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怪不得肯主动叫她二嫂了,原来是为这事。
见她不说话,傅青宁咧嘴笑笑:“二嫂,都是一家人,肥水不留外人田。”
谢晚棠面上没什么变化:“到处造谣说我无才无德,靠给厂长送礼才混进厂里来的时候,就忘了我们是一家人了?”
谢晚棠话落,傅青宁脸色一瞬发白,随即在她注视的目光下涨红起来。
傅青宁咬唇:“我,我没有——”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你不仅诋毁我,还诋毁厂长的声誉,厂长那儿都有证据,你要去当面对峙吗?”
她不是吓唬傅青宁,是之前厂里流言风起,毕淑君作为厂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道一道查下去,自然能查到最初的留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只不过刚查出来,她的时装就要忙着上线,毕淑君才以大橘为重,暂时压下来没有发作此事。
傅青宁紧张地指尖发抖,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进时装线了,看谢晚棠的样子不像是瞎说,而且这事真的是从她这儿传出去的,难免心虚,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家属工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这可是得罪了厂长!
知道谢晚棠跟毕厂长关系好,傅青宁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谢晚棠:“二嫂,那厂长会不会……开除我?”
谢晚棠叹了口气:“毕厂长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但随意造谣肯定会有惩罚,等忙过这阵,她会亲自找你谈。”
傅青宁长舒一口气,还好!要是这份家属工的工作保不住,公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脸色,而且公婆重男轻女,不喜欢她闺女,蒋有年挣了钱又不往家拿,她要是没了工作收入,拿什么养闺女,虽然婆家人不喜欢,但这可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闺女。
谢晚棠要做的事很多,没有精力因为这点小事对傅青宁紧咬不放,凭傅青宁今天句句都叫她二嫂,她善意忠告:“脚踏实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技术提高,这才是根本。”
傅青宁少有的没犟嘴,点头应了。
送走傅青宁,谢晚棠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张趴在桌上对着一本50年代的旧书努力写写画画,给人一种想要努力、但努力方向全错的感觉。
谢晚棠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句:“小张工,你下午忙吗?不忙的话能帮我裁裁版样吗?”
谢晚棠话音刚落,小张倏地站起来:“不忙不忙!我可以!”
其实这些日子看谢晚棠设计那么好看的衣服,她又佩服又羡慕,她也想好好设计,但她不会啊!
如今谢晚棠主动邀请她一起裁新款版样,小张求之不得。
谢晚棠偏头看了一眼老张,老张抿抿唇,没说话,算是默认,谢晚棠勾唇,教着小张怎么画版样。
不仅是生产线需要一个团队,设计部也需要一个团队一起努力,不可能从灵感、到设计、到下料、到出版样、到修改调整全是她一个人,她需要小张的帮忙,而小张也求知若渴,两人一拍即合。
谢晚棠狠耐心地教,小张也很认真地学,不夸张的说,小张感觉跟着谢晚棠一个下午比她来厂子两年多学到的还多。
晚上下班,小张坐在老爹的自行车后座,在大门口跟谢晚棠挥手分别:“晚棠姐,明天见!”
谢晚棠笑笑:“明天见。”
路上兰兰奇怪:“娘,小张工怎么突然跟你关系这么好了?”
谢晚棠想了想:“可能因为我们现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其实都是挺好的青年人,只是有时候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长期处于一个无法调动积极性的环境,人是难以抵御懒惰的,这就是人性。
有了小张的加入,时装设计的效率提升了1/3。
时装线工人的大扩张,生产效率也大大提高。
到过年前,谢晚棠超计划完成,一共上了12款冬装,共52个色号,一共售卖了5600多件,仅一个季节的销量和利润,就超过了工装线一年的效益。
厂子效益好,福利就好。
腊月二十八开放假大会的时候,毕淑君不仅公布了工装线上所有工作人员的奖金,还给所有员工的过年福利翻了倍,一时间全厂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不管是工装线还是时装线的员工,看谢晚棠的眼神都像看财神爷一般,恭敬又仰慕。
这好处归根到底可都是人家谢工带来的!
谢晚棠发的奖金最多,足足有230块,比她进厂这三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要多一点。
就连跟着谢晚棠帮忙的小张都拿到了奖金,一回办公室就激动地抱住谢晚棠:“晚棠姐,我爱死你了!”
