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而已by朵慕
朵慕  发于:2024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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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城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新兴科技公司,两个人能入职晶城还是蛮幸运的。
快中午的时候,江织去财务部送了报表票子,回来的时候晚了几分钟,食堂便几乎已经人满为患了。
“小江,这儿!”
角落里有个人招了一下手。
林洁眼尖看到了,连忙拽着江织挤了过去。
“张文哥,谢谢啦。”
坐在对面的男子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典型理工男的打扮,同样是S大毕业,但是比林洁和江织早两年,也算是她们的师哥。
林洁性格比江织活泼许多,刚坐那儿就和张文叽里呱啦的唠上了。
江织就安静坐在一边,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拨动着米饭。
“干嘛呢你,查米粒呢?”林洁看到她的动作,警惕道,“你不是要背着我偷偷减肥吧。”
江织有些恹恹,“天热吧,没胃口。”
林洁凑过去,“真的是诶,你连糖醋小排都没夹。”
“小江你要是不舒服,下午就请个假吧。”张文皱着眉,“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
江织摇了摇头,“没事,我中午歇一会儿就好了。”
她才刚入职不过半个月,今天又是第一次被主管安排出了个外勤,下午她要和张文一起去一趟郊区的高尔夫球场给何总送文件,总不好这个时候请假。
江织轻轻舒了一口气,抬手微微捂着胸口的位置。这两天她确实身体乏力,她想着可能是晚上吹空调着凉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郊区的高尔夫球场一向是谈生意的热门地。
除了酒局饭桌,便是这里最受一些达官贵人的青睐。
不过这家高尔夫球场是私人承包的,平时不接待外客,来往都是需要邀请函的。
“你今天算是赚到了。”张文说,“平时这种地方,咱们哪里能进来,今天是因为何总手底下的人去了总部开会,咱们才有这个机会。”
江织头有些晕晕的,这里大太阳晒着,更是有点眼冒金星,闻言却还要勉强笑着,“是啊,我真幸运。”
“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啊。”张文看了眼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样,我记得这后面有休息室,你先去歇着,文件我去给何总送过去。”
“没事,张文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得了,你这小脸白的,快去歇一下吧。”张文摆摆手,“放心吧,何总那里我去说,没事儿。”
见状,江织也只好点点头。
现在她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逞强过来。
目送着张文走远,江织揉了一下太阳穴,转身想去后面休息室歇一歇。
却没想到才走进去,就被人拦住了。
“抱歉,这里是vip休息室。”前台小姐上下看了江织两眼,“请问您是这里的会员吗?”
江织抿了一下唇。
她当然不是。
“那我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可以吗?”江织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排椅子。
结果再一次被拒绝了。
在前台小姐有些冷漠的目光中,江织垂着眉眼准备转身出去。
却没想到在门口险些撞到一个人,还好扶住了门把手才勉强稳定身形。
脑袋更晕了,胃也是一阵翻江倒海,江织竭力克制着恶心感,却听到头顶略微熟悉的声音。
“江小姐?”
她抬头,逆着光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高先生。”
江织下意识的往高成身侧看,却没有见到那个人。
高成目光微顿,在少女惨白的脸色中停顿两秒,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这么巧。”
江织微微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没再多说一句话,高成抬脚而走,很快擦肩而过。
从那天江织在餐厅说了一通“大逆不道”之言后,薄时郁便彻底消失在江织的生活中。
不过想来也是,两个人地位本就天差地别,如果不是薄时郁有意为之,他们本来就遇不到。
贵宾休息室内,门被敲响三下,随即高成推门进去。
“薄总,人已经打发走了。”
薄时郁淡漠的点点头。
今天他也是突发奇想过来的,不成想在进来时被人瞧见了,消息传出去,几个几次约见不到他的合作商跑过来想趁机见他,不厌其烦。
高成窥着薄时郁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刚刚在外面碰到江小姐了,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中暑了,我——”
高成话音一顿,看到薄时郁微冷的视线时,赶忙将剩下的话咽下去。
薄时郁冷声,“看来你很喜欢关注不相干的人。”
高成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滴落下来了。
薄时郁懒散坐在沙发上,屈指微敲,一下一下,好像敲在高成的心上,声若擂鼓。
“今天安保的问题处理一下,不要有下次。”
高成心底松了口气,立刻应道,“我这就去处理。”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薄时郁又吩咐两句。
高成心中一动,却不敢再自作聪明的多说,赶紧点头,“明白了,薄总。”
江织在洗漱间往脸上扑了一把凉水,可燥热减退,胃里却还是翻腾的不舒服。
水珠顺着滴落,又被江织抬手擦掉。
“是江小姐吗?”
