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称我为至高神by嬴汐
嬴汐  发于:2024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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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 神主。”
观九笑了起来。
他后退两步,摊开手,向后坐在了符皎对面的?复古沙发?上。
毒水母扯了扯大敞的?领口, 超绝不经意?露出?腕上的?赤红神纹, 那双血色的?眸子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符皎。
看得出?来, 他此次来有精心打?扮过, 无论是奢靡华丽的?丝绸衬衫, 抑或是宫廷风格的?外套,都透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几近肆无忌惮的?招摇感。
“毕竟万年前,我的?命是你救的?,”他轻描淡写,“就算再怎么恨,也总要来见你一面吧。”
“说起来,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知道那个疯狮鹫在你身边布置了多少?暗线和兵力吗?我甚至要花上一段时间处理。”
说着?, 观九慢条斯理伸手, 把一堆银制徽章, 像扔垃圾一样丢到了茶几上。
金属与茶几表面碰撞声不绝于耳, 符皎已经跟督查庭打?了一段时间交道, 几乎一眼?就能认出?,那些都是督查庭队员胸口的?胸章。
上面依旧镌刻着?剑与盾纹饰的?徽记, 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无机质的?光芒。
“不过,也就那样吧。”他淡淡补充。
“你把他们?杀了?”符皎目光落到那堆曾让旁人无比羡艳的?银质徽章上。
“没,只是一点小小的?......手段。你知道的?。”
观九懒洋洋地?给?自己倒了杯饮料,身后缓慢摇晃出?庞大的?、毒水母的?幻影。
血色的?水母身躯半透明,腕足缠绕着?在灯光下闪烁出?迷幻光彩,掩藏在躯体之中的?毒腺源源不断分泌着?黏滑的?毒液。
他的?毒液特性相当罕见。
每一丝毒液都是水母细胞分化所?成,观九本人能远程控制这?些毒素的?分泌和扩散。
毒素通过触碰或进食都可以蔓延入人体,无色无味,难以察觉。这?种毒液微量时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多大影响,顶多是更?饥饿嗜睡,两周后便会被人体自行分解掉。
但只要被毒素标记,服毒者就会时刻处于观九的?控制之下。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在半秒钟之内让服毒者周身血液爆裂而死,如同受人遥控的?远程定时炸弹。
这?也是观九手下黑市死士忠心耿耿、从不背离的?原因之一。
“三毫升就足够让人昏睡一天,五毫升就能让强悍的?肉食类亚种陷入休克——十毫升?”观九抵着?太阳穴看起来有些倦怠,慢吞吞地?拖长了声调,“十毫升,在毒液被分解之前的?两周内,这?条人命就由我一手主宰,生死都由我来定。”
“你猜,我在神殿的?空气里散播了多少?毒素,又有多少?人吸入了我的?毒素?”
符皎没说话?,殷红的?车厘子被洁白牙齿咬破,爆裂出?鲜艳的?果汁。
抹去唇角如血般的?果汁,她微微扬起脸,冲他笑了一下:“这?么大阵仗,抱影那边估计很快就会知道了吧。”
“嗯,是啊,说不定几分钟之后这?里就要响警报疏散宾客了,”观九赞同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所?以事不宜迟,闲聊就到此为止。”
“不想让整个神殿沦为屠宰场的?话?,跟我走吧?”
至高神笑了:“这?算威胁吗?”
“怎么能算威胁,顶多算交易,不是吗,”毒水母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把双手举过头顶,嘴角上扬眯起眼?睛,看起来一如往日般狡黠,“我们?至高神向来爱护世人,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况且,我只是想......跟您久违地?度过一个夜晚,仅此而已。”
“就你和我?”符皎问。
“就你和我。”观九肯定道。
台下黑暗中歌声还在响,女主从城堡高墙上跳下来,攥住了已然等候多时的?男主的?手掌。背景乐声逐渐高亢,鲜艳铺满大簇蕾-丝与花边的?裙摆飞扬,观众们?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大家都喜欢这?种男女主叛逆挑战权威的?剧情?,尤其是在双方私奔的?时刻。
观九做了个彬彬有礼的?邀请姿势,侧身朝着?门的?方向。
“虽然看您这?件衣服,我真是有够不顺眼?,”他声音柔滑得体,“不过介于我们?即将迎来的?美好夜晚,我愿意?捏着?鼻子忍受一下某些人烂到爆表的?服装品味。”
“......”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讨厌这?件礼服呢。
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拉踩灯抱影了。
符皎叹了口气,整理裙摆,站起身来。
“走吧,”她温和地?、淡淡地?说,“分别这?么久,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
“就算是要打?架,也不要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打?架......你说呢?”
