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一愣,真是反贼,这个时候,所谓的反贼似乎只有吕氏一党,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你们是吕家的部下?”
吕义嘿嘿一笑:“老子吕义,乃是燕王亲卫!你说老子是谁?”
刘昌正色问道:“你说你是燕王亲卫,有何凭证?”
吕义实际上是吕通之父吕台留给吕通的人,虽说只是亲卫,但是并非什么鲁莽无智的人,见刘昌这般,顿时也有些疑惑,毕竟,若是吕家的对头,这会儿肯定不会称呼吕通为燕王,看样子,这位或许也是与吕家有旧之人。只是他怎么会随身带着什么凭证,他们出来打劫,万一失了手,叫人发现了他们的来路,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因此这会儿顿时有些垂头丧气起来:“老子都落到这个份上了,哪里还会随身携带什么凭证!”
刘昌沉默了一下,叹道:“真是想不到,吕家人居然还有人活着!”他直接从系统仓库里面取出了一个玉印,拿到了吕义面前,问道:“你认识这个吗?”刘昌这个玉印是他出生之后,吕后赏赐的,吕后一心让吕家和刘家密不可分,同享富贵,因此,吕氏所出的孩子都会有这样一个私印,龟形鼻钮上刻着一个“吕”字,玉印四周也有刻字,连起来就是“永受嘉福长乐未央”,下面刻着“刘昌私印”四个字。因为是他的私印,所以自然成了陪葬品,正好被刘昌带了出来。
吕义看清楚了玉印上的文字,整个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你是代王太子刘昌!不可能,你别想骗我!”
刘昌冷笑一声,说道:“难不成我知道一路北上能遇到吕家人不成,还专门弄个私印来骗你!罢了,既然如此,你们自个自寻出路吧!”说着,刘昌摸出匕首,直接割断了吕义的绳索,说道:“过个半个时辰,你应该就能恢复一些力气,到时候你们自去吧!”
吕义见刘昌甩手就想走人,顿时急了,一时间竟是勉强提起了一点力气,叫道:“太子留步!”
刘昌轻哼道:“怎么着,现在认我是代王太子了!”
吕义苦笑道:“我等性命都在太子一念之间,太子骗我等有什么好处!女郎当年未嫁时,某也是见过几次的,太子虽说相貌做了掩饰,但是仔细看来,眉眼却有像女郎或者说主家人的地方,何况,太子这样的身份,只怕那边欲杀之心比我等更甚,真要是太子以性命为赌注诳我等,某也认了!”
刘昌干脆将其他人的绳索也给解开了,然后问道:“你们就这些人吗?”
吕义无奈道:“这倒不是,不过算上妇孺,也只堪堪过百。当日得到消息走得快,却也没带多少东西,原本想着尽快北上,逃入草原,投奔东胡王,结果各处要道都已经被封锁,只能就近找了个山林暂且藏身。如今山上已经没了多少食物,某这才冒险带了几个兄弟下山,劫掠行人好得到一些牲畜作为补给,之前斥候正巧遇上了太子,这才起了心思!”
刘昌皱了皱眉,如今汉室和匈奴之间虽说敌对,但是各自的贵族失势之后逃亡到对方地盘上的事情还是比较常见的,像是当年,卢绾、韩王信逃亡匈奴,卢绾被封为东胡王,韩王信当初投奔匈奴虽说后来被刘邦虽杀,但是韩王信的子孙旧部同样在匈奴有着一定的地位。而匈奴那边,也有人因为部族之间的斗争失败而逃亡到汉朝,这也是长水校尉的由来。
只是,刘昌心中对此却颇有抵触,因此,他摇头说道:“匈奴那边,冒顿也没几年活头了,到时候为了单于之位,只怕也有一番争斗,咱们若是卷入其中,难免要倒霉!”
吕义不由问道:“未知太子想要往何处去?”
“去辽东!”刘昌直接说道,“辽东那边百族林立,而且朝廷虽说在辽东设郡,但那边地广人稀,异族林立,朝廷对那边也没太多影响,那边虽说多的是山林,气候寒冷,但是我之前从西域商人那边得到了一种作物种子,能够如木棉一般纺线织布,填充衣物衾被,那边的土地也非常肥沃,可以种植豆子和稻谷,咱们到了那边,可以收拢流民,甚至联合箕子朝鲜的遗民吞并卫满朝鲜,朝廷如今对抗匈奴尚且不足,即便知道咱们的存在,也无力干涉,咱们自可养精蓄锐,以图将来!”
