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集训的学生本就都是天之骄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学生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最后还是走在最前面的一队最先去拿了物资。
所幸这些物资都是有外包装的，还不至于污染到里面的食物。
陶杉拿到物资包以后，担心其他队员嫌弃东西太脏不愿意吃，就将物资包最外面的罐头留给了自己，放在里面的罐头和营养液相对来说还是要更干净一些。
这种条件下自然没有什么办法讲卫生了，她没有管黏在罐头上面的淤泥，只简单用衣服擦拭了一下便率先打开罐头吃了起来。
其他几支队伍犹豫了一会儿也都还是去取了物资包，学生们就在臭水沟里开始吃午餐。
然而对他们的考验还远没有结束。
取下防毒面具以后，周围环境里散发着的恶臭几乎是瞬间闯入了他们的鼻腔。
死亡鱼虾的腥味、变异生物尸体的腐臭同一股化学药剂般的刺鼻气息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种令人几乎要窒息的气味。
百丽儿面色惨白，忍不住干呕了起来，明明腹中空空，她却没有任何的食欲，其他学生同样如此。
但吃不进去也得吃，如果不吃东西的话，他们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学生们几乎是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嘴里没有任何的滋味可言。
直升机上，燕绍南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却并没有如学生们所想像的那样得意。
这次集训并非平时普通的训练，她希望能够把学生们逼到极限，为此他们必须抛弃尊严，毕竟在真实的战场上更残忍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就如同沃拉斯顿上校曾经的经历一般，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别说只是食物被扔进臭水沟里了，哪怕得生吃虫族，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去吃。
演播室中，希尔上校也开口道，“在战争中生存就是最后的尊严，想要生存就不能当人，身体是机器，食物只是燃料，只需要让它维持最基本的运转，第一目标永远是完成任务。”
这让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是一震。
“其实的确如此，有尊严就不可能超越极限，在战争中完成任务和活下去才是摆在最前面的。”
“呜呜呜，突然想到了我们前线的战士们，我相信战场上还要残酷得多，致敬！”
“要是换作我早就主动退出了，这些学生都是好样的！”
等各支队伍走完全程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学生们一个个浑身都是泥，整个人都臭烘烘的。
燕绍南看到他们露出了一抹嫌弃的神色，直接打开了手里的高压水枪。
一股冰冷的水柱重重地拍打在了学生们的身上，他们猝不及防地被水流砸中，浑身就是一颤，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被燕绍南给叫住了。
“别动！每个人身上的淤泥都得冲洗干净，这也是抗寒训练！”
但学生们从臭水沟里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身上的淤泥早就已经干透，变成了一个个裹在他们身上的硬壳子，竟有了些许保温的作用。
比起被冰水淋，他们此时甚至宁愿继续被这些脏泥糊着！
学生们被冻得一个激灵，牙齿忍不住咯咯打颤，四溅的水花更是令他们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但燕绍南却对此视若无睹，仍然无情地用水枪往他们身上冲着冰水，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人太多，其他教官也都拿着水枪过来帮忙。
乔尔见学生们不太情愿被水淋，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总教官也是怕你们生病，你们的体质再好，和这些脏东西接触久了也有可能会被感染的！”
燕绍南觉得乔尔的解释有影响自己在学生之中威信的嫌疑，偷偷瞪了他一眼。
学生们却顿时有些感动，原来总教官是在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吗？
这下他们也都不躲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任凭强劲的水流打在身上。
待身上的淤泥全部被冲洗掉以后，学生们就去食堂用晚餐了。
“我之前还觉得总教官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但现在再仔细想想，其实她就是要求高了那么一点，对我们还是挺嘴硬心软的！”
“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担心我们生病，我还以为她巴不得我们全都退出呢！”
食堂中，学生们一边等着晚餐的发放，一边聊着天。
他们此刻心里都有些暖暖的，然而在晚餐终于来了的时候，他们的那点感动就荡然无存了。
他们的晚餐仍然是稀粥，却比前几天的还要过分，打到碗里差不多全是水，几乎看不到几粒米的存在，光得都可以当镜子照了！
就在这时，他们却陡然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香味。
学生们的肚子齐刷刷地叫了起来，他们循着香味找了过去，发现燕绍南居然和几个教官在食堂二楼吃着热腾腾的火锅。
只见各色食材在红亮的辣椒油中翻滚沉浮着，极为诱发人的食欲，学生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总教官，能给我们尝一点点吗？就一口都行！”兰登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道。