包厢门外,甚至整个剧院内的安保都被悄无声息撤换了个彻底。
督查庭原本安插在此处的眼线,尽数都换成了黑市的?人。
就算是大摇大摆直接走出?神殿,也不会引来任何?安保的?阻拦。
私人飞舰停在神殿门外,观九打?开飞舰门,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为了今晚,我特意?没叫司机来,”他抵着?下巴侧头,看了一眼?坐进副驾驶的?符皎,“虽然有自动驾驶,但我还是建议你系安全带。”、
“真是准备周全。”符皎叹气。
似乎就好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观九今夜大费周章过来,只是为了跟久别重逢的?神主度过一个美好的?、节日的?夜晚。
天穹之上花火不断,轰鸣声伴随着?周遭熙熙攘攘人潮汹涌,四处都是缤纷绚烂的?、嘈杂热闹的?场景,透着?一股子爆米花和苹果糖的?味道,丝丝缕缕从时间的?缝隙里传过来。
在人潮之中飞舰行驶得也很慢,与主干道上蜂拥聚集而来的?,尖锐警笛回荡的?督查庭飞舰擦肩而过。
刺耳警笛声刺破这?个喧嚣夜晚的?欢腾气氛,节日里游行变装热热闹闹的?人群纷纷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大批警用飞舰驶去的?方向。
那是神殿的?方向。
与此同时,飞舰里,符皎的?智脑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小狮鹫”。
“看起来,你被发?现了呢,”符皎按着?智脑看了看,没接,只是淡淡评价道,“不过你把痕迹扫除得很好,自身又带隐匿的?天赋。现在人群拥挤太杂乱了,督查庭想要找到你,还需要一段时间。”
“是啊,应该足够我们?度过今晚了,”观九目视前方,跟没事人一样提议,“要不要去集市上逛逛。”
“走吧。”
符皎没接通讯,关闭了智脑,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虽然都是在市中心,但集市区域无疑还没有受到突发?变故的?波及,依旧是一片欢欣鼓舞的?海洋。小摊小贩支起的?篷车之间悬挂着?金鱼灯和火鹤花全息投影的?装饰,两侧路人都带着?假面和奇装异服,有说有笑闹闹哄哄朝着?不同的?地?方走。
遥遥看去,整座集市简直如同吵闹的?灯海,小孩子的?尖叫笑声与商贩们?的?吆喝声混作一团。
像是要融化在这?个盛大的?夜里。
这?样看起来,反而是穿着?正式的?符皎和观九,更?像不伦不类的?外人。
灯火连绵,好在路人们?说说笑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鲜少?有人会回头看并肩而行的?两人。
路过糕点铺子时,符皎还自掏腰包,买了一盒子样式精巧的?火鹤花节传统糕点。
糕点被捏成花朵的?形状,挤挤擦擦把盒子塞得满当,符皎自己吃了一块,又给?观九塞了一块。
“太甜,做工太粗糙,就那样吧,”观九毫不客气地?大吃了一口,捻了捻指尖鲜艳的?糕点碎屑,挑剔评价,“我在黑市那边有专门的?甜点私厨,味道远比这?个强多了。你好不容易降临一次还这?么没品,一看就是臭狮鹫都没带你吃过好的?。”
“......”符皎把糕点塞进嘴里忙着?嚼没说话?,只翻了个白眼?,把刚买的?彩绘面具盖在了他脸上。
这?孩子现在真是有够难伺-候。
他好像铁了心就非要跟灯抱影比出?个上下高低来,一路上符皎买什?么东西都要絮絮叨叨半天,最后那半盒糕点还不是被他全吃了。符皎站在原地?回头,看见神殿的?方向已然被警用飞舰和无人机围得水泄不通。
路上的?行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大的?阵仗,伫立在一旁谈论着?那边发?生了什?么,灯火晃眼?。
好在符皎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已经关闭了智脑,不然此刻智脑应该已经被小狮子的?传讯给?打?爆了。
