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宗钧行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抱下去,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不等蒋宝缇开口,他已经进了驾驶座。
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外面的William。
看来今天是由宗钧行自己开车。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将外套脱了,随手扔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单手解开衬衫上的袖扣,并将袖口往上卷。
他结实的小臂肌肉在暗淡的灯光下,被勾勒的越发深邃明显。
蒋宝缇老实规矩地坐在后排,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清他的侧脸。
她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上帝啊,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对于一位艺术家来说,能够碰到人生中的缪斯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并且对方还是自己深爱的人,是自己的丈夫。
虽然她离艺术家还隔着一条天堑。
宗钧行并没有再和她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开车回了环山别墅。
车刚停好,她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的活泼让这个寂静的夜晚多出几分鲜活。
而身后那道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成熟,稳重的。
月光下的身影同样有着极大的反差,纤细与健硕,娇小与高大。
活泼与内敛。
他手臂上搭着自己的外套,黑色西装马甲与深色衬衫让他此刻的冷峻被放大无数倍。
唯一违和的是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那双女士高跟鞋。
那是蒋宝缇的。
她此时穿着的白色运动鞋是在车里换上的。担心她脚会疼,所以宗钧行的车上时刻都备着一双舒适的运动鞋。
沉默了一路,蒋宝缇还以为回来之后宗钧行要好好和她算账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将她的高跟鞋摆放好之后,摘下手套回了自己的书房。
只留给她一句:“早点休息。”
出乎意料的发展后续,导致蒋宝缇眨了眨眼,愣在那里。
等她反应过来往二楼看时,宗钧行已经关上了书房门。
她再次眨眼。
所以现在是怎样的状态。宗钧行是生气,还是并不在意?
这样的疑惑使她在原地站了好久,
嗯……和他对抗的结果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开心嘛。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到江云心在两个小时前给她发来的慰问信息。
询问她还活着吗。
蒋宝缇举起手机,对着摄像头拍了一张伸手比耶的鬼脸照,发给她。
——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江云心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我看当时那个阵仗,还以为你老公会生气。
想到宗钧行那个无动于衷的样子,蒋宝缇抿了抿唇,和江云心说:“他看上去并不在意,而且在我故意挑衅完之后,他反而更平静了。现在在书房工作,根本不受影响。”
江云心犹犹豫豫:“他是不是没有那么在意你?”
蒋宝缇一下就坐起来了:“为什么会这么说?”
江云心和她解释,说自己也只是一个猜测。
“你那么晚回去,还撒谎,他不生气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而且你刚才说他无动于衷。”
蒋宝缇立马反驳,语气有些激动:“他很在意我!”
江云心改口道:“那就是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过也是,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彻夜不归都正常,更何况只是晚了几个小时。”
后半句分明就是在安慰她。蒋宝缇当然能够听出来。
宗钧行今天的反应很不对劲。没有任何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常。
他通常在这方面对她管教尤为严厉。否则她也不会认为他比爹地还要更像她的daddy。
难道真的像江云心说的那样,他不在意她了?
因为得到了就不在乎?
可他早就得到她了。
还是说,是结了婚的原因……
蒋宝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后直接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明明是为了惹他生气,最后反而自己难过上了。
宗钧行可以很轻易就看透她的想法,她却压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所以现在是在用行为告诉她,她甚至比不上他的工作?
她承认,她今天是有些任性,包括在车上故意说的那些话。
可她只是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在这点上宗钧行不该干涉她。
不过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并且,她不应该撒谎,承诺过的回家时间非但没有做到,还不接他的电话,甚至将手机关机了
看他当时那个神情,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应该是担心
他总是不放心她,像父亲担心尚且年幼的孩子一样。
蒋宝缇在床上坐了起来,她思考了很久自己要不要去道歉。
“会不会太窝囊了?”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硬气一回。”
“这次如果先低头了,以后就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蒋宝缇,争气一点,当我求我了。”
蒋宝缇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最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穿上鞋子走出房间,站在书房外面敲门,说她想进去拿一本书。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当作他是默许了。于是将门推开。
里面非常整洁,符合宗钧行这个高要求高标准的重度洁癖。
那么多排书架,上方的所有书都按照种类摆放好。
社科类、文学类、金融类、等等等等。
恐怕光是每天的打扫与整理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但只要想到与工作量呈正比的高额雇佣费,蒋宝缇瞬间觉得这很正常。
虽然宗钧行是位苛刻严厉的上司,但同时,他也是一位慷慨大方的上司。
她进去时,男人坐在办公椅上,面前那台电脑显示屏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她只能依稀看见他视线往下的那双没有波澜的灰蓝眼睛。
这让蒋宝缇有些挫败。自己在卧室内纠结,对方却完全无动于衷,神情如此平淡。
她的情绪又瞬间被不爽给取代。
在心里骂了句洋鬼子。
用的理由是进来拿书,当然不能空手离开。她装模作样的在书架前徘徊。
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是因为失眠睡不着所以才想看会书的。”
她这句话的重点是‘失眠睡不着’
放在从前,宗钧行一定会问她为什么失眠。
可是现在,他的声音平静到让人觉得寡淡。
“嗯。”
嗯!!!!