除了傅青山,谢晚棠对别人热情的肢体接触还是有点不适应,笑着拍了拍小张的背:“这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家里两个女职工都拿到了奖金,二刚期末考了年级第三、数学满分的好成绩,小刚妞妞也拿到了三好学生,就连六六都获得了好孩子称号。
今天还收到了大刚的来信,混杂着各式拼音和谐音错别字的信里写了他在部队充实的生活以及他的战友们,让家里放心,还关心弟弟妹妹们的学习情况。
去部队不过一年,言辞间已经是成熟军人的感觉了。
谢晚棠感慨,部队真的会教育人啊。
晚上傅青山做了一桌丰盛的大餐庆祝,大家一起端着银耳红枣羹碰杯,大家都越来越好,一年一年,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
翌日一早,大家早早起来,今天吃过早饭,要一起出去采买年货。
谢晚棠和毕淑君一块在压井旁刷牙,毕淑君刷着刷着就止不住地干呕起来,谢晚棠眯起眼睛,回忆傅青山跟付镇长喝了补肾壮。阳十全大补酒对着她兽性大发的日子,算算差不多快有两个月了呢。
虽然她怀六六的时候不吐,但刘翠芬、傅青宁当时都吐,而且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说她们怀孕头三个月都吐的。
谢晚棠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毕姐,你是不是有了啊?”
毕淑君今天莫名地受不了这牙膏味,呕得正难受,闻声擦了擦嘴,不解地看着谢晚棠:“有什么?”
谢晚棠啧了声,往毕淑君小腹处看了眼:“小宝宝呀!”
毕淑君一愣,下意识也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谢晚棠问她:“你没去找老张大夫看看?”
毕淑君摇头:“年底厂子事这么多,一直没腾出时间呢。”
谢晚棠建议:“我觉得你可以去找老张大夫看看,我们村里很多人怀孕的时候就像你这么干呕,你妈妈给那个十全大补酒挺厉害,我觉得你这肯定八九不离十。”
毕淑君闻声大喜,厂子今年效益翻翻,如果再给她一个小宝宝,她这个年真的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也是后来问过她妈才知道那酒里边都泡了什么好东西,怪不得老付喝上比年轻的时候还猛。
一想到老付说当时中午喝傅青宁一起喝的,毕淑君打量谢晚棠小腹:“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谢晚棠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毕淑君是什么意思,笑道:“毕姐,我就不用看了,我不会怀孕的。”
傅青山那TT戴的,比一日三餐还严格。
两人正聊着,傅青山那边已经做好了早饭,在当门喊她。
谢晚棠“哎”了一声,赶紧吐了漱口水,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那我先回去吃饭了毕姐,一会儿去采购,等你好消息!”
谢晚棠走后,毕淑君轻抚自己小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真的有一个小宝宝在里面吗?
吃完早饭,一大家子骑车子出发去赶集买年货。
因为大集上的农产品便宜又不要票,镇上的职工和村里的社员们都来赶大集,年前最后一次大集,集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二刚抱着六六,这两年二刚个子也蹿起来,已经有一米八了,六六在二哥怀里,视野极好,高兴得不得了,小嘴叽叽喳喳个不停。
谢晚棠牵着小刚和妞妞,回头看二刚:“二刚你别惯着他,他都快50斤了,让他自己下来走。”
傅青山闻声也回头看过来,六六被爹娘看着,乖巧地抿抿嘴,轻声道:“二哥,我自己走吧。”
二刚笑着把人往上托了托:“娘,人多,我怕六六跟丢了。”
听着二刚给六六找借口,谢晚棠笑,但没戳破。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也来镇上采购年货,两人自从接手了谢晚棠的小服装厂可了不得,不仅经营得井井有条,还学会了骑自行车。
一开始是骑大队部的自行车来城里进货,后来挣了钱,直接托谢晚棠帮着从黑市买了辆。
年底无论城里还是乡下做服装都是忙时候,谢晚棠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着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了,竟然这么巧在集上碰见,三个人拉着手去一边说话,让傅青山带孩子们先买着。
傅大嫂问她今天还是明天回去过年,这个事昨晚家里就开会商讨过了,谢晚棠笑道:“我们过年就不回去了,等初一回去串门。”
傅大嫂惊讶:“怎么过年都不回来了?”
