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一看,那些残肢断骸还在海面上飘着,散发着腥臭味。
眼看利诱不成,花满蹊小嘴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怎么说我也是你嫂嫂,我知道你只是想吓唬吓唬我的,你不能对嫂嫂这么没礼貌,快把嫂嫂放下来!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这个人非常大度,一点都不记仇,绝对不会报复你的!”才怪,她一定要把这个陆学皑扔进海里喂鲨鱼!
“嫂嫂,你真是不了解我,弟弟我啊,一向很没有礼貌。”他笑了一声,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还有啊,谁告诉你,我只是吓唬吓唬你啊。”
“什么!”花满蹊大惊失色,明明他就只是把原主吓到精神错乱而已,凭什么轮到她这里就要弄死她!
陆学皑打开保险,对准系着花满蹊的那根绳索:“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很讲文明,也很讲道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三秒钟之内,只要你能说出一个能打动我的理由,我就放了你。”
“三……”
“二……”
眼看钱打动不了他了,花满蹊长睫颤颤,眼珠乱转,她慌忙说:“我我我……我长得这么美!死了很可惜欸!”
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打动我了,我这就放了你。”
花满蹊先是一喜,随即有点怪异,这黑咕隆咚的,他也能看出她的美貌吗
他咬着烟,微眯着眼,嘴角带笑,扣动扳机。
他说的‘放了她’是这种‘放了她’!
花满蹊怒极,这王八蛋敢耍她,跟她玩文字游戏!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放了她。
一道惊雷晃过,一闪而过的白光,照亮了她的面孔。
乌油油的长发湿漉漉,发丝一络络黏在苍白的脸颊侧边,乌浓的眉毛和睫毛都挂着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道惊雷仿佛裹挟着另一颗无形的子弹从虚空中朝他袭来,可他犹如脚底生根,一步不能挪开。
直到……
那一颗子弹,正中他心口。
他的子弹有生以来头一次偏了准头,只是险险擦过那根绳索,可即便如此,绳索还是有断裂的迹象,少女尖叫着坠落,眼看就要落入鲨鱼群时。
电光火石之间,陆学皑一跃而起,他一手紧紧握住栏杆,半个身子悬在外面,作战靴蹬在舰身上,在作用力之下,身子飞出,长臂一捞,险险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
虚空中的弹幕飞快。
【终于要看到她倒霉……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把她从鲨鱼群里弄回来我本来已经准备好开香槟庆祝了!】
【可能是忽然间良心发现了】
【狗屁,陆学皑要是有良心这种东西,他就不是陆学皑了!】
【我他妈要气疯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这个该死的花满蹊怎么就那么难杀啊!】
【豆鲨了!豆鲨了!我要把他们豆鲨了!】
幸好接住了她。
陆学皑微微松了口气,尽管大元鲨刚刚才饱餐一顿,几乎不可能还有进食的欲望,不然也不会剩下那么多残肢没有解决,可是他竟不想赌那个万一。
在军士们惊疑不定的目光里,陆学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身手利落地翻回了甲板上。
花满蹊失神地紧紧抓住他作战服的领口,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还沉浸在失重的感觉和要被鲨鱼吃掉的恐惧中,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可怜的小狗崽崽,抖搂个不停,让人看了很是心软。
陆学皑脖颈被她攥着的领口紧紧缠住,很不舒服,有些微难以呼吸,尽管她抓着的是他不肯轻易让人碰的脆弱的脖颈,他还是没有让她松手。
他紧紧抱着还在失神中的她,她的长发和棉布裙子湿透了,软绵绵的身子冰得不行,或许是因为穿着湿衣服太冷,她轻轻打着寒颤。
他皱着眉把雨披裹在她身上,横抱起她,脚步匆匆往舱里去。
他抱着她回了房间,把她放在椅子上,椅子是黑色铁质的,冰的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她,是担心的口吻:“你先把衣服换了吧,免得感冒了。”
