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人的安排可以说是齐巍山每年最发愁的，当然，为这件事情发愁的人不只是他。
只是他比较幸运，林宜知突然就把这么一个算是立功的机会摆在了他面前。
“有要求吗？”齐巍山看着林宜知问道：“林泰和同意吗？”
林宜知名下是没有工厂的，她所说的工厂以及其他可以提供岗位的单位全部都是林氏集团名下，所以林泰和的意见很重要。
“要求肯定是有的，不同的工厂要求不一样，可以接收的人也不一样，这个等我回到首都之后会整理出一个文件给你。”
“至于我爸爸，他会同意的。”
毕竟一开始林泰和说的就是互惠互利。
林宜知答应的事情很少会有做不到的时候，所以得到林宜知的保证，齐巍山看着她认真道：“这件事谢谢你。”
林宜知笑着道：“既然现在我有能力，能帮的肯定要帮一点。”
齐巍山听林宜知这么说突然想到以前他们在红树林那边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林宜知不过只是一个卫生所的医生，就已经通过收取药材来帮助附近的村民缓解生活压力，后面的义诊也是她张罗的，更不用说她直接捐献的药方和膏药。
其实这些年她真的做了很多。
“还是谢谢。”真到这时刻，齐巍山才发现自己语言的匮乏。
林宜知摆摆手继续道：“只是先跟你提一下，现在林氏的计划是在广省的羊城、鹏城……”
两人一边说一边吃，齐巍山听得过于入神，以至于平常吃饭特别快的他面前的一碗米饭都没能吃完。
“所以目前来看差不多是有五千人的空缺。”
这五千人是林宜知现在估算能接纳的最多人。
林宜知强调道：“这个数儿是我估摸出来的，一开始招工肯定多，之后每年可能也会招工，但人数肯定会少，不过到时一定会给你们一部分名额，之后还会有临时工，但是临时工……”
“临时工能给我留出一些来吗？”
林宜知眉头微蹙道：“但是临时工没有普通职工有保障。”
“但总归是一份收入。有些家庭条件比较困难的，临时工可以交给他们家属去做，多多少少能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林宜知想了想点头，“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
“这件事比较大，我们可能需要签一个合同……”
林宜知笑着道：“当然需要。”
齐巍山怕林宜知误会自己，他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宜知说道：“第一次签约我来参与，但接下来我还要在首都那边上学，这边厂子的建立以及后续是其他人在跟，合同是很有必要的。”
“即便是我之后回到港城，或者是来到广省，该公事公办的事情必须要公事公办。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信任这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所以还是白纸黑字的合同更加稳妥，比人心稳妥。
而林宜知这段话听在齐巍山的耳朵里就是，等林宜知毕业就是他们一家在广省相聚的日子。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也不能都谈公事。
两人吃完饭后时间已经不早，齐巍山把林宜知送到她住的地方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还是粉色的包装纸和粉色的丝带，粉粉嫩嫩和齐巍山实在是不怎么搭配。
“你就只给昕昕买了东西？”
因为林宜知打电话的时候就问齐巍山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给孩子们，所以自然而然地将眼前如此有少女心的东西归结为是齐巍山想要送给昕昕的。
家里也只有昕昕比较适合拥有这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东西。
齐巍山听到林宜知的话抿了抿嘴唇，他将粉色的包装盒递给林宜知，见林宜知接过之后说道：“给你的。”
林宜知讶然地看向齐巍山，“我？”
“嗯，就是偶然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但……”
“时间不早了，我得早点回去。”
齐巍山没有给林宜知拒绝的机会，他道：“明天我没办法送你，等你到家了记得报个平安。”
这是他们之间的习惯。
林宜知攥着手中的粉色礼盒对着齐巍山点头。
