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首先要分灶,东屋有个烧炕的锅,可以直接用,不过没有盆碗,按人头从正屋这边给分7个碗,7双筷子,2个盆,1个面缸。
接下来是分粮食,傅老太一口咬定,粮食就剩厨房那些。
傅余年看了一眼:“你们家就这点粮食?”
傅老太又开始哭丧个脸抱屈:“大哥,你们家没那么多孩子,不知道这孩子多了吃饭的时候比着有多能吃!这些还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呢!”
傅余年一听这哭腔就烦得直皱眉头,让傅大哥上秤打了,按照4份分开,分给谢晚棠她们3斤二合面,4斤玉米面,8斤瓜面,2个鸡蛋,1斤油,15斤土豆。
这年头两个人头可以养一只鸡,但一家最多可以养五只,傅青山分出去,傅老太这边还有12口人呢,是以傅老太这边一只都不想给,要是给了她还得再花钱去买呢!
傅余年才不听她叨叨,直接在分家单上给傅青山记上1只鸡。
家把什分了一把铁锨、一个提篮。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分钱,老太太咬定了家里统共就80块钱,按份分给老二20块。
别说谢晚棠不信,傅余年都不信,看向傅青山:“青山一个月往家交多少工资?”
傅青山:“50。”
傅余年懒得跟油滑的弟妹叨叨,直接问堂弟:“之前在部队的就不提了,光青山转业回来也有四年多了,每个月50都花了?”
说出来鬼都不信!
傅老汉昨晚就被老婆子拽到茅房去嘱咐了钱的事必须咬死了,可支书堂哥一问,傅老汉一下子就紧张得结巴了:“是,是,是吧,老婆子?”
傅老太气得翻白眼:“怎么着?我还能落下老二的钱?!还不是都花在他那几个孩子身上了!都没养养试试!以为五个孩子好养啊!”
傅老太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偏家里要么是闷罐,要么是怕她,没个说话的,傅余年一个堂哥也不好跟弟妹来回扯皮,传出去让人笑话。
谢晚棠可不惯她这赖皮样子,笑意盈盈:“没想到养孩子这么费钱呢,看大刚兰兰他们穿得衣裳都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的,一个个看起来也没什么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娘苛待孩子,把青山哥的工资都眯下了呢。”
谢晚棠看似温温柔柔一席话,直接把傅老太的黑心和违心扎了个对穿。
傅青山面无表情,剩下一家子被谢晚棠点的面上都贼尴尬,傅余年倒是气顺了不少,侄媳妇说出了他想说却没法说出口的心里话!
傅老太差点被谢晚棠噎死,谢晚棠看似顺着她说,实际每一句话都在刺她就是眯下了钱。
傅老太哼了声:“老二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相信娘呗,行啊,你要是能翻出来哪里有钱今天就分!”
她不信谢晚棠敢翻她的家!
谁家的儿媳妇敢翻老婆婆的屋!借她两个胆!
傅老太正得意呢,二刚探头探脑地进来,举手,声音铿锵有力:“我知道俺奶奶的钱藏在哪儿!”
二刚一句话,就像一块大石头扔进了小水缸,别说水炸不炸了,缸都要炸了!
说话间,一炕的人还懵逼中,大刚已经抱起二刚,走到大衣柜那儿,二刚扒着柜子顶沿使劲伸手往里够,扒拉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匣子。
“我的钱——”
傅老太回过神来要冲下来抢,二刚小手已经摸索到弹力锁鼻,啪一声,弹开了小木匣,一厚摞大团结没了木盖压着,直接冒了出来!
少说也得有几十张!
傅老太跌跌撞撞地冲下来,被傅青山一把扶住坐回炕上,眼睁睁地看着二刚把匣子交给了傅余年。
傅余年放下烟袋,拿出来一点,足足有1000块钱!
1000块钱什么概念!下沟村一个成年劳动力干一年也就能拿回来十多块钱,1000块钱得不吃不喝攒一辈子!
傅余年一抬头就看到大刚和二刚的一身破布丁,更觉着自己这个弟妹真是个黑心肠子!青山每个月拿回来这么多钱,她连身新衣裳都不舍得给孩子做!
老大和老三两家光知道老二每个月往家交钱,家里吃得也比村里一般人家好,除了傅青山带回来那几个野孩子,他们平常都是吃二合面饼子,但不知道婆婆手里居然还藏了这么多钱!
