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了。”乌喇那拉氏摆了摆手,眉宇间都是倦意。
“可……”
“行了,一顿不吃也饿不着。”
“是。”
“侧福晋,您该休息了。”秋月看着还在烛光下抄写经书的主子,开口提醒道。
“马上,还有一句。”清漪头也不抬的答到。
“已经很晚了,剩下的明日再抄也不不迟啊。”
“左右我也睡不着。”写完最后一句,清漪这才放下了笔。
“您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要为肚子里的小阿哥考虑考虑才是。”
“我自己知道的分寸。”不过是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罢了,算不得熬夜。
弘瑞回来后,如今宫中就只剩下四爷在了,她心中惦念着,所以一时才没了困意。
“行了,去打水来吧。”清漪看了眼桌子上的沙漏,便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秋月说的对,她现在还有孩子,就算担心四爷,也不能枉顾自己的身子。
四爷这次进宫,将苏培盛和张起麟都带走了,宫中又戒备森严,她一时也打听不到消息。
“诶。”
“奴婢这就去。”见主子肯洗漱休息了,秋月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秋玉,将这些经书都收好。”清漪看了眼这几日朝着的佛经,眼神平静的说道。
府中其他人都不随意走动了,她为了顺应大流,也只能待在房间里抄些佛经了。
以后没准没能排上大用场。
“奴婢这就收好。”
清漪扶着秋叶的手回了寝室,四爷没回来,仿佛连睡觉的地方都冷了许多。
“今晚别开窗了。”
“可是夜间有些冷?”秋叶连忙问道。
“是有些许。”
“那奴婢再给您抱床毯子来?”
“不用了,晚间将窗户关上就是了。”也不知是不是要变天了,清漪感觉晚间的风,是一日吹的比一日大。
“奴婢记下了。”秋叶点头应承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昨晚没开窗户,清漪就感觉要睡的安稳些了。
“侧福晋您今日的气色还不错呢。”李全提着早膳回来,大着胆子看了主子一眼。
“许是昨夜睡的还不错。”
一旁的秋叶听见后,朝着秋月使了使眼色。
秋月见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主子身上。
主子这胎,还未满三个月,吃食上要犹为注意才是。
每日的膳食,她和李全都要检查又检查,唯恐放过了一丝马脚。
清漪坐在梳妆台前,将南珠一一挂在了耳垂上,随后轻轻碰了碰。
“这副珍珠耳坠颜色都暗沉了,主子您今日怎么选了这副?”秋玉看着主子待的耳坠疑声问道。
“哪里就失了颜色了?”
“不还是这般亮眼吗?”清漪看着水银镜中的自己,勾唇微微一笑。
物旧人不旧,只要她喜欢就成。
慢条斯理的用过早膳后,清漪这才带着人去了正院。
不用请安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的快,现如今还是五日一次,要真等进了宫,以福晋的性子,怕不是日日都要去了。
清漪到正院的时辰有些晚了,今日她倒是成了最后一个跨进房门的那一个。
“淑姐姐今日略微迟了些。”年氏看着娉娉婷婷走进来的富察氏,心中的妒忌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明明她比富察氏还要小上几岁,怎么这富察氏就是看起来比她更年轻?
且富察氏还生过孩子,身材也比她的更要窈窕动人。
“昨个四阿哥才回来,晚上就有些失眠了,所以今早起的迟了些,不过我记得还没到请安的时辰吧?”清漪朝着年氏那边看了眼。
“是还没到。”年氏只能悻悻的回了句。
这会儿她都低了富察氏一头了,等到四爷登基,她怕不是要永远被富察氏压在头顶了?
“我还以为我记错时辰了呢。”
珠帘内,乌喇那拉氏听着年氏和富察氏两人交锋,本来还有些许愉快的,但听着年氏两句就被富察氏给压制住了,心中的火又冒了起来。
年氏真是无用,不过两句就被吓住了。
“福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出去了。”
“走吧。”乌喇那拉氏站起了身,扶着喜鹊的手走了出去。
出了内室后,乌喇那拉氏习惯第一眼朝着富察氏看去,不曾想这一眼,到让她看出了些许东西来。
“淑妹妹这耳坠……”
“我瞧着怎么有些旧了?”
