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三分钟,玉娘也收拾好了东西,招呼萧宝珍回家。
“赵医生我们这就回去了啊,你走的时候记住锁门,对了,煤炉子一定要熄灭,看火彻底灭了才能走。”
最后嘱咐了一句,萧宝珍拉着玉娘出了钢厂大门。
自从玉娘来了医务室上班,萧宝珍就不必等高敬来接自己了,高敬下班的时间太晚。
每天到了下班的点,把玉娘一拉,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回家,这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可高兴了。
今天下班的这一路上,萧宝珍就听着玉娘背诵药品的说明书,一路背着背着就到了家。
刚进银杏胡同,还没走到大槐树那,迎面碰上了金秀儿。
金秀儿捧着一盆脏衣服,看样子是打算去洗,看见萧宝珍进来就说,“宝珍,你家来亲戚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什么亲戚啊?长什么样子?”萧宝珍一脸疑惑,心说他们家最近没啥亲戚要来啊。
金秀儿回想了一下,“是个年轻小伙子,跟你差不多大,应该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吧,我看着跟你长得挺像的。”
“那应该是我二哥。”
萧宝珍拉着玉娘进大院,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跟玉娘分开了,直奔自己家的方向。
回家一看,就看见有一个男同志蹲在自己家屋檐下面,萧宝珍上前喊了一句,“二哥。”
蹲在屋檐下面的,不正是萧建远。
萧建远等了半天,站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踉跄了一下。
”等好久了吧,我都忘了你今天要来,早知道应该下了班就回来的。”
萧宝珍立刻上前开门,那利利索索的样子看的萧建远心惊胆战,“你现在怀孕了,走路倒是慢点啊,我一大男人等一会怕什么,又不着急。”
嘎吱一声门开了,家里的暖壶有热水,萧宝珍直接拿了一块桃酥用热水泡开端给二哥,“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我问你的那事儿是不是有结果啦?”
萧建远也没跟妹妹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他舒服的叹出一口气,这才说道:“你之前不是让我回家问问盘炕的事儿嘛,咱爹就会盘炕,老手艺人了,爹娘商量了一下,准备等今年春种结束之后休息两天,就让我跟爹过来帮你盘炕,春种结束天气也没那么冷了,盘了炕再烧几天就能干。”
说到这里萧建远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他把装着桃酥的碗搁在桌子上,就问萧宝珍,“对了,你准备盘多大的炕?能不能带我去你们那屋看一看,让我量一下尺寸,确认好盘多大的炕,我好回去烧砖头。”
盘炕需要用到砖头,但是在这个年代,砖头厂出厂的砖头都是有数的,本来供应就不够,普通人压根儿就拿不到票,所以在乡下,大家伙儿盘炕都是挑来黄泥烧成砖,再用黄泥砖盘炕。
萧宝珍想在家里盘个炕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目前家里只有一个火炕,就在堂屋,由高莘睡在外面。
而萧宝珍和高敬的房间只有一张木头打的小床,小床特别窄,夫妻俩睡觉的时候只能紧紧的抱在一起,稍微翻个身都能掉下去。
到了冬天睡小床就更难受了,没有后世方便快捷的取暖设备,只能每天睡觉之前把热水倒进玻璃瓶里,塞进被窝。
玻璃瓶不保温,每次到了半夜萧宝珍都会冻得醒过来,哆哆嗦嗦的钻进高敬怀里,有时候半夜冻醒了一夜都睡不着,这种苦萧宝珍可是受够了。
这不正好怀孕了嘛,等宝宝出生,这张小床就更加不够睡了,他们两口子睡在堂屋也不像话,于是萧盼儿思来想去,回家说了一声,表示自己想盘个炕,请老爹帮忙找会盘炕的手艺人过来帮忙。
不过萧宝珍也没想到,自家老爹竟然就会盘炕,她喜上眉梢,起身就把二哥带着往卧室走。
“我没想要多大,只要能让我们一家三口睡得下就行了。”
别看萧建远在谈恋爱的事情上有些恋爱脑,但提起这事儿还是挺靠谱的,只见他拿出一条长线蹲在萧宝珍家的卧室量了半天,最后把线收了起来,“行了,我知道该盘多大了,你等着吧,等春种一过,我跟咱爹就过来给你干活。”
萧建远咧嘴一笑,开玩笑说,“到时候你可得管饭。”
“你们来给我干活儿,管饭那不是应该的嘛,到时候我让小高给你们做红烧肉吃。”萧宝珍大手一挥直接就说。
兄妹俩笑呵呵的开了两句玩笑,萧宝珍关上卧室门,带着二哥重新回了堂屋。
从乡下进一趟城可不容易,要找村委会开介绍信的,所以萧建远今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当然不只是为了说这一件事,他要说的事情多着呢。
萧宝珍刚一坐下就直接问说,“对了二哥,上次回去的时候我还让你帮忙问娘一句,等到我预产期的时候,她有没有空过来伺候坐月子,这事儿怎么样了?”