蒋宝缇随便拿了一本书,气冲冲地往外走。
故意走的很用力,每一步都非常响。
像一个小炮仗。
她将门打开的瞬间,身后终于传来动静,他淡声提醒道:“你拿的那本书是法语原版,旁边有译版。”
她根本就不想领他的情,哼了一声:“刚好我最近想学法语了。”
“嗯。”他没有阻止,好学是好事,“不先将基础打牢,直接看书是没有太多帮助的。”
蒋宝缇能够听出来,他已经将话说的很委婉了。
她对法语一窍不通,别说依靠这本书来学习法语了,她甚至只能看懂里面的阿拉伯数字和标点符号。
“来我这里。”他又开口。
她站着没动,气性比刚才更大了。
“这不是命令,是请求,Tina.”他的语气变得温和。
蒋宝缇吃软不吃硬,耳根子也软。怨气瞬间消了一半。
虽然听话地过去了,但还是故意板着一张脸,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还在气头上。
至于为什么生气……
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没有生气的理由。
她在宗钧行的身旁坐下了,但是低着头不肯说话。宗钧行将她手里那本书拿走,翻了翻,又放在一旁。
“刚才听你说失眠了,是精神太亢奋睡不着,还是没有睡意?”
原来他都听见了,也不是不在意。
她不断拨弄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还是不肯吭声。
“你撒谎骗我,不接电话,现在反过来生我的气。”他替她将那枚被摘下的婚戒重新戴上,“Tina,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觉得你不在意我,如果你在意的话就不会什么也不说。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把我自己关在书房里。”她低声诉说委屈。
原来是在怪他冷落了她。
“我只是利用这些时间思考了一下,我对你的管教是否太过片面了。”
“我还以为你宁愿在书房工作也不想看到我。”她委屈得要死,坐在他的腿上,声音带着哭腔。
宗钧行心口一软,刚才的阴云烟消云散。
他伸手去扶她的后脑,让她靠的更近一些:“我没有心思工作,一直在想你的事。”
“想我的什么事?”她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他直白的回答她,没有任何婉转或是留白:“我没有办法做到不管你,但你的确应该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社交圈。”
原来他一直在书房里思考这件事。
她问他:“那你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他摸了摸她的头,“至少在这里,你长大的地方,我不会过多干涉你。但你要和我保证,你是安全的,不许不接我的电话,也不许再撒谎骗人。承诺过的事情要做到,知道吗?”
她真的很好哄。
蒋宝缇点头:“我知道。”
宗钧行抱着她,适当的给予夸赞:“好孩子。”
她其实也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从她因为宗钧行的冷落而主动找来书房,再到他引出这件事,最后轻拿轻放地解决。
整件事情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她不仅不再生气,也不再任性,反而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甚至开始在心里反省,自己下一次的确不能像今天这样了,否则对不起宗钧行的宽容与温和。
只可惜她的思维根本想不到如此复杂的层面上去。
她的底色是纯白的,性格很单纯。
和面前这位擅于玩弄人心的上位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可我刚才看你一直看着电脑。”她想了好久,最后将心里短暂生出的那点不对劲归类在这上面。
宗钧行转动电脑显示屏,让她去看上方的空白文档。
原来他就是对着这些东西坐了半个多小时。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吗。你可以和朋友倾诉,像我这样。”蒋宝缇突然开始心疼他。
宗钧行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吧,蒋宝缇想,他大约是没什么朋友。即使他之前带自己去参加过一场饭局,那里的人他大概率也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去结交无用的关系。
真现实啊,但也很正常。到了宗钧行这样的阶层地位,但凡社交,都是在向下兼容。他会觉得浪费时间也正常。
蒋宝缇又重新靠回他的肩上:“我当你的朋友,你以后心情不好了可以和我说。”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还能年轻的年龄,她的脸上充盈着丰富的胶原蛋白。
很柔软。
她主动将脸往他掌心蹭了蹭。
宗钧行低下头,顺势在上面留下一个很轻的吻。
喉结滚动,他说:“好。”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和我诉苦了,我会认真倾听的!”她和他保证。
那双灰蓝色宛如冰川一样的眼眸,在此刻开始融化,逐渐成为温和的水。
“我有一位非常不听话的妻子,她晚上和朋友约好了聚会,却没有提前告知我,只是敷衍地给了一个时间,说会在十一点回家。可我在家等她等到凌晨一点,她不仅没有回来,甚至不接我的电话。”他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把玩,轻轻叹着气,“我很担心她,于是过去找她,她反而冲我发脾气。你说她是不是很任性?”