齐巍山开车离开后，林宜知转身时刚好看到林泰和端着一个咖啡杯倚靠在门口。
“不错。”
林宜知直接越过林泰和往客厅走。
“原来他也没有那么没情趣。”
林泰和拿着咖啡杯看着林宜知手中的礼物道：“你觉得这里面会是什么？”
“总不能是个弹壳吧？”
林宜知深呼吸一口气，“您就这么闲吗？您要是闲的话，不如我们来拟个合同。”
“你不会是出去一趟，把你亲爹论斤卖了吧。”
林宜知：“……论斤卖有点亏。”
林泰和笑着道：“没想到我女儿还有做屠夫的潜力。”
林宜知：“……”
“打开看看呗，我有点好奇。”
林泰和是真的好奇像齐巍山这样的钢铁直男会送什么，也许不是弹壳，是弹壳做的项链。
而林泰和这么想是有原因的，之前他认识的一个人就是做的这个东西送给了自己老婆。
好吧，不止一个。
“您确实很闲，那我们来拟定一个合同吧。”
林泰和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林宜知道：“什么合同？”
“您忘了我上午和您说的话了？”
林泰和挑眉，“哦，这个事情。”
林宜知点头道：“没错，这不就是您说的互惠互利吗。”
其实林宜知还有一个想法，只是她现在不能时时刻刻在公司，她怕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会让林泰和或者其他人利用做些不好的事情。
“确实是我说的。”
林泰和对着林宜知招手道：“这样吧，如果你能让我看看齐巍山送你的是什么东西，我可以在海运上再增添一点名额。”
林宜知眼睛一亮，“多少。”
“一千。”
“就一千？”
林泰和看着自己狮子大开口的女儿道：“一千已经不少了，有些航线都是你爸爸我用血的代价换回来的。”
“好，就一千。”
林宜知说完后拆开齐巍山送自己的礼物。
只有林宜知巴掌大的盒子里，拆开之后里面放着一个珍珠发卡。
林泰和看了一眼后扬起眉骨，“珍珠不错，就是发卡的样式老了一点。”
林宜知看着眼前的珍珠发卡，摸了一下后重新将它放到盒子里。
“不戴吗？”
“不，我们还是来签合同吧。”
林泰和：“……你不会只对我这么公事公办吧。”
他无语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和齐巍山离婚了。”
“货真价实。”
说完林宜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多开几个厂？”
林泰和：“……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但你不得不承认，来内地开厂的成本对你来说很低。”
“我是奸商。”
这下子换林宜知无语了。
“好的奸商，我们来拟定个合同。”
林泰和在于林宜知拟定合同的时候说道：“你是不是对这件事过于上心了。”
他看着仔细检查合同内容的林宜知道：“你记住，你是甲方，别在这里替乙方找甲方的茬。”
林泰和无语至极，要不是她真的是自己女儿，他都怀疑是不是外面派来的卧底。
“你不会也放不下齐巍山吧。”
林宜知依旧仔细检查着每条条款，“您就不能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吗？”
“所以你是在给未来的自己铺路。”
林宜知笑着抬头道：“恭喜您，答对了。”
林泰和听到这句话反而认真了，“你想负责林氏对内地的这一板块。”
“嗯。”
“公司有现成的其他项目可以让你加入，而这边即便是运作几年都不一定有林氏的其他项目赚钱。”
“可是那些已经有成果和规模的项目，我突然加入不就像是半路摘人家的果子吗？”
“要想让公司里的人服我，我必须从头干，干出一番事业，而且我相信之后广省这边的效益绝对不会比林氏其他的效益差。”
林泰和看着信心十足的林宜知道：“希望如你所愿吧。”
合同是两年的合同，按理来说应该是三年，因为两年后林宜知不一定会回到林氏。
但这两年是林泰和的底线。
“我同意接收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多这厂子和公司能不能跟我姓都两说。”
林宜知也理解，她现在争取到的名额，已经占了林氏在内地招工的三分之一。
“不过若是你两年之后能拿出更好的方案到我面前，我可以考虑。”
林泰和依旧用的阳谋，两人约定好的时间可不是两年，但林宜知要是在乎的话，她一定会在两年后就回归林氏。
“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的选择。”
林宜知看着意有所指的林泰和道：“您放心，我是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第523章 盲婚哑嫁
