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在心?里警示了自己一番后,梁隽才给在场的两位女士拉开椅子。
“林小姐,你的成绩我都看过,去年?美国版的那期《设计与风尚》你的专访,我也有?幸拜读过,你在设计上的很多想法和理念,让我深受感触。”
“两位请坐。”
Kate朝梁隽才点头微笑后,坦然地坐了下来。
而林宜兰则还是之前的表情。
来港城后,她发现了港城的男人,都喜欢给女生拉椅子。
“梁设计师夸张了,我能被《设计与风尚》的记者采访,纯粹就是运气好。”
“林小姐,您太?谦虚了。”梁隽才笑得也很是客气,“如果可以未来希望我能有?机会?和您一起合作。”
林宜兰摸了摸抽动的眼皮,“当然,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一进门,就开始说没?有?营养的废话。
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了,这是两位想要的资料。”梁隽才终于进入了正题,他把手里的文件袋推到了林宜兰面前。“林小姐,对秋女士的那块地有?什?么想法吗?”
林宜兰拿过文件袋,直接打开把里面的资料当着Kate的面全?部都检查一遍后,才抬头回话,“暂时?还没?有?想法,今天才第一次到项目地去检查情况。”
梁设计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了,如果你或者秋女士,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直接联系我吧。”
他拿出了名片夹,取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林宜兰。
林宜兰接过名片,放进了自己的名片夹的同时?,也和他交换了一张名片。
梁隽才注意到她名片夹里有?很多名片,上面都写着林宜兰,但又有?些不一样。
当他想再?仔细看两眼的时?候,发现林宜兰已经把名片夹扣上了。
“梁设计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应该还有?不少工作,我们就先告辞了。”拿到自己想要的资料后,林宜兰就打算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今天和梁隽才的聊天几乎可以说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种,聊了半天两人就是客套话来回轱辘地说,浪费时?间,还费精力。
而且这个人假假的。
梁隽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不如林小姐和Kate小姐一起去吃个晚餐?”
他脸上带着些歉意看着林宜兰,“这个项目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也不会?让秋女士耽误到现在。
原本属于我的工作,让林小姐帮忙去做了,我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林宜兰瞥了眼桌子上的东西,她明明只带了矿泉水,还有?前台刚才给她们端来了咖啡,怎么现在空气中?多了一股茶味。
“梁设计师说笑了,项目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谁行谁上,没?有?什?么帮忙的说法。更何况,秋女士付出报酬,我拿钱做设计。我是在和秋女士合作,而不是和你梁设计师。”
她故意摆出了一副老?实人憨憨的模样。气死他!
两人的机锋,Kate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不好说什?么,只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梁设计师,我和林小姐稍晚还有?其?他的安排,就不和您用餐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聚。”
林宜兰听到这话,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梁设计师,有?机会?再?见。”
她拿着文件袋,就朝外?走去。
Kate朝梁隽才点头示意后,紧跟上了林宜兰的脚步。
两人刚走出会?客室,走到前台,距离这个事?务所大门还有?八步远的时?候,一行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冲了进来。
“不是警告过你们不允许再?给秋秀珍做设计了吗?”
“刘家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之前梁老?可是答应过我们的。”
林宜兰看着他们手里的棒球棍,拉着Kate往后避开了一些。
见她这么淡定,Kate以为她没?听懂这群人在说了什?么,只好低声用普通话解释了一遍。
“...林小姐,他们要找的是你,你等下避开,我去处理。”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Kate,脸色发白,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再?扭头看着凶神?恶煞的人,默默地拉着Kate后退了两步,她其?实也很害怕。
没?想到,港城这个时?候乱成这个样子。
忽然特别庆幸内地决定今年?开始的严打。
这个时?候,穿着衬衫,一看就是管理层的一个男人从办公?区走了出去。
他拿出了手里的烟,散了起来。
“各位兄弟,梁老?答应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遵守。秋女士的项目我们早已经推掉了,今天只不过是秋女士的人来找我们交接资料的。”
领头的人接过他手里的烟,眯着眼睛,“那交接的人去哪里了?”
管理层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后面的Kate和林宜兰,心?里叹了口气,都是两个年?轻的小女。
他弯腰赔笑道:“她们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已经走了吧。”
“各位大佬,你们放心?秋女士和刘家的恩怨,我们是绝对不好掺和的。”
领头的人嘴里叼着烟,目光扫视着站在大厅里的人。
林宜兰见状把Kate拉到了自己身后,遮住了她的脸。
此时?,大厅里十分?安静。
走路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变得非常明显。
林宜兰余光往后瞄了一眼,心?里一沉,是梁隽才。
眼见着梁隽才想走上前说什?么的样子,她狠心?把脚伸了过去。
“喂!”