因为高敬父母双亡,到了坐月子的时候肯定是要指望萧宝珍的娘家来伺候,这个时候就得看李秀琴能不能腾出空了,毕竟家里还有个大嫂刚生过孩子,萧宝珍要提前说明,把时间给协调出来。
萧建远继续喝桃酥,听到这话立刻点头,“这事儿我记得也帮你问了,娘说了,等你预产期的时候她提前半个月过来,你一发动就把你送到医院去,一直到你出了月子再回家。对了,娘还让我告诉你,让你多准备一些吃的,她准备让你坐两个月的月子,过了双满月再回家。”
“娘说大嫂就做了两个月的月子,她身体明显比村里那些小媳妇儿恢复的好一些,所以娘打算让你也多做一段时间的月子。”
萧宝珍惊呆了,“两个月,那大嫂怎么办?她一个人能带那么长时间吗?”
“大嫂那边没事,我回去说的时候,大嫂正好在旁边,她也说了,再过几个月等身体完全休养好,就带着侄女去部队驻扎的地方找咱们大哥,到时候娘不就有空了吗?”
“这倒是也行,那我就按照两个月来准备吃的。”
萧建远摆了摆手,这些女人坐月子的事情他不懂,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消息他是带到了。
萧建远一口喝光桃酥泡的水,跟萧宝珍打了个招呼,抹了抹嘴,起身就要走了。
萧宝珍连忙说,“二哥你着什么急啊,你坐下咱俩再聊聊。”
“聊什么?我还急着回去干自留地里的活儿。”萧建远一脸的懵逼,不知道妹妹把自己叫住干啥。
萧宝珍说,“二哥,我听咱娘说她给你跟瑞金安排了相亲,有没有这事儿啊?”
提起杨瑞金,萧建远的脸色不自然起来,“有这事儿,咋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什么,前两天我去国营饭店吃饭,正好碰见瑞金了,她看着挺不高兴的呢。”萧宝珍一边说一边观察二哥的表情,就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萧建远的脸黑红黑红的,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提到杨瑞金的名字,萧建远显得不自在极了。
他左右看了看,平时不怎么来妹妹家嘛,一来也坐不住,他看见墙角有一堆碎煤渣子就起身去干活儿了。
这个时候的碎渣子可不能扔,也是好东西,用水一和再塑成饼,等干了以后还能继续烧呢。
萧建远提了一桶水就开始和煤渣子了。
脸上蹭上了黑煤渣子,萧建远的脸更看不出表情,他闷闷的说,“她有没有告诉你为啥不高兴?”
“没有啊,瑞金人家看着也挺忙的,她去国营饭店好像有事,跟一个男同志一起去的,到了那儿我问了她两句,她才告诉我你俩相过亲,但是黄了没下文。”萧宝珍索性抱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就跟自己二哥聊开了。
萧建远手上动作一顿,“她跟一男同志一起去的?”
萧宝珍点头,“对呀,她说是过去相亲的,那个男同志是个正式职工,在县城罐头厂工作,条件还挺好的。对了二哥,你跟瑞金的事情究竟是为啥黄了?我之前觉得你俩挺合适的,反正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而且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的,为啥就不试试在做决定啊。”萧宝珍想不通的是这个。
“你一小孩子家家的,就别管我的事了。”萧建远的声音愈发沉闷。
萧宝珍瞪大眼睛,“我还是小孩子?这都快当妈了。再说我不也是关心你俩的事情嘛,你就跟我说说呗。”
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她一撒娇,萧建远就拿她没招了,只好实话实说。
萧建远:“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可后悔了,当时娘让我跟瑞金相亲的时候就该打死都不同意,现在倒好,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路上碰见都不敢说话了。”
“那你得跟我说明白,你俩到底是为啥黄啊?你俩吵架了?”