这次回到首都的只有林宜知跟林泰和，盛图南并没有和两人一起。
两人到首都时太阳将要下山，林泰和的人开车接到两人后，直接往北池胡同开去。
等车子来到北池胡同，太阳已经下山。
“京城的冬天和以前一样。”
林泰和从踏进首都的那一刻起，身上就披了一件没有任何杂色的黑色皮草大衣，连手上都戴上皮质手套，只有略显岁月的脸露在外面。
相对于林泰和的全副武装，林宜知相对来说就简单了一些。
头上的毛茸茸的狐狸毛围帽，身上是一件咖色麓皮大衣，配着同款颜色的靴子。
“外面太冷了，我们先回家。”
“嗯。”
他们家的院门紧闭，跟在林宜知他们身边的人推不开之后开始敲门，听到犬吠后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脚步声。
再接着，雷霆的声音响起：“是谁？”
“闪闪，是我。”
听到林宜知的声音，门口打开插销的声音立刻传来。
“妈妈！”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雷霆的声音先一步蹿到了林宜知的耳中。
门推开，露出雷霆惊喜的脸。
“妈妈，你今天回来怎么不说，我们好去接你啊！”雷霆说完，又对林泰和道：“姥爷。”
林宜知看着打完招呼后将自己和林泰和手中行李拎过去的雷霆，笑着道：“天儿太冷了，时间又不确定，把你们冻感冒就不好了。”
“他们呢？”
林宜知刚问完，昕昕就带着穿着棉袄的双胞胎外加一个霍斯瑞跑了出来。
“妈妈！”
林宜知看着帽子都没戴就跑出来的孩子们，在他们冲到自己怀里时，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赶紧道：“先回屋儿。”
“一脑门儿汗你们也敢往外面跑。”
“嘿嘿，姥爷！”
林泰和笑着摸了摸凑到自己身边的齐泽坤，说道：“确实出汗了，回去吧。”
在昕昕他们跑出来接林宜知两人时，他们正在前院的茶室里烤花生和红薯。
林宜知两人跟着孩子们刚进去，扑面的热浪而来，可见这屋子里的温度有多高。
“舅舅们之前来帮我们检查了一下火炕和炉子，爸爸也托人给我们买了很多煤炭，所以家里特别暖和。”
只不过因为家里太大，所以有一些屋子从入冬之后他们就很少过去，活动的一直都是有热乎气儿的那几间。
其中一个是前院的茶室，再就是厨房和他们的卧室。
“妈妈，放寒假之后我们就把姥爷要住的房间烧上了火炕，现在都是暖和的。”
至于林宜知的话，昕昕早就说好要她们两个人一起睡，这是她作为女孩子的特权。
“你们真棒。”
几人说话间，雷霆将热乎乎的红茶递到林泰和还有林宜知的手边，“姥爷，妈妈，你们先喝点热茶。”
室内的温度比较高，所以林宜知两人进来后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妈妈，你和姥爷是不是没有吃饭，你们想吃什么，家里什么都有！”
雷霆说得这么有底气是他们家自入冬之后就没缺过东西。
首先他们自己就不缺钱，齐巍山给钱，林宜知给钱，甚至林泰和也会单独给他们一份零花钱。
除此之外，不管是林承云还是林承志都会有事儿没事儿地往他们家送东西，尤其是林承云，几乎他们家有的都会往这边送一份。
再就是霍斯瑞的妈妈也经常送东西，叶思敏也会送，严云红也会隔三岔五过来送，更不用说隔壁住的人是林泰和的人。
从入冬开始，他们哪怕是不出门在家窝冬，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吃的送上门。
“就煮碗面吧。”
林泰和捧着手边的热茶，看了眼窗外，道：“我都可以。”
他其实没太有胃口。
他不喜欢这里的冬天，从踏入这里的开始，他就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透着寒意。
林泰和的情绪过于低沉，惹得林宜知看了他好几眼。
“干妈好。”霍斯瑞终于逮到机会正式和林宜知打招呼，接着他又对林泰和道：“林爷爷好。”
林泰和微微点头，对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少年并不感兴趣。
“吃饭了吗？”林宜知笑着道。
“嗯，晚上我们一起煮的面疙瘩汤，还烤的红薯，买的烤鸭。”
因为雷霆他们这里没有大人的管束，所以霍斯瑞特别喜欢往这里跑，尤其是对他管束严格的父母每次在得知是来昕昕他们家的时候，都不会过多地问什么。
“不过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那让昕昕他们送送你。”
霍斯瑞摆手道：“不用了干妈，我家不远。”
