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东家宁  发于:2024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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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恶心的魔种,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然而不等他冲过去,一道鞭影便落在了他们中间,挡下了文喜的攻击。紧随而来的,是一道极为锋锐的剑气,直接劈在了文喜身上,落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一剑威力极大,落在文喜身上,却只是皮肉伤。
她的身体强度明显比同等级的修士强了数倍。
乘风转头,便看到了急速飞来的乘袅和蔺霜羿。
他扯了扯唇角,却没有笑出来。
三人同时朝文喜攻了过去,然而文喜看似失了理智,却拥有着野兽的本能,竟然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走了。
她的速度极快,便连蔺霜羿一时间竟也追不上。
没多久,便追丢了。
“看到了吧?他们都厌恶你,他们都想要你的命。”文喜全身剧痛,越痛,便显得识海中的魔音越发清晰,“他们还杀了最爱你的师尊,你甘心吗?”
不,她不甘心。
“所以接受我吧,只要你不再抗拒我,你就能拥有至强之力。什么无瑕剑君,俱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就可以报仇了,为你的师尊讨一个公道!”
文喜眼里隐约的微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她身上的伤快速愈合,周身气节也极快攀升,很快便到了大乘巅峰。那一刻,文喜只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可是还不够。
只她一人,还不够,她需要数不尽的帮手。
“很简单啊,人族排斥你,但你还有凶兽。”魔音嘻嘻笑着,“你是魔,你生来便能号令天下凶兽。”
“去吧,带领你的凶兽军团围攻帝都,要他们交出乘风。”
“去为你的师尊报仇!”
不,不能这样。
凶兽只知杀戮没有理性,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她不能再造杀孽。
便是师尊还在,也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
“你的师尊都死了,爱你的人都死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魔音循循善诱,“你不想伤害无辜也无碍,只要他们交出乘风这个杀人凶手,你再让凶兽退下不就行了?”
“若非他们逼你至此,你也不会这样做。”
“这不是你的错,便是你师尊知道,也不会怪你,只会怜惜你。”
是了,她只是要为师尊报仇而已。
文喜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她仰头,忽然高鸣一声,那声音竟传得越来越远。随着声音所到之地,一阵阵刺耳尖锐的兽鸣紧随而起,响彻云霄。
无数的凶兽朝着她汇聚而来。
五州四海皆为之震动。
“不好,凶兽暴动,兽潮来了!”
仅仅只是一夜,便被数不清的凶兽包围了。
文喜站在一只修为足有大乘期的凶兽的背脊上,望着那巍峨的城墙,一字一顿的道:“乘氏之人听着,交出乘风,否则,本座必将踏平帝都!”

第111章
在察觉凶兽暴动的时候, 乘宿便开启了帝都防御大阵。不同于平时的防御阵法,此阵需要至少献祭两条极品灵脉,再加上五个合体或以上的大能分守五个方位, 以自身为阵眼, 全面启动时, 便是半步仙人也能挡一挡。
只不过消耗甚巨, 轻易不得动用。
然这也只是权益之计,若文喜要带着凶兽大军强闯,这阵法终有消耗殆尽的时候。所以他们必须在阵法被破之前, 解决文喜。
所有人都看得出文喜修为大涨, 许是只有无瑕剑君能与之一战。
“又是无瑕剑君,乘氏是没人了吗?”文喜冷笑,“难道次次都需要外人相助?”
文喜说得没错。
即便蔺霜羿与乘袅结为道侣,但他终究不姓乘, 无法代表乘氏。若今日皇室躲在外人身后,便是今日之危解除,皇室也必将声名扫地。
更别谈重现先祖荣光。
乘氏,将被万人耻笑。
可乘氏如今,没有大乘修士。乘袅和乘风纵使天赋卓绝,也还未真正成长起来。
但时间不够了。
今日之危若不能解, 乘氏再无未来。
文喜或者该说魔种成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他们现在之力,根本不是其对手。
正殿之中, 除了五个合体长老, 修为在元婴之上的乘氏子女几乎全都汇聚在此, 所有人都面色沉重。此战,他们退不了。
敌人已经打上了门, 退无可退,也不能退。
“不如冲出去和她拼了吧!”年轻人血性更强,咬牙道,“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死个痛快!”