神经病,人格分裂吧他,刚刚还要把她扔到海里喂鲨鱼,现在还关心她感不感冒。
大小姐的公主脾气发作起来,气哼哼地跳起来,抬手扇他:“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一个重重的响亮的耳光将陆学皑的脸都打偏了过去,他脸上立刻起了一个巴掌印。
“……”完蛋了,她还在他船上,他又发癫把她扔到海里喂鲨鱼怎么办。
【他刚刚为什么一直抱着这个坏女人不撒手!她自己没腿不会走吗!他还关心她不换衣服会感冒!】
【呵呵,还能是为什么,总不能是他良心发现了吧,男人啊……】
【就是啊,刚刚还不管人家死活,现在关心人家会不会感冒发烧真是够了,又一个看脸的家伙,他和陆学屹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们学皑才不是这种肤浅的男人,他才看不上她呢!他就是比较绅士而已。】
【天啊,陆学皑的粉丝癫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能昧着良心说他绅士。】
【我们可怜的萤萤!怎么又遇到这种男的!说好的为她出气呢!】
陆学皑面容硬朗,和陆学屹的五官极为相似,可气质却截然相反,陆学屹是正派清冷的英俊。
而陆学皑,连洁白正义的军装都压抑不住的他骨子里的狠厉,整个人看起来俊美又危险。
他低垂着头俯视她,分外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将她牢牢地笼罩在其中。
他的眼睛形状和狼眼很像,眼尾比眼头高,眼尾上扬,眼睛黑而亮,透着股野性。
这是见过血的眼神。
大小姐哭丧着一张脸,找了个无比拙劣的借口,柔软的手指试试探探地指着他的脸:“呵呵呵,你脸上刚刚有蚊子。”她要是有盖世神功就好了,一巴掌就能扇死他多好啊。
他并未言语,反而握住她的手,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看着。
不会想砍了她的手喂鲨鱼吧。
她试图抽回手,干笑几声:“不过,我已经帮你把它打死了哦!呵呵呵……”下次就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他狭长的眼盯着她的手腕,用大拇指轻轻拂过她的手腕:“疼吗!”
呵呵,想诈她,力的反作用力,别以为她不知道。
“不疼,怎么会疼呢,这么轻的力道。”她强行忘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的手不疼,他的脸肯定也不疼,看他怎么找茬。
他语气和缓:“都红了,怎么会不疼。”
她圆圆的眼睛微微瞪大,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被粗麻绳捆了许久的手腕很红肿,但的确是不疼的,为什么会不疼
还来不及细想,陆学皑又开口了:“这是我的衣服,你可以先换上,等会我给你上药。”
花满蹊眼神警惕,继续干笑:“呵呵呵,谢谢啊。”这个神经病真的奇奇怪怪的,变脸变得这么快,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陆学皑礼貌地转身出去,绅士地关上了门。
他双手交叉靠在门上,后脑勺压在冰冷的白色铁门处,让他轰然的脑子微微冷静了一些——他好像……对他的嫂嫂一见钟情了。
他垂下眼,他的军装湿了大半。
那是——湿透的她在他的军装上烙印出的大片湿痕。
弹幕全都发疯了。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陆学屹醒了一次,他可能以为冲喜有用,所以看在陆学屹面上,还有,怎么说她现在也还是他的嫂嫂,之前原女配被他拿去喂鲨鱼都是被离婚赶出陆家之后的事情了。】
【别为他见色起意找借口了,就拿那一巴掌来说,说得夸张点,他这连子弹都能躲开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开她一个巴掌,估计被打了还暗爽呢。】
【岂止是暗爽,被人家打了还担心人家手疼,他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这么绅士过,他现在真的太装了,简直像被夺舍了一样。】
【说好的为我们萤萤出气,我现在想进去把陆学皑扔进去喂鲨鱼!】
陆学皑的房间很简洁,很整齐,就是简单的海军房间配置。
一片纯白。
花满蹊唾弃,这个黑心鬼竟然住的这么白,以为住的白就能隐藏他那颗又黑又脏的心了吗!以为住的白就能熏陶他那肮脏丑恶的灵魂了吗!
看见床上折的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大小姐的怒气还没消,气得对着豆腐块当做是陆学皑这个王八蛋就是一顿捶打。
现在打不了主人,还不能打他的东西出出气吗!哼哼!