说完，霍斯瑞穿上外套戴上帽子。
“妈妈，我去送霍斯瑞。”
林宜知看着去拿衣服的昕昕点头，随即又道：“瑞瑞，和你妈妈说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好的干妈。”
两人离开后，林泰和脱掉鞋子坐在茶室的火炕上，接着将自己刚才脱下来的皮草大衣盖在自己的膝盖上。
“冷吗？”林宜知看着林泰和的这一举动问道。
林泰和摇头，“不冷。”
“我看您脸色不是很好，我给您把把脉吧。”
林泰和也没有拒绝，摘下自己的手套，微微撸起袖子放到面前的小茶桌上。
双胞胎许久没有见过自己妈妈治病，纷纷好奇地倚靠在炕边。
林宜知给林泰和把脉的时候，林泰和问道：“那孩子为什么叫你干妈。”
“他很小的时候差点让人贩子卖了，是我救的他。”
齐泽坤觉得自己妈妈说得过于简略，然后补充道：“不止这样，姚阿姨说了，当时霍斯瑞被妈妈从人贩子的手里抢过来的时候……”
齐泽坤还是很有讲故事的天赋的，林宜知听着他口中的自己，都有些怀疑那个英勇无比的姑娘真的是自己吗？
“那个时候你和齐巍山刚结婚。”
“嗯。”
“当初喜欢他吗？”
林宜知笑着道：“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合适的时机遇到了在当时合适的人，一拍即合而已。”
那段时间太特殊了，林宜知当机立断是因为觉得齐巍山是一个人品还不错的人。
而在那个年代，甚至现在，只相亲见一面就结婚的人不在少数。
这也算是一种“盲婚哑嫁”吧。
“他们都说我爸爸妈妈恩爱，从不吵架。”
齐泽坤说完后齐泽晖也道：“对，大家都很羡慕我们爸爸妈妈。”
但就是在众人眼中恩爱有加的两人，最后却出人意料地离婚了。
可能在很多人的眼中，谁离婚都不稀奇，但林宜知和齐巍山离婚真的太奇怪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林宜知指着自己的其中一个箱包对双胞胎道：“里面是给你们带的礼物，上面写了你们自己的名字，自己去拿。”
双胞胎闻言眼睛一亮，“好的妈妈！”
林泰和看着被林宜知转移话题离开的双胞胎，将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在茶桌上，笑着道：“还是喜欢过。”
“其实……”
林泰和以为林宜知要承认，结果她说道：“我一直觉得您去撰写八卦头条的话，一定会爆。”
林泰和装作听不出林宜知这句话中的揶揄，只笑着道：“我确实做什么都很有天赋。”
林宜知看着情绪比之前好很多的林泰和，对他道：“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他垂眸，“我知道。”
有些伤痛并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心上。
雷霆做的是肉酱面，配上清爽的小咸菜，林宜知吃了满满一大碗。
林泰和吃了两筷子后放下，雷霆见状问道：“姥爷，不好吃吗？”
“不是，是我有点吃不下。”
“姥爷，你吃不吃烤地瓜。”齐泽坤道：“烤地瓜好吃！”
林泰和闻着空气中烤红薯的香甜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我想早点休息。”
雷霆道：“那我带您去房间。”
“好。”
林泰和跟在雷霆的身后去正院休息，林宜知则是在茶室跟孩子们闲聊。
等他们聊完回到正院的时候，林泰和的房间里只有影影绰绰的灯光，看着像是已经睡下了。
可能是一路奔波实在是太累，第二天早上林宜知一觉睡到十点钟。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昕昕的影子。
林宜知穿戴整齐拉开窗帘，才发现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即便是现在雪花也一片一片地飘着。
林宜知从房间出去后，依旧是熟悉的烤红薯香味。
“昕昕，闪闪？”
没看到孩子们，林宜知便走到林泰和的房间去敲了敲门。
林宜知敲了半天没动静，更没有人回答，在她准备出门去前院看看的时候，雷霆打开门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妈妈。”
“看到你姥爷了吗？”
雷霆跺了几下脚后说道：“姥爷五点多就醒了，我当时想做饭来着，但姥爷说他不吃了。”
“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以往的林泰和即便是要上班也会在七点钟起来，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太早了。
