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桉见安楚沉默,以为?她还在生气,就不再解释,低下头开始默默誊写小册子。
微风吹过,桂花树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摩挲声,斑驳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低头写字的两人身上,平白增加了几分岁月静好。
当然,这?是外人的视角。
此时的安楚心里可是不平静的。
她心里想的都是,楚帝可千万别把私产放她陵墓里。
求求了!
听?许修桉的意思,光是山谷里的衣冠冢就已经引起了多方人马的关注了。
这?要是她的陵墓里真的有?帝王私产,那她死了都不能安生啊。
或者不管有?没有?帝王私产,希望世人都找不到她的陵墓吧。
安楚很快写完了译本,她把译本递给许修桉:“许公安,你还没有?誊写完吗?”
写完了就赶紧走吧,总觉得这?人是个不安定因素。
感觉再聊两句,她的陵墓就要曝光了似的。
“还差一些,楚朝的文字比现在的要繁琐很多。”
“安楚!”钱进快步跑过来,“出事了!”
“什么事?”安楚立刻站起来。
这?会儿?钱进应该在监督河道的挖掘,难道是塌方了?
“是河道那边,咱们?好像挖出了了不得的东西了!”钱进一脸焦急地说道。
安楚:……不会吧?
难道是把她的陵墓挖出来了?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天意了,这?挖河道还是她一力促成的呢。
安楚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什么,挖到什么了?”
她旁边可还坐着个公安呢,钱进能不能收着些回答,让她先去?现场看看?
“好像是老墓地。”钱进低声说道。
安楚:……苍了个天!
“我跟你们?去?看看吧。”许修桉把译本和?誊写好的册子收好,站起来说道。
安楚拿起小册子:“那你们?先去?吧,我放好东西就过去?。”
她得缓缓,万一真是她的陵墓,她要不找机会偷偷溜进去?,把自己?的遗体另外找个地方埋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反正许修桉代?表的是官方,就当捐给公家了。
安楚深深叹了口气。
好艰难的人生啊!
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怀着忐忑紧张,又有?些不可名状的心情?来到河道挖掘的地方的时候,发现现实的情?况跟她想的,可能有?些出入。
这?老些瓦罐什么的,不像是楚朝的东西,看着,像是更久远一些的朝代?啊。
“呼~”安楚轻轻舒出一口气,心情?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死道友不死贫道,罪过罪过。
“安楚,你来啦。”田冬梅走到安楚身边,忧心忡忡说道,“这?里挖出了老墓,肯定不能再挖河道了。”
“那咱们?以后用水,会不会还要看伍家坡大队的脸色啊?”
安楚摇头:“应该不会,咱们?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公社那边应该会派人下来重新勘察挖河道引流的地方。”
“要是这?处古墓极具研究价值,没准公社还会给丰收大队一定的奖励。”
“那这?倒不是坏事了。”田冬梅说道。
安楚点头:“应该不是坏事。”
反正对她来说,没准还是好事。
这?里虽然跟山谷那边有?不小的距离,但那些把眼睛放在山谷里的人应该会暂时把注意力放到这?座古墓上来。
最好啊,这?古墓是哪位王爵的陵墓,里面再陪葬一些值钱的珠玉黄金。
这?样一来,她估计还能多安息一段时间。
安楚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许修桉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我得回一趟派出所把这?件事情?报上去?。”
“安楚,麻烦你帮忙看着现场,让大家停止挖掘,也不要把现场的东西拿走。”
安楚点头:“行,我在这?里守着。”
“大家都听?见许公安的话了,民兵连和?特训队的人留下跟我一起守着这?地界,其他?的人就都回去?吧。”
“听?见了,许公安你放心,咱们?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老墓里的东西,咱们?不会拿的。”有?村民说道。
现在的珠玉首饰都不值什么钱,又是从老墓里出来的,他?们?又没有?活够,哪里敢拿啊。
“多谢。”许修桉道谢后,快步往镇上派出所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楚的心情?,好像明朗了一些?