“死什么死?!”乘宿斥喝,“还没到那个地步呢,说什么胡话。”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任由那魔种在外嚣张?”
话音未落,便有金甲卫慌忙跑了进来,禀告道:“尊上,不好了,北城门破了!”
闻言,众人都脸色大变。
乘宿猛地闭了闭眼,脸上竟无甚意外之色。
就在这时,一队金甲卫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镇守北方的木长老。此刻他形容狼狈,脸色惨白,全身都被紧紧捆住。
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是文喜率领的凶兽再厉害,也不该这般快就破了他们的大阵,除非有人里应外合。
“果然是你。”
看着被押着跪在地上的木长老,乘宿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岁。
木长老仰头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族里出了内奸,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乘宿冷冷一笑。
闻言,在场众人哗然。
“为什么?”有人看着木长老,忍不住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族中,木长老的地位只在乘宿之下,威望比帝君还要高。
所以为什么要背叛家族?
木长老眼眶通红,却毫无懊悔之色,眼中隐隐带着疯狂:“乘氏已经穷途末路了!便是我不动手,乘氏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皇室?呵呵,没有大乘期,没有至强者,算什么皇室?谁会把我们放在眼中?!”
“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而已。”
“天才又如何?只要诅咒一日不除,便是绝世天才也不可能进阶大乘!”他嘲讽的目光从乘袅与乘风的脸上掠过,“想当年,我也是被人人称颂的天才,我本能突破大乘期的!”
“就因为我姓乘,因为我是乘氏子,所以被生生断绝了进阶之路。”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诅咒,什么诅咒?”
“我们乘氏一族被下了诅咒,所以才久久没有大乘修士?”
“诅咒之说,全是无稽之谈!”乘宿冷喝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私心贪欲作祟。没有诅咒,能够延续这么长的时间,便是卫九幽来此,也不可能!”
“那你能解释为何乘氏这么多年也出不了大乘修士?明明我族也不缺天才,却要么中途陨落,要么卡在合体期一直无法突破!”
木长老质问。
是啊,为什么?
不少人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先把他押下去。”乘宿冷着脸道,“你们不要被他蛊惑了。修行亦是修心,便是天赋再好,若是道心不稳,也无法进阶。这一切,与诅咒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木长老虽被押下去了,但问题并未被解决。
另一位合体长老虽及时补上了木长老的位置,但也撑不了多久。有那么一瞬间,众人心中皆生出了一丝绝望。
乘宏忽然道:“把乘风交出去吧。”
这话出口,殿中一片沉寂。
乘风面色木然的站着,并未有任何反应,不言不语,只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乘宿毫不犹豫拒绝:“绝无可能!”
“那该怎么办?”乘宏阴沉着脸,“难道任由我族儿女一个个死在凶兽的手里吗?再拖下去,我们也不可能赢。”
没有同等战力,怎么赢?
这一战,必输无疑。
“风儿是我乘氏子,是我九胥少君,岂能把少君交给敌人?”乘宿怒道,“此举分明是把我乘氏踩在了脚底,如此便是换的一时安宁又有何用?”
“乘氏子女可以死,却不能断了脊梁!”
乘宏也大喝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什么脊梁?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唯一能保全我族的法子。”
不等乘宿再说,乘宏忽而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沉声道:“祖父,我才是九胥的帝君。这是帝君的命令!”
“外界不认这块君令,难道连乘氏自己也要摒弃吗?”