老三媳妇也道:“我那儿和大嫂那儿都大,能挤开。”
谢晚棠摇摇头:“回去还得跟正屋那边一起过,孩子们都不愿意去,我试着也不愿意去表演,忙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过个年能歇歇,也想在家自在自在。”
谢晚棠这么一说,傅大嫂和老三媳妇瞬间明白,不再硬劝,她们完全懂谢晚棠的心情,因为要不是离得近没办法,她们也不愿意去看老太太的脸色。
现在彻底分了家,他们都搬了出来,甚至都不住在一个院子里,老太太平时没人支使,逢年过节他们一回去可来劲了,坐在炕上对她们俩那一顿指挥,恨不得让她俩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傅大嫂点头:“也行,怎么办怎么好。”
老三媳妇笑道:“二嫂,那初一我做上卷煎等你啊!”
谢晚棠最爱老三媳妇的卷煎,碰碰她肩膀:“就等你这口!”
傅大嫂和老三媳妇买上东西还得快点赶回去做午饭蒸饽饽,三个人说了会话就分开了,约好初一见面再聊。
谢晚棠去找傅青山和孩子们的时候,看着身边路过的女人,五六个人里差不多就有一个穿着她设计的衣服,有她在村里时设计的旧款衣服,还有她来了国营服装厂以后设计的新款衣服。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这真的是对她最大的认可了。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胸中充满了无限的能量。
1978年完美收官,1979年继续努力!
在大集上采购了农副产品,又去供销社买糖,供销社的两个售货员临近年根这波卖女装算是挣得盆满钵满,见谢晚棠来,像迎财神爷一样开心。
过年的时候大白兔奶糖都是最抢手的,每天限量供应,得一早来排队抢,他们来这个点,今天的量早都抢完了。
售货员小刘从柜台下边拿出来一包大白兔塞谢晚棠手里:“小谢,给你单独留出来的!”
谢晚棠笑着接过来:“谢谢啦刘姐!”
傅青山跟在后边付了钱,时间不早,中午也不回家做饭了,直接去旁边国营饭店吃的。
下午午休起来,傅青山带着三个小的大扫除,谢晚棠和兰兰一起揉面蒸枣饽饽、做乾陵、包孩子们爱吃的红豆包和豌豆包。
一家人正在家忙活得热火朝天,毕淑君和付天明来了,来送罐头,谢晚棠拜托毕妈妈给内部价买了两箱,不光她和家里孩子喜欢吃,到时候正月里回村串门,给亲戚们家的孩子都带点。
谢晚棠笑着从炕上下来,一手面不方便,让傅青山给毕淑君拿钱。
除了两箱罐头,付天明还搬来一小袋米。
毕淑君笑道:“糯米,我妈给你的,说要好好谢谢你。”
S省是小麦产区,吃面食居多,别说糯米了,大米都是稀罕东西。
谢晚棠想到姥姥小时候包的肉馅糯米包,一口下去,既有糯米的软糯清香,又有葱花肉丁爆锅后的鲜香,绝顶的美味,孩子们都还没捞着尝过呢!
“谢谢阿姨!”谢晚棠笑着接过来,随即笑着看向毕淑君的小腹,“所以阿姨要谢我,是真的怀小宝宝了吗!”
毕淑君少有的脸红,如娇羞少女,抿唇点头,“上午去找张大夫看过了,有了。”
“哇哦!太好了!”谢晚棠比当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还开心,她是要也行不要也行比较无所谓,毕淑君可是要了10年才得成所愿。
张老大夫说前三个月不稳定,这个孩子太珍贵了,为了好好养胎,毕淑君和付天明今年也不打算回老家过年了。
晚上红豆包和豌豆包出了锅,谢晚棠知道这样复杂的干粮付镇长肯定不会弄,装了一盆让兰兰给毕淑君送过去。
翌日吃过早饭,谢晚棠把泡了一晚的大米和糯米下锅煮上,兰兰发上面,上午再包一锅糯米包。
傅青山和付天明一起,把院子和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红红火火、喜喜庆庆的,特别有年味。
等糯米煮好了盛到盆里,锅刷干净,倒油烧开,下葱花爆锅后,再下切好的肉丁翻炒熟盛出来,倒进装糯米的大盆里,撒上适量的盐搅匀,谢晚棠尝了尝,咸淡正好,鲜香软糯:“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谢晚棠给兰兰挖了一小勺尝,兰兰眯起眼睛:“糯米馅这么好吃?!”