其他学生也都渴望地看向了燕绍南。
面对眼巴巴看着她的学生，燕绍南弯了弯唇道：“我来给你们讲一个叫作‘望梅止渴’的故事！”

学生们魂不守舍地听燕绍南讲完了故事，眼睛仍死死盯着桌子正中央的火锅。
米娅问：“所以总教官，你的意思是？”
燕绍南：“火锅自然是不可能给你们吃的，不过你们可以在吃晚餐的时候闻着气味想像你们吃的其实也是火锅，这样对你们应该能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学生们顿时都沉默了，每当他们觉得总教官已经很无耻的时候，她总能再一次刷新他们的下限。
什么望梅止渴，他们明明越闻越饿好不好！！！
但不管学生们心里怎么想，眼见燕绍南要赶人了，他们只好怏怏地回到了一楼。
若有似无的食物香气还在鼻尖萦绕着，学生们隐约还能听到二楼教官们的谈笑声，再看着面前寡淡得跟水一样的稀粥，他们忍不住叹了口气。
阎庭酸溜溜道，“不就是火锅吗？等集训结束，我要天天吃火锅，吃到吐为止！”
和阎庭不大对付的豪厄尔竟头一次有了和他一样的想法。
学生们也不过是抱怨了两句就都开始用餐了，就算再嫌弃眼前的稀粥，他们在没别的补给的情况下还是得吃。
等用过晚餐以后，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便又开始了夜训。
燕绍南的命令一如既往的苛刻。
凯布星昼夜温差本来就大，学生们却被她要求下到冷水池子里去。
刚一下水，他们就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起来，这可比下午用水枪冲洗身上的淤泥还要难捱！
他们也因此确定了之前还真算是总教官难得的温柔了。
斯劳沙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冰窟，接触到池水的皮肤仿佛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无尽的寒意穿透骨髓，令他的牙齿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咯咯声响。
他本来体质等级就偏低，作为指挥系学生过去在学校里也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强度的训练，自从来了凯布星，他的脸上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了。
在各种考验武力和体能的训练课目中他一直是吊车尾一样的存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闵婧的脸色同样难看，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在心中暗道，果然她的卦象没有出错，这凯布星就是个地狱！
相较于两位同行学友，谢雁寒体质等级更高，还经历过校长的特训，反应倒没有两人那般大。
但她也有些后悔。
失策了，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再晚点回来的，这样就不用参加集训了！
就在学生们还在适应着冰冷的水温时，燕绍南再次下达了指令，让他们在水里做深蹲。
学生们心里顿时都咯登了一下，毫无疑问，这比在陆地上深蹲要难上许多！
此时，他们的衣服已经完全打湿，黏在身上沉重无比。
经过一天的训练，他们的体力本就消耗了大半，更何况他们每一次起身都伴随着巨大的阻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燕绍南却迟迟没有喊停，学生们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往池底沉去。
燕绍南在岸上抱臂道：“你们是不是很累很想休息？如果现在退出的话，你们就可以解脱了！”
没有学生出声，她继续向他们描绘着如果退出就能够享受到的一切。
“外面有热水，有吃不完的食物，还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床垫上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用像在这里，吃不饱又睡不好，你们何苦继续坚持呢？”
整个潜水馆里依旧很安静，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响起，学生们咬牙从水中站起，再一次向下蹲去。
他们的双腿已经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和燕绍南说要退出。
忍耐！学生们默默在心底反覆念着这个词。
都到这个时候了，如果现在放弃等于之前的苦都白受了，反正还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们感觉似乎又有了一些力气。
终于，就在有人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燕绍南喊了停，学生们心里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如果继续下去，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决心是否会被动摇！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岸上，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一条条翻着肚皮的死鱼瘫在水池旁边的空地上。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我看到了你们的努力和坚持，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没有人理睬燕绍南的话，她不以为意，施施然地离去了。
待脚步声逐渐消失，学生们这才纷纷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剩五天！”葛天晨一边喘着气一边堪称咬牙切齿道。