“你信不信,你那个智脑里至少?装了三种高精密的?监控定位芯片,”观九瞥了一眼?神殿方向持续传来的?闹哄哄警笛声,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意?,“我是恶人,他又是什?么好东西?控制欲监禁狂,也就你才会溺爱他溺爱成这?样。”
“......吃你的?糕点吧,”符皎呼出?一口气来,捏捏眉心,“我自掏腰包买了一-大盒了,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观九闻言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眉眼?弯弯地?看着?身边的?至高神,刚给?他买的?彩绘面具盖在脸上,只露出?那如同狐狸般狭长的?血色眼?瞳。
“不够。”
水母抱着?臂堪称理直气壮地?如此说。
如果观不回在这?里,大抵会意?外地?发?现,他这?个素来懒散诡计多端的?养父,唯有在此刻,才像个孩子气的?、没长大的?少?年。
“只有糕点算什?么,”观九一侧头,看向边上商贩卖的?冰激凌,“还要那个,对,就那个。”
第75章 共度之夜
事?已至此。
符皎叹气, 又去给他买了?冰激凌。
刚烤出来的脆蛋筒香气浓郁,冰凉奶油入口?即化,不可避免沾染到了?唇-瓣上?。
灯火通明集市喧嚣吵闹,轰鸣烟花炸裂, 远处警笛做背景陪衬整个夜色越发深黑浓稠。
“真是个乱糟糟的晚上?啊, ”观九靠在路边的长椅上?, 修长双腿交叠着, 有一搭没?一搭舔着至高神亲自给他买的奶油冰激凌,“人也乱糟糟,事?也乱糟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也不知道这种节日到底有什么庆祝的意义。”
“如果光用寿命来评定某些事?物?的意义, 那文明应该也会很无趣的。”
符皎坐在长椅另一边, 看着远处闹闹哄哄红□□光下的剪影和花火, 淡淡道:“而且你也很喜欢这种日子吧?不然怎么会千方百计选在今天跟我见面?还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两人表现得?都太平静, 平静到仿佛整个市中心的躁动跟他们全无关系。
一直到观九慢吞吞地啃完一整支冰激凌,这才肯拍拍身上?的衣服站起来,立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抻了?抻腰肢。
“走吧,”他问?,“你还记得?飞舰停在哪里了?吗?”
风里传来苹果糖和奶油冰激凌的味道, 越飘越远。
观九像是终于玩够了?, 末了?还买了?一桶爆米花放进奢华的私人飞舰里。这种平民小吃看起来跟高顶尖的漆黑飞舰风格迥异, 他一面咯吱咯吱嚼着爆米花, 一面又打开了?自动驾驶功能。
飞舰如同骄傲的、怠懒的大鱼, 无声?无息地汇入了?夜幕之下的车流中。
路两旁交错的光影与集市绚烂颜色被?拖得?越来越远, 周遭也逐渐安静下来。不知为何,符皎的右眼皮又开始突突地跳了?。
她揉着眼皮瞥了?观九一眼, 只见对方神情?依旧怡然自得?,甚至还很有情?调地打开了?车载星网,想听一下音乐。
结果刚一打开,里面就?传来了?首都星总台的播报。
“——由于突发-情?况,各主干道即将封-锁,活动入口?将提前关闭。请各位公民在十一点之前离开活动区域。”
“重复,由于突发-情?况,各主干道即将封-锁......”
“......”
伴随着总台星网字正腔圆的播报,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了?尖锐刺耳的、逐渐清晰的警笛声?。
符皎透过后视镜向私人飞舰之后看过去。
不知何时,他们已然离开了?城区主干道。两侧飞舰逐渐稀稀拉拉变少,取代而之的是身后赫然追上?来的一-大批警用飞舰。
耀眼红蓝警灯撕破节日盛大黑夜的喧嚣,围追堵截着在他们这艘飞舰后面狂飚。
为首的那辆警用飞舰上?还挂着一个巨型声?波喇叭,持之以恒地播放着录音。
“前面的飞舰!!你越境挟持人质,已涉嫌多项联邦违规罪名!!现在停止行驶!否则我们有权利对你......”