福晋的话刚落,屋子里的人都将视线给转移到了淑侧福晋的耳朵上。
果然,虽说那南珠颇为罕见,但颜色到底是暗了不少,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个多年的旧首饰。
清漪抬手摸了摸耳坠,神色丝毫不变:“福晋真是心细如发。”
“这的确是很多年的旧东西了。”说完这句话后,清漪就不再多言了。
不过福晋的神色倒是变得有些勉强起来,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
其他人,除了年氏和后进府的两位哥哥一头雾水外,其他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四爷如今没有在府中,各位妹妹可要注意些。”
“谨遵福晋教诲。”
过后,乌喇那拉氏就有些意味阑珊的说道:“都散了吧。”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行礼,直接扶着喜鹊就走了进去。
众人看着晃动不已的珠帘,也知道福晋今日怕是不高兴了,但具体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等到淑侧福晋走后,李氏才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
年氏心中好奇极了,但又拉不下面子询问其他人,只能颇为辛苦的忍着。
宋氏抬了抬眼皮,将屋子里众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在看到年氏还未起身后,她也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并不着急走。
大家都清楚现在正是表现的时候,连李氏都老实的等着年氏起身离开,她们当然都要格外注意了。
“那我哦就先走一步了,各位妹妹回见。”年氏扶着奴婢的手走了。
随后起身的是李氏,她自问除了侧福晋外,就数她的位置最高了。
她膝下可是有两个孩子,这就是她的底气。
至于其他人,李氏过后按理说应该是宋氏,因为她是四爷的第一位格格,也生过两个小格格,虽说都没有立住,但怎么也该排在前头。
但李氏刚出门,钮钴禄氏后脚就起了身,朝着宋格格一笑:“我给五阿哥做的夏装还有只袖子没做好,宋姐姐应该不会介意我先行一步吧?”
宋氏您了抿嘴,笑容微不可见的淡了淡:“五阿哥要紧,钮钴禄氏尽管去就是了。”
不过宋氏低垂的眼眸中,尽是黑暗。
“还是宋姐姐大气,那我就不客气了。”五阿哥的出生,让钮钴禄氏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反正弘历她都生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看着钮钴禄氏远去的背影,房间里剩下的其他人神色都有些莫名起来。
钮钴禄格格最近有些肆意啊。
不过这样也好,有个愚蠢的人衬托着,说不定四爷能看到她们的机会更大呢。
“都走了?”乌喇那拉氏看着进来的喜双,眼皮微抬。
“是,福晋。”
“如何?”
“其他人都还好,不过奴婢瞧着钮钴禄格格有些……”喜双看了看福晋,眉眼间有些迟疑。
“有些嚣张了是不是?”乌喇那拉氏漫不经心的接过了喜双未说完的话。
“是。”
“钮钴禄氏那人,要不是因为五阿哥,她哪里能活得到现在。”因为五阿哥的聪慧,乌喇那拉氏有些投鼠忌器,她怕有一天弘历知道了她做的事情,到时候会母子失和。
毕竟钮钴禄氏是五阿哥的亲身额娘,说不定五阿哥心底还是有濡沐的,只是他藏的太深,她现在并没有发现罢了。
“那是福晋大气。”喜双小声的恭维了一句。
“随时注意着后院的动静儿。”
“特别是流漪院那边儿,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乌喇那拉氏左思右想,但也没什么头绪。
“四爷将苏培盛和张起麟都带进宫了,想必要好打听一些了。”
“福晋您就放心吧。”
“奴才保准儿不错眼的盯着流漪院。”田文拍着胸口保证到。
现在正是该他表现的时候,等到福晋封后,他可就是后宫第一人了。
乌喇那拉氏瞥了眼田文,勾唇笑了笑,你看,只要吊根胡萝卜,就有的是人绞尽脑汁的完成她的事。
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
“听雨,你说今日富察氏带那副耳坠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瞧着福晋她们好似有些不对劲儿?”回到院子后,年氏心中的好奇越发旺盛了。
但她也没有让人出去打听什么。
“侧福晋,您都不知道的事情,奴婢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看今早福晋那模样,那副耳坠绝对有问题。”年氏笃定的说道。
不过那就是一副南珠耳坠罢了,虽说个头是挺稀奇的,但还远不到罕见的地步,以乌喇那拉氏的家世,不应该这幅模样才是。
那就是那副耳坠的来历不一般!