雷霆摇头，“我就是觉得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第524章 嘴不饶人
不只是雷霆觉得，林宜知也觉得林泰和心情不好。
虽然林宜知不知道林泰和一大清早儿的去了哪儿，但他又不是孩子，说不定是去见自己的老友。
林泰和没有去见自己的老友，他找人准备了祭奠的东西后去了自己家人的墓前。
林宜知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穿着大氅盘坐在墓前的林泰和像是一块老化的石头。
浑身的孤独感和寂寥感几乎要与他面前的墓碑合为一体。
林宜知过去时，给林泰和打伞的保镖往旁边退了一步。
林宜知蹲下，将两个热水袋分别塞到林泰和的手心和怀里。
已经被刺骨的寒风吹透了的林泰和感受着身上的暖意抬头看向林宜知。
“您这是在自虐。”
林泰和想笑，但是脸被吹得僵硬的他，实在是没办法做出什么表情。
林宜知又将胳膊上的军大衣给林泰和披上，虽说美感一般，但胜在保暖抗风。
其实林泰和身上的那件也可以，但时间太久了，冷风早就已经吹透。
这下，林泰和看起来更加臃肿了。
“我扶您起来。”
林宜知去搀扶林泰和的胳膊，但林泰和盘坐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林宜知一下子没有把他扶起来，他的腿早就已经僵了。
没办法，林宜知只好先给林泰和的腿按摩恢复知觉，最后由身边的保镖帮她，这才一起将林泰和扶了起来。
从山上下来时，林宜知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
等林泰和缓过来之后，林宜知直接对司机道：“去医院。”
“我没……”
林宜知冷着脸看向林泰和，“我说去医院。”
林泰和看着脸色难看的林宜知，默默地闭上嘴巴，点头。
司机看着在林宜知的呵斥下没有说话的自家主子，有点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事实证明之前五伯说的话真的很管用，当他们发现主子不受控制的时候，找小主子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在寒风中待了几个小时的林泰和成功感冒了。
他躺在病床上输液时，林宜知交代好身边的保镖看好林泰和后就回了家。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一个饭盒，而病床上的林泰和也已经睡过去了。
林宜知并没有叫醒睡着的林泰和，而是默不作声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情况比林宜知想象的要好。
她不知道林泰和今天发的是什么疯，去墓地的目的是干什么，自虐的原因又是什么。但是她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首都的冬天，一定发生过让林泰和此生难忘的事情。
而且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泰和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林宜知做的饭菜也已经热了两遍，再热的话她觉得不如重新再做一遍。
林泰和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林宜知时又闭上了眼睛。
“您这是不想看到我。”
林泰和听到林宜知带着指控的声音无奈地睁开眼。
“不是。”
他的喉咙沙哑得厉害。
林宜知把林泰和扶起来后，在他身后给他垫了一个枕头，随即从旁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不管是水还是饭菜亦或者是杯子之类的全部都是林宜知从家中带过来的，林泰和很讲究，不会用外面的东西。
哪怕现在病床上的床单被子也都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林泰和身边的人还想把他现在的床换了。
林泰和将水喝完后，终于觉得喉咙舒服了一点。
“我饿了。”
“我还以为您是铁人呢。”
林泰和无奈地看着自己得理不饶人的女儿，“没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我直接给您在那里物色个地儿，你直接躺下。”