门口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刚刚那个前台,此刻对着江织,俨然换了一副面孔,“终于找到您了。”
江织淡淡,“有事?”
前台脸上堆着笑,“您是中暑了吗?刚刚看您脸色实在不好,怕您出了什么意外,不如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江织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会员。”
前台面色一变,笑意险些挂不住,“没关系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江织垂了一下睫毛,“不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现在要去找我同事了。”
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抬脚便离开了。
“江小姐,江小姐——”
江织略微能猜到,也许是高成帮了她,但她并不想欠这个人情,她与薄时郁都没什么关系了,更遑论高成。
走出去没多久就碰到过来找她的张文。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江织笑笑,“好多了。”
“行,那我们直接回公司吧。”
张文回头看了一眼茵绿的草地,满眼艳羡,“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在这儿潇洒的打球,而不是做跑腿的小工。”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我刚刚听说,薄总今天也来了这儿。”
江织眼皮一跳,“薄总?”
“薄时郁,你不会不知道吧。”张文夸张的比了个手势,“听说他的资产换成现金能填满一整个城堡。”
江织重心偏移,“嗯?咱们这儿有城堡?”
张文,“……”
他摸了一下鼻子,“其实是薄总也算是咱们的老板。晶城是薄氏控股的企业,修仙小说你看过没,如果说薄氏总部是内门弟子,咱们就属于外门的扫地僧。”
张文喋喋不休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江织猛然顿住的脚步。
这件事……
她还真不知道。

江织从洗漱间出来,一张小脸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洁担忧的开口,“是不是今天去球场中暑了?”
江织有气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可能吧。”
她一整天胃里都翻江倒海的难受,可是刚刚干呕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去。
“你要不要来吃点东西垫一垫?”
江织一抬头,看见桌子上摆着的林洁的外卖,是她点的麻辣烫,塑料盒子最顶上蒙着一层红油。
她捂了一下嘴,忙起身又往厕所跑。
林洁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至于么,怎么跟怀了似的。
还好第二天是周末,江织能稍微在家歇一歇。
隔了一夜,江织好像恢复一些了,只是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
林洁今天约了朋友出去打麻将,原本想把江织也拽着的,奈何她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
走之前林洁还再三确认,“你自己可以吧?”
江织无奈的笑了一下,“有什么的,你快走吧。”
等林洁走后,江织简单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刚想躺回床上补个觉,就接到了韩玫的电话。
电话里,韩玫的声音很冷。
“今天回家一趟。”
“没时间。”江织语气淡淡。
“奶奶生病了,回不回来随你。”说完这句话,韩玫啪的挂了电话。
江织握着手机,刚刚还平淡的神色已经多了几分慌张。
江织一直都知道,她性格闷,不受家里所有人的待见,但无论怎么说,她才是流着江家的血,她和他们才是确确实实的一家人。
她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么绝。
江织被骗回去了。
奶奶根本没生病,在江织回去的一瞬,她就被关起来了。
江父和韩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说着家里近两年生意走下坡,最近更是出了决策失误,搞出了一个大窟窿,资金链断了,商业联姻也是迫不得已。
另一个说着江织多么冷漠不孝。
“你总说我们对你不好,你当年走丢了,你妈半条命都没了,天天以泪洗面。现在把你找回来了,是没给你钱还是没让你来公司上班,可是你都不要,你怪谁?”
听着这些话,江织只觉得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她讽刺一笑,“为什么这种事情要把我推出去。”
江织转而看着韩玫,“你口口声声说有多爱我,你自己摸摸你的心,从我回来以后,你是怎么对我的!”
韩玫一噎。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好像连装都没有必要装下去了。
“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比得上江月!”
韩玫心里也很难受。
女儿走丢后,她昼夜难眠,还好这个时候领养了江月,稍微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这么多年,韩玫几乎把对女儿的思念都寄托在江月身上。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乖巧听话,知书达理,性格温柔。
可在找回江织之后,韩玫心底的构想彻底崩塌了。
江织性子又倔又冷,被她骂了也不会像江月那样搂着她撒娇,只会闷着头坐在一边,像个木头,除了学习好一点,其他的身无长物,而江月呢,弹琴跳舞,常年包揽各大奖项。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亲生女儿要是江织。
韩玫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她看着江织,“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谁让你是江家的女儿!”