三个小的跟在旁边眼馋得不行,谢晚棠笑着一人投喂一口,连带着二刚和傅青山也投喂着,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准备工作做完,包和上锅蒸就很快了,午饭前,热乎乎的糯米肉包就出锅了,谢晚棠趁热拾了6个给对门送过去,看付天明过大年还在炒白菜鸡蛋虾皮,笑道:“毕姐,付哥,要不今晚咱们两家一起吃年夜饭吧,人多还热闹。”
主要是他看付镇长这个厨艺,怕是做不出来一桌年夜饭。
厨渣自然求之不得,毕淑君夫妻俩不是占人便宜的性格,吃过午饭就送过来肘子、肋排和一袋白面。
1978年是国家改革开放的一年,也是这个小院子喜庆热闹的一年。
过完年,正月初七,国营服装厂正式上班。
冬装取得首胜,春装不仅要再接再厉,谢晚棠还计划要上男装。
上班第一周,毕淑君就带来一个好消息:法国设计师皮尔·卡丹下个月要在北京举办一场品牌时装展示会,派谢晚棠去北京学习。
老张和小张父女俩一改之前养老懒惰的工作状态,现在不仅能帮她剪裁版样,而且空闲时间也会看书钻研,只是受于经历和眼界的局限,在设计这方面总是差点意思。
谢晚棠跟毕淑君提了带两人一起去北京出差学习,毕淑君同意后,她回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张和小张,两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整天干活都精神抖擞。
三月中旬。
谢晚棠和老张小张父女俩坐上老式绿皮火车,历经一天一夜,到达北京。
在北京生活了20多年,重新回到北京,谢晚棠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40年后的北京跟1979年相比,变化可谓天翻地覆,此时的北京或许朴素,但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皮尔·卡丹的时装秀两天后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
作为中国最早的一场的时装表演秀,在北京引起了巨大轰动,可谓一票难求,如果她们不是代表服装厂来有公票,就算来了北京,都买不到票。
三个人先去逛了北京的大供销社,看了北京街头工人现在流行穿的衣服,小张工啧了声:“这真是首都吗?我怎么感觉她们穿的衣服还没有晚棠姐设计得好看呢?”
老张也皱眉:“是呀,确定我们已经是在首都中心了吗?”
谢晚棠忍不住笑,那当然了,她的设计理念来自2024,怎么可能是1979年的北京可比的呢?
皮尔·卡丹是第一个来中国的欧洲设计师,在这之后好几年,爱马仕、香奈儿等国际大牌才相继进入中国,引起国人的一波时尚热潮。
三个人逛了半头晌,父女俩越发佩服起谢晚棠来,服装方面实在没什么可学习的了,三个人逛了故宫,最后在北京大采购。
北京小吃谢晚棠从小就吃,对她没什么吸引的,*但孩子们和傅青山没吃过啊,她把北京那些好吃的糕点每样都买上一些,还有北京的特色酱菜,也是大沟镇没有的,都带回去让他们尝尝,直到把两个行李包塞得满满当当才不得不收手。
时装表演秀前一天,老张小张父女俩要去爬长城,谢晚棠婉拒了同行邀请。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北京郊区的一个小村庄,那是她小时候跟着姥姥生活的地方。
不敢抱有太多期待,毕竟这是书中的世界,但当她看到年轻貌美的姥姥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干净可爱的小女孩,母女俩说说笑笑从她身边经过时,谢晚棠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1979年,妈妈只有5岁,比六六还要小一点,姥姥还是一个同她一般大的年轻母亲。
两人经过她身边时,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1979年,距离她出生还有21年,这个时候的姥姥和妈妈,根本不认识她是谁。
能看到姥姥和妈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无比知足,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小村庄上方湛蓝的天空,心情一片爽朗。
大家都在,真好。
1979年3月19日,新中国第一场时装表演秀正式展出。
与谢晚棠21世纪看过的专业秀场相比,其实这场秀非常普通,但在当时足以引起轰动。
终于有好看的衣服了,老张小张激动地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精彩之处,老张带着老花镜,拿着本子笔,不时写写画画记记,无比认真。
为期三天的北京学习之旅结束,三个人踏上了回城的火车。
回到大沟镇,三人迅速投入到春装的设计下样工作中。
谢晚棠提出上男装的建议被老张大力支持:“是啊,男人也得穿衣服嘛!”