那他?是不是再找个机会跟安楚解释一下古墓的事情??
许修桉离开后,大队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安楚看着几个伍家坡大队的人离开前?还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伍家坡大队的人不会对这?老墓起了什么心思了吧?
这?儿?可是已经过了许修桉的眼了,相当于已经被公家盖过章了。
就这?样,伍家坡大队的人还想占点便宜,那安楚不得不说他?们?是艺高人胆大了。
得,她现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不在她的眼皮底下闹幺蛾子,她也懒得管。
伍家坡大队的人安楚是不用管,但丰收大队的人她还是要管的。
“李香桂,你怎么还不走?”安楚见李香桂一直在老墓附近徘徊,直接赶人。
“安楚,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老墓呢,反正现在也没有?事情?,就让我留在这?长长见识呗。”
说完,她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往后藏了藏。
安楚都服了。
“拿出来吧。”安楚有?些无语地说道。
李香桂的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往安楚的方向看:“什么拿出来?”
“安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要乱说啊,我什么都没有?拿的。”
“李香桂,你知道偷窃公家的东西是犯法的吧?”
“知,知道啊。”
“趁着我现在心情?还可以,又还有?一些耐心,你把东西放下,我不跟你计较。”
“不然,等?许公安带着人回来了,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见李香桂还在磨蹭,安楚直接吓唬她:“没准到时候,你得去?跟王晓娟母女俩作伴去?了。”
“我放,我放!”李香桂小心翼翼把手里的镶金玉坠放到地上,“你别跟许公安说啊。”
说完,不等?安楚回答,李香桂迅速开溜。
安楚摇摇头,她其实不太能理解李香桂这?种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想要占点便宜的性?格。
有?些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啊。
安楚的眼睛扫过被李香桂放在地上的镶金玉坠,这?东西应该是墓主人曾经贴身的东西,用来定墓用的。
古代?人找到墓地的方位后会在方士算出的地点放下墓主人身前?的贴身之?物,意在告知附近生灵,这?个地方,他?占了,要长眠了。
定墓的物品很重要,一般情?况下,方士都会在上面涂上一些动物讨厌的药水,以确保附近的动物不会叼走。
安楚听?军师科普过,这?种药水,每个方士手里的配方都不一样,但里面都会有?一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草药。
这?药水只要沾了手,接下里的七七四十九天里,太阳照不到身上的时候,幻觉就会如影随形。
安楚知道解法,但她不会帮李香桂解去?药性?。
横竖这?镶金玉坠历经多年,药性?肯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李香桂贪心不足,是该受到点教训。
李香桂放下镶金玉坠后,边快步离开现场,边骂骂咧咧。
“安楚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蹄子,公公选支书的时候不帮忙,我没了记分员的工作不帮忙,现在好了,我就是想拿个破玉也不行了。”
“那东西上头有?金子呢,卖了,也能换个肉菜呢!”
念叨到这?里,李香桂一脚踏进林荫地。
“不行,我没得拿,别人也不能拿,伍家坡大队那个小子偷偷往口袋里塞东西,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的。”
“我得去?揭发他?!”
“你想揭发谁?”阴恻恻的声音从李香桂的背后传来。
李香桂身上汗毛根根竖起。
“没, 没要揭发谁!”李香桂立刻说道,“我说着玩的。”
“李香桂,你虐待外甥女, 还想用她的终生给儿子换工作, 你不是好人?。”
“你跟我们走吧, 人间已经容不下你了。”
“胡说, 我哪里敢虐待安乐啊!”李香桂反驳,“我要是敢虐待安乐,安楚的拳头不得轰死我呀。”
说到安楚,李香桂忽然觉得自己害怕得早了,对方就?是个神经病, 胡说八道的。
安楚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辟邪的效果。
想到这?里, 李香桂挺挺胸,给自己壮了壮胆, 准备离开这?里。
然后, 她的肩膀被?人?握住了:“李香桂,你别?走, 留在这?里陪我。”
“啊!”李香桂看着自己肩膀上长满白毛的手,尖叫着往前跑去,“救命啊, 有妖怪啊!”