林宜知这句话说完，病房里林泰和的人纷纷色变。
林泰和则是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道：“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这不是随您吗。”
林泰和：“……”
林宜知是真的生气，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活着的不易，所以她是真的看不得这种故意作践自己的。
不管原因是什么。
“别生气了。”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说完后又相视一笑。
林宜知吐出一口浊气，将自己热好的粥打开对他道：“爸爸，下次别这样了，您今天吓到我了。”
林泰和听后抬眸，僵硬了许久的嘴角缓缓抬起，“好。”
他当时只是……想起一些遗忘了很多年的往事，让人不太愉快的往事。
林泰和吃饱喝足之后，身体也渐渐恢复自如。
他不想留在医院，林宜知见他没有大碍，便做主带他回家。
林泰和回家后立刻收到了孩子们的嘘寒问暖。
有去拿水果的；有去拿糕点的；还有端茶送水和按摩的。
外面刺骨的寒风吹不进温暖的屋子里，林泰和身上的寒意渐渐消散，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林泰和虽然在医院的时候就吃了一些，但是晚上回到家之后，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拿着筷子又跟着吃了几口。
“回来之后感觉身子骨都软了。”
吃完饭后，林泰和倚靠在炕边，看着炕桌的右侧正在给昕昕散头发的林宜知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解闷儿的事情。”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京城最不缺解闷的玩意儿，但是现在……
“您要是无聊，每天早上孩子们会早起晨练，您可以跟着一起，还可以去遛狗，只要您想，有的是事儿做。”
林泰和：“……”
他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还没有消气，所以才故意说这些话来噎自己。
不过，他倚靠在墙边的靠枕上看着旁边的林宜知，总觉得她的身上出现了另外一人的影子。
林泰和眨了眨眼，“我真是老了。”
林宜知扭头看了一眼林泰和，“所以您明天要早起？”
林宜知的话再次将林泰和心中的那点惆怅打散，“你看我起得来吗？”
“我看您今天早上就起的挺早，而且您不是也说自己年纪大了吗？年纪大的人都觉少。”
林泰和：“……”
林泰和深呼吸一口气，觉得林宜知身上那人的影子瞬间消散。
他母亲是港城的大家闺秀，说话做事和林宜知截然不同，但血缘关系摆在那里，相似也正常。
“你明天要做什么？”
“明天要去见我的同学，还要见我弟弟，中午我们在外面吃，晚上回来，你要是有想吃的提前和我说，我给你带回来。”
林泰和看着事情堆得满满的林宜知道：“不用，我已经让人把厨子找来了，从明天开始他在我们家做饭。”
“什么厨子？”林宜知好奇道。
“以前家里的厨子，毁容了，但是不耽搁做饭。”
林泰和对林宜知道：“明天带你们见见，要是有想吃的可以和他说，他以前的师父是宫里的大厨，手艺极好。”
昕昕看看自己姥爷又看看自己妈妈，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她姥爷开口道：“现在他孤寡一人，既然他又回了我们家，在我们家做事，那咱们就给他养老。”
林宜知原本想说的话在听到林泰和说完这些话后慢慢咽下。
林泰和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所以笑着对炕桌另一旁的林宜知还有昕昕说道：“盛家的人很少会有背叛主家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宜知根据林泰和的做事风格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昕昕很诚实地说道：“不知道。”
“因为盛家是他们的根。”林泰和笑着道：“只要盛家不倒，只要盛家还在，只要他们永不背叛盛家，他们就永远有根，永远有重头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