“你们是谁?在我们事?务所干嘛?”
门外?走进了一个满脸透红,额头都是汗的男人。
领头的人立刻取下了嘴上的烟,“小梁公?子,您这是从外?面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林宜兰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看上去是没?有?梁隽才成熟,但应该也快三十岁了。
他走进大厅,站在了所有?人前面,看着手里拿着棍棒的不速之客。
“当初爷爷已经答应刘家人了,怎么刘家人现在是要反悔吗?那我不介意帮秋女士一把。”
领头的人知道面前站着的是梁老?最爱的孙子,也是有?名的设计师,最主要的是这人的亲妈,他们惹不起。
“刘太?太?可没?有?这么说,她什?么都没?有?吩咐我们,就是我们这些人想给刘太?太?做事?罢了。”
“那你们还不快滚!”这位梁设计师厉声呵斥道。
领头的人立马转身,“走走走,没?听到小梁公?子说的嘛,赶紧给我滚。”
“是,大哥。”
“好的,大哥。”
这群人拿着手里的棍子屁滚尿流地溜了。
林宜兰见他们走了后,才彻底松了口气,而站在她身后的Kate,更是因为有?些脚软,不得不扶墙。
只见那位梁设计师转过了身,朝着她们走来。
准确地说,林宜兰觉得他是朝着梁隽才走去。
“孬种!”
他走到了梁隽才面前,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后,又转身进了办公?区。
在转身时?,林宜兰感觉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
眼见剩下的事?情和她们没?有?关?系了,她扶着Kate从事?务所里走了出去。
两人一直走到了秋秀珍的车前,Kate见周围没?有?人,才彻底地松懈了下来。
林宜兰这次没?有?坐到后排,而是坐上了副驾驶。
车里两人都安静着,保持着沉默。
“林小姐,你不想问些什?么吗?”Kate憋不住,率先开了口。
车窗外?的街道还是那么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
普通的市井生活在她们身边徐徐展开,就好像她们也是其?中?的一员。
林宜兰捏着眉心?,叹了口气,“先开车吧,万一等下那群人找到这辆车就不好了。”
“好,我马上开车。”
Kate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样。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拧着车钥匙,拉下手刹。
见状,林宜兰赶紧捏住了Kate的肩膀,“大姐,冷静点,你这样开车,别刚才那群人还没?回来,我们就先出车祸了。”
Kate脸色涨得通红,她喃喃小声道:“不好意思,林小姐。”
林宜兰摆摆手,要不是她没?有?港城的驾照,打死她,她都不敢让这人继续开车了。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有?没?有?系紧。
又过了两分?钟,Kate看起来冷静下来了。
“走吧,这件事?等会?我们回去,你和秋女士说一下,问问她怎么处理。”
林宜兰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Kate是为了专心?开车,而林宜兰则是要认真监督Kate开车。
等到两人开车回了深水湾后,她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望着窗外?的海,林宜兰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同样的一片海,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境下,看到的感受截然不同。
早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项目期间会?有?很多人捣乱的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她这才拿到资料,就有?捣乱的上门了。
搞咩啊?
而且还是这种涉黑人员,她真是醉了。
她和Kate之间这种诡异的安静氛围,一直持续到了车子开进了车库,甚至两人下车都没?有?说话。
林宜兰是因为累了,Kate则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像是在神?游太?空。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别墅,林宜兰正在换鞋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们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有?办法处理好这件事?了。”秋秀珍穿着一条吊带真丝睡裙,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而且我把我的安保也调过来了,明天开始你们出门就带着他们一起。”
林宜兰点点头,“只要能保证我的安全?,还有?不影响我做设计,都可以。”
Kate则沉默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Kate还是这副游神?的模样,林宜兰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毕竟Kate跟在秋秀珍身边这么多年?了,难道这样的事?情以前没?有?见过吗?
不是说刘家人之前也找过秋秀珍的麻烦吗?
怎么这人看起来比她还要惊恐。
Kate这样的状态,秋秀珍自然也看在眼里,她咽下了嘴里的苹果,“林小姐,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和我去书房聊聊项目的事?情吗?”