彻底谈崩了。
二楼角落的房间里,房门上了锁,江织孤零零的缩在床上。
她脑袋疼的快炸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薄氏集团总部,一场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薄时郁仍旧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听着高成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惠达那边愿意再让零点五个点,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见个面,详谈一下。”
这是最近资金数额最大的项目,但薄时郁却迟迟不愿意露面,数十亿的资金额好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这次他终于松口了。
“安排个时间吧。”他淡淡道。
高成赶紧点头,迟疑了一下又开口,“刚刚老太太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薄时郁垂了一下眼,面容冷峻了些,他没说话,只是懒怠的抬了一下手。
高成会意,点点头出去了。
从会议室离开,高成长长叹了口气。
薄总年逾三十,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老太太一天几个电话催,薄时郁根本不理会,反而是高成夹在中间快吐血了。
他蓦地突然想到了江织。
如果说薄总这些年对哪个女人特殊些,怕是只有这位江小姐,可惜……
这位江小姐此刻正自顾不暇。
刚刚江月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奚落的说今晚父亲就会邀请那家人来家里吃饭。
江月微笑,“听说要给你们先订婚呢,恭喜啊姐姐。”
江织冷着脸看着江月,“怎么,还要绑着我去领证不成?信不信我报警。”
江月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这当然是不能强迫的,不过姐姐,听说你入职晶城了,父亲和晶城的总经理是朋友,你的工作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当然了,一个工作嘛,丢了就丢了,不过你要是不听家里安排,你在S市,将会找不到一份工作。”
江织心里微微发冷,没再说话。
等江月洋洋得意的离开后,江织沉默片刻,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可是她连房门都出不去,她要怎么离开。
顿了顿,江织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窗户上。
几分钟后,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了,一道长长的用床单扭成的绳子顺下去。
江织有点紧张,心跳的砰砰的。
她咬了一下牙,攥着床单绳的一头,鼓起勇气一点点爬了下去。
绳子短了一块,到最后的时候,江织是蹦下去的。
落地的一瞬间,脚下没站住,崴了一下。
可江织顾不上脚踝的疼痛,连忙一瘸一拐的赶快跑走了。
从别墅区出来,江织飞快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因为太过紧张害怕,江织现在浑身都是发抖的,颤颤巍巍的报出了地址。
司机迟疑了一下,往江织脚踝看了一眼,“不去医院吗?”
江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踝那里被划破了,还流着血,刚刚太紧张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她顿了一下,“那去最近的医院吧,麻烦了。”
江织本来只准备去外科简单的包扎一下,大夫上下捏了一下,问江织要不要先去拍个片。
“不用吧……这么严重吗?”
大夫推了一下眼镜,“你这里已经肿起来了,处理伤口是小事,但容易韧带损伤。”
江织抿了一下唇,“好吧。”
大夫点点头,给她开单子,照例询问有没有特殊情况。
江织刚要摇摇头,外面突然几个护士推着推车进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面色一白,突然捂着嘴干呕一声。
大夫顿住笔尖,“你怀孕了?”
江织下意识说,“我没——”
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江织眼睛瞪得圆了一些,一个念头猛然窜入脑海。
这几天身体的异常反应,还有,这个月的姨妈还没有来……
她唇瓣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该不会……真的是怀孕了吧!

“孕期三周半,现在有妊娠反应吗?”
江织咬着唇点点头,又飞快的问,“我今天摔了一跤,会对孩子有影响吗?”
“从报告上看没什么事,不过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你现在月份小,处处都得注意。”
护士看了一眼江织脚上的伤口,“别再这么毛毛躁躁的了,都要当妈妈的人了,孩子爸爸呢?还有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要嘱咐一下。”
听到这句话,江织抿了一下唇,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睫毛,“只有我自己。”
护士变了一下脸色,上下看了一遍江织,犹疑的问,“这个孩子你确定要吗?”
