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满意的点点头,把菜单一合,递给侍应生,“我和这位女士一样。”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的桌子上一片绿油油。
“薄总,您看这样的布置可以吗?还有,这是明天的菜单,请您过目。”
餐厅二楼包间处,店长恭敬的把手里的单子递过去。
薄时郁扫了一眼,抬手点了点,“这道换掉,她不喜欢柠檬。”
“好的薄总。”
薄时郁昨天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漆黑的眸底隐隐带着疲惫,但与此同时,胸腔里的心脏又猛烈的跳动着,写满了迫不及待。
离江织太近了,他们终于站在了同一片土地,呼吸相同的空气。这让薄时郁几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江织面前,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夜夜都能梦到江织,思念早都融到了骨子里。
可是薄时郁不想那么草草的结束他们的久别重逢。
他提前联系了餐厅清场,布置了现场,想要明天接江织过来共进晚餐。
薄时郁只要一想到江织,一颗心就觉得像是涨满了一样,满满的都是江织,再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最后敲定的菜单得到了薄时郁满意的点头,连店长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助理给他开了门,薄时郁走了出去。
刚从包间处出来,没走两步,薄时郁忽而顿住脚步,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大厅处靠窗的座位上,很普通的一对情侣,共进晚餐,笑着交谈。
可薄时郁却觉得很刺眼,他的眼睛像是着了火,一颗心连带着五脏六腑烧灼着,浑身痛的他几乎要呕出一口血下来。
是江织……
是他心心念念放在心里的人。
他在这边研究着怎么给江织重逢的惊喜,可江织却在言笑晏晏的和别的男人共进晚餐。
最后一丝理智让薄时郁僵在原地,没有去掀翻了那张桌子。
而另一头,殊不知落在别人眼里的刺眼的笑容是江织费力强装出来的。
一边吃着草,一边勉强微笑,江织觉得她比兔子都可怜。
“你们现在工资多少?”李华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你这个包不便宜吧,你还挺奢侈的。”
江织一顿,摸了一下旁边的包,“还好吧,这是我去年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
李华撇了一下嘴,“我发现你们女生就是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江织深呼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底的烦躁。
她真想摔盘子就走。
可一想想回去后要面对江母的唠唠叨叨,她又只能耐着性子坐下。
来相亲之前她还想着什么要试探的往出走一步。
想在她只想把走的这一步缩回来。
正在李华夸夸其谈的时候,有几个侍应生过来上菜,李华愣了一下,赶紧说,“我们没点这几个菜,你们快撤走。”
侍应生微笑,“恭喜,你们是本店今晚第99位顾客,这些是本店的招牌菜,免费赠送的。”
一听到“免费”两个字,李华眼睛一亮。
“行,你们放这儿吧。”
等侍应生一走,不等江织把叉子拿起来,李华先拿手机飞快拍了两张照片,“咱们可真够幸运的,这几道菜可不便宜,加起来快赶上我小半个月工资了。”
江织这下子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她悻悻的又把叉子放下,看着对面的李华开始狼吞虎咽,她喝了一口果汁,轻描淡写的开口,“你不是说要减肥吗?”
李华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羞恼,“那也不能浪费啊!”