“侧福晋,您就别想了,仔细思多伤身。”今日的请安听雨也在,她虽说不明白那副耳坠到底有何用意,但以他的的了解,至少不关自家主子的事,既然如此,何必费那个心思去细想呢。
现在的情况,蛰伏起来才是最明确的选择。
“罢了罢了。”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四月十五
清漪正在铜镜前拆卸头饰,她正将耳坠取下来时,李全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侧……侧福晋,主子爷回来了。”
“真的?”听到李全的消息,清漪一脸惊喜的转过了头。
“四爷可还好?”
“侧福晋您安心,主子爷这会儿正在前院洗漱,他派了张公公过来,说是一会儿就来。”李全此时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主子爷回府第一次来的地方就是流漪院,这如何能叫他不高兴。
主子爷对侧福晋越是在意,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面子上才会更有光。
“秋月,快别摘了,从新给我梳个头。”清漪这会看着镜子中的人,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她都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四爷了,也不知道四爷是不是瘦了。
“侧福晋您别急,奴婢这就给您梳。”秋月看着眼神亮晶晶的主子,嘴角也带起了笑意。
主子爷可算是回来了,这半个多学习过来,她时常看着主子愁眉不展,虽说平常主子也与她们说笑,但秋月心里清楚,主子她没有一刻不挂心主子爷的。
现在主子爷回来了,主子脸上总算是有了真切的笑容了。
秋月动作麻利的给主子梳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随后就见主子将那支桃花簪给插到了头发里。
“这发簪真配您。”
本来清漪瞧着唇色有些淡,想到涂些口脂的,但又觉得有些刻意,所以便做了罢。
“贫嘴。”心情颇好的清漪看了眼秋月,随后又将秋玉递过来的披风给系好了。
不穿好衣服,等会儿四爷又该不高兴了。
就在清漪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后不久,她就瞧见了几盏由远及近的灯笼朝着流漪院走来。
她的脚步不由得朝着院门口走去,还未走近,就被大步走来的四爷给拉住了手。
“天这般黑。出来做什么。”
清漪抬头朝着四爷看去,虽说风光不甚明显,但清漪还是看见了四爷眼下浓重的黑影。
“四爷瘦了。”
“别担心,我没事。”因为顾及着清漪,所以胤禛的步子迈的很慢。
明明不长的路程,两人都走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内室。
“您可用膳了?”进屋后,烛光更亮了,清漪这才看清楚四爷如今的模样。
对比半个月前,四爷瘦了许多,脸颊两边都凹了进去,眼下的青黑也吓人的很,看的清漪心中又酸又涩。
“宫中简单的用了些,你别忙活了,过来陪我躺躺。”胤禛这半个月以来,在宫中时刻都提着心神的,这会儿回到自己的府中,他只想抱着清漪好好睡一觉。
待在清漪身边,他整个人都宁静了下来。
屋子里也没有旁人,胤禛亲自动手拆了她的头发,价值不菲的发簪被他随意的扔在了梳妆台上,发出咚的一声。
见四爷还要动手给她脱衣服,清漪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妾身自己来。”
说罢,清漪忍着羞涩,将身上的披风和外衣给脱了下来,随后只留下了一件亵衣。
两人躺在床上后,胤禛将清漪抱进了怀中,下巴抵着清漪的头顶。
“身子可还好?”胤禛的手,慢慢的滑到了清漪的肚子上,快要三个月的肚子,其实还没有显怀,但胤禛的动作还是小心又克制。
“妾身一切都好。”
“倒是四爷,您在宫中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埋在四爷怀中,呼吸着他身上清冷的龙涎香,清漪这一刻只觉得心安极了。
“放心吧。”
“四爷累了就休息吧。”清漪听着四爷语气中的倦意,柔声说道。
“嗯。”
“明日还要进宫,你也早些睡。”话音刚落,清漪就听见了四爷平稳的呼吸声。
等到四爷睡着后,清漪这才动了动身子,抬头目光幽暗的盯着四爷的脸。
虽说能看到四爷收拾过了,不想让她担心,但眼下的青黑可掩盖不住。
但好在四爷平安回来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第二日等清漪起身时,身旁已经没了温度,可见四爷已经走了许久了。
“秋月。”
“侧福晋,奴婢在呢。”
“扶我起来。”
昨个因为太激动,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昨晚四爷回府是直接就来了她这里,并未去福晋那里,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
四爷在宫中努力,这事要是传到了皇上面前,会不会节外生枝?