他手中的令牌正是帝君令。
在皇室还未落寞的时代,帝君令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此令一出,所有人皆为臣。
乘宿亦不能反驳。
他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有一瞬间眼里似乎有了一丝泪意。
正殿之中,鸦雀无声。
在乘宏拿出帝君令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那便换一个人来做帝君吧。”
清亮的女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凝滞,传进了所有人的耳间。
乘袅越过众人,一步步走到了乘宏面前,面色平静:“帝君之位,自来也是能者居之。君上,臣欲与您一战。”
“输了,我以死谢罪,赢了,我要你手中的这块令牌,要你座下的那个位置!”
“你,可敢应战?”
乘宏脸色铁青。
乘宿黯淡的目光隐有微亮。
乘风抬眸,平静的凝视着正殿中央的那道纤细的身影,似有笑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还只是出窍的乘宏当然不可能是乘袅的对手。
他唯一能压住乘袅的,唯有父亲的身份。可在战场之上,没有兄妹,自然也没有父女,只有对手。
乘袅只用了三招便赢下了那块代表着无上权力的帝君令。
她站在最上首,扬起那块令牌,一字一句地说:“要战便战,哪怕是只剩下一个人,只余一口气,也绝不服输!”
“乘氏子女宁死不屈。”
众人仰头看着那块令牌,单膝跪地,齐声喝道:“宁死不屈!”
先祖花费了无数努力才有乘氏的万年荣光。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勇气。
当年元祖以平民之身,面对那些高高在上强大无比的敌人,又何曾畏惧过?何曾后退过?
他们是她的后代,便是不能再扬她的辉煌,却也不能不战而退,更不能做一个逃兵。
“乘风。”乘袅站在高处,看向自己的兄长,沉声道,“随我出城,迎战!”
乘风望着她,走到了她的身后。
其他人紧随其后。
城门打开。
乘袅与乘风一同走了出去,面对数万凶兽,也面不改色。
“终于出来了。”文喜勾了勾唇,眼中却极冷,“怎么,是想通了,来认输了?”她目光冰冷的看着乘风,不掩杀意。
转向乘袅时,恍惚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居高临下地道:“殿下,我不想如此,但师尊于我恩重如山,我必要亲手手刃仇人,为报仇!”
话落,她全面释放了自己的威压,如重山朝乘袅兄妹二人压了过去。
乘袅和乘风的脸色都白了一分。
但两人都挺直着背脊,没有丝毫摇晃,更未曾后退。
城墙之上,蔺霜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用力握紧了无瑕剑,用尽全力压下了想要冲下去的冲动。
他知道,乘袅此刻不需要他的帮助。
她有自己的傲骨和责任。
城下,乘袅与乘风飞身而起,一同朝着文喜攻了过去。他们是乘氏修为最高的人,当然绝不能后退。
也绝不能输。
他们配合默契,联手之后战力大增,哪怕修为比文喜低了一个大境界,一时间也未落下风。
当然,到底差了一个大境界,便是此刻的他们拼尽全力,也赢不了文喜。
血神弓和噬魂藤一攻一困。
噬魂藤化做无数藤蔓把文喜包围在一起,血神弓万箭齐发,直取她的要害。两人合力,战力堪比大乘。
“雕虫小技。”文喜冷笑一声,“这点攻击,还奈何不了本座!”
已被魔性所控的她自然舍弃了欢喜剑。
于她而言,她的身体便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双手化掌,仿若生出了千只掌影,轻而易举挡住了所有的箭,也挡住了欲要靠近她的噬魂藤。
血神箭化为齑粉,噬魂藤也碎裂成数断。
这一击,并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乘宿等人面色凝重。
战场之中,乘袅和乘风脸色仍然平静,并无任何颓败之色。一击不成,两人又是一击。
“没用的。无非是枉费灵力罢了。”文喜的视线落在乘袅身上,笑了一声,温和的说,“殿下认输吧。我说了,我只要乘风的命。”
乘袅早就想好了,待过几招,她便使用秘技,装作是在战场上突破,晋升大乘。之所以现在不这样做,也是为了向族人证明,乘氏并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身体里的灵力急速流失。
她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文喜,又看了一眼周围紧张观战的族人,以及隐在暗处的其他人,轻笑道:“那便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文姑娘,胜负还未定。”
她默念心法,调动全身精血,身上的气机迅速攀升。天上黑云汇聚,那是一朵朵巨大的劫云,一道道闪电掠过黑沉的天空,惊雷阵阵。
文喜蹙眉。
“殿下这是要突破了?!”