他身旁的队友惨白着脸说，“我真的觉得明天我肯定起不来了！”
就在这时，仍留在潜水馆的乔尔问他们：“你们有没有人觉得身体不舒服的？不要强撑，不舒服就等下跟我一起去医务室。”
竟有几十个学生都举了手。
乔尔又仔细询问了其他学生的情况，便将举手的学生都带到了医务室里。
这次集训最高元帅非常重视，特地有派专业的医疗团队过来。
检查过学生的身体状况以后，主治医师李成玉眉头紧锁。
她对乔尔说，“你们的训练强度太高了，这些学生已经出现了肌肉疲劳过度的迹象，继续下去会极大地增加他们受伤的风险，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逆的身体损伤。”
乔尔担忧地问：“他们没有其他的问题吧？”
“有一个学生情况有些严重，关节严重损伤，应该是以前的旧伤复发，必须退出训练，其他人没有什么大碍。”
李成玉严肃道，“但我建议最好让他们在治疗舱里躺一晚上，后面也要适当降低训练强度，给他们身体一些恢复的时间。”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后方却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李成玉立刻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一个学生本来正一副抗拒的姿态，见乔尔也走过来了，急忙说，“乔尔教官，我觉得我还能够继续训练！”
“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的旧伤复发了！”
不等乔尔反应，李成玉便带着怒意地开口道，“这不是逞能的时候，你如果强行训练，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永久性损伤，你想还未毕业就彻底告别职业生涯吗？”
面对气场强大的李成玉，学生顿时讷讷地不敢吭声，于是求助地看向了乔尔。
乔尔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你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学生沉默了一下，垂眸道，“那我是不是不能参加联合军演了？”
到了话尾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旧伤复发了，但因为不想错过参加联合军演的机会，他一直都在强忍着疼痛。
明明，明明都只剩最后五天了……
乔尔不由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学生的肩膀道，“你先别想太多，好好恢复，离联合军演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的事我会和总教官说的，到时候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学生听到乔尔的话眼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翼的光芒，他正要向乔尔寻求一个保证，却突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成玉急忙让人把他放进治疗舱里去。
等乔尔安抚完所有学生，出了医务室，他的光脑震动了起来。
“他们都还好吧？”
此时已经临近凌晨，燕绍南却还没有睡，她的桌上放着一大叠资料，旁边还有一道投影，正是学生们白天训练的直播画面。
“有个学生因为旧伤复发得退出训练，其他人只是体能有些过度透支。”
燕绍南闻言微微皱眉。
体能透支倒没什么，让他们去治疗舱里躺一躺就行了，但旧伤复发就有点严重了。
她默默在心底打算着明天去医务室找李成玉更详细地了解一下这名学生的情况，还有其他有旧伤的学生也得额外关注一下了……
乔尔看着屏幕另一头沉思之中的燕绍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校长，其实学生们的训练强度有些太高了，你是在担心着什么吗？”
燕绍南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乔尔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焦虑。
本来集训的确是没有必要这么严苛的，但未来的形势十分严峻。
“你还记得帝国皇帝的预言吗？”
乔尔诧异道，“校长，你是说那个预言是真的？”
燕绍南耸了耸肩：“不管预言是真是假，总要防患于未然。
更何况这些学生里的很多人本来就即将要踏上战场了，现在对他们狠一点是为了他们未来能够更好地在战火中保全自己。”
乔尔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深以为然。
也许校长才是对的，战争本就是残酷的，现在对学生们心软对他们而言不一定就是好事，他们不可能永远被人庇护……
“学生只有在真正的逆境中才能成长，总要有人做这个恶人！”燕绍南道。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神采，“不过我现在觉得当恶人还挺有意思的！”
看着屏幕另一头的人，乔尔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怎么感觉她十分乐在其中呢？
而他心底原本升起的忧虑竟也奇迹般地就这么消散了。
体能透支的学生在治疗舱中躺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归队了，但学生们发现竟有一个人没有回来。
燕绍南道，“我在这里向大家宣布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七十九号因为旧伤复发退出了集训。”
学生们闻言心里都是一沉，他们没想到有人会真的离开，明明就只剩几天了。
“虽然七十九号是因为外部客观原因被动退出的，但按照规则，今天五队要扣除二十分，没有意见吧？”
五队学生自觉倒霉，却都没有吭声，这个规则是一早就公布了的。
燕绍南看着面前的学生说，“后面还有人坚持不住也随时可以退出，好了，开始今天的训练！”