“现在立刻停止行驶!!我们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头顶无人机持续监控蜂鸣旋转,拥挤着如同乌云般俯冲下来,好似成?群结队的飞鸟。
很显然,督查庭那边已经发现了?异常,并锁定了?观九的行驶路线。
“哎呀。”
观九透过后视镜也瞥了?一眼身后:“这样的阵仗,说不定整个市中心都在封-锁呢。”
他轻笑一声?,侧过脸来刚好面对符皎幽幽的眼神,导致市中心封-锁的罪魁祸首半点愧疚之心也没?有,只又吃了?一颗爆米花,慢吞吞地回?应:“你看,现在咱们是从犯了?。”
“从犯你个水母头,”符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扯了?扯嘴角,冷笑,“你听清楚后面警用飞舰喊的什么了?吧,你才是罪犯,我是被?你挟持的人质。”
“喔——”观九拖长了?声?调,“那可真是无情?啊。”
话虽如此,他笑得?却更开心了?。
像是许久不曾嚣张过的野兽终于得?以玩一场紧张刺-激的游戏,他一手撑着头,眼睛落在符皎无言以对的脸上?,神情?看着倒是放松又戏谑:“不用担心。”
“督查庭想阴我都想阴几千年了?,之前他们逮不到我,现在也逮不到。”
他话音未落,私人飞舰尾翼猛然间喷-出暴涨蓝焰,发动机引擎轰鸣作?响,刹那间如同离弦之箭般直接冲上?了?前方被?封-锁清除障碍物?的主干道桥梁。两侧灯光混杂着警笛嗖嗖从窗口?飞驰而过,头顶无人机潮水发出最后的警报声?,阻拦索枪口?已然对准了?那横冲直撞上?主干道大桥的漆黑飞舰——
“嗡!!”
数架小型战机携卷着电磁引力,直接从夜空云层之上?俯冲而来,黑市标志于金属机身上?煜煜生辉。
底部舱口?大敞而开,无数形似煤球却安装了金属摄像头眼球的微缩机器人蜂拥而至,如同口?香糖或毛线球般,直接吸附在了那些无人机、监控摄像乃至追击警用飞舰的引擎上?,发出了?欢快的“嘟嘟”声?。
然后,那些煤球机器人,就?那么爆炸了?。
头顶此起彼伏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作?响,震得?人耳膜都要应接不暇,无人机坠毁时爆裂出灿烂夺目的火花,如同坠落的小型火陨石,似乎比刚刚的花火还要炽热。
身后追得?最紧的某辆警用飞舰外置引擎陡然间爆裂,驾驶员紧急转了?个大弯,所幸没?有直接冲下大桥,却跟身后的警用飞舰乱做一团。
追击进度刹那间减缓,观九悠然自得从后视镜看着混乱的一切,笑容露得?更大了?。
频道智脑里传来黑市成?员带了?些滋滋杂音的汇报声?:“正在组织拦截,请首领放心前进。”
窗外落下层层叠叠燃烧着的小型无人机零件,更多煤球被?抛洒下来,如同一场瞬爆炸弹的暴雨。当然,这种煤球机器人并不会产生多大的伤害,观九似乎只是想截停他们的追击——
又或者说,阻止他们对这个“与神主共度之夜”的干扰。
漆黑的私人飞舰在头顶数架战机的逡巡保护之下,速度极快地向前飞驰着,外界气压与车内气压晃荡着碾压飞舰。
符皎闭了?闭眼,恰好飞舰飞越过前方桥梁出口?铺设的路障。
车内连爆米花桶带其他小物?件一并脱离星球地心引力腾空而起,至高神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撑住扶手,脑袋瓜险些撞上?旁边的水晶摆设。
“你能不能别在车里放这么多东西.......”符皎抱着后脑勺,艰难撑起上?身,“而且你能不能......”
“砰!!”
被?煤球机器人自爆摧毁前,无人机挣-扎着歪歪扭扭射出阻拦索,不偏不倚直接击中私人飞舰外壳。巨响伴随着金属撕裂声?袭来,符皎回?头一看,只见阻拦索末端尖锐利爪已经深-入飞舰舱室内部,随着惯性“邦”地一声?又飞出去了?。
“哦呀。”观九回?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多么美?好的、热闹的夜晚啊,”他感叹,“这才像是节日的样子嘛——”
“别美?好的夜晚了?,”至高神忍无可忍,“你的飞舰爆火花了?!!!”