“殿下已是合体巅峰,一旦突破,便是大乘了!”
下方观战的众人,尤其是乘氏子女,俱都欢喜异常。
乘袅的进阶不仅代表着强大,更给了他们希望。木长老的话到底还是在他们心中留下了痕迹,但只要乘袅顺利进阶大乘,这份阴影必将化为源源不断的勇气。
文喜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乘袅进阶,然而劫雷之下,便是她也要避开。
但她顾不上了。
她绝不能让乘袅进阶!
便是拼着受伤,她也要阻止。
眼见着文喜靠近,蔺霜羿正要飞身挡住她,有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一步。
是乘风。
他硬生生接住了文喜一掌,顿时喷出了一口血,面如金纸,身子摇摇欲坠,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下一瞬,他竟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劫雷之中。
“少君?!”
正被劫雷笼罩的乘袅瞳孔微缩。
“吾自愿以血为祭。”乘风落至乘袅的身边,不顾一道道劈在身上的劫雷,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身旁的人才听得清,“乘袅,欠你的,我还清了。”
十一年前,他对自己的妹妹生了嫉妒之心,只觉自己的位置摇摇欲坠,他怕她取代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竟不如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妹妹。
嫉妒一生,从此再也做不成亲密无间的兄妹了。
所以他终是生了坏心,在兽潮之时,他因私心,放任了背后之人,把文喜放了进去,终令乘袅损伤根基,沉睡十年。
他欠她一次。
还给她。
他乘风心胸狭隘,心高气傲,嫉妒自己的妹妹,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顾血脉亲情,可以做尽卑鄙之事,但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家族。
更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他是乘氏少君,他犯了错,他认,他也能用命去弥补。
野心勃勃,妄图造反的季氏失了天赋卓绝的少主,没了大乘圆满的老祖,必将就此没落。
怀有二心,欲要叛国的那些人。
昆仑大长老,夜家老祖……也全都死了。
他终究无愧于九胥。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话未说完,乘风的身体已经化为了齑粉。无人看到,在他湮灭的刹那,有一滴鲜红的血滴融进了乘袅的身体里。
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妹,他们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他的血,是最好的祭品。
必能助她一登青云。
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依然无需多话,便明白了对方之意。
如在斗战台上,目光相对的刹那,他们便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如那些人希望看到的那样,他们共同演了一出兄妹成仇的好戏。
乘袅猛然闭了闭眼,压下了那欲破土而出的泪意,调动全身气血,引出沉寂在丹田深处的仙力,毫不迟疑的全部催发!
大乘初期,大乘中期,大乘巅峰……直至半步真仙!
她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一手成爪,一把扼住了文喜的脖子。
乘袅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身上的威压甚至隐隐在她之上,文喜骇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避开。
她被生生扼住了脖子,脖颈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那一瞬,她以为乘袅会直接掐断她的脖颈。
但在最后一刻,不知为甚,扼住她脖颈的手指却忽然一松。文喜顾不上多想,下意识大口大口的喘气。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混沌的神智因为死亡的恐惧,竟恢复了清醒。
“文姑娘,”乘袅声音温柔如初,如春风扫过她的耳畔,却令文喜浑身发寒,“你听过血脉追踪术吗?”
“……什么?”