嗯……任性本人佯装听不懂,甚至还给他出起主意:“或许你可以先给你美丽的妻子做份宵夜。”
他挑眉:“为什么。”
蒋宝缇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钻,蹭来蹭去,哼哼唧唧的撒着娇。
“因为你老婆肚子饿了,她只有吃饱了才会听话。”
宗钧行很难想象,有一天自己的掌控欲会在她的撒娇面前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抬手去揉眉心。
叹他自己,妥协的如此快。
“想吃什么?”
她盯着他被胸肌撑至饱满的衬衫,咽了咽口水。
他轻描淡写的提醒:“除了我之外。”
她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声音像是裹了一层糖霜。本来就是天生偏软的声线,还要故意夹着嗓子说话。
好娇,好嗲。
“那我吃完饭了可以再吃你吗?老公,亲亲老公,我的宝贝Kroos~”
“……”
妈咪说过, 会撒娇的人最好命。
宗钧行不会撒娇,所以没她的命好。她就是天生需要被宠着的小公主~
蒋宝缇埋在他的怀里耍无赖:“亲亲老公,我的宝贝kroos。”
虽然还没吃到, 但现在已经碰到了。她借着撒娇的理由埋在他怀里, 眼睛偷偷从他衬衫扣子间的缝隙往里偷看。
还能看到性感诱人的隆起轮廓。
混血就是好,没有白男该死的体毛和体味,但拥有高大的身材, 强悍的体魄,尺寸异于常人,而且皮肤白皙, 颜色……
颜色也好看,很粉嫩。
察觉到怀里人咽口水的频率更大更重, 宗钧行面无表情地将这只小馋猫从自己怀里拉开。
突然被拉开,她的表情懵懵的, 睡衣上毛茸茸的帽子被他拎在手里, 像一只被扼住脖颈的兔子。
宗钧行把她放在一旁, 将被她弄乱的衬衫重新整理好:“你肠胃不好, 晚上不能吃太重口的, 我给你做一份沙拉。”
蒋宝缇不满的看见他将衣服穿好,小声嘀咕道:“我减肥的时候都不爱吃沙拉。”
他将领带拆了, 听到她的话垂眸:“什么?”
“没什么。”她改口,吃饭的人没资格指责做饭的人,但是——
“你什么时候学着做点中餐,我在美国天天吃西餐都吃腻了。”她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撒娇。
想起他会做法餐, 又补充一句,“法餐也吃腻了。”
宗钧行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出书房:“家里有专门做中餐的厨师。”
蒋宝缇像他的一条小尾巴, 扑腾着步子跟过去。
没办法,他的腿太长了,她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可我更想吃扣肉哥哥做的。”
“扣肉?”他停下来,微微皱眉。
蒋宝缇笑容搞怪的告诉他:“你英文名前面那个两个字母——K,R。扩写不就是扣肉了。这是我的专属爱称。”
“……”
他做饭的时候,蒋宝缇扬言要帮忙。
看似很忙,实则什么也没帮到。
这边瞧瞧,那边碰碰。偶尔装作不经意地摸一摸宗钧行被西裤覆盖包裹的臀部。
成熟男性的臀大肌就是性感,至于手感……
他发力时那里是硬的,和他的腰腹肌一样。放松状态下手感同样偏硬,但微微会多出些弹性。
难怪宗钧行总是喜欢打她的屁股,她偶尔盯着他的屁股看久了,也会忍不住想要用巴掌扇上去。
嗯……好吧,虽然她目前暂时没这么胆子。只能盯着他的臀咽口水。
她想起刚才在俱乐部里,那个人给她推荐的男明星。
他说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找的。
蒋宝缇嗤之以鼻,她才不会那种瘦高的类型,手臂上的肌肉只有薄薄的一层,更别提胸腹了。
双手抱她估计都费力,更别提单手。
当然,她也没想过被其他人抱。
蒋宝缇在厨房忙碌小半生,做出的唯一成就就是打碎了几个碗碟。
宗钧行看向她,她慢吞吞地道了个歉,又露出一个可爱无辜的萌表情,企图逃过惩罚:“我好笨哟。”
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宗钧行单手拎出厨房。她完全没办法挣扎,乖乖的被他‘扔’出去。
他低声警告她:“知道笨就去沙发上坐着,别进来了。”
好吧,看来卖萌无效。
蒋宝缇听话老实的坐在沙发上。
宗钧行对她不是那种无底线的溺爱,虽然婚前婚后他已经为了她而改变了很多。
但他身上的那些特质仍旧存在。
强势的引导与掌控,不容置喙的权威。