吕义听得热血沸腾,他们之前想着的无非就是苟活,吕家的直系血脉如今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他们这些吕氏余党也是被清理的对象,如今竟然还有吕氏与刘氏的血脉活着,并且已经有了足够可行的规划。刘昌的身份非常美妙,他是当年惠帝亲封的代王世子,是如今的皇帝刘恒的嫡长子,又是吕氏血脉,若是他能拨乱反正,将来吕氏就能恢复名誉,说不得还能存亡断续。
这般一想,吕义便坚定了追随刘昌的决心,当下便行了一个大礼,口中道:“唯殿下所命是从,我等当效犬马之劳!”这年头,汉人还是很有进取心的,何况,对于他们这些吕氏余孽来说,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等着一群人都清醒过来,吕义跟他们将事情解释了一番,一群人顿时都高兴起来,不过,有人泼了一盆冷水,说道:“此事燕国各处要道均被封锁,那咱们怎么去辽东呢?”
刘昌直接说道:“我手里还有一些从几个商队那里弄到的验传,咱们直接装扮成商队过去!”燕国这边实际上也没太多兵力放在阻截他们身上,这年头也没太多御寒的东西,而且还得担心匈奴什么时候入寇,毕竟,不比其他地方的匈奴部族,天冷之后就会找合适的地方过冬,靠近大汉的这部分草原相对还是比较温暖的,中原也刚刚收获没多久,匈奴人就喜欢趁着这段时期来抢劫粮食和人口。所以,用不了多久,燕国这边的兵力就会集中到几个关口,抵御匈奴入侵。而且大家都疑心吕氏余孽要去投奔匈奴,因此,自然更多的还是要封锁住前往匈奴的方向,而不会想着吕义他们往辽东去。
刘昌没有在他们那里装神弄鬼的意思,之前是他一个人,所以,他可以从系统里面购买必要的生活物资,但是如今一下子这么多人,那可就不能这么做了,他手里头大多数资产是要留着开发辽东的,哪能这个时候就用上,他们这个时节到辽东,第一件事就是盖房修炕,一整个冬天都不可能有多少资源补充,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一个冬天的修生养息之后,才会有新的资产入账,因此,这个时候,刘昌自然要省着点花。
因此,在与一帮人搭上线之后,刘昌盘点了一下这些人的资产,就开始盘算起来。这帮人当初逃亡得仓促,随身携带的东西并不多,加起来也就是几十匹马,还有一些钱财布帛之类的,但问题是,他们如今算是被通缉的状态,有钱都没地方花,后勤很难得到补充,吕义他们之前甚至想过打劫附近的大户,但是,北地的大户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边民风彪悍,大户其实不靠着做地主收租子过日子,更多的还是靠战功,他们通过减租之类的手段团结乡党,一旦匈奴入寇,立马就能武装起来,带上这些子弟兵,拿着匈奴人的脑袋换取军功和赏赐。所以,真要是攻打这些大户,回头就要变成这些大户的军功。为了满足饮食需求,他们藏身这里的时候,已经杀了好几匹马,这些可都是战马,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们哪里舍得,所以在知道刘昌手里头居然有十几匹挽马的时候,他们才打上了刘昌的主意。
总之,这些人如今急需一批粮食,粮食的数量还不能少,不仅人要吃,还有马也是要吃的,光是吃草,可无法维持战马的战斗力,毕竟,这些草又不是营养丰富的紫花苜蓿,对于战马来说,果腹可以,可提供不了供它们长时间奔驰的能量。
刘昌这会儿便有些后悔,他也没想过,路上能遇上吕家的家臣,之前打劫过两次行商,弄到了一些粮食青铜器,结果因为不方便携带,差不多都被刘昌卖掉了,如今再想要买回来,就不是那个价了!
“咱们现在就是在右北平,距离乌桓人的地盘也不远了,咱们便先从乌桓人那里借道,跟他们交易,弄一批牛羊什么的,然后再找朝鲜购买一些粮食!”眼看着天气开始变冷,刘昌也不打算在燕国停留太久,他们得抓紧时间,在辽东找一个合适的地盘安顿下来。
“咱们也没东西跟乌桓人交易啊?”吕义有些疑惑,他们自个也是身无长物,能用什么跟乌桓人交易?
