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河西by妙鱼
妙鱼  发于:2024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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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富豪大户里摆宴,请了优伶们来家里,女眷们才能跟着赏几回。
那也只?有女伶们,男优们是绝不能往女眷那边去的。
从没有女人?往歌舞楼这样地方逛的,就算西边儿?民风开放,对女人?的限制少,也没有正经女人?敢光顾。
看那女子和柳八还有裴老娘子那些不是一般的熟稔,燕夫人?高贵,再看重手底下人?也不会?如此行事吧?
只?这样的容貌气度,怎么瞧都是非同寻常的身?份。
再一瞧,提篮里还有个奶娃娃,什么人?家会?允许女人?带着孩子往歌舞楼来?
猜疑中,就见裴老娘子和十一仙已簇拥着那位女子一行人?进了歌舞楼。
歌舞楼里,裴老娘子也说这个事呢。
“夫人?怎么往正门来了?我们都一直往后?门张望着,早知道我该叫人?迎出去拦着夫人?了。”
冯妙嫦笑道,“做什么要拦着我?咱们正正经经的地方,自然要大大方方的来。”
裴老娘子还是不放心,“我是怕给夫人?带来非议,七爷那里……”
“赏歌舞多正经的事,谁能非议?咱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还不是由着夫人?心意?行事,七爷可不会?多问。”西岭笑着多了一嘴。
冯妙嫦上前挽起裴老娘子,“老娘子,今儿?最大的那间我就占着了,不尽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裴老娘子这样临危不乱的都绷不住了,“夫人?还要搁这儿?看表演?等午初就要上客了,位置早都定去了,现说关门也来不及了。”
“这怎还要关门,只?老娘子要给最大间的客人?好生说下,和人?实话实说,就说我难得来一趟请他让我这一回,后?面再多补他几日,总之别?叫人?亏了,也别?叫人?心里不乐意?。”
裴老娘子见她真的要留下看表演,西岭也是一副没什么了不得的样子,裴老娘子无?奈应了。
“来这里都不差银子,还真只能报夫人的名号了。”
冯妙嫦拉着她道,“咱们有这样好的歌舞,不该只?给男人?赏,不如就由我来带这个头,希望后?面有更多的女子走进来。”
裴老娘子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想法,她一向自视甚高,觉着自己不比男人?差,可也从没敢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脸上郑重起来,“夫人?有此等志向,老婆子再没二话。”
冯妙嫦就朝一群呆鹅一样立那里的柳八等十一仙玩笑道,“等会?儿?给你们拿手的都拿出来,可不许应付我呢。”
十一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样拥上前来,又欢喜又激动,再没想到冯妙嫦会不避着人来歌舞楼看他们表演,还是这样高看他们。
“那夫人?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了,我们现在有好些拿手的,都是以往夫人?没赏过?的呢。”
柳八小心捧起着提篮道,“还有小阿眠,咱们也得演几个他爱看的呢。”
“那还用说,必叫小阿眠不虚此行。”
阿眠很新奇地四下转着眼,好似很喜欢这里。
一直咧着没牙的嘴笑着,口水顺着嘴角拉出了一丝长线,太招人?稀罕了。
想从柳八手里接过?提篮,柳八哪肯让,捧着就是不撒手,别?个只?有干眼馋的份儿?。
说说笑笑着,一行了进了最大的那间包房。
眼花缭乱了一阵子,走又走不得,唐夫人?的神魂慢慢归了位。
待进了歌舞楼,和想的不一样,里面虽也是雕梁画栋,曲廊回绕,却布置的格外清雅不俗,一切都一目了然,根本不是那等藏污纳垢的地方。
除了男扮女装的柳八出格了些,别?的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若是换了个场合遇上这些人?,唐氏肯定要以为这些是哪家的老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呢。
其实看久了后?,柳八做派虽妖娆,却不招人?厌,只?当他和宫里的宦人?一样想也就没什么了。
想着陪好了燕夫人?李通那里也会?高看,唐夫人?心里又定了些。
只?才安心没两?息,就听燕夫人?说要留下来赏歌舞,唐氏只?觉天要榻了一样。
举目四顾,三层的包房都是对着中间的表演台子开放的,里面的情形对面都能瞧见。
这要留下来根本就无?处可藏,叫人?知道她来歌舞楼,她还有名声可言么?
还有李通真能接受这个么?
