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们这支十人小队,重新选出了队长和副队长。
队长是陈法,副队是卢政,大家一致全票通过。
八月二十日,是陈法的生日,而舒馥的生日是在八月二十三日,和她只相差三天。
恰逢十九号下午的时候,雨停了,舒馥便让卢策去坡地那边的小屋去找了许霆封他们,喊他们下午一起过来吃饭,早一点来早一点开始吃。卢策穿了双雨靴,跑下木筏,没多久就上了坡地。
这十天暴雨连连,冰雹也下了数次,湖泊的水位也在不知不觉间升高,如今木筏停靠的岸边距离小屋所在的坡地越来越近了。
舒馥前一晚找了陈法和卢政聊,主要还是催促他们赶紧南下,不要再在这里逗留了,湖泊水位涨,也代表清河水位在涨,一旦宥城外大坝豁口两侧的水位高低落差消失,河西怪鱼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还有一河之隔的城北也是一个定时炸弹,那个变态组织万一哪天不想拿鱼鳞病人做实验了,很有可能直接从桥上渡河。他们从军校避难所那里离开时,有带上了几台收音机,一台给了舒馥,这个收音机主要是用来听军校避难所发布的一些消息。
当然,其他官方或是部队发布的消息也能听到,只要信号距离在可接收范围内。
避难所里有一处塔楼,上面有探照灯,24小时有人放哨,如果北面的组织势力或是鱼鳞病人真的过了河,并且到了附近,他们会发出示警通知。
目前虽然还没有异状,但这种事谁又能料得到。
他们陪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已经足够了,现在到了必须要走的时候。
所以今天这顿饭,不仅是为了庆祝两个人的生日,也是舒馥给他们的践行宴。当然,她让卢策去喊人过来吃饭时,并没有提生日的事,只说了践行聚餐。
她在让陈法和卢政调整木筏的角度,头靠头,将它们横向在岸边一字型摆开,小屋分别在两侧,木筏前端空间更大的甲板拼在一起,形成一个湖岸平台,而她的木筏尾端就连接着这个平台。
这样,当许霆封他们过来时,即便不能进小屋,也有足够的空间享受这顿湖畔木筏烧烤。
当然,如果他们有兴趣,也可以登上她的木筏,去二楼露台看看前面湖泊的景色。
对方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过来“蹭”过饭,分寸感极好,这点还是让舒馥挺有好感的,所以这顿饭,也当做是她还了当初看星星时大家的心愿。
这次她没拿煤油炉和卡式炉,那些都太小了,不够这么多人一起动手烤的,她拿出了之前在岩洞餐厅用过的长方形的立式炭火大烤炉,还有充足的炭火和可以架在上面的铁网。
许霆封他们过来的时候,木筏拼在一起的甲板上,烤炉里的炭火已经燃了起来,一旁放着三张露营桌,一字型排开,旁边还有不同款式的露营椅,他们可以坐着,想站着也行。
露营桌上,放着装在一个个锡纸盒里的烤串,烤串都已经熟了,看模样像是刚烤出来的,虽然被冷风一吹有些凉了,但只需要放在炭火上简单热一下就能吃。
里面有猪脆骨、掌中宝、茄子片、金针菇、羊肉串、鱿鱼须、鸡中翅、大油边、五花肉串、土豆片、烤馒头……种类已经很齐全了。
旁边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铁盘,铁盘搁在铁架子上,下面还点着两个小酒精炉在烧,火被调小了,主要是为了保温,因为铁盘里的烤鱼是熟的。
里面有两条鲈鱼,都是卢政在这片湖泊里钓到的,他亲自清理清洗开片腌制炸好,放入铁盘,再加入配置好的酱汁和配菜,做成了铁盘烤鱼。
再旁边是十几个不同品种的川菜,装在大打包盒里,有荤有素,都是许霆封他们很久很久没吃过的成品菜,一旁还有十多盒熟米饭,都还带着温度。