江织沉默了两秒,没说话,把报告单塞进了包里。
“麻烦了,有什么注意事项,直接跟我说就可以。”
从医院出来,外面淅淅沥沥的下了雨,天已经彻底黑了,霓虹灯渐渐亮起。
不过一天的时间,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被骗回江家关起来,惊险逃脱,本来是去医院包扎,却意外发现怀孕了……
江织的手轻轻抚在小腹上。
不可否认的,在知道怀孕的那一瞬间,江织犹豫了。
从某种理智的角度来说,她其实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她才刚刚毕业,要钱没钱,又正被江家逼着商业联姻,焦头烂额,她根本没能力养活这个孩子。
可是在听见护士问她是否要留下孩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要点头。
那一刻,她心里清楚。
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江织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从来没有过亲人,后来被找回江家,感受到的却只有冷漠与薄待。
而现在,她正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是她的亲人。
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江织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作出决定只需要一瞬。
然而,既然决定了要养孩子,没钱怎么办?
她猛然想到了那天被她毫不犹豫拒绝的支票,一串零跃然纸上。
江织没打算找薄时郁负责。
不过好歹也是作为孩子的生物学父亲,赞助她一点抚养费总合情合理吧。
江织翻了翻包,片刻后,指尖夹着那张被揉搓的皱皱巴巴的名片。
接到电话的是高成。
‘夜色’的包厢内,薄时郁今晚赴了惠达总裁的约,在他应酬的时候,私人电话也是放在高成那儿的。
门被推开,宽大的包厢内人不少,烟雾缭绕,声音也放的震天响。这些人白日里都是衣冠楚楚,晚上谁不是左拥右抱。
唯有坐在最中央那个男人,身旁干干净净,没人敢贴上来。
高成垂下眼,径直走过去,附在薄时郁耳侧低语。
“薄总,江小姐的电话,说有事找您。”
薄时郁面色淡淡,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微微抖了一下,烟灰簌簌而落。
等了数十妙没有回复,高成了然的点了一下头,正准备去回绝,却忽而听薄时郁冷淡的声音。
“她想见我,可以,让她到这儿来。”
高成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包厢内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让江小姐到这儿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是,薄总。”
让她到‘夜色’去……
听到了高成的话,江织微微捏紧了手机。
她当然是不太想去那种地方,更何况上次在那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现在对‘夜色’更是避恐不及。
但听高成的语气,似乎如果自己不去,薄时郁便不会见自己。
江织微微呼了一口气,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便打车赶了过去。
这次去与上次截然不同。
穿过群魔乱舞的大厅,江织跟着高成走了独立通道,直达顶层。
上次她是不是也是这么被薄时郁带来的?但她喝多了,毫无记忆。
江织心里有些复杂。
就是那一晚,才有了这个宝宝。
“江小姐,到了。”
高成一声提醒,让江织略微回过神。
看着面前的大门,江织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叫薄……先生出来一下,我真的有事和他说,在里面怕是不太方便。”
高成笑了一下。
当然是有事,每天有无数的人找薄总,哪个不是有事?求财的,求权的,却没有谁敢说让薄时郁来见他,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太放肆了还是太无畏了。
不过高成自然不会说这些,他只是淡淡又重复了一遍,“江小姐,您进去就可以了。”
江织咬了一下唇,迟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无奈的推门进去。
包厢内灯光有些昏暗,但江织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薄时郁。
别无其他,只是在一屋子混乱的男男女女中,薄时郁实在太突出了些。
男人坐在主位上,身姿显得有些懒散,深蓝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露出明显的喉结,他指尖夹着烟刚抬起来,旁边便有懂眼色的人点了火凑过去。
一点猩红滚烫,随即烟雾升腾。
隔着薄薄的烟雾,薄时郁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有些淡漠的眸子落在江织身上,随即又轻飘飘的挪开。
这一下子,江织有些进退两难。
在她纠结时,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
有人轻佻的吹了个口哨,“这个是谁叫的,长的够劲,能不能跟我换换。”
下流的话落进江织耳朵里,惹的她面色有些难看,烟酒味钻入鼻腔,胃部又隐隐躁动起来。
她强压着恶心,想着赶紧过去,跟薄时郁说明情况,把钱拿到手就走。
可没想到半路上突然被人拦住了。
那人长脚一伸,江织没注意,险些被绊倒,她吓了一跳,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捂住了一下小腹。
是刚刚出言不逊的那个男人,笑嘻嘻的,“找谁去啊,就坐我这儿吧。”
江织身子被气得都有些颤抖,她死死攥着拳,半晌,冷笑一声,“行啊,那你问问薄总答不答应。”
薄总?!