唐氏想走,可想到李通在李家的艰难,想到李通之前因着得不到燕七爷的回话有多愁,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她想法子在燕夫人?面前争取机会?,哪怕能说上几句话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她这一走,之前李通的努力可能就全?打?水漂了……
他们夫妻这一趟来必瞒不住李琨谢氏,这要无?功而?返了,李家就再没他们一家的容身?之处了。
和这些一比,名声啥的也顾不得了。
是李通让她来的,就怪她也有话回,谢氏一跺脚,决定豁出去了。
没多回儿?,客人?们陆续来临,歌舞楼里很快忙碌起来,
唐氏整个都绷起来,想低头,看到冯妙嫦闲适地坐在那里和柳八几个说话,一点不怕人?看,自己这样躲躲藏藏的样子别?再引她不喜,唐氏只?能硬着头皮端坐在那里。
下面,定大包房的客人?已到了,裴老娘子忙迎上去和人?解释。
那客人?是古田城的大户,定了大包房是要招待江南来的客商的,刚听说包房给了别?人?时脸色就变了。
只?脸还没沉下来,听得裴老娘子的话又转了回来。
激动地连问好几声,“是燕夫人?来了?真的是燕夫人??”
声音老大,不但周围的人?听到了,三层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冯妙嫦干脆大方站到包房前头,朝下作揖道,“仓促来此,占了这位客人?的包房,还望多包涵。”
只?这个作派气度,是燕夫人?没错了。
歌舞楼里从上到下都震动了,都挤到包房前面往冯妙嫦这里行礼问安。
那位订大包房的大户给冯妙嫦深施一礼问了好,也不走了,和裴老娘子道,“能同燕夫人?一起共赏歌舞是我等的荣幸,不用改日给我补了,也不用补钱,就在一楼的大堂里给我安排一处一样。”
有眼尖的看到燕夫人?身?边还带着小奶娃子,西边儿?的都知道燕夫人?才生了燕七爷的长子。
知情的都听说了,燕七爷早叫麾下的认他的长子为小主公了。
外地的还罢了,西边的人?都又往那边行礼,“小郎君也来了,我等给小郎君请安了。”
冯妙嫦就叫西岭提着提篮上前,抓着阿眠的手摆了下,算是回礼。
阿眠见多了这样的阵仗很淡定,摆手后?咧嘴微笑,气势拿得很足。
唐氏心潮澎湃,燕夫人?涉足这样的地方,这些人?非但没人?觉着不妥,还都因着能和她同场与有荣焉的,这样的走向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歌舞开场后, 唐氏就顾不得想别的了。
歌声动听直如天?籁之?音,词新曲美,有柔情婉转的, 有清丽脱俗的, 更有铿锵豪迈的,让你不由随着歌声转换心绪,不能自己。
歌罢一曲,就换了舞者上前,或翩跹婀娜的,或奔放洒脱,或战意凛冽,唐氏不知?不觉就看入迷拔不开眼了。
半个时辰后有中场休息,歌舞楼的侍人送上来酒席。
唐氏还沉浸在?表演里?无心吃食,只?冯妙嫦让她,她不好不动筷。
这一尝之?下就停不下筷了, 她没想到?歌舞楼还有这等佳肴美味。
因着谢氏带来的菜谱,李家的菜品一向被推崇赞颂。
唐氏嫁到?李家这么些?年,往各家也吃了不少席, 还真没有能赶上李家的。
想想谢氏可是出自八大姓的谢家, 虽只?是祖上和谢家连过宗,
这几代谢家早不认了,终究还是不一样。
李琨对谢氏那般看重,也正是出自于此。
这会儿尝了歌舞楼的菜, 唐氏知?道自己是乡下来的没见识了, 谢氏那些?也就唬唬李家那样没根基乍富的罢了。
唐氏听李通说起过, 歌舞楼的生意有八姓里?褚家的份额,这些?菜式出自褚家就不奇怪了。
大门户就是不一样, 谢氏珍藏的东西,人家随手就拿出来了。
正想着,那边冯妙嫦对裴老娘子道,“我?又琢磨出了几样新菜式,这两天?忍冬会过来给后厨教会了,咱这里?隔半年就要?换一批菜式,总那么几样再好吃也要?厌了。”
裴老娘子笑着应了,“只?为着品尝这些?新菜,那些?来过的该又忙忙地跑过来了。”
所以?这些?菜都?是出自燕夫人,和褚家无关?