江织简直无语,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
如果回去江母要骂就骂吧,她刚好也想问问,江母就算要让她相亲,能不能也找个正常人出来。
“刚才领导给我发消息,要我回公司处理一个文件,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李华有什么反应,江织直接拎着包就走了。
走出餐厅,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她才微微吐了一口气,觉得心里的烦躁稍微消散一点。
江织在路边站了几分钟,才打开手机,打算叫个车回去。
突然间,听到一声车响。
她惊得一抬头,正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到了面前。
紧接着,像电影里的一幕。
男人开车走下来,宽肩窄腰,西装革履,七年未见,时间让他从冷酷的少年变为面容冷厉的男人,眉眼处尽是凌厉,却在看到江织时冰霜消融。
是薄时郁。
是……七年未见的薄时郁啊。
江织站在原地,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重逢的时候,她想过很多次,最开始薄时郁离开她的时候,正逢江织青春期,喜欢看一些玛丽苏的小说,她甚至想着,等薄时郁回来,他们相见的时候,会不会是轰轰烈烈的,薄时郁也许会俗气的捧着鲜花,她也一定穿着最喜欢的裙子。
可是不是。
江织觉得自己很狼狈,口红在刚刚吃饭的时候都吞掉了,才从一场可笑的相亲中脱身,身心俱疲。
而薄时郁呢,比年少时更加矜贵,光是冷冷的站着,便透着一股上位者的高贵。
七年未见,竟是在这个时候重逢。
江织眼睛有点发酸,她别了一下头,微微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偏偏要在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的时候出现。
他还来做什么?
看自己的笑话吗?
江织不想再多停留一秒,她怕自己哭出来,连最后一丝体面都维持不了。
却没想到在转身刚走两步的时候,突然手腕被人攥紧,耳侧是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谁教你的看见我就走!”
江织没转头,身子却微微抖了一下,她咬着唇,竭力抑制着哭腔。
可她的抗拒,却彻底点燃了薄时郁本就烦躁的心绪。
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这么久没见了,见到自己却只会躲,男人面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一双眸子漆黑一片,又隐隐带着猩红。
他从来见不得江织对自己的躲避。
这个他一手呵护的玫瑰,难道要眼睁睁的让他看着被别人摘走吗?
“看着我!”薄时郁语气严厉,声音微冷。
他拽着江织的手微微用力,往后一扯,直到江织被拽到他的怀里,男人掐着江织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微冷的目光在对上少女泛红的眼眸时一点点软化。
任他有多么冷漠恼怒,总在看到江织的眼泪时溃不成军。
可薄时郁一想到刚刚餐厅里的场景,却还是故意冷着声音开口,“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怎么,一看到我就要躲要跑,江织,小骗子,你收了我的戒指,就是这么对我的?你答应我的话呢?嗯?”
一听薄时郁还敢说这话,江织简直怒从心中起,她咬着牙,狠狠推了薄时郁一把,“什么破戒指,我还给你!一个戒指就要我等你七年,一条短信都没有,你拿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江织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这七年的思念与委屈,在这一瞬间都爆发出来了。
滚烫的泪落在薄时郁手上,仿佛一瞬间能透过血肉灼烧到他的心底。
薄时郁想到了提出分别时那个露营的夜晚。
江织也是哭的很伤心,泪水也是那样灼热。
薄时郁一瞬间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总是对江织的泪水毫无抵抗力。
男人声音软和下来,抬手轻轻给江织擦着眼泪,可江织不要他碰,冷着脸别过头去。
薄时郁只能哄着她,“你讲不讲理,我昨天刚回来,马不停蹄来见你,想着你,念着你,可你呢,你却和别的男人共进晚餐,江织,你这是在往我的心上捅刀子。”
没被哄住,江织却反而更加火大,“那怎么了?我还可以更直白的告诉你,刚刚那个人是就是我的相亲对象!”