刚才婆婆可说了要是能找出来钱今天就分了,老三家的心眼子多,眼珠子转了转一算,1000块钱分4份也能分250呢!
那她为什么不分家!钱放在老太太手里,她可捞不着花!
老三媳妇直接道:“大爷,我们也想分家,趁您今天在,就一起给我们分了吧,也省得再跑二趟。”
傅老太本来因为要给老二分出去250块就心疼得要死了,一听老三家的又要来分走她250,气得差点昏死过去,指着老三骂:“你媳妇不孝,你还不给我教训她!”
夫妻能过到一块去肯定是一类人,傅老三的心眼子也不比媳妇少,之前觉得就算二哥分出去了,他不爱费力,跟着大哥也能混点好处。现在只要分家就能分到250,这好处太大,他现在心里头也只想分家!
傅老三一脸体贴样:“娘,大爷说得对,索性分了利索,不然大人孩子都捞不着一个炕吃个饭。”
“你——”傅老太气得指着老三半天骂不出来,眼看着500块钱就这么飞了,她眼珠子一转,猛地看向老大家,见老大媳妇也有意动,直接截断了老大家的后路,“那就把老大家留下,总不能都分出去不管爹娘了!”
要是再分出一个250,能要了她的老命!
老大媳妇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分家,就被婆婆一口堵死了,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但又买办法,谁让他们是老大呢,真有一口咬了个苦瓜!
傅余年是老支书了,什么事没见过,老三家的突然要分家是为了什么,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清清楚楚。
老大人老实,老二能吃苦,就这个三侄子从小就心眼子多,偷奸耍滑,越大越厉害,真是贪小便宜没个数了!
傅余年敲敲烟袋锅:“既然老三也想分,那就一块分了,省得以后再弄出些琐碎麻烦。”
老三和老三媳妇异口同声:“好!”
“那就先分钱,远的分不明白了,就从青山转业回来开始算。”
傅余年拿出算盘噼里啪拉一边算一边道:“村里一个男劳力一年按10块钱,女劳力按5块,孩子按2块,就算花二存一,老三家一年进19块,去掉花销剩6块3毛,4年记上零头,算是25块3毛。”
“老大家和公婆小姑子一起算,2个男劳力,2个女劳力,3个孩子,一年进36块,4年净剩48块。”
傅余年在分家单上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从傅老太最开始拿出来的80块钱里,拿了48块给傅老汉,又拿了25块3毛给了傅老三,然后把剩下的6块7连同小木匣子里的1000块都给了傅青山。
傅青山接过来,转手就交给了谢晚棠。
谢晚棠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找的老公竟然这么有钱!
1000块啊!
这个年代的1000块钱,应该比21世纪的10万都值钱吧!不,应该至少和50万对等!
而且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手里有1000块钱可比几十年后有50万幸福多了!
有人欢喜有人恼。
傅老太、傅青宁和老三媳妇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当即就炸了,傅老汉和傅老三也坐不住了,傅老大和傅大嫂也是一头雾水。
老三媳妇不满,指着谢晚棠:“大爷!不是说了分家一分四份嘛!这是怎么回事?”
傅青宁也炸毛:“大爷你这咋么算的嘛!凭什么二哥分1000多我们就几十块钱!”
傅老太本来被分出去500就够心疼的了,这一分直接丢了1000,急得快昏过去了:“大哥,分家哪有这么分的!”
傅余年作为支书,为人向来又公正,在村里很受人尊重,主持过村里很多人家分家,办事向来有理有据,面对这一群人质问也不着急,有条有理地解释:
“青山的工资交到家里,是分担他和他5个孩子的口粮吃食的,他有养老的责任,但没有养哥哥弟弟妹妹的责任,而且家里跟着青山的工资沾光,平日里吃的已经在村里都数得上了,分家的时候,自然不能再全家都去平分他的那部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无论是作为长兄还是支书,傅余年说话都是很有份量的,而且他把理说得死死的,谁也没法反驳,确实那1000都是傅青山一个人挣的。
傅老太眼看着傅余年在分家单上都写好,气得死死地瞪着谢晚棠,恨不得用眼把谢晚棠手上的钱都吸过来!!!
傅老三和媳妇怎么也没想到,分钱居然是这么个分法!
本以为可以分250,结果就分了25!