燕夫人倒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唐氏不由看向冯妙嫦,她还这么年轻呢。
裴老娘子端起一杯茶向冯妙嫦道,“老婆子敬夫人一杯,还想着是帮夫人分忧呢,没想到?却是夫人带着老婆子发了注大财,这辈子再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冯妙嫦忙端自己的茶一口饮了,“快别这么说,老娘子助我?良多,歌舞楼没有老娘子支应我?可再找不出合适的人了,说好了给老娘子一成的利,老娘子又让出了半成,我?心里?很下不去呢。”
裴老娘子给自己的茶也饮尽了,“以?夫人今时今日的地位,想用什么人不得,我?心里?有数呢。
如今这半成的利我?拿着都?烫手,一年三?万两太多了些?,我?觉着我?现在?是躺银子堆上了。
要?不再减半儿吧?”
“想都?不要?想,老娘子再提我?可要?恼你了。”冯妙嫦不容商量道。
裴老娘子知?道讲不通了,只?能不说了。
她知?道歌舞楼生意差不了,可也没想到?会这么红火。
原想着一年多不过十万两的利,她厚着脸皮拿一万两也就拿了。
谁能想到?冯妙嫦和褚家联手搞出这样大的阵仗,直接从洛安和江南揽了客过来,一个月刨了本?钱足有五万两的利出来。
一年六万两的利钱她怎么敢拿,褚家出了那些?力,褚十三?也只?开口要?一成的利。
虽说冯妙嫦又给褚家加了半成,可人家拿一成半是该得的,她这个一成就是倚老卖老占便?宜没够了。
裴老娘子一连给冯妙嫦发了六道信,死活求着,连不收回去她就回定阳城的话都?说了,才算叫冯妙嫦收回了那半成。
裴老娘子一开头,十一仙又一起端着茶来敬。
到?这会儿了,汤二郎这些?还时常觉着眼下的日子是做梦呢,很怕梦醒了,一切都?不在?了。
因着是燕夫人的生意,他们知?道在?歌舞楼不会遇到?以?往在?教坊时那些?狎侮轻视。
他们真的从没想到?能过上这样有尊重又有大把银钱赚的日子。
一年一万多两银子的进账,不止裴老娘子,他们也觉着自己是躺在?银子堆上呢。
拿到?第一笔一千两银子后,真的都?不敢伸手拿。
裴老娘子往过写信要?减半成利的时候,几个也找裴老娘子商量给他们也减一成。
裴老娘子直说商量不通的事说了也白说,就给他们撵出来了。
没法子,回头只?能牟足了劲儿做好自己的,多给歌舞楼赚银子,这些?银子拿着才能安心些?。
这会儿见到?冯妙嫦,一起拜道,“夫人对我?等如同再造,我?们也不会说话,一杯茶聊表心意,此生此世必不负夫人。”
这回就连柳八都?跟着一起,再郑重不过了。
冯妙嫦忙让这些?赶紧坐回去,“一切都?是你们凭本?事挣来的,没你们哪来的名动天?下的云来歌舞楼,不要?妄自菲薄。”
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和她辩,十一仙笑着一起应了。
唐氏算着那些?银子,狠咽了下口水。
她听李通说过燕夫人掌着很大的生意,可一个歌舞楼一年就有六十万两的进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若加上别的……唐氏的脑子都?不够算了。
裴老娘子给冯妙嫦掌着歌舞楼一年就能拿三?万两银子,而柳八这十一位优伶一年能拿万两银子。
李通一年两千两的进账,她还拿得很满足呢。
要不是李家那几个嫡子步步紧逼,纵谢氏严厉些?,唐氏是觉着日子还能过的。
来前李通和她说燕七爷手面不是一般大,投了燕七爷会有诸多好处,唐氏是想不出能有多好的。
她也知?道凭李通自己是掌不了整个李家的,所以?她想的是,李琨能分给李通点人马家当叫他们出去单立门户是最好的。
唐氏不理解李通为什么要?捧着整个李家投到?燕七爷麾下,受制于人哪有自己做主好呢。
这会儿她才知?道那都?是后宅妇人的见识。
唐氏当然知?道裴老娘子和十一仙能拿那些?是给燕夫人赚出了一年六十万两银子来的,只?她想着李通带着整个靖西军投过来,以?燕七爷和燕夫人的做派必也亏待不了。
唐氏在?冯妙嫦面前更恭敬了,在?谢氏面前她都?没这么谨小慎微过。
这一会儿唐氏的想法就变了,觉着有本?事到?燕夫人这等程度,自是想去哪里?都?使得。
就算燕夫人往烟花之?地去见识下,好像也没甚大不了的。
若燕夫人邀她去,唐氏觉着自己要?跟着去了,李通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会憋着。
所以?女人能耐大了,男人也一样要?低头。
李通如此,这满歌舞楼的男人不也都?如此么。
这些?可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燕夫人面前只?有毕恭毕敬的份儿。
那些?女人不该如何如何的话可敢蹦出来一个字儿?