听到最后几个字,男人的眸色瞬间凌厉起来。
江织见状冷笑,“薄时郁,你是不是太骄傲自大了,凭着你的戒指,一句空口的话,就要一声不吭的消失七年,我凭什么要等你?假设你今天不出现呢,要我等你一辈子吗?”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滚,心头像是点了一把火,燥热的难受。
刚出国的前几年,薄父盯他盯得严,他生怕薄父对江织下手,从来不敢有丝毫联系江织的动作,每个深夜难眠,都是看着手机里江织的照片入睡的。
后来,他羽翼渐丰,足以与薄父分庭抗礼。
可他还是不敢联系江织,这几年,薄父以为他已经将江织抛之脑后了,这才不再派人盯着江织,他不敢再让薄父知道江织是自己的软肋,两相斗争,猛虎垂死之际,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不能拿江织冒一丝险。
直到如今,薄父下位,他终于将整个薄氏捏在手里,再也没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奔向江织。
他心怀期待的赶回来,可他的江织却好像不再想要他了。
薄时郁一瞬间,只觉得一颗心都像是搅碎了似的疼。
如果江织不要他,那他这么多年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间沉默了太久,江织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
算了吧。
她在心底想,就当是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
江织想要挣脱薄时郁的手转身离去,却没想到反而被薄时郁攥的更紧了,男人微微垂眸,声音沙哑,似乎又夹杂着一丝颤抖,“别不要我,江织,求你,求你……”
高贵如薄时郁,竟然也会说出“求”这样的字眼。
江织浑身微微僵硬,只觉得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哽咽的难受。
下一秒,他被男人拽入怀中,用力的抱紧了。
薄时郁力气用的很大,几乎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了。
“江织。”他喃喃,“我只有你了。”
也许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薄时郁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在他身上并没有倾注一丝情感,只拿他做工具,做听话的棋子。
而在这种环境下,薄时郁也先天性的情感障碍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态度。
直到遇到江织。
江织像是小太阳,一点点的融化了薄时郁。
江织一听这话,心头微微一凛。
什么意思?薄时郁难道为了回来找她,被踢出家族了?
上流圈子的事江织不太懂,这些也离她太远了,只偶尔从财经新闻上看到,薄氏内部大换血,集团更换CEO,不知道是不是和薄时郁有关。
江织心里软了下去。
她不甘心就这么原谅男人七年来毫无音讯的事,又舍不得真的就把人扔在大街上。
她声音低了许多,“你别骗我,你看你穿的也挺好的,不还是开的豪车么,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无所有的样子。”
薄时郁鲜少的一怔,而后瞬间明白过来大约是江织误会了。
可是在察觉到江织神色的松动,薄时郁眸色暗了暗,索性将错就错,他沙哑的低语,“只剩这个车子了,明天也要去抵债。”
“……”
怎么一别七年,这个人混得这么惨。
亏她刚刚见面的时候,还觉得薄时郁衣冠楚楚,自己狼狈不堪。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还比他强点。
江织抿了一下唇,更凶的话好像也说不出来了,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他,“那你有地方去吗?”
江织还没和自己回去,所以自己等同于没有家。
薄时郁飞快的在心底计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至于名下的几十处房产,早就被他忽略不计了。
“不想睡大街的话,就跟我走吧。”江织一顿,又冷声,“我只是看着以前的情分,不想你留宿街头,可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薄时郁不知道怎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明明是实在按耐不住心底的怒火才过来想拽住江织“算账”,怎么反而被江织凶了,最后还要扮可怜让江织收留他。
夜深了,薄时郁最后开着自己那辆“将要抵债”的迈巴赫停到了一处小区内,小区环境一般,但已经是江织这个工资能租到的最好的房子了。
她工作以后为了避免江母的磨叽,干脆就搬出来住了。
小区甚至没有电梯,只有步梯,有一层的声控灯还坏了,江织拿着手机调手电,另一只手突然被薄时郁握紧,一瞬间,在黑暗中的那么一点胆怯凭空消散了。
薄时郁此刻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要住在这种环境里,每次下班回家,她会不会害怕,那个时候,自己又在哪里呢。
刚刚江织恼怒时说的话,薄时郁似乎都觉得骂的对。
他太不称职了。
他没有照顾好他的江织。
薄时郁曾经觉得,只要他离江织远远的,能保护江织的平安,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他的江织过的并不好。
不知道薄时郁心里百转千回的想了许多,江织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放在被薄时郁牵住的那只手上,宽大而温暖,阔别七年之久,一时让她既怀念又陌生。
走到了家门口,她挣脱开了薄时郁的手,拿着钥匙去开门。
薄时郁的手僵硬一瞬,而后才慢吞吞的收回。
房门开了,空间不大,屋子里并不乱,但似乎也并不干净,处处充满了打工人的生活痕迹。
江织给他找了一双一次性的拖鞋,薄时郁一顿,心中微微满意。
看来是没有别的男人来住过。
江织没理会他在想什么,转头抱着一堆衣服去卧室,薄时郁在她身后,正要说什么,突然目光一顿,面色冷了下来。
他大步走过去,在客厅茶几桌下看到了一堆药瓶。
随便拿起来几个,粗略看了一下,都是胃药。
“你干嘛动我东西!”