打了好一会,怕被陆学皑发现,她赶紧试图把豆腐块复原。
大小姐从没叠过被子,她对着白色的被子揉圆搓扁好一会,她叠出来的被子还是奇形怪状。
又过了一会,终于叠出了一个豆腐块,就是有点塌塌的。
应该看不出来吧……
收拾完犯罪现场,花满蹊这才磨磨蹭蹭换上陆学皑白色的军制衬衫,她试图穿上裤子,可是裤腰对她来说实在太大根本没办法穿,试图用皮带扣住,拉到皮带最后一节还是扣不住,她干脆把皮带捆了一个结,勉强能扣住腰。
她找了个新的白色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包了起来。
“我换好了。”
“嗯。”陆学皑打开门,他的身量极高,几乎要顶到门框,薄薄的军装底下能几乎能看见他卉发的肌肉。
他喉结微动,盯着穿着他的军装,乖乖地坐在他床上的少女,她连衣服都穿不好似的,过于不合身的衣服,她穿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的,头上包着白色毛巾,有两个小揪揪,有些滑稽。
像是一只懵懂的小兽落在他的巢穴。
他的目光从那块奇形怪状的都豆腐块一跃而过,隐约猜到她做了什么,无非就是拿他被子出气。
她好可爱……
他拿起医药箱给她上药,他的动作很轻,她的手骨肉匀停,软软小小,粉白粉白,手掌心也是粉色的,手腕也是跟没骨头似的。
上完药。
花满蹊从他的床上下来,过长的裤脚却让她险些跌倒,小小一团直接摔进他怀里。
还没感受这团棉花糖似的触感多久,棉花糖就挣扎着从他怀里跑了出来。
陆学皑:“坐好。”
陆学皑从军以来,战无不胜,被外界称为大元联邦最难斩断的脊梁。
可此时此刻,他心甘情愿地弯下腰,给她仔仔细细地挽好长长的裤脚。
她的小脚也是粉粉白白,软软小小,脚指头就跟桃花花苞似的,粉粉嫩嫩,可可爱爱。
大小姐也没动弹,她是被人服侍惯了的,自然没什么不自在,在她心里,所有人都为她服务才是应该的。
但她心中暗自警惕,她觉得陆学皑肯定憋着坏。
察觉到她隐含防备的眼神,他桀骜的眉眼柔和下来,他看着她的眼神亮的惊人,忽然说道:“我哥不喜欢你。”
花满蹊瞪他:“谁要他喜欢!”
陆学皑慢慢地说:“那你……也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花满蹊奇怪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你是不是海太多了,你管得这么宽!”
那柔软的粉色唇瓣轻轻颤动,像是他在原始丛林里见过的一种不知名花的花瓣,娇嫩欲滴,轻易就能揉碎,味道很甜美。
他犹如着魔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那片花瓣越凑越近。
虚空中弹幕飞快,黑压压的字体几乎铺满四周。
【哇靠!这个陆学皑想干什么!你糊涂啊,这是你嫂嫂!就算你哥不喜欢她,那也是你嫂嫂!赶紧住手,不,住嘴!】
【他可能就是想用强吻吓唬她吧,所以……好了,我编不下了,找个会编的来编。】
【呵呵,刚刚拿鲨鱼的血盆大口来吓唬她,现在就换自己的嘴来吓唬她了是吧,他是懂吓唬的。】
【咳咳咳,嫂嫂和小叔子,不得不说,还挺刺激……】
【豆鲨了,豆鲨了,我要把这对狗男女豆鲨了!】
【那个傻比豆沙到底有完没完,你才是狗男女,分明就是那个狗东西想强吻我们大小姐!】
弹幕立刻又吵成一团。
她瞪圆了眼防备地看着陆学皑,柔软雪白的小手紧紧捂住嘴:“你你你想干什么!”
她想起海里的那些残肢碎肉,她吓得眼眶通红,对着他又踢又打:“你这个坏人,你是不是想把人家先奸后杀!”
陆学皑白色的军装外套被她弄得很乱,领口处的金属纽扣都被她扯坏了一个,平整的衣料都被揉皱。
他铁壁铜墙一般,任由她踢打,没事人一样懒散地笑了一声:“……嗯,对。”
随即,扯开她捂住粉润小嘴的小手,宽大灼热的手掌握住她的后脖颈,稳稳地禁锢住她的小脑袋,他偏了偏头继续凑近她,灼热的呼吸抵死交缠,他甚至能闻见她唇齿间馥郁的香气。
可他手上的通讯器响起:“报告总长,监测到一艘陆家的船只进入了我们海域!是否拦截!是否拦截!over!”