分完钱,又分上养老份例,最后给傅老三跟傅青山一样也分上粮食、锅碗瓢盆和农具。
分粮食的时候,老三家的直接去傅老太的柜子里提出来两袋子二合面,一袋子玉米面,还有一小篮鸡蛋!
谢晚棠一看,呵,果然是婆媳之前合伙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了!
傅老太气得手都哆嗦,老三家的都分了家了,哪里还搭理她,直接让支书大爷把这些也分了。
傅余年真是服了!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他就说家里不可能就之前那么点粮食!一个个的都在这跟他狗精神!
于是谢晚棠又跟着分上了30斤二合面,15斤玉米面,外加3个鸡蛋。
最后照着分家单往回分东西,傅老太挺着一口气从炕上爬下来,亲自来分!
给谢晚棠分上2个破盆,7个破碗,7双黑乎乎还长短不一的筷子,面缸挑了一个最小最旧的,鸡挑了一只最老弱病残,快要下不了蛋的。
谢晚棠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她现在有钱,想买什么好的买不到。
分完家,谢晚棠拿着钱,傅青山端着锅碗瓢盆,大刚拎着粮食,二刚扛着铁锨,小刚提着篮子,兰兰一手拎着鸡一手领着兰兰,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回了东屋。
谢晚棠先去炕间把钱放好,加上之前傅青山给她的,有接近1200块了,这个年代家里放着一千多块钱,简直是巨款!
傅青山有两天婚假,今天还可以在家歇一天。
谢晚棠不放心:“等收拾完我们去把钱存上吧。”
傅青山点头:“今天正好有大集,一会儿看看缺什么记上,顺道也买着。”
谢晚棠面上一喜:“这么巧!那快收拾吧!”
盆碗的破她也就忍了,那些跟长毛了似的筷子她是真忍不了!
她在屋里,几个孩子就站在院里都不进来,刚才在正屋那边还能一致对外,现在回到小家来,内部的矛盾马上冒头。
对她这个后妈还是有很大的敌意。
分家分回来的东西也都放在院里,又站了大大小小5个孩子,原本空荡荡的小院一下子有些拥挤起来了。
谢晚棠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自己先收拾清点着屋里的小件。
结婚前,傅青山买了一个脸盆,一个暖瓶,还有两条手巾,昨天结婚,支书家又送了一个脸盆,一条手巾,家里原本还有一个瓷都碰掉了的破脸盆。
谢晚棠自己得用一个,兰兰和妞妞女孩子,不能跟那些男孩子混着用,也得单独一个,傅青山就和三个刚一起用一个。
另外洗脚的也得单独一个,谢晚棠决定再买一个新脸盆,把那个破脸盆降级为洗脚盆。
暖瓶和手巾刚好够用,先不用买。
只有炕上有个老旧的小炕柜放着一家人为数不多的衣服,炕前就是几个临时用木头定的桌子放东西,谢晚棠的衣服鞋和没用完的布料没地方放,计划着再买一个衣柜。
谢晚棠开干的时候,傅青山也不闲着,把大刚叫进来帮他一起抬箱子。两人把炕前的两张破桌子搬了出去,腾了地方出来,把两个樟木箱子和缝纫机归置进去,收音机没地方放,就暂时放在缝纫机面上,原本陈旧的小房间因为添置进来这几个崭新的大件,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几个小的跟在后边看着,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看到了美好生活的希望,大的小的都一身干劲,争先恐后地帮忙。
二刚和小刚帮着姐姐把院子里分的粮食鸡蛋和锅碗瓢盆都拿进来,因为就分到一个小面缸,只能装的下最少的那袋瓜面,从炕那间被清理出来的破桌子被兰兰征用一个擦干净,暂时把玉米面和二合面袋子放上面。
妞妞把分的5个鸡蛋一个一个拾进篮子里,也放到桌上。
“啊!这鸡满院拉屎!”二刚大喊一声,跑院里去抓鸡,整个一个鸡飞狗跳,惹得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出来看他。
别看二刚干瘦,身体特别灵活,还很聪明,用大笤帚把鸡逼到墙角,一把逮住翅膀:“看你还往哪里跑!”
傅青山站在家门口:“等着得钉个鸡栏围起来。”
兰兰找个根绳子,先把鸡腿绑着拴在院里,起码先别到处跑着拉屎。
看到鸡谢晚棠想起来,还得买三只小鸡,傅老太给这只老母鸡已经老了,下蛋是不能指望了,炖了吃了倒是可以考虑,也算是庆祝新生活的开始!
