪得心都软了?,温柔地亲了?亲她的眉眼?,将她的衣服拉好,一面?低笑着安抚:“晚上回去,随你。”
孟逐溪在心里骂他,本来她挺清心寡欲的,都怪他招惹。招惹就招惹吧,还招惹一半。
太?狗了?!
她不?乐意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下去吧。”
周淮琛抱着她不?动:“让我先冷静会儿。”
孟逐溪:“……”
她反正是已经冷静了?,甚至还有点儿困。人?一旦清心寡欲起来,午后这太?阳再一晒,就想?睡觉。
孟逐溪闭上眼?睛,很快就迷糊起来。也不?知道身上的男人?冷静了?多久,将睡未睡间感觉脸上痒痒的,男人?在亲她的额头?和眉眼?。她闭着眼?睛推他,像推狗狗一样:“别闹。”
男人?似乎哼笑了?一声,是没亲她了?,改而抓着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亲,爱不?释手?。
她忽然又有些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周淮琛趴在她身上,高?大的身躯,乌黑的短发,午后的阳光像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夺目却?很柔和。明明是两种矛盾的感觉,却?又意外?和谐地融为一体,就像他这个人?。
“睡醒了??”见她睁眼?,他笑凝着她,故意问。
她难得没跟他斗嘴,没怼他一句:你让我睡了?吗?
她主动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说:“周队长,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周阅川午睡时间不?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怕周淮琛趁他睡着跑了?,到点儿就起来。
下午,周淮琛陪着老爷子下棋,孟逐溪在一旁看。她下得不?好,但看得懂。周阅川连输了?两盘,指着周淮琛笑骂他越来越不?尊老,以前还知道让着点儿他老人?家。
周淮琛将黑白子扔回棋篓,混不?吝说:“行啊,下回您带个老太?太?回来,我保证给您留足了?面?子。”
惹得周淮琛踹他,没踹着,又指着他对孟逐溪说:“这小子,从小就孙猴子似的,没人?治得了?他!”
孟逐溪双手?托腮,好奇问:“他小时候很皮吗?”
“皮啊!领着院里一帮小子,跟大人?斗智斗勇,一天天能把屋顶给掀翻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是降不?住,那会儿我都怕这小子长大后成个祸害!”
孟逐溪抿着唇笑,她对她的周队长有滤镜,笑凝着他,说:“怎么会是祸害呢?明明就是英雄啊。”
周阅川把她眼?底的爱慕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他当然知道不?能是祸害啊,从小生着那样正气干净的一双眼?睛,长大后怎么着都得是人?中龙凤。老爷子明贬暗褒,不?着痕迹地嘚瑟。
晚上周淮琛要回去,他舍不?得,还十分心机地让司机先回去了?,吃晚饭的时候又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让周淮琛陪着他喝。心里打着主意,周淮琛喝了?酒今晚不?好开车,能住这边。
但他哪儿知道,周淮琛惦记着下午没做完的事,今晚就是爬也得爬回去。最后就是,酒陪着喝了?,车让孟逐溪开。
孟逐溪怎么可能看不?出周阅川想?留孙子那点儿小心机?她第一次上门,自然想?讨好长辈,正想?跟周淮琛商量,男人?将她那点儿心思看在眼?里,在她耳边低声说:“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吗?”
孟逐溪大睁着眼?睛看他。
午后,她得意地冲他说:“周队长,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肯定又骄矜,原以为男人?会像以前一样跟她较劲儿,说不?喜欢,或者说她更喜欢他。他却?只是凝着她,安静地“嗯”了?一声。
她有点惊喜,又更加好奇了?,追问他:“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他很久没有说话。
她再追问,男人?只是笑着将她的头?按在怀里:“回去告诉你,这里不?方便说。”
这会儿,周淮琛就拿这个拿捏她:“不?想?知道了??”
孟逐溪于是没有吭声。
周阅川也认命了?。
送小两口走的时候,礼数周全地交给孟逐溪两个又大又厚的红包。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周淮琛父亲的。说是周峥出差了?,赶不?回来,周阅川作为大家长,代表着一并给。
岁宜这边的风俗,见家长的时候给红包就代表着满意。周阅川对孟逐溪已经不?仅仅是满意,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不?仅红包大个,该考虑的也都考虑到了?,甚至说话都滴水不?漏。所谓大家长,就是让孟逐溪放心,周家他说了?算,周淮琛有没有那个爹都不?重要。
所以很难说周峥到底是真出差回不?来还是周阅川明令禁止不?准他回来。
“老爷子不?准他回来。”车上,周淮琛淡淡开口,“上次爷爷大寿,他拖家带口回来了?一趟,把老爷子气得住院。这次老爷子怕他把你气跑,下了?死口,他敢回来就立刻断绝父子关系。”
孟逐溪心里闷闷的,正不?知该怎么出声安慰,男人?又哑声说了?一句:“抱歉。”
孟逐溪一怔,刹那间心疼得手?足无?措。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多看,又立刻转头?盯着前方路面?,柔声说:“跟你又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道歉?”
副驾上,男人?垂着眼?,半晌没说话。过了?会儿,意味不?明低笑一声,手?肘架在车窗上,侧眸看向她,说:“还是有点儿关系,不?过关系不?大,我再从其他地方补偿你。”
孟逐溪觉得,这一刻周淮琛的心里一定是涩然的。只是所有的那些感性、寂寥,仿佛天生就跟这个男人?不?匹配。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总会在他身上内化成那股子雷厉风行和果敢担当。
她忍不?住就笑了?。她想?,这样的周淮琛真好。
她没说什么,就点头?说:“好啊!”过了?两秒,又笑嘻嘻问:“你也要给我红包吗?”
“行啊,回去就给你。”男人?的声音带着放荡劲儿,“不?准喊够了?。”
孟逐溪秒懂:“……”
见她想?开回家,周淮琛又连忙出声:“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