舒馥还记得许霆封那天的心愿,见他低头看着川菜,开口道:“没有麻辣烫,不过有毛血旺、金针肥牛煲和沸腾肉片,吃起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许霆封显然没想到他不经意间一句话,她居然还记着。他抬头看向她,认真朝她道:“谢谢。”
他们虽然不知道舒馥和陈法生日的事,但过来别人“家”做客,总归不能空手,所以都各自带了些礼物,现在不像过去物资丰富,礼物都只是很简单的小东西,例如一个崭新的折叠水杯,一支漂亮的笔,一些罐装饮料,一把还没拆封的菜刀……虽然简单,但都是大家精心挑选,也挺实用。
舒馥一一收了并道谢,准备都留给陈法用。
川菜再旁边,是一大锅蔬菜鸡蛋汤,蔬菜这些许霆封他们也有——虽然是脱水蔬菜,但鸡蛋这东西确实很久没见过了,因为易碎,所以空投物资里没有,他们也换不到。
汤锅旁还准备了一次性碗筷、纸巾和一些罐装饮料。
对舒馥来说,这些东西真的不多,毕竟她一个川菜大礼包里就有三十多种菜肴,这里连一半都不到。
还有那些烧烤,她都没动自己的烧烤大礼包,那些都只是在娄云城囤买的烤串里的一部分,因为都是熟食,吃起来比较方便,而且比起烤肉,这是正宗的烤串,拿在手里吃起来比较有感觉。
她其实还想拿些甜品和水果出来,但一来桌上放不下了,二来陈法和卢政都及时按住了她的手,表示够了。
确实是够了,这顿饭,吃的过程本身大于吃下去的结果。
对他们来说,难得一个不下雨的宁和午后,在没有河西怪鱼和鱼鳞病人的环境下,在这样漂亮的山间湖畔,所有队员都在一起,围着烤炉,亲自动手烤着烤串,笑着聊天,拿起饮料碰杯……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内心里冀望许久的一个梦成真了。
傍晚的时候,湖畔周围山峰附近的阴云逐渐散去,许久不见的阳光从云层缝隙洒落,原本深色的湖面逐渐变成了一种深邃的墨蓝色,远处峰顶的积雪被覆上了一层金光,那时久违的落日余晖。
“我们运气真好啊!”卢策站在漂流岛屋的露台上看着远处的夕阳余晖感慨。虽然待在湖边的这段日子,他哥已经带着许霆封他们几人一起把自己和陈法木筏小屋的带顶露台给搭建了出来,但他还是喜欢跑到舒馥的露台上。
主要他们的露台围栏、支柱和顶部都是用岸边坡地上另外两栋没人居住的屋子里面的家具床板给改造的,颜色不同不说,还高低不平,超级难看。
倒是小屋里面,被他哥哥和陈法一起动手,装了木质隔板和门帘,把小屋隔出了一室一厅,将睡觉和吃饭的地方分开,让他挺满意的。
“是啊,我们运气真好……”站在他旁边的卢政侧头,看向另一边的舒馥。她今天穿着加绒的居家睡袍,这衣服很长,下摆一直覆到她的脚踝,领子则是一个卡通大兜帽,上面还有耳朵的造型。
此刻她可能是有点冷,把兜帽拉了起来,上面两只长长的毛绒耳朵自然垂落在帽子两侧,她手还踹了兜,浑身上下只有一张白皙的脸露在外面,从侧面看去,睫毛浓密纤长,唇色红润,带着一种让人心口发酥的萌感。
这种难得又极致的反差感让他移不开目光。
他们昨天已经商定了,只要践行宴吃完,次日天气情况没有极端恶劣,他们就启程离开。
可是他真的不想走,他们都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虽然他明白,她和他们有所不同,她有必须要做的事,可在这末世里,一个人没有同伴,独行其中,该有多寂寞?
舒馥大概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回头朝他看过来,冲他笑笑:“明天之后,一切都要小心,现在这个世界,没人地方不可怕,有人的地方才可怕。”
他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又想起了在绥城图书馆告别的时候,现在回想,其实那次她应该也是一样的情况,那时候她就清楚的明白所有人撤离之后,她会被留在风雨飘摇的水城,独自一人孤立无援。
可那个时候,她是怎么笑着和他们说再见的?
在她失联又复联之前的那段时间,她是不是一直都一个人待在寂静无人的绥城里?