唐氏以?往那些?观念在?这一刻都?坍塌了。
八月初八日,离放人进去还有些?时候呢,贡院门口已是黑压压一片人。
裴三?郎下了马车,好巧不巧地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冯九和褚十八。
暗呼晦气,裴三?郎又往远走了好些?才站定了。
想到?裴尚书拿着他的文章诗词找那些?大家都?看过了,凡看过的都?说今岁的解元非他莫属了。
裴尚书也打听了,那几位还真不是客套之?词,听说李相给李芝兰的文章也拿给人看了,人却只?给了必能中的说法。
就这裴三?郎也没掉以?轻心,几个月来一直埋头苦读无一日松懈。
徐氏的生意都?关了,裴家的日子大不如前,又受周家行事的牵连,洛安城里?多少人家在?背后嘲笑裴家。
周四?娘一直不见有孕,徐氏本?就因生意的事气不顺,这阵子更是专盯着她的肚子了。
为着这个,周四?娘每日以?泪洗面,他心疼的同时,也被哭得心烦意乱。
所以?,对这次的解元他志在?必得,想着他给家里?扬眉吐气了,裴尚书和徐氏那里?也能给他些?话语权,看他的面上,徐氏待周四?娘能宽和些?。
他明年再一举高中了,到?时想法子叫家里?日子过起来就是,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本?来他从未给冯九看在?眼里?,冯家门里?考出来的他都?查了他们以?往的名次,都?是二甲靠后的名次。
就冯五郎出息些?,会试的名次靠前些?,该是因着那两年他都?是跟着冯三?老爷在?庐州读书得来的。
江南学风兴盛,自不是凤翔那等穷乡僻壤可比的。
裴三?郎最顾忌的是李七和褚十八。
褚家的根基在?江南,褚家这几年少有出仕的,有几位厉害的都?在?老家带着褚家的子弟读书。
所以?外头虽没传出褚十八学得如何的说法,裴三?郎还是给他视为头一号劲敌。
因着冯褚两家联姻,褚十八要?留在?洛安考乡试,裴三?郎还以?为褚家会来位长辈带着褚十八读书,到?时冯九也会跟着去洛安褚府读书。
事实?却恰相反,褚家没来人,反是褚十八住到?了冯府新置的大宅子里?去
打听后却是,冯家不知?打哪儿请来位坐馆先生教冯九和褚十八呢。
洛安城里?倒是有人认得那位丁先生,而洛安城里?知?道那位丁先生,也是听说他好似和江南大才闵先生和纪先生有来往,不过那都?是没经证实?的。
且那位丁先生看着平平无奇,闵先生和纪先生那样的人怎会和他交往。
虽这样,裴三?郎还是有些?不落底,冯家没见识,褚家可不是。
想到?褚家这些?年的不出仕,或者褚十八这回只?是下场玩玩?那就解释得通了。
时候到?了,往里?放人了,裴三?郎跟着排队往里?进。
一连三?场,合起来九天?九夜,从没遭过这样大罪,回家裴三?郎就病倒了。
不过他心里?是安定的,他回来给试卷默出给裴尚书看了,裴尚书当场就拍案说解元必是他了。
九月十五放榜,一家子早早起来等着。
忽听着外头脚步急促,该是了。
果然管家小跑着进来报喜道,“三?郎君中了。”
“是解元么?”
“是……是第三?名。”
“解元是哪个?”