刘昌却是瞄了一眼吕义他们的兵器,大多数都是青铜器,便说道:“就用你们手里那些青铜兵器!”
吕义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起来,这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这都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你二话不说,就直接要卖掉?刘昌笑吟吟地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递给了吕义,吕义接过长剑,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然后就惊讶起来。
秦国灭亡还没有太长时间,秦国统一六国,使用的就是青铜器,而那会儿楚国等国家已经开始使用铁质的兵器,但是最终,偏偏就是青铜战胜了黑铁。因为秦国的青铜冶炼技术非常高超,他们冶炼出来的青铜兵器要比其他国家的铁器更长,更重,同样是一剑挥出,一个能直接砍到你的脖子,另一个剑尖还没够到对方胸口,谁胜谁败,还用说吗?
大汉如今的冶铁水准也就是那样,所以无论是军方还是民间,使用更多的也还是青铜器,甚至民间耕种,很多使用的还是木器,像是吕义他们作为吕氏的家臣,用的差不多就是最好的青铜兵器,很多都是从当年秦国武库里面拿出来的,像是吕义手里的青铜剑,上头还镀了一层铬,这是当年吕台赏赐给他的,对他来说,这个比自个老婆还重要,但是这会儿在看到刘昌的剑之后,吕义顿时觉得自己的佩剑不香了。
在刘昌表示自己掌握了更加先进的钢铁冶炼方法,能直接吊打如今的青铜器之后,吕义等人就对那些青铜兵器没了多少留恋,先给那些乌桓人又怎么了,回头等自家装备更新换代了,依旧能将那些乌桓人捶成渣渣。
说是用青铜器换,其实就是个幌子,刘昌真正拿出来的硬通货是盐。一开始的时候,刘昌对于如今草原上的情况并不了解,起码在唐朝之后,草原上的部族对于盐的需求并不是太大,他们更多需要的其实是茶砖,因为那时候,青海就在这些异族的地盘,那里的盐当饭吃都不会有多少损耗。如今那里是西羌的地盘,他们就算知道那里有盐湖,也知道开采,但是一般也只是满足自个的需求,零碎在周边进行交易。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汉人,他们的触角并没有到达这里。所以,匈奴人以前要吃盐,很大程度上就是依赖于边境的交易,还有就是抢劫,抢劫大汉,抢劫西域,从这些地方获取食盐。以至于后来刘彻玩起了盐铁专营,匈奴人就愈发没盐吃了,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匈奴人的战斗力,毕竟光是从牲畜的血液中获取盐分是满足不了他们日常需求的。
既然已经做好了规划,一群人就立马行动了起来,这时候的人其实并没有夜盲症,要不然战国年代那么多夜战是哪来的。他们打算如同刘昌一样,直接在野外行走,昼伏夜出,趁着还没开始下雪,尽快赶往辽东。
刘昌带来的挽马被杀了大半,直接做成肉干,刘昌当初从商队那里弄到了不少验传,拿了几个伪装成商人,用盐从附近村子里换了一批黄豆还有麦子,又临时做了个比较原始的榨油机和简单的石磨,用黄豆榨了一批豆油,豆饼正好可以做饲料。而麦子磨成面粉,也没筛掉麸皮,就直接做成面饼当做干粮。
豆子和麦子如今价格很低,谁也没想到,加工一下就成了美食,吕义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大豆虽说产量不高,但是这玩意不挑地,刚开垦的荒地都能种,哪怕只有榨油的技术,到了辽东那边,这也是个很大的财源了,因此,他对刘昌信心更加充足起来。
刘昌迅速在一群人心中建立起了威信,不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着吕氏的血脉,而是因为他能给大家带来光明的未来。因此,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行人像模像样地在大车上放上了豆麦之类的粮食,还有布匹丝帛之类的充作是商品,不过,这也只能瞒得过普通人,瞒不过见多了商队的军队,因此,他们一直秉承着昼伏夜出的习惯,一直也没露出什么马脚。
“咱们快到了!”越是往边境走,人烟越是稀少,当初秦灭六国,除了齐国这个奇葩压根没抵抗之外,其他各国都没坐以待毙,多年战乱,直接导致了人口锐减,秦国一统之后,却也没有修生养息,始皇帝又是修长城,又是修驰道,关中那边,始皇陵、阿房宫知道他驾崩,都没真的修完。之后没几年,天下再次大乱。北方这边又处在与匈奴对抗的前线,自然是民生凋敝。