蒋宝缇喜欢这样。
她觉得现在的宗钧行就刚刚好。
嗯……当然,如果能对她百依百顺就更好了。
放在两年前,她完全不敢相信那样一个雷霆手段,冷血傲慢的上位者会甘愿在厨房为她洗手做羹汤。
这样的转变又怎么不算是因为她呢。
蒋宝缇小小的生出一些成就感。
果然每一位daddy都有成为人夫的特质,成熟稳重,会照顾人,将她放在首位。
但需要加上一个‘蒋宝缇’的前缀。
因为他所有的耐心和情感都给了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小的时候她渴望得到爹地的爱。但爹地的爱给分给了很多人。
等轮到她的时候,便只剩下几等分的其中之一。
并且这些爱也没有持续很久。
可现在不同了,宗钧行将他全部的爱都给了蒋宝缇。
这份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盛大的偏爱。
她喜欢死宗钧行了,喜欢到想和他死在一块。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他。
正在为她加热牛奶的男人放缓了动作:“不是让你在外面坐着。”
“我就是突然很想你,很想抱你,可以吗?”
“……”
这样的话说出口,明显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宗钧行一言不发。
蒋宝缇踮脚看到奶锅里的牛奶,不满道:“又是牛奶。我已经快二十二岁了,早就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
“不要任性。”
他轻描淡写的四个字立刻让她老实下来。
“喔。”
她就这样从身后抱着他,心满意足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
时不时的用脸去蹭一蹭。
他的后背很宽阔,也很结实,她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喜欢。
一个人能碰到完全符合自己喜好与性癖的爱人,这是一件异常难得的事情。蒋宝缇认为自己很幸运。
宗钧行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干净又清爽,带着很淡的苦涩,闻久了容易犯困。
蒋宝缇原先不懂为什么,还是后来才知道,因为那是一种心安的感觉。
哪怕只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就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是只有宗钧行才能带给她的安全感。
其实这样的安全感只要他想,他可以给任何人。
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到能让所有人依靠的存在。
蒋宝缇却只能从他身上获得。同样也是因为他的强大。
某种意义上,他们又怎么不算天作之合呢。
毕竟除了她,宗钧行不会给予任何人善意。
“怎么了,突然抱着我不放。”他将手放在她那双正搂着自己腰的手上。
蒋宝缇和宗钧行的反差不止表现在体型上,性格方面同样也是。
她丝毫不懂克制,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就是很想抱抱你,很喜欢你。”
“我也很爱你。”他显得很平静,用词上却比蒋宝缇的‘喜欢’更高一阶层,“好了,去洗手吧。”
蒋宝缇去看旁边的煎锅:“我的夜宵做好了?”
“嗯。需要放沙拉酱吗。”他的语气变得温和。
“放一点吧。”她说。
宗钧行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一日三餐很标准,没工作时作息也非常规律。
十点入睡,五点起床洗漱晨跑,然后工作。
他的工作很繁琐,虽然通常是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但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处理。
加上他的慈善事业还在继续,以及每周一次的教堂礼拜。
他太自律了。
自律到蒋宝缇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我打算明天去看望妈咪,你要和我一起吗?”