“一个很简单却又很实用的术法,我取一滴你的血,便能追踪到你的血亲,比如,”乘袅勾唇浅笑,“——你的亲生父亲。”
文喜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早就死了。
文喜张嘴欲反驳,却见乘袅已经取出了一滴她的精血,念了一道口诀,下一刻,便见那滴精血在空中颤了颤,像是活了一般。
不等她反应,便已朝着一个方向疾速而去。
“不仅你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你敬爱的师尊也还活着。”乘袅笑着问,“想要我帮你找到他吗?”
“不可能……”
她亲眼目睹了师尊的死亡。
乘袅只是笑着看她,一边抓着她,一边祭出了噬魂藤。那根藤蔓在她进阶大乘之后,也跟着胀大了数倍,不但极为粗壮,还化出了无数根分枝,刺进了那数万凶兽的血肉里。
不过瞬息,数万凶兽竟就被吸干了。
背后之人欲以九胥为祭品,她亦能用他的棋子来喂养自己。
这数万凶兽皆成了送她上青云的养分。
吸满了鲜血的噬魂藤也从翠绿染成了血红,仿佛有鲜血在其中流动。
与此同时,那滴精血也停在了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男人的面前。

文喜一怔。
不待她反应, 便见那个修为只在元婴的男人在血滴停在面前时,毫不犹豫的转身,竟是想要逃走。
然而他早就被包围了。
蔺霜羿挡在前方, 还有数位合体及其以上的大能包围住了他。
有人族, 也有妖族。
他们堵住了那个男人所有逃跑的路。
文喜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看来你的父亲很关心你, 所以早早便藏在了此处。”乘袅依旧扼着她的脖颈, 强硬地拉着她落在了男人身前,“文姑娘,看到了吗?这便是你的生父, 一个玷污了你母亲的男人。”
文喜当然不愿相信。
然而在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 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她却觉得无比熟悉,下意识唤了一声:“师尊。”
“原来文姑娘认出来了。”乘袅笑着,目光却犹如一个寒渊, “不错,这位既是你的父亲,又是你的师尊。”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倾力培养的徒弟,也是,”说到此, 乘袅轻笑一声,缓缓道,“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最好的祭品。”
祭品两个字让文喜面色煞白。
那男人见跑不掉, 便停在了原地, 脸上却并无被包围的慌张, 反而也笑了一声:“不愧是帝女,果然冰雪聪明。”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本座自以为并没有露出破绽。”
“对了, 本座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敝姓卫,单名一个霆字。”
他承认了。
文喜怔然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
但男人并未看她,只定定看着乘袅,或许在他眼中,她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不配得到他的眼神。
是了,殿下说,她是祭品。
一个祭品,自然不配被放在眼里。
说话间,男人的面容一点点变化,最后化作了梅望雪的模样。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文喜却感受不到一点喜意,只觉心头发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
“不需要破绽,也不需要证据。”乘袅直视着那个男人,“本君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讨厌。”
男人脸上笑意淡了。
“你们以为能够杀了我?”梅望雪也就是卫霆笑得轻蔑,“你既然猜到了这是我的祭品,便该明白,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息。
只瞬间,周身便生起了恐怖的威压,甚至隐隐压在众人之上。
“是吗?”乘袅面上毫无畏惧,不疾不徐地说,“我既然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
这话一出,卫霆目光微沉。
“你应该看到了吧?”乘袅伸出纤细白嫩的指尖,指着他的心脏,“我的噬魂藤刺穿了你的血肉,钻进了你的心脏,吸干了你的血。”
“正是因为你看到了,所以你才着急了,想方设法想要杀了我。可惜,你都失败了。”
卫霆的确看到了。
从一年前开始,他便常常做一个梦。
梦里,一个柔弱的女子用一根丑陋的藤蔓刺穿了他的心脏,一点点吸干了他的血肉。
死亡的感觉实在太鲜明了。
即便是梦,卫霆也无法忽视。
他绝不能让梦境成真。