谢晚棠又到锅台旁边数了数厨具,面缸得再买一个大号一个中号的,饭帚也得买一个刷锅,筷子必须买,大大小小的菜盆也得在填几个,碗也再添几个新的,菜刀菜板也没有,还有调料也得买,仔细一数,要买的东西还不少来!
谢晚棠在厨房里细数要买的东西,兰兰他们几个又去院子里了,宁可看鸡也不看她。
“……”
谢晚棠算是看明白这几个小孩反抗她这个后妈的方式了,不跟她说话,甚至不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气,无声的反抗,俗称冷战。
以前听姐妹说臭男人冷战的时候那个死样子,她都觉得烦气死。
可当几个小萝卜头试图冷暴力她的时候,她不但不生气,竟然觉得还挺好玩的,起码说明这些小孩心地还不坏,没有给她使些阴损的坏招,只是互相还不了解,小孩们对她不信任。
信任这事急不得,日久见人心,孩子们只是小但并不傻,有眼睛会看,有心会去体会。
收拾完快9点半了,她和傅青山要存钱,存完还得去赶集,午饭肯定是赶不上回来吃了。
今天分家可是彻底把那边惹恼了,想让他们帮着照看一下孩子的午饭是不可能了,谢晚棠的人生准则向来是万事不求人,把箱子里的半包桃酥,半包小麻花拿出来,让傅青山把兰兰叫进来。
傅青山一叫,兰兰就进来了,不过看了她一眼,视线马上就避开了。
傅青山把两包吃的给了兰兰:“我和你娘要去赶集,中午赶不回来,你中午带着弟弟妹妹先吃点酥货垫垫,晚上回来再做饭。”
兰兰惊讶地抬头看谢晚棠,那眼神好像很奇怪她这个恶毒后妈为什么会同意爹把这么些好东西都给他们!
谢晚棠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刻板印象的厉害!
社会对后妈的恶意真的好深呐!
谢晚棠把钱装好,1000块钱存上,剩下的200留着家里日常用。
傅青山带着谢晚棠去支书家开了介绍信,两人先去镇上的人民银行存上钱,然后去赶集买东西。
这个年代不允许私人买卖,但是一个月有两次大集,每个村可以以大队的名义,统一来城乡结合部的大集卖东西,可以卖一些手工艺品,也可以卖大队里产的富裕的瓜果蔬菜等等。
既能缓解城市居民票证的紧张,又能给村里提供致富的途径。
谢晚棠和傅青山到集上的时候正是镇上中午下班的高峰时段,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谢晚棠对大集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在姥姥家,过年的时候,姥爷就会带她一起去赶大集置办年货,那时候集上也是特别热闹,她最愿意去赶集了。
忙活一上午实在是饿得不行,谢晚棠闻到烧饼的香味,胃强烈提出进食的抗议,两人买上8个烧饼,傅青山两个她一个,剩下5个带回去晚上给孩子们吃。
吃饱了有劲了,开始今天的采买大业!
谢晚棠在前边挑东西付钱,傅青山跟在后边拎,不一会儿傅青山手里也放不下了,买上衣柜和桌子,傅青山把手里的东西暂时都放在卖家具这边,又跟着谢晚棠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要下集了,两人才买齐全。
除了3只小鸡,谢晚棠还买了3只小鸭,不过这些小鸡小鸭要长大才能下蛋,还得一段日子呢。
7口人,统共就分了5个鸡蛋,连每人每天1个鸡蛋的蛋白质要求都达不到。
不过好在卖鸡鸭的这里也卖蛋,现在天热,谢晚棠怕坏,先买上30个鸡蛋,一周之内吃掉肯定没问题。
卖鸡蛋的一上午也没遇到这么个大客户,看谢晚棠没东西装,还大方地送了谢晚棠一个手编篮子提着鸡蛋,谢晚棠最喜欢这种老手艺人自己编的手工艺品了,高兴地谢过老板后提着一篮子鸡蛋和傅青山回卖家具的那里。
卖家具的大队就在下沟村邻村,谢晚棠她们买得东西又多,社员大哥主动提出可以帮他们都运回去,反正家具卖出去了,回程的车也空了,正好有地方。
谢晚棠感慨这个年代真是民风淳朴啊!