匆忙梳妆好后,清漪就招来了李全。
“昨晚四爷来流漪院,可有多少人知道?”
李全被主子的话问的一愣,随后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
“动作隐蔽些。”
“奴才知道了。”
因为昨日才请了安,所以清漪也没法瞧瞧福晋的脸色。
不过,福晋应该不会让消息传出去吧?
毕竟她们现在是一体的,有什么恩怨,也要等到四爷上位后,再来慢慢清算也不迟。
大局为重!
清漪没等多久,李全就回来了:“结果如何?”
“奴才没能太靠近正院,不过奴才找了相熟的小太监问了,正院一切如常,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声。”
“我知道了。”能在短时间内打探出来这么多,可见李全也是废了功夫的。
她也没指望能将正院打听的一清二楚,就像福晋打听不到她的流漪院一般,她也打听不到正院的确切消息,不过既然没有响动声,那就证明福晋心里有数。
“今日四爷可带了四阿哥入宫?”
“并未,主子爷今日还是一人入宫的,同样带走了苏公公和张公公,不过这次将小张公公留下了。”李全弯着腰回答道。
听见四爷没有带弘瑞进宫,清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四爷。
也不知道四爷这次要多久才能回来了。
就在清漪担心的同时,宫中突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她们都惊惧了起来。
眼看就要进入盛夏了,宫中的气氛反而越发沉闷起来。
先是皇上的病越来越重,人也变得糊涂起来,就在大家以为皇上要撑不住时,本来身子正在好转的德妃,却传出病重的消息。
胤禛和胤禵接到消息,两人都朝着永和宫赶去,他们两人刚走到宫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悲切的哭声。
胤禵脸色骤变,也顾不得规矩,直接飞奔了起来。
胤禵贸然闯进了内室,将宫人都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墨染等人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十四爷!”
胤禵紧抿着嘴唇,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额娘,心脏突然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嘴里也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胤禛进门后,大步走上前来,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后,厉声质问道:“前些日子不是说额娘身子都要好了吗?”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娘娘她最近的身子反反复复的,为了不让两人爷忧心,所以让奴才们瞒了下来。”墨染低着头说道。
不过具体的,还是因为娘娘不忍心十四爷来回奔波,且宫中如今情势复杂,为了不将十四爷牵连进来,所以才瞒了下来。
却不想娘娘的病情来的这般凶险,居然都等不及两位爷过来,就直接撒手人寰了。
听到奴才的话,胤禵直接冲到额娘身前跪了下来,他明白额娘为何要瞒下来,为的还不是自己,胤禵的神色越发悲切起来。
“十四!”
“四哥,我没有额娘了。”年过而立的胤禵,听到四哥的声音,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振作点!”