林宜兰点点头,穿上拖鞋,“行。”
“王管家,你先带林小姐去我的书房等我。”秋秀珍扭头招呼着管家。
跟着管家走在楼梯间时?,她听到了秋秀珍和Kate的对话。
“Kate,我给你一段时?间平复之前的冲击,如果我等下和林小姐谈话结束出来的时?候,你还是现在的样子,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秋女士,您放心?,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被吓到了。”
“我知道,本来你也没?有?陪我处理过这些事?情,我能理解你产生情绪,但是我不希望持续太?久,可以吗?”秋秀珍的语气放柔了一些。“以后如果还要处理类似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去的,放心?吧。还有?你这个月的奖金翻倍。”
“谢谢秋女士,我知道了。”
后面的话,林宜兰没?有?再?听清了,她被管家带进了书房里。
她坐在了书房里的单人欧式沙发上,管家则在一旁给她沏了杯茶。
一会?,还有?一位佣人端着点心?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
既没?有?喝茶,也没?有?吃点心?的林宜兰,正在观察着秋秀珍的书柜。
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书柜上很多外?文的商业管理、财务管理的书籍。
桌上放的那一本貌似是企业管理。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林宜兰收回了目光,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林设计师让你久等了。”
秋秀珍披了一件外?套走了进来。
林宜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没?有?,您客气了。”
秋秀珍拉紧了身上的外?套,率先坐在了林宜兰对面。
“林设计师,请坐。”
她坐回了之前的沙发上。
秋秀珍拿起了茶几上的小饼干,轻轻地咬了一口,“今天的事?情让林设计师受惊了,是我招待不周。不过你放心?,刘家那边很快就会?安静下来,不会?再?出现今天的事?情。”
紧接着,她起身走到了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卡。
“这是秋天百货的卡,林设计师出差一趟,也可以顺便给家里人带点特产回去。”
她把卡放到了林宜兰手边。
林宜兰望着手边的卡,她慢慢地把卡推到了对面。
望着秋秀珍有?些不解的表情,她解释了起来。
“秋女士,我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但我的本职工作还没?有?完成,现在拿这些不合适。
我更希望的是,等到艺术馆的设计图纸确定下来后,您给我的设计费和奖金。”
这个解释显然让秋秀珍非常满意,她翘起二郎腿,鼓着掌。“不愧是年?轻有?为的设计师,一心?一意地想要把项目做好,我欣赏你这种精神?。”
林宜兰反手摸出包里的笔记本和笔,“既然这样,秋女士不如我们再?来谈谈您过去这么久后,对这个项目的新想法,如何?”
她之前做的笔记已经是一年?多,甚至快两年?前的事?情了。过去了这么久,秋秀珍不可能对这个项目没?有?别的想法。
秋秀珍哭笑不得地放下腿,看来是她太?过防备林宜兰了。
现在看来,她就是一个把心?思全?部放在了项目和设计上的人。
她转了会?手里的戒指,再?次起身拿起了书桌上的相框,走到了林宜兰旁边,然后把相框放到了她面前。
“这是我和我亡夫的合照。”
是一张彩色的相片,相片上站着一个留着羊毛卷的年?轻女孩,和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年?人。
这个六十岁的老?男人和她见到的那些大街上的老?男人一样。
只不过相片上的这个老?男人看起来要穿得更加体面,手指上还带着好几个黄金、宝石戒指,隐隐还能看到手腕上带着一块金黄色的手表。
相片上的两人,手挽手,很是亲密。
那种亲密的氛围不是长辈对晚辈,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不知为什?么,林宜兰看着这张照片一点都感受不到情侣的亲密,心?里只是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悲哀。
她抬头看着坐在对面依旧貌美、身材姣好,甚至还有?些优雅的秋秀珍,无声地叹息。
不过,她又很快地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
林宜兰很清楚秋秀珍不需要她的同情。
“秋女士,你...想要我设计出什?么?”她端起了茶杯再?次喝了一口。
秋秀珍的表现,让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个艺术馆,不是为了纪念所谓的“爱情”,而是...“吃人”。
“你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我觉得你已经看出来我想要的了。”秋秀珍抬头冲她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莫名地有?种让人发毛的感觉。
林宜兰搓了搓胳膊,拿起了本子上夹着的笔,“秋女士,您还是和我说说您想要什?么样的风格吧。我看出来的,和你想要的,有?时?候并不是一样的东西。”
秋秀珍见她坚持,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管家,你让人把我刚开的那瓶酒拿上来。”
怎么还要喝酒呢?
几个意思?
林宜兰蒙头蒙脑地望着秋秀珍,表情有?些呆呆的。
秋秀珍低头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意思,便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果然,年?轻女孩的脸就是不一样。”
她捂着腮帮子,谴责地瞅着秋秀珍。“秋女士,强烈声明,我卖艺不卖身,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啊!”