刘昌他们从一些走私商人那里获取了一条相对隐蔽的路线,如此顺顺利利绕开了长城,进入了乌桓人的地盘。
乌桓人和鲜卑人其实原本都是跟随东胡人的,东胡被冒顿单于给灭了,东胡本部自然是没了,但是跟随东胡的部族,要么就是四散离开,要么就是投靠了匈奴,像是乌桓人和鲜卑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族,东胡人强盛的时候,他们就跟着东胡,东胡人没了,他们又属于跟东胡本部比较密切的两支,因此,并没有被匈奴人纳入到自己人的范畴,最后只能是花钱买平安,每年需要给鲜卑那边贡献大批的牛羊牲畜,要不然,匈奴人就要拿他们出气。
虽说同为被盘剥的对象,当年也算是同族,但是乌桓和鲜卑离得太近了,因此互相之间也有许多摩擦,这也是匈奴人愿意看到的。真要是鲜卑和乌桓联合起来,匈奴人那边也得费一些力气。
冒顿对于除了匈奴以外的部族,一直是高压态势,乌桓人日子就过得比较苦逼,刘昌他们伪装的商队进入乌桓人的地盘之后,他们一开始兴趣不是很大,毕竟,就在刘昌他们到来之前,匈奴王庭的使者刚刚勒索走了一大批的牛羊还有奶酪,接下来的一个冬天注定要不好过了。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真的是不可能饿了就杀牛羊吃的,便是贵族也不能保证经常吃肉,他们的主食就是各种奶制品。如今部族里面储存的奶制品几乎被匈奴人勒索一空,这个冬天,注定要饿死不少人。
不过,刘昌他们带来的东西还是吸引了他们,那就是豆饼。乌桓人看到商队拿着煮熟的豆饼喂马之后,顿时就来了兴趣。这玩意其实营养还是挺丰富的,豆类中除了含有丰富的脂肪之外,还有丰富的蛋白质,这也是为什么全球佛教中,唯有中原佛教才能接受茹素这条戒律的缘故,因为丰富的豆制品能够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营养。豆饼里头还有残存的脂肪,以及大量的蛋白质,这玩意后来还曾经用来制作所谓的人造肉。乌桓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们偷了一点一尝,发现这玩意居然挺管饱,味道也还过得去。当下,便表示想要购买豆饼,可以用皮毛来换,实在不行,用牛羊也行。
刘昌知道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存了点想法,他当下表示,这个交易可以有,不仅如此,还能用汉人奴隶来换。乌桓人简直是欢天喜地,他们都做好了过了这个冬天大量减员的准备,如今却发现,居然还有这样物美价廉的食物,这比起跟汉人买什么粟米可强太多了。要不是刘昌他们还要留着一部分豆饼喂马,他们几乎想要将豆饼全部包圆。
卖出去一大车豆饼之后,刘昌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也已经齐全了,在约定了来年继续交易之后,他们便驾着车离开了。
辽东这边部族林立,好几个都自称是国家,但是真正建城立制的也就是朝鲜,还有逃亡的箕子朝鲜另立的韩国,其他什么扶余、真番、濊貊之类的其实就是一个个比较大的部族,顶多就是用木栅栏围住房子弄个聚居地,勉强算是建城了。
所以,这里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国界线,刘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圈了一块地,这边距离辽河不远,按照他购买的地图上面的标记,这里就是后世的煤都,他来得比较早,再晚几年,这里就让卫满朝鲜给占据了。这里是个好地方,后世是工业重镇,刘昌带着一批人在附近探索了一番,就找到了一处煤矿,先开采了一批煤炭出来。
秦汉时期的建筑主要是夯土建筑,这个费时费工,所以就不用考虑了,虽说如今气候还算温暖,但是辽东这地方,这会儿气温已经比较低了。从乌桓人那里交易来的皮毛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虽说硝制得非常粗糙,还有一些腥臭的味道,但是这年头要求也不能太高。刘昌已经开始学着作为一个政客,因此,他表面上跟大家做到了同甘共苦,这也让一帮人愈发对他信服起来,私底下都说他有当年周吕侯之风,周吕侯当年也是这般,爱兵如子,能够与属下同甘共苦,这才得了许多将士的拥戴。