那人脸色猛的一变,随即讽刺一笑,“你胆子真大,还敢往薄总身上贴。”
谁不知道薄时郁出来玩一向不碰这些风月场所的人。
江织抿着唇,抬头朝薄时郁的方向看过去。
那人还在讥讽,“真不知天高地厚,你——”
话音戛然而止。
满屋子的人,眼睁睁看着薄时郁微微抬了一下手,冲那个略显无助的少女招了一下,声音淡淡,“过来。”
江织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这句话像是金科玉律,没人敢再为难江织,至于刚刚那个人,更是像被掐住了脖子,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惨白的要命。
直到坐在了薄时郁身边,江织才微微松了口气。
借着头顶的灯光,她小心的抬眼去看男人。
薄时郁面色冷淡,薄唇微抿,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是透着冷意。
江织心中一紧。
这样的薄时郁好像才和传闻中那个冷漠的薄总对上号,与之前温柔待她的样子相差甚大。
江织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当然能察觉到今天薄时郁有意为难她。
也许是因为上次在餐厅她拒绝了薄时郁的事,毕竟是高高在上的薄家家主,估计是第一次这样被人下面子,心里有气也是正常。
江织顿了顿,往薄时郁身边凑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薄先生,我有很要紧的事,我们能出去说吗?”
薄时郁垂眼看了一下江织。
他自认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已经足够绅士,既没有强制把人绑在身边,也没有睚眦必报,就按照她所说的,高抬贵手,两不相欠。
可偏偏,她又自己找上门来。
停顿一瞬,薄时郁把面前的一杯酒递到了江织面前。
他还记得那晚江织喝醉了的样子。
很可口。
看着面前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江织脸色有些难看,“薄先生,我喝不了酒。”
薄时郁笑了一声,可眸中却毫无笑意。
“江织,是你自己找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江织唇瓣抖了一下。
男人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是江织自己送上门的,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了上来。
这一天之内,她经历了这么多,被骗回江家时的愤怒,发现怀孕时的惶恐不安,还有现在,她以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正在肆意的羞辱她。
江织在心里对自己说。
孩子她自己养就是了,苦一点就苦一点,没什么的。
江织咬了一下唇,力气用的有点大,像是在竭力压抑着情绪,唇瓣被咬的没有血色,她呼吸有点急促,攥着裙摆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被睫毛挡住的眼睛有点泛红。
僵持了足足一分钟,江织站了起来,“打扰了薄先生,我先走了。”
这一瞬间,旁边的薄时郁似乎怔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江织的手腕,语气有些生硬,“你什么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不想喝酒,我走还不行吗?”
江织转头瞪着薄时郁。她想把手抽出来,但男人力气很大,江织挣扎了几下都没甩开。
心中的委屈无限倍的放大。
“薄时郁你放开我!”
少女声音并不够压盖包厢内的燥乐,但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看过来。
江织抬起眸子的时候,薄时郁捕捉到了她眼尾的红意。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像是懊悔而又烦躁。
“江织。”
薄时郁声音放缓。
“听你的,我们出去说。”
包厢隔壁是一间休息室,江织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杯温开水,隔着杯子握上去还带着一股暖意。
薄时郁就在她对面,对着那几张报告单已经足足看了五分钟。
江织心绪已经平稳了许多,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稍微抚平了不舒服的胃部。
此时正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你怀孕了?”
白纸黑字,妊娠字样写的很明显。
江织点点头,飞快补充了一句,“是你的,我只和你……”
话语顿了一下。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我没有那么想。”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吐出去。
这种反应在薄时郁身上很少见。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性格,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再大的心理波动都不会表露于面上。
但这一次显然有些难以克制。
薄时郁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那夜的事。
江织喝醉了,他又没醉,前几次都是戴了的,只是后来抱着江织去洗澡,少女滑嫩的肌肤手感实在太好,他没克制住,在浴室又折腾了她一番,虽然事后清理过,但显然还是有所疏忽。
看着薄时郁皱紧的眉头,江织心里蓦地有些不舒服。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也没想过要借这个孩子做什么。”江织说,“如果你对这件事存疑,我可以配合再去做一次检查。”
薄时郁抬眸看着江织,黑沉沉的眸色里有情绪涌动。
“那你来找我是……?”
江织垂了一下睫毛,声音低了许多,“我现在手里没什么钱,你上次……你上次不是要给我支票吗,那个还作数吗?”
薄时郁没说话,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江织有点受不了这沉默,“不然算我借你的,等我有钱了还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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