老张裁缝底子很好,之前只是苦于没有灵感,北京这一趟看了外国设计师设计的男装,对他启发很大,谢晚棠便把设计的男装的重任交给老张,把女装设计的板块交给小张,她自己设计的同时,帮着两人把把关。
三个人齐心协力,技术部再也不是工厂里的养老部门,而是领头羊、核心中坚力量,关系着工厂每个季节的效益来源。
经过一个月的加班加点,春装的版样全部做好,下线生产。
谢晚棠跟毕淑君提议在大沟镇也办一场时装表演秀,更好地宣传新一季的男装女装,也给城镇男女职工树立一种时尚观念。
毕淑君非常支持,让谢晚棠大胆去干。
谢晚棠皱眉:“咱们厂女工多,女模特可以从咱们厂里选,可是男模怎么弄呢?”
受时代局限,这个年代没有专业模特这个职业,只能从男工女工里边选了培训,但对模特的身材比例、外貌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得先有一个大基数,才能有得挑嘛。
毕淑君想了想:“就是年轻帅气长得高身材好的男人呗?”
谢晚棠点头竖大拇指:“毕姐总结精准!”
毕淑君笑道:“这有什么难,我爸是机械厂厂长,找他帮忙。他厂子里就不缺年轻男工,200个男青年够你挑不?”
谢晚棠眼睛瞬间亮起来,小鸡啄米式点头:“够够够!”
200个里边挑10个,那绝对能精挑细选,足够足够!
女装之前已经有过冬装的市场基础了,但男装还是首次亮相,比如重视起来。
让男人自己重视自己的穿衣时尚比较难,毕竟国人这么多年的朴实理念在这摆着,都是女人才打扮的。
但是,可以反方向操作啊!
让男人的媳妇看看男人真好好打扮起来有多养眼,她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她们愿意打扮她们的男人就够了!
毕爸爸很给力,直接让谢晚棠去机械厂自己选人。
谢晚棠跟着毕淑君到机械厂,精挑细选了10个年轻帅气身材比例极佳的青年带回来,跟从自己厂里选的10个漂亮女工一起训练走台步。
要把男工女工训练成专业模特自然是不可能,但星期速成班还是有挺大效果的,表演秀前最后的加班练习时间,谢晚棠把毕淑君和老张小张也叫来帮着看看效果、提提意见。
毕淑君看完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就是时装表演秀,她感觉很好,都没什么好提意见的地方。
老张歪头想了想:“我记得当时那个法国的总设计师最后不也跟着模特们一起上台走秀谢场嘛,我觉得这个应该加上,毕竟这些衣服都是设计师的功劳,最后也应该让大家都认识一下设计师才对。”
谢晚棠一想也是:“那咱们三个也一起来走。”
老张吓得赶紧摆手:“别别别!我人多了说话结巴!”
谢晚棠笑得不行:“走秀不用说话。”
老张抵死不行:“走路也会腿软!”