“你还有我。”这么多年过去了,胤禛对于这个弟弟也是真心疼爱,所以他与额娘关系不睦,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胤禛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额娘,心中也是闷闷的,但要说更多的悲伤,那就没有了。
生恩不及养恩大。
就如德妃想的那般,在胤禛心里,她就是没有孝懿皇后在胤禛心中的地位重要。
胤禛安抚好十四后,就匆匆走了。
如今额娘病逝,以她四妃的身份,按理说应该设灵堂才是,但如今皇阿玛也时日无多,为了忌讳一二,他还是得请示皇阿玛一下。
临近最后,越是不能踏错一步!
“皇上,雍亲王来了。”
今日觉得格外有精神的康熙,这会儿正半靠在床上,听见梁九功的话,眼皮一抬:“成了?”
“是。”
随后眼睛一闭:“宣。”
“是,奴才这就去。”
越发到了最后,康熙的心反而更加平静起来。
他幼年登基,御极六十载,虽说其中颇多遗憾,但也够了。
他做了他能做的,剩下的就交由老四去做了。
老四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开拓者,但他会是一个很好的执政之人。
如今的朝廷,正是需要强硬的皇帝才能行!
当初他虽说将马齐的嫡女赐给胤禛有些亏心,但如今阴差阳错,倒是给了老四有力的支持,老四有富察一族和佟佳一族,以后的路也能轻松些。
“你今日来的目的,朕都知道了,也是德妃她没福气。”
“朕准许停灵,不过不准哭丧挂白,先放置在皇陵外,等到朕崩逝后,再一起葬入皇陵。”康熙并没有要给德妃追封的意思。
虽说如今的下一位继承人已经确定是胤禛了,但康熙反而不为所动了。
至少在他生前,德妃别想坐上皇后之位,哪怕氏追封也不行!
他生前追封,和等他死后胤禛追封可是两码事。
“儿臣遵命。”对于皇阿玛的决定,胤禛并不意外。
皇阿玛如今本就大限将至,虽说额娘身份特殊,但还远不到在皇宫哭灵的地步,如果换成皇后或者太后那倒是有可能。
皇阿玛能准许停灵,在他看来都是很不错了。
“下去吧。”
“你额娘那边需要你。”吩咐完事情后,康熙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虽说时日无多,但能多活一些日子,谁不愿意呢。
“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德妃去世的消息传到雍亲王府时,让府中的人都惊了一跳。
“秋月,将屋子里颜色鲜艳的东西都收起来。”清漪将手中的小衣裳放了下来,随后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侧福晋,可要准备孝衣?”
“去备着。”清漪也不知道这衣裳能不能用上。
但至少有备无患不是吗。
“前面不是新做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吗,去找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说也该去正院看看才是。
想必过不了多久,四爷就该传消息回来了。
“奴婢这就去。”秋玉应声。
好在天气逐渐炎热,主子不喜颜色鲜艳的衣裳,所以做了几身浅色的旗装,这下倒是正好了。
等到清漪收拾完毕后,就带着秋月等人一起去了正院。
如今她怀孕也有五个月了,出门一趟人多势众,如非必要,清漪实在是不想出门。
天气炎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后院其他人的眼神,让她格外的不舒服。
清漪赶到正院时,后院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她抬眼看了看心里人的穿着,发现她们具是一身月白色的旗装。
看来大家的危机感还挺快的。
“给淑侧福晋请安。”
“各位妹妹都起来吧。”
年氏看着脸色白里透红的富察氏,心中已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了。
富察氏这胎怀的真是时候,说不得还会是四爷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富察氏在四爷心中本就特殊,如此一来,她们所有人怕是远远不及了。
但今日特殊,年氏也没有跟富察氏较劲的意思。
就在清漪来后不久,福晋就出来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各位妹妹想必都收到消息了吧,四爷刚才传信回来,说不必挂白,也不必进宫哭丧,但各位妹妹在府里,一举一动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谨遵福晋教诲。”清漪听到这儿,心中差不多明白了。
宫中的意思是一切从简,毕竟皇上如今还在,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在宫中挂白。
不用进宫,清漪心中也松了口气。
怀这胎虽说不怎么辛苦,但哭灵可是个体力活,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的住,眼下不用进宫去哭灵,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因为不用进宫,乌喇那拉氏倒也没有说太多。
反正四爷只是让她同意一下罢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清漪回院子后不久,就听到李全过来禀报,说四爷回来了。
这次清漪虽说激动,但却没有梳妆打扮。
她知道四爷不会过来。
果然,四爷进府后不久,让人找了几位阿哥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前脚弘瑞他们刚出府,后脚宁楚格就来了。
“额娘。”
清漪看着女儿,柔声安慰着:“小甜果别怕,额娘在。”
“阿玛和弟弟们可是去送皇玛嬷了?”