“没有。”萧建远闷闷的说。
“没有吵架,那就是你没看上她。”萧宝珍在心里寻思了一下,觉得这不对呀。
“我记得你小时候对瑞金也挺好的,为啥就不愿意跟她试试呢?难道你很讨厌她吗?”
“也没有,哎,你就别瞎猜了,我没有讨厌她,也不是没看上她,我就是把她当妹妹,你明白那个意思吗?在我心里瑞金跟你是一样的。”萧建远被逼急了,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萧宝珍目瞪口呆,“这怎么能一样?一个是亲生妹妹,一个是村里头的玩伴,这咋能跟我一样啊?”
面对妹子的追问,萧建远也说不出话来了,一脸的沮丧。
低头砸了半天的煤饼,他忽然冒出一句话,“对了宝珍,你知不知道瑞金相亲成功没有?”
“咋的?人家都跟你黄了,你现在知道关心了,大鼻涕到嘴里你才知道甩了。”萧宝珍斜眼看他。
萧建远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你别出去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关心关心她,这也不行吗?”
“没说不行啊,我就是觉得奇怪,你之前对瑞金不是挺照顾的嘛?两个人在一起也能聊得来,为啥你俩就不愿意试试呢?我听瑞金说了,你俩相亲压根就没成功,连谈恋爱都没谈过,为啥现在才知道关心起人家来了?”萧宝珍想不明白。
萧建远沉默半天,憋出了一句话,“我俩之间的事情挺复杂的,一句两句的说不明白,我也不跟你说了,反正事情都已经黄了,她去相亲了也好,她条件不错的,好好找个人家结婚也能过得挺好。”
二哥这话说的,萧宝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仔细一琢磨,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
从刚才开始,萧宝珍就一直在观察二哥,二哥嘴上说对杨瑞金没有感情,说对待瑞金跟对待她这个亲妹妹是一样的。
但是二哥的表现可不像是他嘴上说的这样,从听见瑞金去相亲之后,他脸色就一直不好看,不咋高兴的样子。
萧宝珍隐约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误会。
就在萧宝珍准备仔细再问问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那动静好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主要是有个女同志在扯着嗓子叫骂。
“你个流氓!你就是个臭流氓!走,跟我去治安队,我要举报你去。”
第177章 超雄老太宋大妈
乍一听这吵架的声音,萧宝珍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家后院的方向出了什么事情。
但回过神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后院儿住着宋家和齐燕一家,现在就多了个玉娘,谁能跟谁耍流氓啊?
刚才那道女人的声音,听着不是他们院子里的。
“宝珍,你家后面咋了,这咋还吵架了?”萧建远抹了把脸,扭头朝着后院的方向看去,显然他也是听见了这吵吵嚷嚷的动静了。
萧宝珍:“不知道,应该不是我们这边吧?不管他们,你继续跟我说说呗,你跟瑞金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没什么误会,你就别问了。”萧建远说起这件事情就不得劲,闷闷不乐的,平时多阳光开朗一个男同志啊,这会儿看上去就跟被霜打了一样。
萧宝珍看自己二哥这幅样子,心里又着急又担心,但是她作为妹妹,又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你哥的事情你不管,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以后不管我过成什么样子,不怪任何人,我自己担着。”萧建远又加了一句。
他都这么说了,萧宝珍还能说什么,“那你自己要上点心,哥,有些话我当妹妹的不好说,但是我在这提醒你一句,要是你对人家有意思,那就别藏着掖着,有啥说啥,要是真的没意思,那就彻底说明白了,别给人家希望,你自己也别报什么希望,别到了最后,两边都耽误了。”
“好,这天儿也不早了,我还得赶着回去,帮你把这些煤渣弄好就走啦。”
话音刚落,后院又是一声尖锐的喊叫,女人高声的叫骂声传来,“你还敢跑,你这个臭流氓!你们大家伙儿赶紧出来啊,出来抓臭流氓啦!”