因为拉着些陶瓷的盆盆碗碗,驴车也不敢赶快了,赶车的社员大哥常出来给大队卖东西,性子也外向,路上跟谢晚棠聊起天来。
至于为什么只跟谢晚棠聊,因为傅青山不说话,连社牛大哥也休想撬开他的嘴分毫。
“你们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吧?”
“嗯,是呀。”
“一看就像,男的好看女的俊,配得很配得很!”
“哈哈谢谢大哥夸奖!”
“你们这是刚分家?”
“对啊。”
“挺好挺好,能买这么多东西,一看条件就不错,等着再生几个大胖儿子!”
“……”
一波催生来得猝不及防,别说她和傅青山是合约夫妻不存在生大胖儿子的事,就算是前世,她也还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
她倒没有丁克的思想,只是觉得生命中还没有遇到一个男人值得她放下事业,为他走入婚姻,生儿育女。
一提到儿子,社员大哥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他儿子的趣事,谢晚棠跟着听得津津有味,讲着讲着又不忘回到催生主题:“孩子越多越好,我看你们俩身体都不错,生个四五个没问题!”
“……”
就算她和傅青山不是合约夫妻,也不能再生四五个啊!那家里直接就能组起来一个足球队了!
接下来一路社员大哥都在津津乐道地聊孩子话题,谢晚棠只礼貌地点头笑着听着,心里想的是——家里那五个就够她弄的了!
快要秋收了,这两天地里反而不怎么忙,大家早早就下工了,回家路上碰到傅青山骑着自行车带着谢晚棠,后边还拉着满满一大车的东西,看着都崭新崭新的!
早晨傅家分家谢晚棠分了1000块钱的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再也没人笑话谢晚棠倒追男人了,如果再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摆在面前,她们只会追得比谁都快!
那可是1000块钱啊!一辈子也攒不了1000块钱啊!
“我听他们屋后的小媳妇说,谢晚棠叫了大半夜呢!这么说傅青山也不是不行啊!”
“也不好说啊,我听老一辈说,以前清宫里的大太监也在宫外养女人,他们那方面不行,就特别变态想尽法子折磨女人,女人也是被折磨得夜夜惨叫!”
“可我看谢晚棠也没什么伤啊,她还笑呢,没看出被折磨的样。”
“没准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呢!”
谢晚棠没听到村里女人的议论,她现在只觉得头嗡嗡的,脑袋里全是社员大哥强行灌输进来的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社员大哥还特别好心地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直到和傅青山一起把他送到胡同口看着他驾车离去,谢晚棠才长舒一口气。
谢晚棠看着全程面无表情的傅青山:“有时候还是你这种惜字如金的好。”
傅青山不解地看着她。
谢晚棠耸耸肩:“不用被催生啊!”
傅青山闻言,看向她的眸光微动,最后还是惜字如金,啥也没说。
谢晚棠倒也习惯了傅青山的嘴只谈正事,并不在意,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新家的第一顿大餐了:“分那只老母鸡也不能下蛋了,养着也是费粮食,不如晚上用土豆炖了,锅边糊上二合面饼子怎么样?”
想想就流口水!
穿过来快半个月了,就昨天中午吃了傅青山给她弄那半碗清水煮肉算是荤腥,肚子里真是被蔬菜粗粮刮得干干净净,一点油水也没有。
以前寒暑假去姥姥家的时候,姥姥就是这么炖鸡的,她在旁边看着都学会了!
炖鸡就得农村大锅炖了才入味,后来妈妈在家用煤气灶炒锅炖出来的,就完全不是一个味。
而且鸡也是纯农家养的溜达鸡,简直完美!
傅青山:“你说了算。”
谢晚棠撸起袖子,斗志昂扬,她既有钱又有条件,且看她这个21世纪业余十级美食鉴赏家轻轻松松玩转70年代吧!
谢晚棠逻辑清晰安排分工:“那回去我先烧水和面洗土豆,你杀了鸡烫烫毛收拾干净剁好,咱们就下锅开整!晚上吃大餐庆祝我们新生活的开始!让孩子们都好好开开荤!”
夕阳西下,橘色调的暖光洒落在谢晚棠的发梢肩头,像是画里的人儿一样。
傅青山看着她那充满希望的笑容,心头也跟着从未有过的轻快起来。
他点头:“好。”
今天采买了这么一大车,才花了不到50块钱,谢晚棠不得不再次感慨物价的淳朴。
如果不是盖房子要花大头,现在他们手上的钱,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了。
谢晚棠回家放好存折和剩下的零钱,就去给大锅里添上水,准备生火烧水给傅青山先秃噜鸡毛用。
傅青山去门口杀鸡,老三媳妇出来泼水,正好看见了,眼瞪得老大:“二哥,你们这是要杀鸡吃?”