小张也拨浪鼓似的摇头:“我腰上肚子上都是肥肉,人家这些模特都又瘦又好看的,趁得我像个大水桶似的,我不上不上,等明年,我减掉肥肉再上。”
谢晚棠:“……”
最后三人一致提议谢晚棠这个年轻貌美、身材姣好的总设计师,最后跟模特们一起回场走秀。
20个人一起回场,还要摆造型,之前没练过,正好三个人都在,谢晚棠跟大家合练的时候就让他们帮忙看着。
主要难点就是最后结束定型的时候,10个男模、10个女模和谢晚棠怎么摆造型。
小张:“我觉得这样一排一排站有点太死板了,像早晨车间开晨会点名似的。”
老张:“男模特比较高大,可以站在谢工身后,有一种男人的安全感。女模特可以站在前面两边,离观众近一点,每个人的姿势不要都一样,对,灵活俏皮一点。”
毕淑君托腮帮着出主意:“我觉得男模特也别死死地站一排,也灵活一点吧,最好跟晚棠有点互动,更自然。”
小张点头:“我记得人家北京那个表演秀,模特之间身体都会搭在一起,模特和设计师也是有肢体互动的,你们可以尝试把身体或者手搭在晚棠姐身上或者肩上。”
三个臭皮匠也顶个诸葛亮,一人一个小意见,最后结束大造型很快成型。
谢晚棠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单位加班,之前都是傅青山回家做饭,兰兰在单位等她加完班,一起骑车子回家。
这天,兰兰跟罗淮约好了晚上下班来买肉见面,便跟傅青山说,她要早点回家做饭,让傅青山下班来等着接谢晚棠。
傅青山自然没有意见,下了班骑车子来到国营服装厂,问过门卫谢晚棠在哪儿,一路上问着路,寻着大礼堂而去。
大礼堂是国营服装厂全体职工开大会、以及逢年过节表演节目的地方,后天的大沟镇第一场免费时装表演秀也将在这里举行。
傅青山推开大礼堂的门,下边坐区昏暗,只有舞台上灯光明亮。
他一步一步朝着台上娇气可爱的女孩走近,唇角眉梢不自觉柔和下来,哪怕在一众精挑细选的女模特中,她也是最美的那一个,吸引着他全部的目光。
直到她停住脚步在台前站定,女模特在她身前两侧俏皮的散开,身后的年轻男模们簇拥着她。
她自然而优雅地靠在那群男模里最高、最帅的一个怀里,右手指尖轻佻地挑起身侧另一个帅气男模的下颌,如骄傲美丽的公主,接受着所有王子的深情注视。
第86章 嫉妒和占有欲在作祟。
他神色一暗,黑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锐利的视线几乎能将这个场景刺穿。
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是嫉妒和占有欲在作祟。
无法自控。
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她,面上看起来沉静如水,内心的情绪却被暴风雨搅动着疯狂翻涌。
“非常好!就这样吧!”
随着毕淑君一锤定音的拍板,现场的男模女模瞬间放松下来。
谢晚棠收回手,站直身体,偏头看到从暗影里走来的傅青山,唇角上扬,笑着招手:“二哥!这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傅青山走到谢晚棠身边,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宣誓主权一般。
谢晚棠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加班结束轻松道:“二哥,你来得时间刚刚好。”
傅青山垂眸看她:“嗯。”
傅青山今天穿的警服,本就肩宽背阔腰细腿长的高大笔挺身型被棱角分明的警服趁得更加男人味十足。
看着面前男俊女美的美好画面,小张啧啧感慨:“早知道姐夫这么帅,就该把姐夫选进模特队来啊!姐夫身材这么好,姐夫穿过的衣服,镇上的女工还不得买疯了啊!”
谢晚棠吐吐舌头,抱住傅青山的右胳膊俏皮道:“休想!这可是我独家享用的帅哥,不共享哦~”
大家被谢晚棠逗得不行,笑着结束加班,各自回家。
傅青山带着谢晚棠骑行在小路上,在谢晚棠娇滴滴在所有人面前抱住他胳膊、说他是独属于她的那一刻,心中的嫉妒早已烟消云散。
不管工作中有多少年轻男人仰慕崇拜她,工作结束的那一刻,她的眼里便只有他。
他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也渴望着她对他也有同样的占有欲。
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大沟镇国营服装厂首场春装时装发布会表演秀在厂大礼堂如期召开。
因为座位有限,只有300个,毕淑君给镇上每个工厂分了10张坐票,其他人想来也可以自带凳子来看。
晚上7点,小张从后台探头往外看,惊讶地对谢晚棠道:“晚棠姐!好多人!走廊里都挤满了,整个礼堂到处都是人!”
谢晚棠最后在帮模特调整衣服,闻声笑道:“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呢。”
肯定还有很多人在路上。
这个年代没什么夜生活,时装表演秀不仅是大沟镇的新生事物,而且不要钱,大家吃完饭都想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