所以他确实着急了,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徐徐图之,而是加快了速度,想要杀了乘袅。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不过是个低阶修士,他杀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结果不想,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这让他渐渐乱了阵脚。
一个完美祭品的成熟是需要时间的,他却渐渐顾不上这些了。
文喜的确是他的血脉,是他特意选定的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容器所诞,在她还在胎中时,他便给她种下了一个魔种。
魔种成长极快,还能吞噬其他生灵,是最好的容器。
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一个完美祭品,只要待她成熟,他再享用了这个祭品,便能一举飞升。
乘袅冷冷看他,像是看进了他的内心深处:“你天赋一般,悟性又不佳,修炼速度比之同辈慢了许多,所以你嫉妒,你不甘,你也想要飞升。”
“可是直到寿元将尽,你也没有达成所愿。为了延续寿命,你以血亲为祭,吸取他们精血、修为和生命力供养自己。”
“你根本不是想要复辟卫朝,你只是一只弱小的、肮脏的吸血虫而已。”
“九胥数千年无人飞升,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天门关闭,所以绝了下世修士飞升之路。实则是你在那些大能飞升之时,趁着他们最虚弱的时刻,杀了他们,吸取了他们的生命力。”
上一世,蔺霜羿或许是唯一的例外。
“一个永远无法飞升的、腐朽的老怪物而已,杀你,轻而易举。”
卫霆怒极反笑:“你知道这些又如何?太晚了。”
他看向文喜,露出了一抹慈爱的微笑,温柔地说:“阿喜,来师尊,来父亲这里。这些年,是我亏待了你,以后我定好好待你。”
文喜自幼丧父,内心深处自是对父亲充满了憧憬。而在她的心中,师尊便是她的父亲。
她几乎被蛊惑了一般,猛地挣脱了乘袅的禁锢,慢慢朝卫霆靠近。
卫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对了,来父亲这里。父亲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他朝文喜张开了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见此,其他人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乘袅和蔺霜羿拦了下来。
众人不解。
这卫霆本就极为厉害了,倘若再吸收了文喜,岂不是无人能敌?当然,便是乘袅和蔺霜羿不阻拦,以他们的修为,一时也无法靠近卫霆。
便是同为大乘,也有高低之分。
蔺霜羿声音冷淡:“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文喜已经走进了卫霆的怀里。
身后,乘袅淡声道:“文姑娘,你可还记得答应我什么?”
文喜的身体一滞,却没有回头。
“师尊,父亲……”
“乖孩子。”
卫霆脸上笑意加深,紧紧抱住了文喜,正要吸取她的生命力,然而下一刻他面色陡变。
“——你在干什么?!”
他大喝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想要推开怀里的人,却根本拉不开。
文喜一半身体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她全身的血液和灵力在沸腾着,随时都可能炸开。
她这是要自曝!
卫霆疯狂的想要推开她,可是没有用,他们血脉相承,已经分不开了。
“我的父亲是一个猎户,不是你。”文喜声音沙哑,不知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她笑了起来,“师尊是师尊,父亲是父亲。”
在彻底融入卫霆身体的那一刻,文喜艰难的转头看向乘袅:“殿下,你后悔救下我吗?”
她没等乘袅的回答,话落下的那瞬,身躯完全融入了卫霆的身体里。
然后,轰然炸开!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成为了一个做选择的人。
卫霆筹谋多年,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意识到文喜一意孤行后,自是想方设法想要保留自己的命。
身体毁了,没关系,只要他神魂尚在,便还有希望!
他还能从新开始!
在血肉炸开的瞬间,卫霆的神魂便化作一道无色的私密烟,欲要顺风遁走。
他活了上万年,神魂堪比真仙,除非仙人降世,否则便是乘袅和蔺霜羿联手也奈何不了他!
然而在脱离出来的刹那,便被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捏在了掌心。
一团仙力困住了他,并一点一点的把他的神魂碾碎成灰。
那仙力上带着极为熟悉的气息,来自曾令他无比嫉妒又万分畏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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