傅青山感觉这话实在是明知故问,也没抬头,专注手上的刀,不冷不淡地嗯了声。
老三媳妇看着那鸡就拖不动腿,二哥不是个爱聊天的人,她站了一会儿,二哥也不理她,老三媳妇咽了口唾沫,最后一步三回头地那些盆回去了,一回去对着傅老三又是摔饭帚又是扔笤帚:
“同样分家,你看人家谢晚棠,一分家就炖鸡吃,我呢!跟着你个没用的东西,一辈子也享不了福!”
傅老三无端被打,本来正烦,一听二哥家要吃鸡,眼睛一转:“那咱晚上也别做饭了,咱也跟着二哥家去吃鸡!那么大一只鸡,他们肯定也吃不了!”
老三媳妇听傅老三这么说,一下子高兴起来,可一想到谢晚棠那个脾气,随即又有点担心:“可你二嫂能让吗?”
傅老三哼了一声:“分了家那也是我二哥做主,我还怕她一个外人?笑话!”
老三媳妇一想也是,谢晚棠在外边再厉害再泼辣,回家也是花男人的钱,那自然就得听男人的话。
傅青山杀了鸡放了血,等谢晚棠烧水的工夫,先把抬出来的旧木头桌子拆了,在墙旁钉鸡栏和鸭栏。
看着简单,实际做起来挺废工夫,傅青山叮叮咣咣好久,才把两个栏钉好,刚要把鸡鸭放进去,听到家门咣一声推开,他闻声抬头,就看到谢晚棠咳得两眼通红,从烟雾缭绕里时不时探出头来喘气。
身后大门也同时推开,几个孩子一回来就懵了,只见家里浓烟滚滚,后妈的身影在浓烟里若隐若现。
二刚震惊地瞪大眼:“爹!咱家起火了?!”
第20章 不断撩拨着,一点一点搅乱他的心跳。
家门打开后,呛人的浓烟争先恐后地冲出密闭的小空间,迅速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傅青山只怔了一瞬,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起身,长腿大步迈开几步走过去。
谢晚棠之前一直关着门,屋里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傅青山屏住呼吸,抓住谢晚棠的手腕把她拉出去,然后自己进去先打开后窗通风,又拿烧火棍把灶膛里堵得满满的柴火掏出来一半多,一边拉风箱,一边拨弄着灶膛里的干柴,很快便引起火来,灶膛也不再往外倒烟。
谢晚棠呛得来到院子里也咳嗽个不停,眼睛被烟熏地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半眯着眼睛快步走到井边,伸手从水桶里捞出干净的清水洗了好几遍眼睛,流泪的情况才稍有缓解。
又打了一盆水彻底洗了个脸,才感觉活了过来,眯着眼睛要去拿手巾,一起身正对上大门口大大小小背着背篓抱着草的五个孩子,一个一个都用难以形容的探究表情打量着她。
谢晚棠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惨状以及还没擦干仍在流水的脸和鬓角:“……”
不知道在这场小孩们单方面的冷战中,她算不算先败一局?
妈妈和姥姥都是美食高手,她从小跟在旁边耳濡目染,见过的吃过的名菜可多,她还准备像穿书前辈们那样,大杀四方玩转七零美食界呢!
没想到——
竟然第一步就倒在了烧火上!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好在一大五小尴尬地面面相觑时,傅青山已经弄好了火,拿了手巾出来递给她,狼狈的谢晚棠非常感激地接过手巾擦干净脸上发梢的水。
看到傅青山,几个孩子终于回过神来,大刚带着二刚去割草来,兰兰带着小刚和妞妞去剜了野菜回来喂鸡。
几个孩子看到新买回来的小鸡小鸭都凑了过去,大刚把草放好后,把鸡鸭都放进了栏圈,几个小的开心地蹲在那儿拿着野菜喂小鸡小鸭。
可爱的小动物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刚才她尴尬的一页才被勉强揭过去。
傅青山开了北窗,南北穿堂风吹了这一阵子,屋里的浓烟也散得差不多了。
谢晚棠尴尬地摸摸鼻尖解释:“那个,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娘做饭,我没烧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