头顶树叶随风微动,斑驳的阳光照到李香桂的脸上,李香桂忽然发现肩膀的沉重又不见了。
“没事没事。”她拍拍自己的胸口?, “应该是老人?说过的,见过老墓的原因, 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边说着,李香桂就?开始蹭着阳光回家。
别?说, 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或者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和妖怪了。
但是,这?太阳不会?一直都在呢。
许修桉一到镇上派出所,就?开始召集人?手。
“老许,发生什么事情了?”孙野问道,“对了,山谷塌方的事情,上头打电话来催你要报告了。”
“我直接跟上头说了,这?块以后我来负责。”
“怎么样?够义?气吧?你不用再硬着头皮想报告怎么写了。”
许修桉脚步一顿,继而说道:“丰收大队挖河道的地方挖出了一座古墓。”
“我让安楚帮忙守着。”
“老孙,你先带人?过去,我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去找文物管理处的专家过去挖掘。”
孙野听许修桉说丰收大队挖出古墓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嗖”一下站起来了。
等许修桉说完话,他立刻笑着说道:“行啊,老许,当初你还为了丰收大队挖河道的事情到处跑关系呢。”
“挖河道的许可能办下来,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许修桉失笑:“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人?有好报,巧合罢了。”
“行,不管哪个,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把地方守好。”
“好。”
孙野带着人?离开后,许修桉拨了一个号码。
“钟老,我是许修桉。”
“修桉啊,案子?查得怎么样了?”钟老的慈和平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有了些进展。”许修桉说道。
“哦?具体?说说。”
“是!”
许修桉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钟老汇报了一遍,包括他和安楚一起下墓的事情。
同时,他把在古墓里看到的东西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布满了机关的古墓,里面只藏着一本小册子??”
“是这?样的。”
“钟老,小册子?的内容我誊写了一份,还让安楚同志翻译了一下。”
“里面的内容也没有异常?”
“没有。”许修桉说道,“就?是记载了宁安楚大将军的几?次胜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那本册子?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就?是很普通的绢帛,做不了手脚。”
古代留下来的绢帛都很脆弱珍贵,无论是烟熏还是水浸都会?立刻破坏绢帛的结构。
所以,在绢帛上动手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去找安楚要译本的时候,那绢帛是完好无损的。
钟老显然也知道这?个,他只说了一句:“你关注一下这?个叫安楚的同志。”
钟老是相信许修桉说的,安楚这?么熟悉古墓很可能是因为这?她就?是古墓主人?的传人?。
但万事有万一,他还是觉得,安楚的行踪有必要留意?一下。
“钟老,我能给安楚同志做担保,她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许修桉说道。
如果安楚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她当时就?能把他留在古墓了。
后来古墓塌了,她也不用多事救孙野。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行,我相信你的判断。”
另外,“你跟安楚同志沟通一下,如果可以,请她把小册子?上交,你请专家研究一下。”钟老说道。
许修桉沉默了一下:“是,我会?跟安楚同志沟通好的。”