江织看见了,想过来抢,被薄时郁一把攥住。
男人此刻面色冷下来,声音微沉,“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我怎么样和你无关!”
垂眸盯着面前眼睛圆圆的江织,薄时郁再也忍不住了,掐着人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总要让她知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织眼睛微微瞪圆,没想到薄时郁竟然会这么大胆。
少女未经过情事,像是酸涩的果子,正待品尝。可薄时郁被恼怒上了头,并没有考虑太多,吻的凶狠而粗暴。江织被亲懵亲傻了,无意识抿了下红润的唇瓣,下一秒,对方的舌头就长驱直入发狠的搜刮每一寸唇腔。
与此同时,男人的大手牢牢地按着江织的脖颈处,带着浓浓的掌控欲,像是最原始的丛林里猎豹叼着他自己的猎物那样。
等江织被松开的时候,唇瓣已经红肿的可怜,水光淋淋的,不仅是嘴巴红,眼睛更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薄时郁又心疼了,凑过去想啄吻她的眼皮,被江织狠狠推了一把。
“你再碰我,就从我家滚出去!”
这算是江织对薄时郁说的最凶狠的字眼了,可见是真的气极了。
薄时郁眯了眯眼,在脑海里衡量一番,最后微微松开了手。
才刚进到江织的领地,他可不想这么早的被赶出去。
江织冷哼一声。
她拿了个被子扔到沙发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薄时郁,“今晚你就睡在这儿,不许靠近我卧室半步。”
薄时郁被气的笑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从前那么宠她,到现在自己就沦落到睡沙发。
但他却甘之如饴。
男人眼神宠溺,笑了一下,“行,我睡沙发,就这么一个被子吗?这是你平时睡的吗?”
薄时郁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着带着粉红小花的被子在鼻下闻了闻,“好香。”
江织瞪着薄时郁,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的这番动作。
怎么……怎么七年过去……薄时郁变成变态了!!
“你想什么呢!”江织拔高声音,“香……也是洗衣液的味道!!”
薄时郁哼笑,“我也没说什么啊。”
“……”
江织咬了咬牙,不想再和薄时郁废话,她现在心里乱的厉害,像一团杂草。
“睡你的觉吧!要是敢打扰我,晚上你就去睡大街!”
江织自以为凶狠的撂下一番话,殊不知这幅样子落到男人眼里,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勾的人心痒痒。
卧室门被嘭的合上,薄时郁颇有些可惜的看着关的死死的房门。
还没能进江织的卧室看看。
不过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薄时郁抬手按了一下额角,姿势懒散的坐在沙发上。
他还有一堆等待解决的事。
他拿着那几个药瓶拍了几张照片,又让助理帮他联系了私人医院,明天要带江织去做一个全身体检。
江织的小毛病他大概是清楚的,像小孩似的,挑食的厉害,喜欢吃零嘴,又爱吃生冷的东西,之前江母会盯着,更别提还有薄时郁天天管着,江织才不敢太放肆,现在工作了搬出来住,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作天作地呢。
手机振动几声,除了助理发过来的医院信息,还有就是一个人的简历报告。
如果江织坐在这里,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不是她刚刚的相亲对象李华么。
男人相貌平平,资历平平,普通到这种人连进薄氏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让薄时郁正眼相看。
这种人,也配和江织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配让江织对着他笑?也配和江织相亲?