陆学皑盯着被自己牢牢钳制在手心,使劲瞪着他的可爱鬼,他的目光丝毫没有从她粉润的唇瓣挪开的意思,他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自家人,拦什么拦!”
他又漫不经心问:“来的是谁!”
军士汇报:“是您大哥,陆总!”
陆学皑怔住:“我哥!”
他和陆学屹感情一向要好,不像其他名门子弟伪装的兄弟情深,当年陆震元为了稳固陆家,让他们兄弟二人选择一人从商,一人从军,陆学皑毫不犹豫选择奔赴危险重重的战场,让陆学屹接管陆氏财团,对陆学屹这个大哥,他是能豁出命去的。
今日大哥短暂清醒又昏过去的事情,他已有耳闻,只不过大哥现在忽然又清醒,就立刻拖着病体深夜闯入他的私人海域,竟然是为了她!
或许是天气恶劣,海域和外界的通讯信号受到影响,他没能接到大哥的讯电,可他竟亲自赶来了,是担心不亲自来,派别人过来,他还是不给面子不肯放人吗。
他必定是很在意她才会如此。
陆学皑望着花满蹊,一时说不出话来。
得知陆学屹即将到来,花满蹊一改刚刚装出来的怂包子模样,她立刻就狐假虎威起来:“你这个臭流氓!你哥哥马上来救我了,你敢欺负我!我可是你哥哥的老婆!”
陆学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掌心还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他松开手,起身朝外走去,他匆匆赶到甲板上,朝远处望去。
深黑的海平面,一艘的庞大的轮船跨越暴风雨朝他这艘军舰的方向破浪而来……
陆学皑的拳头在军裤边握紧,寸寸青筋崩起,他古铜色的面容隐在夜色里,高大的身躯在甲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的影子……
【加强电击中……】
【警告——鉴于你的消极行为,任务对象陷入了危险,再次扣除10点生命值,剩余生命值70点,任务失败会进行抹杀。】
【监测到任务对象消极对待舔狗任务,任务失败风险极高,继续开启强制模式!强制模式下能量值消耗较高,请注意!】
【强制模式下,会强制疼痛转移、危险转移、风险转移、死亡转移。】
陆学屹回想着自己听到的那段电子音,深感绝望。
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电醒的还是强制模式下醒的,更不知道自己的清醒时刻能维持多久,他看着自己手腕上莫名出现的红肿痕迹,和手腕处剧烈的疼痛,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一直都在医生的监控之下,各类检测仪器都在他身上试了一遍,却都没查出异常,这个忽然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或许来自更高阶的文明。
他无力地坐在船舱的沙发椅上,陆家的船只有普通的医疗器材,几名医生在他身边严阵以待,管家紧张地坐在他身边,紧紧盯着他,生怕他有一个不好,毕竟万一他又陷入植物人状态,没有陆家备好的专门的高精医疗器材,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可是尽管他如今是这副病弱模样,还是没有人敢违背这个说一不二的陆家财团主人。
海浪声声,击打着船壁,陆学屹透过玻璃窗,望着不远处,是汹涌的深海,冰冷的军舰。
弹幕一段段划过。
【我去,他竟然又醒了!我在想他清醒状态能维持多久,还是以后就都清醒了。】
【他明明就是一年后才醒来的啊,说起来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就是大小姐了,他一醒来就巴巴地赶来救大小姐了。】
【都说了我们学屹是有后遗症所以还没恢复过来,他才看不上她!】
【对啊,我估计他是不是提前一年醒来,没恢复好,搞得记忆错乱了啊,就是感情错位了,他把自己对喜萤的爱投注到这个坏女人身上了!我觉得就是这样的。】
【以为男主毒唯说男主有后遗症脑子坏了已经够好笑了,cp粉是为了磕cp还能说出男主记忆错乱,感情错位这种话,这想象力都可以拿奖了,笑死我。】
陆学屹被管家和另一个佣人两个人一起扶着从船舱走出来的,有人为他撑着伞,医生和保镖紧紧随行。
他身形瘦削,面色苍白,在风雨里似乎有些站不稳,过于高也因为病情过于瘦的身体在宽大的衣摆里晃荡得是一个风筝。
陆学皑急急走到他身前,语气担忧又急切:“哥,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不上心吗,怎么能不顾身体跑过来这种地方!”