“嗯,那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是,这?座古墓看着有很多的陪葬,我目前看见的跟古墓有关的物品都很粗糙古老。”
“你马上组织古墓的挖掘。”钟老说道,“同时,准备罗网,最好能请君入瓮,把那些不法分?子?全部?一网打尽。”
“是!”许修桉肃容应声。
挂了电话后,许修桉轻轻吐出一口?气。
纠结了几?天,最终,他还是决定把山谷的情况如实上报。
虽然这?会?让安楚出现在一些人?的眼睛里,但同时,这?也是对安楚的一种保护。
以许修桉多年执行任务的直觉,在南方这?么偏远的小镇上的一个古墓,能惊动钟老那种级别?的领导亲自过问,本身就?带着些不合理。
如果他因为内心对安楚的偏袒而徇私,不把安楚跟古墓有关联的事情上报,那对安楚来说,反而更不安全。
事情他已经直接报汇给直属上司了,公安系统那边,既然孙野担下了古墓的事情,他就?不用汇报了。
之前,他想跟安楚解释自己的立场的时候,被?安楚打断了。
其实,他那时候是想说,自己虽然要对两?个部?门负责,但还是有所偏重的。
安楚跟古墓的关联,他会?上报,但会?选择对安楚影响最小的部?门上报。
相比于?现在制度还不是很完善,相对鱼龙混杂的公安系统,他天然更加信任自己任职的军队。
想到这?里,许修桉收敛起了所有的私人?情感,骑上自行车去镇上的文物管理处去找专家挖掘古墓。
安楚等来孙野就?准备带着人?走了。
在走之前,她说道:“刚刚许公安虽然走的急,但他对这?里的东西应该是有数的,”
她拿出一张纸递给孙野:“这?里记载着几?样我们大队挖掘出来的古物,孙公安你清点一下,然后给我签个接收证明。”
“安楚同志,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孙野大大咧咧说道。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也是,那我对比一下。”孙野接过安楚递过来的纸,对比着几?个粗陶罐数个数。
“安楚同志,你这?一手字不错啊。”孙野夸奖道。
“见笑了。”安楚淡淡回应。
“对了,安楚同志,你对古物很熟悉吗?”
“怎么?”
“我看很多专家都要研究很久,查看很多资料才能确定文物的名称和朝代属性?的。”
孙野低着头,对比着粗陶罐和纸上的名称,他的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鸟雀彩纹陶罐。”孙野低低念着纸上的内容,“前面两?个是什么字?怎么涂掉了?”
他把纸条对着阳光,试图通过光影辨别?出被?安楚涂掉的两?个字。
安楚原本只是随口?应答着孙野的话,待看到孙野的动作后,眼睛微微眯了眯。
孙野这?动作,可不像是把她当自己人?的样子?啊。
于?是,安楚双手环胸,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字写错了,就?涂掉了。”
然后,她回答孙野前一个问题:“你仔细看看这?些粗陶上的图案,就?会?跟我一样了解了。”
“是吗?”孙野立刻憨笑,“那我可得仔细看看。”
“还真是,这?几?个陶罐上的图案都是不一样的,看着颜色的残留,也能辨别?出大概的颜色。”
“安楚同志,你这?么细心,在乡下种地可惜了,要不考虑一下来派出所上班?”孙野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安楚笑着说道:“我可不单单是在乡下种地的。”
“哦?”孙野的表情微微凝滞,“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现在是丰收大队的妇女主任,要为咱们大队的妇女同志谋福利的。”
孙野:……
“说到这?里,我代我们大队长问一下,我们挖到老墓后,立刻就?报告给了许公安,这?算是有功劳的吧?”
“算,呵呵,当然算。”孙野干笑两?声,连忙回答。
“那太好了,我等会?儿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队的人?,那咱们就?等着奖励了。”
“行,我一定给大家伙儿争取奖励。”孙野边说,边在纸张上签下了名字。
他把纸递还给安楚:“安楚同志,东西都对得上,没有错漏的。”
“那就?好,那这?里就?交给孙公安了。”安楚对民兵连和特训队的人?说道,“我们走吧。”
“是!”
“公安同志们再见!”
目送丰收大队的人?离开后,孙野随手拿起来离自己很近的镶金玉坠,打量了几?眼后,他又把东西放到了原处。
这?一切,被?转身看过来的安楚看了个正着。
这?位孙公安是不是太不拘小节了一些?