事?实证明,黑市出品的高精尖科技到底还是领先市面一-大截。
在督查庭那边出动巡查重型战舰之前,观九成?功驾驶着噼里啪啦一顿爆火花的、被?阻拦索扎得?千疮百孔的飞舰,冲出了?首都星主城区,头也不回?闯入了?黑漆漆茫茫夜色里。
周遭逐渐安静下来,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静。
身后督查庭依旧咬得?很紧,观九的踪迹已经暴露,想要带着至高神继续狂飙,只会越来越困难。
“好在,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毒水母轻快地笑了?起来,自动驾驶中的方向盘猛地一甩,刹车制动系统发出刺耳轰鸣。
已经千疮百孔的私人飞舰最后爆出一阵黑漆漆浓烟,歪歪斜斜地停在了?某座高大建筑的旁边。
至高神挣-扎着解开安全带,下车之前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她感觉再不滚下飞舰,自己真的要晕车了?。
经历了?这一番如同电影般的速度与激-情?,灯抱影特意为她定制的刺绣复古红色长裙依旧鲜明而煜煜生辉,在漆黑夜幕下如同一道火焰的亡魂,金线绣出的狮鹫张牙舞爪。紧随其后的观九目光又一次落到了?金丝狮鹫上?,明显再次皱眉。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建筑。
这是坐落于首都星主城区最边缘的钟楼。
在星际时代,这种看起来复古听起来也很复古的东西本应该早就?被?岁月所淘汰。它能留存于此,原因是文化价值远远多过于实用价值。里面的大摆钟早已换成?了?自动的电子钟,每到特殊的日子,钟楼就?会自动摇摆轰鸣,在夜色中把钟声?传遍主城区的每个角落。
也正因如此,它也是整个主城区,最高最古旧的建筑物?之一。
涂了?特制白漆的墙体甚至已然斑驳,符皎抬头嗅了?嗅空气中清晰的腐朽气息,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不惜得?罪整个首都星也要带我来的地方吗?”至高神问?,“虽然听起来很浪漫,但其实幼稚到不能再幼稚了?......我该感觉荣幸吗?”
“当然,”观九-大言不惭,笑着走上?前去,拉开了?那道钟楼的门,“幼稚是用什么来定义的呢?如果是你的话,哪怕整个宇宙放在你面前,你都会感觉到怜爱且幼稚吧。”
说着,他九十度彬彬有礼弯下腰,装模作?样地冲着至高神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女士优先?”
第76章 可复制
这时候又说上女性?优先?了。
符皎深深叹气, 还是默默拔腿,走进了灯光昏暗的钟楼内部。
两人?一前一后关了门,腐朽尘埃气隔绝外界逐渐微弱的警笛声,漆黑建筑内部罕见地?依旧保留着螺旋楼梯而非电梯, 一圈圈绕着直到钟楼顶端, 抬头看去如同后现代抽象派的画作, 光是瞧着就让人?眼晕。
周遭墙壁上遍布着污渍斑斑的电路板与电线, 摸上还微微发着烫,楼梯也老旧,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看起来有几百阶呢, ”至高神?一边扶着扶手往上爬, 一面又叹了口气——这是她今晚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 “说不定?等咱们爬上去, 底下已经被督查庭围满了。”
“真?是悲观啊, 神?主。”
观九笑着跟在她身后,语气轻飘飘地?补充:“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说了吗?我才?是罪犯,你是人?质而已。”
“就算被围满了督查庭的队员,挨抓的也是我。”
符皎脚步慢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后者露出?一个几乎挑衅的, 大大的笑容。
“不是吗?”观九问, “在我和灯抱影之间, 你还是更偏爱那只狮鹫, 不是吗?”
“得了, 至高神?,你早就知道灯抱影对你是什么感情。”
虽然是笑的, 但观九的红瞳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就像是执拗的、幼稚的孩子,在此刻就想?朝家长?要一个答案。
“......”