尽管久病在床,陆学屹上位者的气势依旧还在,他神色冷苛,眼神严厉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陆学皑,你说呢!”
陆学皑一时沉默。
海面之上,众人相对而立,两人无声对视,一时间只剩下风雨声声,雨珠噼里啪啦击打在遮挡着陆学屹的雨伞上、陆学屹的雨披上、灰白色的甲板上……
陆学屹微微吐出一口气,他环顾四周,苍白的唇微动:“我老婆呢。”该死的强制模式……他为什么会叫她老婆。
话音才落,就看见厚重的雨幕里冲出了一个人。
她披着纯白色的雨披,雨披被风吹得鼓鼓的,硕大的雨披兜帽晃晃悠悠的,隐约能看到一张莹白的小脸蛋,她光着脚从船舱跑了出来,雨夜里回荡着她‘蹬蹬瞪’的过分活泼的脚步声。
她从链接两艘船的铁板上跑了过去,跑过的香风掠过陆学皑的鼻尖。
她完全忽略了陆学皑,像只小炮弹一样冲到了陆学屹面前。
雨夜里她的小脸白得发光,一见到那病恹恹的陆学屹就来气,她仰着柔软的小脸,花满蹊叉着腰气呼呼地推了他的腰一把,阴阳怪气地嘲讽:“陆学屹!你来得可真够快的呀。”
管家慌张:“少奶奶,你可不能推大少爷!他身子还不好!”他很为大少爷鸣不平,醒来得知她被掳走,明明他身子差到这个地步,一个人连站都站不稳,却不顾身体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出海亲自找她,她一见面就对他又打又骂!
陆学屹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满脸痴情地说:“没关系,打是亲骂是爱,她这是爱我。”
管家:“……”好的,是他多余了。
大少爷明显是坠入爱河了。
之前他以为大少奶奶是大少爷的舔狗,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反过来的。
保镖猛汉落泪,悄声说:“嘤嘤嘤,又是为绝美的爱情流泪的一天。”
站在最后面的医生长叹一声:“他们倒是绝美了。”老子却大晚上还得累得跟狗一样冒着大风雨冒着风险这海上跑,老子做的是私人医生,不是游医,更不是军医!
花满蹊甩开他,生气地骂陆学屹:“你再快点正好可以赶上给我收尸!”
陆学屹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他深感疲惫,有那个舔狗任务在,到底是谁给谁收尸啊
陆学屹听见自己霸道地说:“我就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要被陪葬的众人:“……”不是,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你就陪葬我们
管家:“……”神金,感情他在豪门打份工连老命都要赔上呗
真的好神金啊,医生打开小本本尽职地记录——植物人后遗症……精神状态有待观察……
保镖:“……”他光知道大少爷要是遇到危险他要拿命上,不知道现在大少爷的爱情遇到危险他也要拿命上啊。
这绝美的爱情还挺要命啊,还是要的别人的命。
身为爱情保镖,他能多拿一份工资吗。
陆学皑有些狐疑地盯着陆学屹,这实在不像是他那做派像老干部一样的大哥能说出来的话。
在认真和他说话的花满蹊没好气:“陆学屹,你要死啊!又发癫!”
陆学屹再次深情表白:“你要是死了,我会为你殉情。”陆学屹内心麻木,得了吧,还殉情,他就是她的替死鬼,他死了她都还活蹦乱跳的呢。
陆学皑冷笑一声,出言嘲讽:“只有傻逼才会为爱殉情。”
花满蹊瞪着陆学皑。
她想起那见鬼的舔狗任务,现在陆学屹就是她的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深觉自己可以仗势欺人了,立刻气呼呼地仰着柔软的脸蛋挥舞着小拳头跟陆学屹告状:“你这个废物!你都不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欺负我的!”
众人的目光都有些怪异起来,实在是她现在的模样很……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军装,这军装显然是陆学皑这个小叔子的,而陆学皑的军装也有些凌乱且皱巴巴的,像是被蹂躏过……
陆学皑面无表情,坦然地任由旁人看,并没有整理衣服的意思。
花满蹊终于能找到人听她诉说心中的委屈了,她愤愤不已:“他把我当成鱼饵,用来钓鲨鱼!他想把我拿去喂鲨鱼!”