刑部?查案时,可没有随手乱碰证物的规矩。
就?算这?里不是案发现场,只是一处老墓。
可因为这?老墓一被?发现,大家就?停止了挖掘,现场被?保护地很好。
这?种现场,专家们过来后不用记录在册,作为之后研究古墓时的参考吗?
还有之前在山谷里的时候,孙野作为公安,真的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面对情况未知的古墓,他真的一点没有考虑后果,直接就?往里冲了?
他那么做,是在怀疑什么?
或者,是在验证什么?
是想要验证,她跟许修桉有没有趁他不在山谷的时候进过古墓?
要这?么想的话,她心里对孙野原本的认知就?要全部?推翻重组了啊。
那么,那块镶金玉坠有问题的事情,她就?不提醒了吧。
不管当初孙野是有意?还是无意?致使她的衣冠冢坍塌的,这?个,就?当做是给他的惩罚好了。
作为墓主人?,她没有对孙野打击报复,就?已经很大度了。
安楚转过身,悠悠然回了家。
许修桉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现场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安楚同志果然是可以信赖的好同志。
不等他发话,几?个专家就?已经一拥而上开始对着几?个陶罐研究了起来。
“这?个,莫非就?是史?书上记载的青瓷鸟雀彩纹陶罐?”一个专家指着一个陶罐兴奋地说道。
“哪里,我看看。”正在研究另一个陶罐的专家,立刻转过身,“如果真的是青瓷鸟雀彩纹陶罐,那这?个古墓可就?有些来历了。”
孙野听专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里不禁浮现了一个疑问:刚刚安楚划掉的那两?个字到底是写错了呢,还是安楚藏拙了。
他垂下眼眸收敛起眼里的思绪,笑着问专家们:“这?个陶罐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专家回答。
一阵风吹过,乌云暂时挡住了照向河道这?边的太阳。
孙野眼前莫名一花,跟他说话的专家忽然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你这?么想知道陶罐的秘密,那你跟我来啊。”
说完,青面獠牙的专家伸出长长的舌头就?要勒住他的脖子?。
孙野:……卧槽!
孙野立刻打滚躲藏。
这?一滚,刚好,乌云被?吹散,太阳光又撒了下来。
阳光一照,孙野眼前一清,就?见几?个专家像看稀奇一样看着他。
鲁长风担心地过来扶起他:“队长,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老孙,你刚刚怎么了?”许修桉走到孙野身边,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眼花了一下。”孙野干笑着说道,“没事没事。”
“就?像长风说的那样,最近压力大,睡得不好,没事没事,”
“那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许修桉说道。
“不用不用,我哪那么娇贵,坐一会?儿缓缓就?好了。”
许修桉拍拍孙野的肩膀:“那你休息一会?儿,撑不住就?说,身体?要紧。”
“我知道。”孙野又干笑几?声,坐到了太阳照着的大石头上。
这?地方有些邪门啊。
遥远的京城,程思柔看着风尘仆仆,冷着脸喊她儿媳妇的两?个老人?也觉得邪门。
她公婆怎么会?来京城的?
关键是,她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她家在京城的地址,他们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思柔,是谁啊?”程母见程思柔愣在门口?,连忙问道。
“是亲家吧,我们是石凯的父母。”
程母往门口?的脚步一顿,心里涌起不太好的预感,这?两?人?怎么会?过来?
她挂上笑脸:“是亲家啊,快进来。”
石母冷冷看了眼程思柔的肚子?,越过她走进了屋里。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见窗户上贴上了红双喜,桌子?上点心盒上也都放了喜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程思柔果然和信里写的一样,要嫁人?了。
她看着程思柔微微隆起的肚子?,眼里的恨意?有如实质。
“啪!”石母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就?给了程思柔一个耳光。
“诶!亲家母,你怎么打人?啊?”程母放下水杯,上前几?步护住程思柔,“思柔,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
“她当然没事。”石母阴沉着脸说道,“她拿着石凯的抚恤金马上就?要带着肚子?里的孽种嫁人?了,怎么会?有事?”