“是冯九郎,第二名是褚家十八郎。”

又是一年春四月, 西边儿春来的晚,这?会儿花树才冒了点尖尖嫩芽。
只这?一点绿意就已大不同,风吹过带来丝丝缕缕的草木清香, 沁人心脾。
冯妙嫦心里?的那股急切也被眼前徐徐的春意给舒缓了些。
已经四月十二了, 三月会试过后,一般都是四月十五或是十六放榜。
家里?大兄、二兄、褚十八都参加了会试,冯妙嫦也做不到淡定了。
这?回冯家二房的冯四郎也参考了。
小妹来信说,二兄和?褚十八会试中了后,大伯、二伯、四叔先后来信问丁先生的事,估计是打?听了一圈没打?听到丁先生有什么名头,就没了下?文。
冯八郎来洛安就没往家里?来,而是去了二伯交好的同年家里?住。
二伯那位同年是那科的榜眼,现在礼部任郎中,虽不管着科考这?边儿,可同部任职, 想知道什么内里?的事问几句就有了。
估计是怕这?边跟过去沾光,冯八郎到洛安后根本?没往三房来,父亲写信给二伯问, 二伯也是语焉不详的, 父亲就以为?冯八郎还要再错一科考。
直到还有三日开考了, 冯四郎才登了门,无奈道那位魏郎中不想叫人知道这?事儿,他和?二伯就不好往外说了。
家里?现有着丁先生这?样的能人坐馆, 父亲早早就给二伯去信, 叫冯四郎尽快过来。
没想到二房父子非但?不领情?, 还防着这?边。
父亲心里?有多寒凉就可想而之了。
要是能叫三房分家出来就好了。
可想也知道,三房现在这?样的势头, 冯老夫和?那几房叔伯轻易不会放手。
冯妙嫦不想三房一直被冯家攥在手里?,好处没有,该出钱出力时?又找上来。
冯老夫人逼她死的事,冯妙嫦也做不到放下?。
有冯三老爷在,她是做不了绝的,却也不想叫冯老夫人好过,起码得叫她后面不能活得太痛快了。
不如就从?分家开始吧。
就让冯老夫人眼睁睁看着三房分出去,日子越过越好,她却因着再伸不了手抓心挠肝地难受吧。
脚步声传来,冯妙嫦望过去,七爷推门走?了进?来。
往他身后瞅了下?,没见小尾巴,“阿眠呢?”
“闵先生他们?带着呢。”七爷正色道,“我等会儿就得走?。”
一年来就是这?么来来回回过的,冯妙嫦忙站起来,“撒尔人又攻过来了。”
七爷点头,“这?回往朔川那边去了,足有十万人马,我得过去。”
冯妙嫦心里?一紧,“撒尔人要大举进?攻了么?”
年来,从?西到北沿线,撒尔人就没消停过,可最大规模的一回也就是三万人马。
七爷还是那幅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样子,“来个大的也好,一回给打?痛打?狠了,够他们?长一阵子记性了,省得这?么腻歪个没完。”
冯妙嫦就知道七爷的耐心已告罄。
去年在七爷这?边讨不到便宜后,撒尔人开始往北边扰边。
北边袁家是顶住了撒尔人的几次进?攻,却也没干好事。
撒尔人往另几家北地军镇地盘上去的时?候,袁家就指使?人去那几家撺掇,叫那几家别消耗自个儿硬顶,让往七爷这?边求援。
就有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边打?边退着往玄一那里?求援,因着七爷早有令,玄一玄四明知那几家心里?的算计,也只能派兵去援。
于是有样学?样,北地那几家只要发现撒尔人来扰,就往这?边求援。
这?边要不管,那几家就开口子放撒尔人往里?来,他们?敢赌,玄一玄四却不敢赌,只能继续派兵去援。
七爷知道是袁家的手笔,可大敌当前,找袁家算账,最后便宜的还是撒尔人,只能先捏鼻子认了。
撒尔人很快察觉了其中的关窍,干脆都不往袁家地盘去了,只往那几家军镇的地盘去,还是同时?进?攻。
这?样玄一玄四手里?那些人马就不够了,七爷又调了玄五带着玄七玄九带着一万骑和?五千步卒过去,李通那边也悄悄抽了三万靖西军交给玄一玄四,算是稳住了北边的局势。
撒尔人等的就是这?个,这?边七爷调兵往东去,跟着慕容赫就往西边增兵扰边。
袁家也早瞄着呢,派人往邻着会泽和?怀兰的军镇威吓游说,叫他们?往会泽和?怀兰抢地盘。
那几家还是更惧袁家,除了靖西军和?昭平军外,几家联合起来时?不时?地就要杀过来。
这?时?就有李通发挥的余地了,他就带着靖西军往那几家抢地盘。
李通投来后,七爷这边陆续给他拨了五千战马,有着五千骑,靖西军战力大增,那几家合起来也不好使?,都给李通带着靖西军牵制住了。
这?样一来,袁家虽不知靖西军已归附了七爷,也认定了靖西军是七爷的附庸,他当然不能容着,明着暗着地找靖西军的麻烦。
也是因此,李通那边也抽不出多的人手往七爷这?边援手。
这?一年来,七爷这边几线同时做战,始终未退一步。
从?开战以来,七爷一直都在西边,现他要往北边去,又是这?个说法?,显然是不想再这么耗着了。
他要打?痛了撒尔人再找袁家清账。
冯妙嫦也忍不了了,没得他们?在前面御敌,后面还要被大熙自己人背刺。
管袁家是不是齐王的外家,都不能由着了。
夫妻俩一起出来往松风院去。
不记得是从?哪回开始的,逢着七爷出门,都是冯妙嫦给他收拾行囊。
早做得熟练了,冯妙嫦很快就给行囊装好,七爷顺手接过去打?好了结。
“等会儿有什么想吃的?”冯妙嫦问道。
大手覆过来抓着她的手,再正经不过的语气,“先别管那个,我背上怪痒的,你?给我搓一下?吧?”