花满蹊鼓着柔软的小脸对陆学屹说:“你弟弟他还想偷亲人家!”
诡异的气氛在船上蔓延。
众人表面眼观鼻鼻观心,实际上耳朵都竖的更高:“……”怎么好像卷进了什么豪门密辛,禁忌不伦三角恋里面了,老天,该不会被灭口吧,现在把耳朵捂起来还来得及吗。
可是这种劲爆八卦,真是让人该死的好奇,好想知道更多。
花满蹊决心把事情说的更严重些,她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他分明就是想对人家先奸后杀!”
陆学屹轻咳一声,语调宠溺:“乱说。”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虽然向来是讨厌她的,但不可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可能!你胡说!二少爷不可能做这种事。”管家立刻维护陆学皑这个二少爷。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你没看见海里都是尸体吗”花满蹊指着乌漆麻黑的海。
顺着她手指望去,管家什么也没看到,语气敷衍:“我年纪大了,看不清楚,二少爷可能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不小心和你开玩笑开得大了些,他肯定没想过要你的命。”
二少爷杀的人那肯定是有罪的人,他从不取无辜之人的性命。
管家认为二少爷行事是无法无天了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拎的清楚。
别的孩子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考试不及格,而他才十几岁就扛起枪上了前线,他要担心的是能不能保住自己和战友们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大元联邦十亿百姓的命,能不能守住大元联邦边境线……
大元联邦边境战火连天,岌岌可危,多少豪门公子哥依旧在大元联邦醉生梦死,按二少爷的身份,他本不必拿自己命为百姓谋和平,过那种枪口舔血的日子。
大元联邦能有现在的安稳,少不了他的流血牺牲,他是大元联邦人人称颂的英雄。
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才一路爬到现在的军部高位,外媒更称他是大元联邦斩不断的脊骨,无人再敢进犯他们。
管家当然相信二少爷。
花满蹊扒在栏杆上往下左看右看了好一会,那些罪证早都被海都冲走了。
花满蹊不甘心,小嘴继续喋喋不休,信誓旦旦,仿佛确有其事:“他本来只是想杀我,结果发现我太漂亮了,就这么死了很可惜,就想先奸后杀!就是这样的!他就是这样的混蛋!虽然我的美貌引人犯罪,但这不是我的错!都是他不要脸!”
花满蹊瞪圆眼:“你们怎么都不信!这都是真的!他亲口承认要对我先奸后杀的!”
眼看大家还是都不相信这个版本。
她立刻把事情拉回原来的说法:“陆学屹,我都被他扔到海里了!那个鲨鱼的嘴巴好大呀,差点就把我给吃了!我差点就没命了!”
陆学皑听不得她继续胡说八道:“你都看到鲨鱼嘴巴那么大,为什么鲨鱼没把你吃了,是鲨鱼把你吐出来了吗!”
“你才被鲨鱼吐出来了!因为因为……我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看起来肯定很好吃,好东西都是要留到后面的,所以鲨鱼决定把我留到下顿再吃。”
陆学皑说道:“你倒是比我还了解我的鲨鱼,你是它肚子里的蛔虫吧。”
花满蹊想到他用这么恶心的词形容自己,生气跺脚:“你才是鲨鱼的蛔虫!你真恶心!”
“花满蹊……”
“谁准你连名带姓地叫我了,一点礼貌都没有,叫嫂嫂!”这可是不可撼动的家庭帝位。
眼看这嘴仗是没完没了,陆学屹脑袋越发昏沉,他开腔打断:“好了,今天的事情,是学皑不对,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他。”他也看出来了,她不依不饶的,就是想仗他的势收拾学皑。
花满蹊立刻仰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我要你快点把他也扔下去喂鲨鱼!”
她的位面直播间黑粉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她的机会,立刻激情开麦。
【搞笑,她以为她谁啊,真以为陆学屹有后遗症,脑子不清醒给她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够比得过他弟弟了啊。】
【就是啊,有些人不要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太好笑了,真以为谁都会看上她啊,才不像我们萤萤这么善良,她也不去好好反思下自己除了一张脸能看以外还有什么,就她那坏脾气臭德行够让人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