正当学生们一个个满心戒备着总教官又要怎么折腾他们时，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她并没有下达什么奇葩任务。
她让各个队伍的人都聚在一起反思一下这段时间的表现。
燕绍南将目光投向了刚刚扣过分的五队，和其他队伍相比，他们显得格外沉默。

七十九号的离开无疑给五队的学生带来的触动最大。
他们毕竟也并肩作战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这些队友比任何人都知道七十九号有多么想要参加联合军演。
“没想到他会旧伤复发，我都不知道他有旧伤，他也太能忍了吧！”鱼彤神色复杂。
另一个学生也感叹道，“可惜了，集训就快结束了，这个时候退出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参加军演。”
就在这时，一道沉闷压抑的男声陡然响起。
“对不起，七十九号的退出我作为小队长要负一定的责任。”
其他学生下意识地都扭头看向了泽菲罗斯。
在旁人目光的注视下，泽菲罗斯愧疚道，“我没有注意到七十九号身体的异样，也没能及时向教官反应情况，这是我的失职！”
“队长，这个不怪你，我们都没看出来异常，你也没必要太过自责了！”鱼彤连忙说。
在这之后，整个队伍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
其实早在去年联赛以后，其他学校的学生就已经对泽菲罗斯有所改观了，这段时间的接触更让他们确信他是个好人。
但他们和对方似乎仍然有着一层无形的隔膜。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泽菲罗斯知道这个时候他作为队长应该出来说些什么的，但他的嘴巴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没能出声。
他一直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他更愿意默默地去付诸行动，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位置，他不理解总教官为什么会让他来当这个小队长……
“三十一号！”
燕绍南的声音突然响起，泽菲罗斯竟诡异地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大声回应，“到！”
燕绍南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泽菲罗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了燕绍南的跟前，燕绍南对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当小队长么？”
泽菲罗斯老实地摇了摇头。
燕绍南毫不留情道，“你个人的实力的确很强，但你过于独了！”
泽菲罗斯心里骤然一颤，燕绍南说，“小队长自己强没有用，你要把所有人都团结起来，你看看陶杉！”
她指了指不远处凑在一起的一队。
同气氛微妙的五队截然不同的是，一队的学生看上去相处得十分融洽，身为队长的陶杉正在轻声说着什么，其他队员安静地倾听着她说话，好几个人眼中甚至隐有泪光闪烁。
仅仅只是看一眼，便能够感受到这支队伍的凝聚力，陶杉这个小队长就像一块磁铁一般，将所有队员都紧紧地吸附在了一起。
“她的个人实力没有你强，一开始也并不被其他队员信服，一开始一队的成绩和你们五队可以说是半斤八两，但为什么后来一队能够进步那么大，你清楚原因吗？”
燕绍南沉声道，“这就是小队长所能够发挥的作用，包括其他几支队伍，刚组队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但现在也都表现得越来越好，只有你们五队落在后面了！”
泽菲罗斯原本就有些自责，听到燕绍南的话他不禁低下了头，五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燕绍南叫他过来也不是为了训斥他，她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想要当好小队长其实很简单，记住一句话，用真心换真心！”
等泽菲罗斯重新回到队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五队的其他学生好奇地看向了他，心中猜测着总教官单独找他是做什么。
正当他们想要问问泽菲罗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他们这个向来寡言的队长先一步开口了。
“自从重新组队到现在，大家已经共同奋战十五天了，我这个小队长当得并不好，我要向你们道歉！”
其他学生眼中闪过了一丝讶异，而泽菲罗斯也第一次直视了其他队员的目光。
“五队的成绩一直被其他队伍压着，这完全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想过总教官会让我当这个小队长，这些天其实我的压力很大，我总觉得自己承担不了这个责任。而越是这样想，我好像就越做不好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交流……”
泽菲罗斯鼓起勇气将深藏在内心里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袒露了出来，他原本以为这很难，但当他说出第一句话以后，下面的话竟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
他坦诚地交待了自己的焦虑以及做的不太好的地方，最后他诚恳道，“现在只剩下几天集训就结束了，七十九号走了，我希望接下来我们的队伍能够一个都不少地通过这次集训。”
其他队员听到泽菲罗斯的这一段剖白以后都沉默了下来，但这沉默却同先前尴尬的沉默是不同的，有一股别样的情绪在队伍之中悄然涌动着。
“队长，这真的不能全怪在你一个人身上，队伍表现不好，我们都要负一定的责任。”