哪怕老夫老妻了,冯妙嫦还是被他的大胆想法?给惊到了,一口气没喘匀,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
七爷给她顺着背,“不急,我已和?闵先生交代了,不到膳点儿不放阿眠回来,这?回咱们?能从?容些。”
冯妙嫦拧身躲开,涨红着脸指着他,“你?……你?想什么呢,这?可是大白日……”
七爷嘴上却不认,“哪个定了搓背还得等晚上,怎么就结巴上了。”
冯妙嫦转身朝外走?,“懒得理你?。”
一双手臂环过来,给她拢到怀里?,耳边吹起了热气,是只有两个人时?才有的慵懒语调,“我这?一走?可不比平时?,怎也要两个月往上呢,你?不怕这?回撂了我,我在外头挨不下?去?”
不知怎的,冯妙嫦一下?就想到在婆子们?那里?听来的,“吃惯腥的猫再是吃不来素的,家里?不给就要偷食呢。”
快两年了,两人间一直没别人,她已习惯了一家三口的日子。
夫妻亲密得多了,对那样事从?开始的羞怯不能面对,被这?人诱着哄着也渐解了风情?,不说食髓知味,但?七爷走?得久了,她也会想的。
尤其西边冬日漫长,晚上风声呼啸的,一个人的时?候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
些炙热时?刻。
想到那样的极致缠绵,七爷会同另一个人共赴,冯妙嫦忽然就觉着难以接受。
就算知道七爷只是说说,她还是听不得。
在他手臂上狠掐了一记,“那你?就试试呗?”迈脚快步出了寝间。
“冯妙妙你?谋害亲夫呢。”七爷抽着气,抬眼却见她是往后面去了,勾起抹笑,也不急了。
阿眠百日后,后面住着太局促,一家三口搬到了前面七间来,他磨了好久说是要给阿眠大了凫水用,给后面的寝间改成了沐浴池子。
想着她脸皮薄,七爷候着差不多了才过去,就见有婢女已送了热水出来,还有婢女往耳房那边烧火去了。
进?到浴室里?,热气氤氲中,一身轻薄妃色里?衣的美人坐在池边,莹白如玉的双脚点在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水。
七爷一下?就软了筋骨,几步过去给人带到了水里?……
情?到酣时?,七爷抵着她叹道,“坏我好事,看我怎么给那些抽筋扒皮。”
从?明大夫给这?人身上的余毒清了,这?人于情?事上越加放纵起来。
每回不给她最后一丝力气榨干是不带收手的,冯妙嫦也没想着这?会儿就能脱身了,只倚在池壁上匀着气儿。
七爷过来给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在她的额头,颊上,耳畔轻啄着,还沉浸在刚才的旖旎里?回不过神来。
“阿爹,阿娘,你?们?俩凫水怎么不带我?”外头传来阿眠的小奶音。
跟着是他踏踏着迈不实的脚步声。
“阿眠来了。”冯妙嫦压着嗓子惊呼,慌张着就要爬上池子找衣服穿上。
被七爷给拖回来,伸手掩住她的嘴,“别吱声,婢女们?不会叫他进?来。”
可被儿子堵到门口了,冯妙嫦真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
扒开他的手商量着,“找不见咱们?,他不定回去怎么翻腾呢,晚一会儿他要给家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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