薄时郁心底有一股股的火冒出来,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
很难想象,嫉妒这样的词也会出现在薄时郁身上。
男人平时对待一切的态度都是冷冷的,只要在江织身上,才会有喜怒哀乐,好像他的一切情绪,都依附着江织而来。
薄时郁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想要去冰箱拿一瓶冰水喝,降降心底的火气,可没想到一打开冰箱,空荡荡的,什么食材都没有,角落里倒是有几瓶冰啤酒。
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薄时郁脸色阴沉的合上冰箱。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真想把江织拽出来打一顿屁股,真是惯的她,就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沉沉吐了一口气,薄时郁觉得自己今晚大概是难眠了。
而一门之隔,江织也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甚至有那么几分钟,她都想去推门看看,薄时郁是不是真的在客厅里,还是自己太过思念而出来的幻想。
薄时郁回来了,他居然真的回来了。
这漫长的七年,江织从一开始的心怀期待,到心绪渐冷,到最后的完全失望。
她甚至已经笃定了,她和薄时郁不会再见。
却没想到,男人真的回来了,还是在她相亲之后。
可是凭什么,薄时郁凭什么质问自己,消失七年毫无音讯的是他!他凭什么以一副占有欲的姿态对自己质问,自己相亲怎么了?别说相亲了,她就是交往男朋友了又怎么样!
薄时郁居然……居然还亲她!
一想到刚刚在客厅里的那一幕,江织就忍不住面上滚烫,分不清是羞恼还是什么,这可是她的初吻啊,薄时郁怎么这样,凶巴巴的。
刚刚被男人搂在怀里,唇腔被侵占的感觉好像还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
江织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唇瓣,还有些微微的肿痛。
她又羞又气,恨恨的垂了一下床。
不管了,明天就把薄时郁撵走!
脑海里一直胡思乱想的,一直到天明江织才堪堪睡着,可没睡多久,又被早上的闹钟吵醒。
打工人就是这么惨。
她扑腾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往出走,却在一开门的时候就愣住了,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她差点忘了!薄时郁住在她家!!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高大的身躯系着江织粉红色的碎花小围裙,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滑稽感。
听到声音,薄时郁回头看了江织一眼,语气平淡而自然。
“去洗漱,我煮了粥。”
江织懵懵的,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年少时在薄家别墅的时候一样。
她机械般的去洗手洗漱,再走到餐桌边的时候,薄时郁已经端了两碗白粥出来。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家里除了米面,连小青菜都没找到。
薄时郁也只能煮点白粥了。
江织一直没说话,直到坐到餐桌边,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白粥进肚,才觉得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
她都不记得多久没吃过早饭了。
自从离校上班以后,她自己搬出来住,早上来不及是一方面,她也懒得弄,经常就是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一杯冰美式糊弄糊弄。
昨晚临睡前气势汹汹想的那些什么要赶薄时郁走的话通通说不出口了,她犹豫半天,最后只能小声嘀咕,“还挺好喝的。”
薄时郁淡淡,“白粥有什么好喝的,你是多久没吃早饭了。”
一眼就被看穿了。
江织自知理亏,低着头喝粥不再吭声。
薄时郁眸色愈发冷凝,相亲的事暂且不提,主要是江织的身体,才多大的年纪就开始吃胃药,昨天薄时郁看到的时候真是又气又心疼。
“医院我安排好了,一会儿去做个体检。”
听到这句话,江织先是一愣,而后飞快道,“我才不去!”
“没和你商量。”薄时郁语气沉沉,“必须去。”
“你!!”江织气急。
七年没见,薄时郁比之前更霸道。
不过……他都落魄到无处可去,负债累累,怎么提前安排的医院?