秋秀珍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指着她,迟迟不说话。
“噗——哈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有?趣呢?”她捧着肚子,大笑道。
“你放心?吧,我对女孩子没?兴趣。”秋秀珍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之前他们还说内地的年?轻人很保守,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嘛。”
......
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
“秋女士,你可真无聊。”林宜兰知道秋秀珍并没?有?会?错意,而是为了逗她故意这么说。
怎么觉得秋秀珍的性格和Nevaeh有?那么点相似,都很恶趣味。
秋秀珍翻了个白眼,翘起了二郎腿,“你可真没?意思。”
佣人已经把秋秀珍要来的红酒和杯子一起拿来进来,还给两人分?别倒好了红酒。
秋秀珍拿起酒杯,在手里来回晃着,“你要是不想喝酒,就不用喝。我从来不强迫人喝酒。”
林宜兰心?安理得地把面前的酒杯推远了一些,然后翻开本子,准备做记录。
她看出来了,秋女士准备和她敞开心?扉聊一聊了。
见林宜兰摆出一副好学生做笔记的模样,秋秀珍笑着一口闷掉了杯里的红酒。
思绪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六岁,还是一个花季少女。
当时?她家里特别穷,她娘还生病了,为了赚钱就跟着同村的一个二流子一起从乡里跑了出去,然后还想办法偷渡了港城。
港城的繁华,岂是她一个内地乡村里的姑娘见识过的,她很快就被浮华迷眼,但还是记着要给家里寄钱。
后来,她的花销越来越大,家里要的钱也越来越多,不得已她在白天打完工的情况下,晚上还要去了夜场卖酒。
而她就是在夜场卖酒的时?候认识了她的前夫。
“说起来,刨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和他认识的过程听起来甚至还有?点罗曼蒂克。
我被人灌醉,然后他英雄救美,我们那天就上床了。”
秋秀珍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点都没?有?那种说浪漫故事?的欣喜。
林宜兰怔怔地望着她,不知如何接话。
“然后我就这样跟着他。他对我很好,给我钱,给我买包,给我买衣服,以前做过的那些辛苦的工作,我都不用做了。
我也渐渐沉浸在了这样不愁吃喝,每天就是做美容购物的快乐日子中?。”
“可是,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秋秀珍忽然扭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宜兰,眼白处几道红血丝都露了出来。
第93章 第186、187、188章
林宜兰被吓得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但是她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看着秋秀珍。
秋秀珍接下来的故事,其实她大概可以猜到一些。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为秋秀珍感到难过。
可是,这样?的难过没有持续多久。
“后来, 我才知道我那天晚上?之所?以被人灌醉, 都是因为刘厚威在背后指使?着那群人。”秋秀珍拿起红酒的瓶塞, 往空掉的高脚杯里续了满满一杯的红酒。
她晃着手?里的杯子,丝毫不在意洒到桌上?和身上?的红酒,“我知道我是有?点漂亮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夜场的工作, 可是夜场漂亮的女孩不少?,为什么他就看上?我呢?”
“这个问题, 自?从?我知道当初是他算计我后,我有?些想不明?白。”
她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半,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安慰我自?己的吗?我当时想着这个男人为了得到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和算计,心里应该还是有?我的吧?说不定他甚至还有?那么点爱我?”