不过是半个月的光景,刘昌这边就烧制出了一批红砖,石灰,水泥,甚至还有一批陶瓷。没错,是陶瓷,辽东这边有着大量的高岭土,是烧制瓷器的好东西,虽说因为水平的问题,烧制出来的陶瓷还有些粗糙,也没什么大件,但是,日常用的锅碗瓢盆已经都齐备了。
刘昌的房子被第一个修建了起来,当然,只是先修建了一部分,按照吕义他们的说法,刘昌是要称王建制的,自然不能住得太寒碜,现在时间紧,他们人手也不足,所以,先弄个几间屋子过度一下,等到回头有了充足的人力和时间,就给刘昌建造出一个王宫来。
在天气变得愈发寒冷起来的时候,这个如今还显得很小的聚居地就这么建立起来了。在刘昌看来,这个聚居地实在是比较简陋,连同从乌桓人那里购买到的汉人奴隶,这里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二百多个人,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老弱妇孺。妇孺是从中原带来的,都是吕家的家臣部将的家眷,老弱就是来源于跟乌桓人交换的奴隶。这些人其实也就是三十岁左右,但是在这个人均寿命不长的时代,他们被从中原掳掠过来之后,在乌桓日子也过得很糟糕,乌桓人自个都吃不饱,哪里会给这些奴隶什么好待遇,饿的时候甚至直接用羊毛充饥,老得自然很快。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里虽说不是天堂,也差不多了。吕家那些家臣部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靠着主家过上好日子,或者说,在大汉,即便是那些彻侯,生活水平其实也就是那样。刘邦善于识人用人,却又不懂什么经济,他做了皇帝之后,不是在平叛,就是在平叛的路上,更是脑抽地颁布了好几个涉及经济的政策,最后全是一团糟,也就是吕后当政之后,放宽了诸多禁令,叫民间得以修生养息,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
吕后当政期间,吕家权势滔天,但是开支也很大,别的不说,吕家的女孩子要嫁给诸侯王还有一些宗室彻侯,你得配上符合她们身份的嫁妆吧,虽说吕后结亲的方式跟结仇差不多,但是该有的还是得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多的钱财也不够连续送嫁的,如此,哪还有多少财富用来安置家里的家臣部属!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辽东这边除了冷了点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其他人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而静下心来的刘昌却开始琢磨起了开春之后的事情。东北这边之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能开发出来,那是因为这里的土地很难开垦,黑土地藏在冻土层下,转暖之后冻土一化,又变成了沼泽湿地,都很难处理。这边的土著除了鲜卑乌桓是靠近草原,以放牧为生之外,其他民族其实是以渔猎为生,像是一度入主中原的女真,准确来说就是渔猎民族。
好在现在人口并不多,需要耕种的面积也不大,但是等到以后人口多了,这些就是问题了。当然,也可以先去抢卫满朝鲜的地盘,朝鲜那边还是有着许多已经成熟的耕地的,可问题是,自家养不活足够的人口,除非拿出划时代的武器,否则的话,不被卫满朝鲜吞并就算不错了,怎么能对卫满朝鲜下手,所以,现在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刘昌现在只恨自己的金手指只是个商城,没再带个某乎什么的,再不济,能跟客服聊聊天也好,也能得到一点主意。
刘昌正在发愁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大声说话的声音:“主公,你看咱们弄到了什么?”他们熟悉起来之后,刘昌就让他们不要叫自己太子,一开始让他们叫公子,听起来却有些疏远,干脆就让他们叫自己主公。
因为携带的粮食不多,为了节省粮食,吕义他们就聚集了一些青壮,在附近设陷阱,做套子,有的时候天气晴好,还会直接出去打猎,收获还算是不错。
每次有什么猎物,刘昌这边总是少不了的,因此他已经是习以为常。结果等到真的看到了,刘昌还是吃了一惊。
吕义他们居然打到了一头熊!