这一嗓子喊出来,萧宝珍跟萧建远兄妹俩同时站了起来。
这次萧宝珍确定了,声音就是从他们大院的后面传出来的!
正好门口窜起来一道人影,高莘刚放学回来,把书包往屋子里一甩就要出门。
萧宝珍:“小莘你干啥去?”
“嫂子你在家啊?我去后面看看去啊,刚才有人喊抓流氓呢,难道你们没听见吗?”高莘兴冲冲的出门,头上的汗还没擦干净呢。
萧宝珍觉得奇怪了,“你咋知道是后院的动静,刚才我们在家都没听见呢。”
“哦,我这不是正好放学回来去了一趟厕所,走到公厕前面就听见了,我爬上去看了一眼,就是咱们后院吵起来啦,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俩人正在撕吧呢!”高莘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嘴笑道:“这要不是急着回来放书包,我就趴在墙头上看了。不跟你多说了嫂子,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回来跟你讲啊!”
“啥一男一女啊,咱们院子没来陌生人吧?”
萧宝珍被高莘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总觉得今天这事儿不对劲呢,于是也起身朝着后院儿走去。
虽说萧宝珍对于看热闹这事儿并不热衷,但只要是人,谁能不喜欢看热闹啊!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热闹成了生活里最有意思的调剂。
萧宝珍走的太着急,都忘了跟自己二哥打一声招呼就追上了高莘,姐弟俩要一起往后院儿走。
留在原地的萧建远目瞪口呆看着妹妹的背影,看见她护着孕肚虎虎生风的过去,萧建远犹豫了一下,也立刻抬腿追上!
看热闹才是人类的本质!
萧家三个人急匆匆的朝着后院儿走,这刚一到后院才发现,过来看热闹的可不只是他们一家子,像是胡同里的小寡妇,还有白家的张俏,齐燕两口子,这些人全都出来了。
大家伙儿齐刷刷的站在齐燕家门口,眼睛瞅着宋家大门口。
这吵架的一男一女,正是从宋家大门走出来的,但不是萧盼儿和宋方远,而是两个生面孔。
高莘个子不够高,站在两块砖头上面垫脚看,还拍拍前面张俏的肩膀,“嫂子,这俩人是谁啊?吵吵啥呢?我刚才还听见有人说耍流氓了?”
要知道张俏是整个胡同里头除了金秀儿以外,第二号吃瓜大将。
刚才那个陌生女同志的声音刚一吼出来,张俏就当机立断从家里出来,直奔吃瓜现场了。
张俏也没嫌弃高莘是个小屁孩,指着俩人就解释开了,萧宝珍在旁边还听了一耳朵。
“咱们院子里头的萧盼儿,最近不是在张罗着给人介绍相亲吗?这俩人就是她撮合的,今天跑到她家来见面。”张俏连说带比划,“这女同志说,刚才这男人想对她耍流氓来着,她要把人拉去治安队,那个男同志不肯,俩人就在这撕吧上了。”
“对对对,我刚才在墙头上听着也是这么回事儿,那他俩咋还不去了?”高莘跟个小大人似得,不住的就在点头。
张俏啧的一声,“男的不肯去啊,死不承认他耍流氓,但我觉得这事儿吧,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瞧瞧那个女同志长的多俊啊,我好长时间没见过长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
大家伙儿听到张俏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把目光全都聚集到正在吵吵嚷嚷的两人身上,最主要的还是那姑娘身上。
这么一看,姑娘长的确实很漂亮。
现在这个年代流行的不是弱柳扶风病弱风格,现在大家伙儿欣赏的是生机勃勃有力量的姑娘,眼前这姑娘吧,恰好就是。
她皮肤不算特别白,是小麦色,脸上还有点小雀斑,一双眼睛特别漂亮,又大又圆,盯着人看的时候特有精神,再兼胸大腰细,说起话来声音也很有力量。
正是现在大家最喜欢的那种姑娘啊。
这姑娘扎着俩黑亮黑亮的麻花辫,发梢绑着红绳,说话的时候辫子还跟着甩来甩去,就连张俏都忍不住夸一声漂亮。
再看跟这姑娘吵起来的男同志,大家伙儿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不好看,甚至有点丑。
这男同志其他地方长的没啥问题,五官也很正常,唯独有一口龅牙,说话的时候上面还沾着点菜叶子。
这光是龅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这男同志个子还很矮,看着还不到一米六的样子,比齐燕和萧宝珍这种女同志还要矮一头。
这形象跟人家又高又漂亮的大姑娘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不相配。
张俏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萧盼儿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人,长得不咋地,个子还矮,乍一看跟个□□似的。”
她一看,大家伙儿都眼神一言难尽的瞅着她,张俏连忙说道:“你们别看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骂他,你们自己看那个男的像不像个□□,你看他现在跳起来反驳的样子!”