鱼彤缓缓说，“你作为队长有什么事都是顶在最前面的，因为我们犯错你也跟着挨了总教官的不少批评，有时候还要被总教官单独拎出来加训，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陆启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队伍凝聚力差不是你这个队长一个人的问题，我承认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我对你始终没有全然信任。”
其他学生也纷纷站出来发言，其实他们对泽菲罗斯这个小队长并没有多么大的意见，就算一开始对他是有些怨言，后来也逐渐释然了。
都在一起训练了这么多天，他们又不是瞎子，他们看到过泽菲罗斯将自己的营养液分给体力不支的队友，也看到了他默默为队伍所做的那些付出。
他的确不善言辞，但他总是在训练中毫不犹豫地站在最吃亏的位置，将更多的担子扛在自己身上，而他从来都不大张旗鼓地宣扬这些事，只是默默地行动着。
可以说他的领导能力不及其他队伍的小队长，但他也并非那么不堪。
泽菲罗斯有些意外这些队员们的反应。
他顿了顿，说，“离集训结束只剩下短短四天了，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其实我也很累，但我还是希望在这个最后关头我们能够坚持下来！”
学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说开以后，他们突然感觉彼此之间的隔阂就这么消失了，他们似乎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好，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同加油！”鱼彤道。
队伍里的学生围成了一个圆圈，一起喊起了加油，整支队伍爆发了一股锐不可当的斗志。
其他几支队伍同样如此，他们甚至故意喊的更大声，力图把五队的声音给压下去。
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底的燕绍南不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集训还在进行，在经过那天的谈心以后，各支队伍的凝聚力明显变得更强了，尤其是五队，进步惊人，在后面的课目中一连拿了好几次的前三名。
而越临近结束，训练的要求就越发苛刻，学生们的补给再次减少，更过分的是，燕绍南还总在食堂二楼吃火锅，那浓郁的食物香味让学生们的肚子更饿了！
实在饿得不行，他们只好跑去拔草吃，几乎把营地附近的那一点草皮都给拔秃了。
医务室的那位李医生还和燕绍南吵了一架。
她认为燕绍南布置的任务量明显已经超出了学生们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尤其是那些之前进过治疗舱的学生，不说静养了，至少应该给他们适当降低一点训练强度。
但燕绍南却拒绝了李成玉的这些建议。
“李医生，这里的训练凌元帅全权交给了我来负责，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使命，希望你能够理解。”
她是这么说的。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燕绍南非但没有降低训练的强度，反而还又增加了训练量。
学生们度日如年，若非集训结束的日子已经近在咫尺，不少人都要撑不下去了。
按之前发的通知这次集训会在4月21日下午两点正式结束，几乎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等着21号的到来。
还剩3天、还剩2天、还剩36小时、还剩28小时21分钟……
20号晚上，当学生们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等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一定要去吃一顿火锅，天天闻那味又吃不到，我这几天做梦都在吃火锅！”有学生忍不住抱怨。
另一个学生闻言皱了皱眉，“等集训结束就是联合军演了吧，我们能有机会出去逛吗？”
“离军演开始还有好几天呢，管得没这么严，到时候我们应该有假期的。”
葛天晨则一脸庆幸的表情，“明天我生日，还好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然过生日的时候还要被像狗一样的训也太惨了！”
海德晃了晃脑袋，“你小心乌鸦嘴，要是万一总教官明天真不放我们走怎么办？”
葛天晨顿时怒了，“你才是个乌鸦嘴吧！”
等熄灯，学生们躺在硬板床上仍然迟迟没有入睡，他们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心脏砰砰的跳动个不停，马上他们就要结束这场噩梦了！
就在这时，尖利的哨声却突然在屋外响起，他们立刻翻身下床往门外冲去。
看着迅速完成了集合的学生们，燕绍南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色。
“我要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
她弯了弯唇道，“因为计划有变，你们还要再加训两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么？加训？！还是两天！！！
不少学生在这一刻都要崩溃了。
本来他们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撑着，现在他们突然有种望不到头的绝望感，他们甚至怀疑两天后集训真的能够像总教官说的那样结束吗？

燕绍南的话无疑对学生们的心理防线造成了重重一击。
看着神情凝重的学生们，燕绍南扬眉，“想退出的话随时可以和我说哦，有人想退出的吗？”
自然没有人吭声。
这种预期被人打破的感觉极为难受，不少学生本就只是撑着一口气在，一听到还要加训两天便已经泄了半口气走了。
燕绍南丝毫没有顾忌学生们心情的意思，立刻下令道，“所有人去穿装备，准备进入下一个课目，夜间行军60公里！”
学生们心里都是一跳，看来他们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他们一个个苦着脸却还是都动了起来，等穿好装甲动力服他们就在浓郁的夜色之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