“我不否认,”至高神?淡淡地?扭过头去,继续爬楼梯,“但抱影是我的幼崽,猞和覆衣是我的幼崽,你也是。”
“我不会容许他们受到伤害,一如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
......真?是说得好听啊。
毒水母如此想?到,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身边墙体?电线裸-露出?来缠绕在楼梯上,符皎不得不迈一-大步绕过电线,避免被绊倒。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观九倒是一改常态地?陷入了沉默,钟楼内部一时只剩下两人?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爬了半小时才?爬了一半。
他俩靠在栏杆上短暂休息时,红发水母的目光始终落在符皎身上。呼吸声在钟楼里清晰可闻,周遭探照灯一闪一闪地?晃着,止不住周遭昏暗腐朽。螺旋形状的楼梯朝着钟楼顶端蔓延,符皎想?重新登上一阶台阶时,听见观九长?腿一迈,声音在身旁极近处响起。
“当年,我知道你为什么走。”
观九在她身侧,那轻描淡写的、似乎含-着笑意的声音:“说那些好听话骗骗他们也就算了,你骗不了我。”
这一回,至高神?上楼梯的动作总算是停顿了半秒。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
半晌,她如同恍然大悟般,回头看了眼观九。
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安然。
“啊......所以,”她淡淡道,“你那天,并?没有离开议会,是不是。”
“是呀。”
毒水母笑了起来,像是愉快于她终于、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天,我听见你和祂的对话了,一字不落。”
“现在想?想?,我真?不知道当时遇见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扶手栏杆上沾了灰,冰凉。
总算是爬到了顶楼,观九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通行卡,走到另一边去开电闸。一面开电闸一面似随口闲聊。符皎坐在台阶上抵着下巴看他开锁,这电闸密码锁看起来似也落后市面上好几十年,开起锁来相当费劲。
通行卡滴滴几下不出?声了,毒水母叹气,顺手把?卡丢到了一边,解下腕上金属袖扣,咔咔重新组装。
再一摁袖扣机关,那本该小巧的装饰物顶端瞬间喷-出?炽热的蓝色光焰,绕着电子阀门灼烤两下,登时爆出?堪比电焊的火花。
“吧嗒”一声,密码锁装置应声而落。
符皎:“......”
你有这东西你刚才?用通行卡鼓秋半天干什么。
顶楼的门总算开了,冰凉夜风混杂着火鹤花节燃放的烟火气飘过来,大抵是真?的换季了,又或者是高空太冷,站在风口的地?方,符皎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小臂。
烈风从顶楼倒灌进来,走进高空钟楼的夜色之下时,那件火红的礼服都在风里飒飒地?招摇着。
不愧是主城区最高最老旧的建筑,四面八方眺望过去,尽是绚烂的、辉煌的、灿烂明亮的灯火。
连带着那些充满科技感的、湛蓝的光轨环绕于城市之上,无数文明的火焰明灭不休间贯穿时间与空间,赫赫煌煌被笼罩在巨型的仿真火鹤花树幻影里,伴随着那些涌动不休的、凡人看不见的数据流。
漆黑与喧嚣,沉寂与生动,老旧与崭新,在顷刻间仿佛被割裂成两个世界。
而水母,她曾极为钟爱的、亲手从奴隶拍卖会上带出?来,一手教导成长?的幼崽,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站在光照不到的、割裂般的阴影里。
观九面朝着至高神?,倒退了几步,张开双臂,像是在给她展示这个尘世。
那剪裁精致的、末尾拖曳下来连绵雪白丝绸的衣衫,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像被剪断的羽翼。
“这些年,我有很多话,很多话想?对你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观九笑了,“特别是在你走后。”
“你,和那个‘观测者’。”
“整个宇宙,在你们眼底都是待宰的羔羊,对不对。”
毒水母略略歪头,看着她,眉眼弯弯地?问:“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降临这里,又要假惺惺地?救我们走呢。”
“是不是只有对你有价值的东西,才?能顺理成章地?站在你身边呢。”
“......”
至高神?静静地?站在他对面,没说话。
没认同也没反对,只是极轻地?、淡淡地?叹了口气。
半晌,观九听见符皎说:“你不该偷听那些话的。”
“我确实?不该听那些话,”毒水母微微停顿一下,嘴角扯了扯,流露出?一个薄凉的、几乎是饱含涩意的笑,“如果可以重来,我甚至不愿意再踏进那个夜里一步。接下来你走的七千年,我每每午夜梦回都是那一幕——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对我们说过真?话。”
“至高神?,如果在你眼里,这个宇宙是可复制的、一切都可以推翻重来的推演棋盘和副本。”
“那我们,又算什么?你的棋子吗?”
观九向前一步,双手插-进裤兜里,唯有那双瞳孔似浸-透了鲜血般明晃晃映着黑夜之下的光。
像是淬了怨毒的鬼魂,从极其茫远的过去爬回来,声声诘问着故人?。
“如果这个宇宙的一切灾难、我们曾费尽心思阻止的一切,都是你们轻描淡写的推算和赌局,我们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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