不是大院儿里头的老街坊寒碜人,说实话,这男同志急的又蹦又跳的样子,还真像一只大□□。
而此时,两个人吵的愈发激烈了,漂亮的女同志扯着男人不肯走。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给我站住,今天这事儿还没完,你这个臭流氓,没素质的,你刚刚明明跟我耍流氓了,竟然还不承认,我今天非得把你拽到治安队去不可。”
“你是什么人啊?你以为你长得多好看,人人都要跟你耍流氓,我呸,自作多情!”男人使劲把自己胳膊往回拽。脸上汗都急出来了,不停的要往外走。
但胳膊还被拽着呢,他力气不如这姑娘的大,拽不回来,压根跑不了。
男同志回头就骂,“我啥时候跟你耍流氓了?真是,我都没碰你一根手指头,今天真是倒霉,碰见你我都觉得晦气。再说一遍,我没跟你耍流氓,你放开我,赶紧放开让我走!”
“你还敢说你没耍流氓,你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当着大家伙的面再说一遍吗?”这姑娘长得虽然好看,性格却是一点儿也不柔弱的,泼辣的要命。
她一口喷在男人头上,扯着嗓子就嚷嚷。
其他人看他们俩你一言我语的吵架,心里早就好奇了,张俏第一个开嗓:“对呀,你们刚才到底说啥了?为啥说他耍流氓啊?你们谁倒是把事情说清楚啊。”
这个时候金秀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吃瓜大将一号也到位了。
金秀儿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往张俏旁边一站也喊开了,“对呀姑娘,他要是不说的话你先说,刚才怎么跟你耍流氓了,要真有这事儿的话,我们帮你一起扯着他去治安队。”
“你们话说的好听,到时来帮我拽着他呀,万一他跑了怎么办?”这大姑娘回头朝着大家伙儿吼了一声。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倒是把大家伙儿给惊醒了,刚才一进来就忙着吃瓜,全都站在一起,也没个人想起来帮着姑娘按着耍流氓的人。
齐燕毕竟是个孕妇,捂着肚子往后默默退了两步,一看萧宝珍也在前面站着呢,连忙把萧宝珍拉过来。
“宝珍你跟我一起站在后面,有啥事儿让他们站到前面去,对了,国平你去帮小姑娘按着那个男同志,别让他跑了。”
朱国平这人个子高大,平时又喜欢干活儿,长得是五大三粗的,他往前面一堵,那男同志就给吓到了,连忙往后退着。
他贼眉鼠眼的,左看右看,一副想要随时跑路的样子。
这个时候萧建远也反应过来,跟着朱国平一起上前,把男同志的后路给堵死了。
大家伙儿齐刷刷的围了上去,把两个人围在中间。
这下男同志是彻底跑不了了,左突右突,发现自己愣是跑不掉,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就跟下雨似的,不停往下滴着。
之前这男同志情绪控制的一直挺好,但此刻他逃不出去,他的情绪忽然就崩溃了,猛的甩开大姑娘的手,“不是,我说秦小娇你有病吧?都说了我没跟你耍流氓,是你自己误会了。而且我发现你这人很自作多情,请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让我走,真是今天倒霉透了,竟然遇到你这种人,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答应过来相亲。”
男同志嘴里嘀嘀咕咕,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呢。
被叫秦小娇的大姑娘心里本来就不痛快,一看这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怒火攻心,直接给了男同志一耳光。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真是清脆又响亮,打在男同志的脸上,左半边脸很快就红肿起来。
“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男同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盯着秦小娇,那眼神都快把人给吃了!
他不停的往上窜,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要不是朱国平和萧建远在后面拦着,今天他还真要殴打女同志了!