林宜兰看到眼泪从?秋秀珍的右眼里滑落了下来,晕染了她的眼线。
花掉的眼线, 和眼影糊成一团。
即便如此, 林宜兰也不能否认秋秀珍长得漂亮这个事实。
“我真是天真, 一个六十?岁的男人爱上?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披着这么多浪漫的背后, 不过就是男人贪恋新鲜和美貌、年轻的□□罢了。”秋秀珍再次喝完了杯里的红酒。
紧接着, 她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我没名没分地跟了他两年后, 忽然收到了家?里寄来的断绝关?系的信。
家?里人在信里骂我不要脸,为了钱和能当自?己爷爷的男人在一起。我本来想辩解, 可是后来内地的情况,林小姐,你也知道。”
秋秀珍叹息了一声,“所?以,我放弃了。
不过正当这个时候,刘厚威他提出要娶我,做他的第五房太太。”
这句话?说完,林宜兰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眼睛里有?嫁人的开心,甚至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了。
那样?的眼神,很像林宜兰曾经在废弃了多年的屋子里看到的枯井。
井里有?着不知深浅的水,枯叶,烂木,青苔,黑黝黝的看不见底,还有?一股腐烂的气息。
“当时想着能嫁给?有?钱人,做有?钱人的太太,总比什么都没有?好。也是这样?,开始了我接下来的人生。”
秋秀珍说得越多,喝酒的速度越快。
林宜兰也不好阻止她,只能在拿起红酒来帮她倒酒时,每次往杯里少?倒一些。
接下来的故事,有?林宜兰所?猜的那些事情,也有?让她瞠目结舌的部分。
秋秀珍和刘厚威结婚后,刘厚威的前四房太太虽然看她不顺眼,但是表面上?的客气功夫还是维持住了。
而在结婚后半年,刘厚威就提出了想要秋秀珍想给?他生孩子。
秋秀珍便答应,然后开始了备孕。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保养得好,两人备孕后三个月就怀上?了。
可是在第三个月的时候,秋秀珍忽然流产了。
当时秋秀珍的亡夫,也就是刘厚威安慰她,等她出了月子,他们再怀一个。
接下来的几年,秋秀珍接连一共怀上?了3次,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掉了。
她在第二个孩子意外流产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明?明?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她却无法保住孩子,甚至变成了易流产的体质。
“我永远都无法忘掉那个晚上?。”秋秀珍放下了酒杯,双手?用?力地捏着沙发扶手?,泛白的骨节昭示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那天晚上?,我又?因为流产而失眠,在床上?躺不住就想下床活动一会。
结果?,我在书房门外听?到刘厚威和一个陌生男人声音。”
她屈膝把双腿放在了沙发上?,然后用?力地抱住了自?己。
“也是这个晚上?,解答了我所?有?的疑惑。刘厚威当年找人灌醉我,是因为他当时身体上?遇到了一些问题,然后书房里的那个陌生男人,说是什么大师,就让刘厚威找某个时辰出生的十?七岁,还是CN的女孩在一起。
这样?他身体的毛病就可以压制一段时间。还说这个时辰的女孩特别旺他。”
听?到这里,林宜兰由衷地觉得封建迷信害死人...
还有?,她不是没有?见过所?谓的高人大师,上?辈子在给?人设计房子的时候,遇到过很多。
但很少?有?这样?丧心病狂的。
“和我在一起后,刘厚威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了,甚至事业瓶颈也度过了。那位大师也因此劝他娶我,并且还要让我怀孕。只要有?三个我和他共同血脉的孩子,就可以保他们刘家?永世富贵。”
秋秀珍脸上?的妆已经全部花掉了,眼泪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刘厚威甚至担心三个不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才有?了第四个被流掉的孩子。”
林宜兰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了解过这个时代港城很多人讲究和信奉所?谓的风水算命,但是...这样?恶心的事情还是突破她的底线了。
要说风水这个东西,她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还专门选修了风水课程。
风水这一学问,在古建筑学习和研究中都是需要掌握的。
但是搞人命这种,她还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真能碰上?。
秋秀珍并没有?因为林宜兰的沉默而停下,她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要把这些年的怨气和恨意一同说出来。
“后来,刘厚威竟然还真的想要我和他生一个孩子,可惜我一想到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留着我和他血的人,我就觉得恶心。
为了不害了孩子,所?以我偷偷吃了很久的避孕药。”说到这里,她还得意地冲林宜兰勾了勾嘴角。
“说到这里,林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能保证刘家?人不敢再来找你麻烦的原因。
因为刘厚威请来的那位大师说过,如果?想要刘家?永远富贵,还需要我死后葬在刘家?人的坟里。
这一点刘家?其他人都知道,所?以我和他们说了,再来影响你设计,我就在死之前回到内地,让我的尸骨永远不进刘家?人的祖坟。”秋秀珍直接拔开了红酒瓶上?的木塞,开始对瓶吹。
林宜兰赶紧起身,从?她手?里拿走酒瓶。
“秋女士,酒精中毒很危险的。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秋秀珍原本还想抢林宜兰手?中的酒瓶,听?到她这句话?,便坐回了沙发上?。
“现在你可以猜到刘厚威给?我留这么多家?产的原因了吧。他活到80岁,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死之前觉得对不起我,所?以给?了我这些东西作为补偿。并且还要求我死之后一定要葬在刘家?。”
“生下来不由我,死了之后我的尸体去哪里也不由我。”她摇了摇头,像是有?了些醉意,脑袋靠在了沙发上?。
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香味,以及淡淡的酒精味。
林宜兰始终觉得很多酒,都有?一种发酵的味道,而那种味道就很像水果?、粮食烂掉的味道。
所?以她这个粗俗之人,一直做不来品酒这样?的事情。
甚至,她能不喝酒就不喝酒。
眼看着秋秀珍似乎睡着了,她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书桌旁,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毛毯轻轻地盖在了秋秀珍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