她小口喝着汤,放在桌下的腿也并不安分,蹬掉拖鞋之后,将腿搭在他的腿上。
他的西裤面料考究,非常有质感。
蒋宝缇穿着白色的棉袜,用自己的脚底板轻轻踩着他的大腿。
像小猫踩奶那样,她玩的乐此不疲。直到将他熨烫妥帖的西裤踩出褶皱也不肯停下。
宗钧行没有阻止,反而握住了她不安分的那只脚,放在掌心轻轻把玩揉捏。
“可以。”
他的语气很平淡。
蒋宝缇知道,在宗钧行看来,这种事情是非常无所谓且不值一提的。
她不至于异想天开,希望宗钧行能像自己一样在意妈咪。
他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温和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他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在意,毫无亲情观念。
“我吃饱了。”蒋宝缇放下刀叉。
宗钧行站起身,“放在这里吧,待会有佣人过来整理。”
蒋宝缇知道,他不喜欢清理这些带着食物残渣的碗碟。
蒋宝缇拿着餐巾擦嘴,视线撇见宗钧行满是褶皱的西裤。
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晚上睡觉时,宗钧行从身后抱她,将她搂进怀中,让她的后背靠着自己的胸口。
“蜜月结束后,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蒋宝缇点头,“先去巴黎实习一段时间,后面可能会回来。”
宗钧行也点头,但没有再开口。
蒋宝缇略有些不安的询问他:“那你呢?”
“当然是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他替她将被子盖好。万分自然的说出这番话,没有多加思考。
蒋宝缇委屈地撒着娇:“手好冷。”
宗钧行在她手臂上摸了摸,都开始发烫了。
但他习惯了她的睁眼说瞎话,也明白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他纵容地将睡袍拉开:“放进来吧。”
蒋宝缇立马翻了个身,将手放进去,用他的身体来为自己取暖。
真好,真好呀。
她心满意足地钻进他的怀里。
宗钧行并没有忘记正事。他不想在吃饭时间说这些影响她的食欲,直到现在才将话题捡起来。
“我在书房和你说的那些,还记得吗?”
“嗯……记得。”她的语气不太稳。
宗钧行知道,她不记得。
“我答应过你,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你也要答应我,去任何地方之前要如实告诉我,明白吗?”
蒋宝缇提出疑问:“可如果我说了之后你还是不同意,是不是又会阻止我?”
他说:“我只会在不合适的事情上面阻止你。”
“譬如呢?”她追问。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譬如今天。你的那些朋友不在我允许的交友范围内。”
“因为有人玩3……”后面那个字母她说不出口,“可是明明你们美国人更开放。”
有些时候蒋宝缇的执拗实在让他头疼。
她在某些方面总要和他争个输赢。哪怕是她单方面的嘴硬。
“Tina,你所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你认为他们只是私生活混乱,但劣迹从来不是单一进行的。”
蒋宝缇想,宗钧行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可能3P只是他所做出的最小的一件事情。
很显然,宗钧行对于这些比她要了解的多。
即使在他看来这种玩法是小儿科。他所身处的阶层,只会有更变态,更疯狂的玩法。
“我明白的。”他语气温和与她讲道理时,她反而硬气不起来了。
宗钧行知道她没有彻底明白。可能下次叛逆劲上来了,她照样会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抛掷脑后。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很好的把握着那个分寸,知道说错了她会嫌烦。本来他们之间就拥有着年龄差。
六岁在字面意义上来看似乎不算很大,但在实际意义上,拥有着巨大的鸿沟。
更何况他们之间在心理年龄上,更是天堑般的距离。
她上次甚至还说他们是老夫少妻。
如果这样的词汇再次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宗钧行敢保证。
他一定会立刻将她放在的腿上,脱下她的裤子,狠狠掌掴她的臀部让她长教训。
最让他头疼的,是她偶尔会故意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来惹他的生气。
归根究底,Tina自己也会渴望一些更‘严厉’的惩罚。
比掌掴臀部更加严厉的惩罚。
她的确还太小。
方方面面的小,他没办法不管教她,但这种事情不能急。
慢慢来。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睡吧。”他将床头灯关了。
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一阵昏暗当中。蒋宝缇在他怀里蹭了蹭:“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她声音很小。
宗钧行微微挑眉。
他答应她什么了?
以为他要耍赖,蒋宝缇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提醒他:“你说我吃完饭之后就可以吃……的。”
原来是这件事:“如果我的记忆没有产生混乱,我想我应该没有回答你。”
“你当时默许了。”
“是吗。”她的无理取闹的确让他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当然,冷笑之后还是遂了她的意。
房间里的灯再次被打开了,但只开了一盏夜灯,昏暗的灯光没有太多可见度。除了让房间多出一种暧昧的氛围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宗钧行微微偏头,神情从一开始的从容冷静,再到微微皱眉忍耐。
片刻后,他仰长颈项,完整地露出性感的胸锁乳突肌。
这些变化都是逐渐产生的。
下颚线绷紧,喉结剧烈地滚动。
自然压放在被面上的手,青筋暴起,指骨宛如拉满的弓,手背上的皮肤仿佛都被撑开了。
整个房间覆着一层热息。
一滴滴汗液顺着他紧绷的脖颈线条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