“放开!你们都给我放开!!今天你们要拉偏架是咋的?难道你们都瞎了,没看见她刚才甩了我一个大耳光吗?我这辈子都没挨过娘们儿的打,你凭什么打我!我爹娘都没打过我!你们给我放开,我今天要揍死这个臭娘们儿!”他一口龅牙,气的直接开始喷口水了,那叫一个怒气冲天。
看他一副气的失去理智的样子,大家伙儿就更加不敢松手了。
这要是普通的热闹,大家看着乐呵乐呵也就过去了,现在两个人明显都是急了眼儿的,这要是松手的话,说不定得闹出人命。
就算不闹出人命,把谁打伤了也是不好的。
他们大院儿还要评选文明胡同呢。
大家伙儿赶紧的七嘴八舌劝说。
“小伙子你冷静一些,你俩之间说不定是有误会,你俩今天不是过来相亲的吗?这好端端的咋就吵起来了?”
“就是啊,说你跟她耍流氓,你又说你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这既然没碰过手指头,那肯定就不是耍流氓了嘛,你们俩好好说一说,要不我给你俩找个凳子?你们坐下来把误会解开。”
“解开个屁,我跟这臭娘们儿没什么好说的,根本就不可理喻,她是个疯婆子。”男同志骂骂咧咧的指着秦小娇就说,“你们看我的脸,我的脸都肿了。她不是个疯子是什么?”
秦小娇这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不仅没怕,反而战斗力更加旺盛了,捋着袖子,“来啊,咱俩来打一场,你个臭不要脸的,刚才跟我说的话,你敢不敢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再说一遍?你要再说一遍,我就算你是个真男人。”
“你怎么不敢说?我打你有错吗?我今天就算把你打死在这儿,我也不怕!”秦小娇也在叫嚣着。
此时此刻,整个后院都乱成了一团,有一半的人在拉架,一半的人在劝架,而萧盼珍和齐燕两个孕妇则是捂着肚子老老实实的站在后头,生怕被殃及池鱼。
整个后院都乱了套,连进了人都不知道。
没错,就在大家伙儿忙着劝架吵架的时候,后面悄悄的进人了。
进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宋家婆媳俩。
宋大妈和萧盼儿罕见的一团和气,两个人手上各挎着一个篮子,装得满满的。
萧宝珍眼神儿好,一眼就看清楚,那里头装的全都是荠荠菜。
婆媳两个进来的时候有说有笑,萧盼儿脸上更是春风得意,但一进来看见自家门口吵成了一团,俩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宋大妈一嗓子吼出来,“你们这是干啥呢?都围在我家门口干啥?咋的?想抢劫啊?”
“宋大妈你这是啥话?你赶紧回来看看吧,你家出大事儿了!”
“我家出啥大事儿了?是我家孩子怎么滴了?还是我家煤炉子没熄火?”萧盼儿也急了,把篮子往地上一扔就冲进了人群。
大家伙儿一边往旁边散开,一边给萧盼儿婆媳俩讲解。
“盼儿,你今天是不是给人介绍相亲了?你前脚刚走了没多久,他俩就吵起来了,越吵越厉害,最后还动手了,要不是我们来的快,现在你家门口就见血了!”
萧盼儿听的头都大了,“不是,你们为啥吵啊?这好端端的处个对象有啥好吵的,都给我松手,快点撒手。”
萧盼儿到底还是个媒人,她一发话,两个人再生气也都松开了手,但是一个比一个不服气,脸上都气的红彤彤的,互相仇视的看着对方。
这男同志刚才还闷着不说话,一看萧盼儿回来。他倒是都吧嘚吧的说开了,一副被冤枉之后怒气冲冲的样子。
他很不客气的就说,“萧同志你给我介绍的这是个什么人?漂亮是漂亮,但她这脾气怎么这么坏?说不过两句就说我对她耍流氓,就在刚才,还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大耳光,你给我介绍的就是这种人吗?”
“放你娘的屁,你纯属在这胡搅蛮缠,我为啥抽你耳光你心里没数?表嫂,这人刚才跟我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我才打他耳光的。”
一男一女,两个人明明是相亲的还打起来,现在更是一人一个说法,萧盼儿听完头又大了一圈。
她本来心情很好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符合那姑娘条件的人,还把他们凑到一块儿,就在今天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