也是他们运气好,正好找到了熊冬眠的树洞,他们中好几个人都是战场上厮杀过的,经验也丰富,最终直接趁着熊半个身体从树洞里头探出来的时候,将熊卡在了树洞口,然后几斧头砍了过去,差点没将那头熊的脑袋都砍下来。
熊可是好东西,虽说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冬眠,依旧有着丰富的油脂,因此,吕义他们也不再继续打猎了,直接先抬着熊回来了,他们准备将熊掌和熊皮都献给刘昌,再将肉给分了。
油脂丰富的熊肉在陶锅里“滋滋”作响,吸饱了油脂和汤水的冻豆腐看起来也肉嘟嘟的,一个个面饼贴在锅边,很快浓郁的麦香就弥漫开来;炕边捂出来的韭黄切段跟肉片一起爆炒,再撒上一把盐,然后就能听到吸溜口水的声音。
叫人将大半头熊都分了之后,刘昌便留了这些猎手下来吃饭,这年头食材匮乏,他们除了打猎之外,也没空在山林里收集太多的食材,饶是如此,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些也算得上是丰盛了。
“真没想到,辽东这边居然还挺丰饶!”吕义身边,一个叫吕田的夹了一大块熊肉,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有些兴奋地说道。
“是啊,等天暖和一些,咱们就抓紧开荒,种黄豆,还有那个水稻!主公,稻米真的很好吃吗?”除了刘昌之外,在场年纪最小的周达有些兴奋地问道。
这年头的主食是粟和黍,稻米虽然有,但是关中是不吃的。如果是当年丰沛一代的老人,或许吃过稻米,因为那里位于楚地,楚地有许多地方是种植稻米为生。不过,丰沛那里靠近中原,其实也是以种植粟黍为主,因此,在场这些人,还真没吃过稻米。
刘昌笑道:“等收获了,你们尝尝看就知道了!之前说吃麦子,你们一开始也觉得吃不惯,现在不挺好嘛!辽东这边多水,种水稻更合适,脱壳之后,口感也好,这边地肥,挖开冻土,下面的黑土地一攥都能流油,所以,咱们等着来年丰产吧!”
一群人都高兴起来,实际上,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之外,他们都是泥腿子出身,只要能吃饱肚子,也不用讲究吃的是什么。何况,原本粗粝难以入口的豆麦经过刘昌的手,都能变成难得的美食,那么水稻也是一样。
吕义有些遗憾地说道:“哎,也不知道中原那边还有多少兄弟活着,要是能都接过来多好,这边别的都好,就是四周都是些夷狄,回头瞧着咱们日子过得好,反过来抢咱们怎么办!”
“谁敢抢咱们,就杀了他们!”一帮人立马横眉竖目,鼓噪起来,这些都是杀胚,一听说有人不想让自己好过,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杀字了。
刘昌忽然心中一动,说道:“你们说,若是联合箕准,咱们能灭掉卫满吗?”
刘昌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箕子朝鲜一听就知道来源,是当年周天子封给箕子的封国,算起来,这里住着的也是华夏苗裔,多年来,也一直尊奉中原王朝为宗主国,在各方面跟中原都算是同宗同种,卫满是卢绾的部将,他没有跟卢绾一起逃到匈奴,反倒是投奔了箕子朝鲜,结果卫满实力做大之后,反客为主,驱逐了箕准,自立为王。
箕准虽说带着人跑到马韩做了韩王,但是他对卫满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只怕早就恨之入骨,可惜的是,他实力不济,当初被驱逐也就带了几千个人而已,反倒是卫满这边,不断吸纳汉人流民,实力日益增长。
下面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自家这个主公思维跳跃也太快了,现在就想要灭掉卫满朝鲜,这……听起来似乎很让人心动啊!
他们都是知道卫满的,这人当年就是卢绾手底下的部将,但是在楚汉之争中,真要说他有什么功劳,那真说不上,毕竟,真有功劳的话,以卢绾跟刘邦的关系,就算不能封个彻侯,封个关内侯应该没问题吧!所以,这位之前是真没多少战功。当然,卢绾要不是跟刘邦从小一起长大,比起两个哥哥来说更像是亲兄弟,也捞不着一个异姓王。卢绾性情宽厚,但是能力其实有限,卫满在卢绾麾下,也不是什么得力的人物。这位当年应该就是燕国贵族出身,跟着卢绾也未必真心,所以,卢绾率部跑到匈奴,他却直接跑辽东去了。箕准收留了他,对他信重有加,结果反手就夺了人家世代相传的基业,这等毫无忠义,狼子野心之辈,在汉人朴素的道德观念里头,那绝对是被鄙视的对象,所以,对付卫满,在场的人压根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而且,卫满这个时候其实也还没有真正掌控朝鲜,毕竟,朝鲜这边许多贵族算得上是世代受到了箕氏的恩惠,他们当初虽说没有随同箕准跑路,但是对卫满这个外来者,未必就真的心服口服。何况,卫满过来,肯定是要让自家人上位的,对于以前朝鲜的这些贵族,自然会被慢慢排斥出权力的核心。这些人难道就甘心从贵族阶层沦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