石母的话一出,脸上布满气愤的程母瞬间白了脸:“亲,亲家,你别?乱说。”
“我乱说?”石母冷哼一声,“红旗大队人?人?能作证,石凯在出意?外前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
她指着程思柔的肚子?:“这?个孩子?就?是你偷人?的证据!”
“程思柔啊程思柔,你怎么有脸拿石凯的抚恤金的?”
“你不怕他半夜过来找你吗?”
“啊!”程思柔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躲在了程母的身后,左右看了看。
“亲家,你别?乱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的。”
“好好好,石凯是怪力乱神。”
石母气得胸口?起伏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憋闷:“那我这?就?出去找人?评理去!”
“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石母一个箭步来到门边把门打开:“来人?啊,大家伙出来评评理啊,程思柔背着丈夫搞破鞋,还要吞了丈夫的抚须金养野种啊!”
这?话一出,程母就?知道坏了,程思柔更是面如土色,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安楚回家后,半躺在竹椅上,轻晃着椅子?,看着桂花树叶想事情。
光影在她脸上绘出了不同的图案。
安楚复盘着孙野刚刚的语气和表情,还有他当时在山谷里的表现。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竹椅的扶手。
“哒,哒,哒。”
良久,安楚起身,准备去厨房做晚饭。
没什么事情是比吃饭重要的。
如果孙野有什么问题,那她想太多也没有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安家,李香桂瑟瑟发抖地跟着太阳光移动着身体?。
“李香桂,你发什么神经!”吴惠兰把刚刚被?李香桂打碎的瓷碗碎片收拾干净。
“谁家儿媳妇跟你似的,让你帮个手做个饭,就?摔摔打打的?”
“天天说有了,天天说有了,连累得你公爹没了支书的工作。”
“个败家娘们!”
“你再作妖,就?回娘家去吧!”
“你回你娘家霍霍去,别?来害我家!”
“妈,你别?说了,香桂也不想的。”安雄见李香桂的神情不太对劲连忙走过去,关心地问道,“媳妇,你没事吧?”
“要是人?不舒服,就?去屋里趟一会?儿。”
安雄人?高马大的,他一走到李香桂的面前就?把最后一点阳光给挡住了。
李香桂:……!
“啊!”
“救命啊!”
“别?找我!”
在安雄的视角里,那就?是他媳妇本来还好好的,一看到他的脸,就?开始害怕地大喊大叫。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受伤。
他就?是想关心一下媳妇而已啊?
有这?么吓人?吗?
“啊!”
“我没有要卖了安乐,我没有,你别?说了!”李香桂疯狂地喊着,“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李香桂的话让安雄和吴惠兰面面相觑。
“你媳妇不会?疯了吧?”吴惠兰一惊,说道,“她不会?是咸手咸脚去动老墓里的东西了吧?”
“哦呦!看看你娶的这?是什么媳妇啊,讨债的!”
“赶紧的,把你儿子?找来,让他给你媳妇滋一泡童子?尿!”
“妈,你那是封建迷信,没影的事情。”安雄有些不乐意?。
好端端的人?被?童子?尿给滋了,这?说出去,他媳妇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你呀你呀!”吴惠兰点了点安雄,“真不知道你看中李香桂什么了!”
说着,她快走几?步把院子?门给锁上了。
“行了,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不管,不管了,总行了吧。”
“真是上辈子?欠李香桂的,好好的家里给搞成了这?样!”
吴惠兰碎碎念着支书,安楚,记分?员,孙子?,骂骂咧咧回厨房忙活晚饭去了。
安雄本来是很笃定李香桂没事的。
因为,偶尔夕阳的余晖照到李香桂身上的时候,她虽然还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到底也能正常沟通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