江织昨晚也是昏了头了,睡了一觉醒来脑子清明了许多,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眼睛微微睁大,“你骗我!你根本没被薄家赶出来是不是?”
赶出来?
薄时郁听的好笑,整个薄家都是他的,谁敢赶他。
倒是江织,凶巴巴的,一言不合就要赶他出去睡大街。
不过,他倒是也只会纵容江织罢了。
薄时郁慢条斯理道,“我也没说我被赶出来了吧,不过织织,我刚回国,确实没有地方住,这个不算骗你。”
江织快要气死了。
这个大骗子!
“走之前就骗我让我等你!现在还骗我!薄时郁,你是不是很喜欢耍我?”
听到这句话,男人面色微沉。
“我走的时候怎么骗你了!”
“那你为什么七年了杳无音讯!”
两个人又吵起来了,剑拔弩张。
薄时郁对上江织泛红的眼眸,语气软和一些,他闭了闭眼,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的可怕,“对不起。”
这件事情,他无可指摘。
江织哽咽,“我不要你的道歉,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她一边说着,还站起来去推着薄时郁。
薄时郁却拽住她的手腕,把江织整个人强硬的搂在怀里。
“宝宝,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别说离开的话,好吗?我花了七年才走到你的身边,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江织身子微微僵硬。
隔了几秒钟,她才低声,“什么意思?”
薄时郁哑声,“我没法联系你,前几年,我一直在我父亲的掌控中,我不能让他伤害你,江织,你是我的软肋,如果一旦联系你被他发现,我怕他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关于江织的安危,薄时郁不敢冒丝毫的险。
江织死死的咬了一下唇。
她不再挣扎着躲开薄时郁的拥抱,任由男人身上的薄荷味将她一点点侵袭。
江织又忍不住落了泪。
她从前的性子很娇,大概是被薄时郁惯出来的,可自从薄时郁走后,江织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掉过眼泪,深夜想念薄时郁的时候没有,工作加班到凌晨的时候也没有。
也许是薄时郁走了,眼泪再无用武之地。
可是从昨天见到薄时郁开始,泪腺好像瞬间变得发达起来,随时随地都要掉眼泪。
滚烫的泪珠落到脖颈处,薄时郁只觉得心尖都在发颤。
他微微松开江织,抬手轻轻的去给她擦眼泪,哄着江织,“宝宝,不要哭,乖宝,都是我的错,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可薄时郁越是哄她,江织哭的越狠,像是要把这七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眼泪越擦越多,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薄时郁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都急出了汗,最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把江织面对面的抱起来,托着她的屁股,像是哄小孩子那样,“乖宝,再哭眼睛要肿了。”
江织把头埋在薄时郁脖颈处,声音闷闷的,“别这么叫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听语气像是快哄好了。
薄时郁心底微松,嘴角上扬,“怎么不是,我们江织在我这里,永远都是要像小孩子一样宠着。”
江织耳尖有点发红,却又故意跟薄时郁作对似的,抬脚踢了一下男人的小腿。
“那你昨晚还亲我,你和小孩子做那种事,不要脸。”
被骂了“不要脸”的薄时郁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唔,那我改一下,做那种事不算,毕竟以后,还会有更过分的事。”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声音微微沙哑。
江织这下子脸红了个彻底,踢着薄时郁让男人放她下来,可薄时郁不肯,一直抱着江织去给她洗了小帕子给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哄着人一会儿去医院检查。
七年的误会解开,江织态度软和不少,哼哼唧唧的总算是答应了。
但她还是扬着小下巴,一副傲娇的样子,“就算你有苦衷,也别想我这么轻易就和你在一起,追我的人可不少呢,你先排号吧。”
薄时郁撑不住笑了一声,他把江织抱到沙发上,又半跪在她面前给她穿袜子穿鞋,头也不抬道,“是是是,但是看在咱们青梅竹马的份上,能不能拿个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