“嗯。”
“可是在屋子里闷坏了?”女儿许久没出门了,清漪自然清楚女儿的性子,这次怕是将她憋坏了。
“还好。”宁楚格虽说爱玩儿,但也分的清楚事情轻重。
她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该懂的事情怎么会不明白。
“额娘是不是在做弟弟的衣裳?”
“那女儿跟您一起做。”宁楚格转头就看到了笸箩里面的小衣裳,眼睛一亮。
她的刺绣不是很好,但如今皇玛嬷去世,她怕是更不可能出去了。
府中就她一个格格,她也没有玩伴,在房间里也待的无聊。
弟弟们也走了,她就更无聊了。
“你可别扎到了自己手指头才是。”
“额娘别看不起人,女儿虽说刺绣不精通,但也没有到扎手指头的地步。”宁楚格朝着额娘小声的抱怨了两句。
“是。”
清漪让秋月去库房抱了一匹细棉布出来,等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正是秋天,这种布料正合适。
她和四爷的生辰都是在十月,说一定还能在同一天呢。
在将额娘送到就近的皇陵后,胤禛回来已经是半个月过后的事情了。
这次十四并没有跟他一同回来,而是在皇陵那边守着额娘。
因为皇阿玛身边现在离不得人,所以胤禛在送到后,就匆忙回来了。
儿子都被他留在了皇陵那边,有十四看着,他也将张起麟留在了那边儿想必也无甚大碍。
回府后,胤禛洗了个澡后,先是去了正院。
虽说他很想第一时间就去清漪那边儿,但福晋这边也不能忽略了。
正院里,乌喇那拉氏正在抄写佛经。
德妃去世,乌喇那拉氏心中高兴,但该有的表现,那是一点也不能少。
“福晋,主子爷来了。”
听到田文的声音,乌喇那拉氏手中的笔一顿,笔尖的墨水就顺着滴到了宣纸上。
乌喇那拉氏却也顾不得那么多,算算时间,她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到四爷了。
她刚从书桌前起身,四爷就大步迈了进来。
“臣妾给四爷请安。”
“福晋不必多礼。”胤禛伸出手虚扶了一下。
“福晋这段日子辛苦了。”坐到位置上后,胤禛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了福晋。
不过才一月未见,福晋仿佛憔悴了许多,眼角都有些许皱纹了。
他比福晋还大,又奔波了这么久,是不是面色也不好看?清漪会不会嫌弃他了?
也不知道清漪现在如何?
“四爷?”看着出神的四爷,乌喇那拉氏轻声喊了声。
“嗯?”
“四爷可是累了?”
“不若去房间里休息会?”乌喇那拉氏以为四爷是累了,所以眼睛里不由得带起了点点担忧。
“无事。”胤禛沉声拒绝了。
时辰不早了,等会儿还要去看清漪,他怕时间不够。
“福晋这段日子做的很好,之后也也要靠福晋了。”胤禛的话说的含含糊糊的,但乌喇那拉氏还是听出了四爷话里的意思。
“四爷放心吧。”
“臣妾定会守好雍亲王府的。”自己所作所为得到了四爷的肯定,这让乌喇那拉氏无比呢开心。
因为顾及着德妃新丧,所以乌喇那拉氏脸上的笑容也不敢太过放肆。
“那就拜托福晋了。”胤禛吩咐完后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