娄云城应该也是一样的情况,包括现在,她一个被迫不得不留下来的人,却还在安慰他这个即将出发去安全城市的人。
卢政内心各种情绪翻涌,这种情绪里,有一部分都来源于另一个世界,他看着她的笑容,伸手想轻轻触碰一下她的脸,但最终伸出的手却落在了她的头顶。
他在她的帽子上揉了揉,指尖又捏起垂落的毛绒耳朵,是让他有些心悸的触感。
一瞬间,似乎又有一些新的记忆碎片浮现在他脑海中。
颁奖台上,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晚礼服,手里还拿着一个奖杯,她正笑着致感谢词,似乎是因为得奖了,什么奖?她在说:第二季的剧本已经在筹备中,希望一切顺利……什么第二季?
画面一转,他似乎站在一个大幅电视屏幕前,周围有不少人都因为屏幕里的灾难画面而停下了脚步……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感觉到了害怕……那似乎是一场非常非常严重的灾难,到底是什么灾难,为什么会让他有种熟悉感和恐惧感?
除了这两个记忆碎片的画面比较清晰之外,其他的那些更加凌乱,就像是一个不断晃动的镜头,他根本看不清楚画面,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却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晕眩……
幻觉吗?
“卢政!”耳旁,传来舒馥焦急的喊声,直至他的后脑传来与地面的碰撞,他才意识到,那种眩晕感不是幻觉,而是他真的晕了。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木筏小屋的地铺上,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舒馥和陈法,卢策和陈跃贞也在,透过一旁的格子窗看出去,外面的天似乎已经黑了。
“我晕了多久?”他撑着地铺缓缓起身。
“大概两个小时。”舒馥答道。
“其他人呢?”他问的是许霆封他们。
陈法开口:“原本就差不多吃完了,发现你晕了,他们也不能进小屋,动手收拾了餐具垃圾就回去打包行李了。”
“你没事吧,刚才怎么了?”舒馥问道,她刚才是看着他晕的,感觉他晕的非常突兀。
舒馥的话让那些新出现的记忆碎片再次在他脑中活跃起来,他下意识感觉到这次的记忆碎片里带着很重要的讯息,可是陈跃贞和卢策还在这里。
他们两个很有可能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土著”,他哪怕此刻再迷糊,也知道和另一个世界相关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可能存在于一个异世界里,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个“NPC”,这是非常可怕的事。
陈法接受到了卢政眼底的讯号,于是让陈跃贞先回去休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了,木筏不能随时放出,一些摆放在木筏小屋里日常用的东西需要整理进背包。
而卢策,她则嘱咐他先过去帮忙。
陈跃贞叮嘱了陈法几句,让她早点回去别耽误卢政休息,之后便带着卢策出了小屋。
屋门重新关上,卢政压低声音,快速开口,只挑重点说:“我看到你拿了奖,还在致词,你说你已经在筹备第二季的剧本……”
“什么?”舒馥愣住了。
“还有,似乎哪里发生了非常重大的灾难,死了很多人……我从电视屏幕里看到了灾难的新闻画面,却有一种似曾相识感,非常可怕……”
舒馥其实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她对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可她看着他的表情,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他当时的那种恐惧和惊怕。
“重大灾难?”一旁,陈法却突然开了口,“是山洪爆发吗?还是小龟国海域发生大海啸,土地面积被淹了一半?”
“我看到的灾难新闻是山洪大爆发,你也看到了?”
“嗯,这两天才有的,是新闻画面,重复出现了好几次,所以回想起来比较清晰。山洪大爆发在H国,一个镇子没了,海啸淹了小龟国一半的陆地。”陈法想了想,又道,“但我没有感觉到似曾相识感,这只是新闻里的画面,完全提供不了讯息,灾难是很严重,但都不是发生在我们国家,你为什么要害怕?”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似曾相识,让人有种莫名的寒意……”然而,和什么相似,让他感到恐惧的原因,他却依旧想不起来。
陈法点点头,记忆碎片都是随机的,事实上,这一次,还是第一回 她和卢政脑海里出现的记忆碎片对上了线。
她想着,回头想看舒馥,想问问看她是否对这些记忆碎片有印象,可她一回头,却对上舒馥异常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
“没有发生。”
“什么?”陈法没听明白。
“你说的,还有卢政刚才说的,那两个灾难,小龟国失去一半陆地,还有我拿奖致词…这些事情,在我记忆中,全部都没发生过。”
第89章 边界线
记忆里,直至她捡到漂流瓶的那一天,直至她那天晚上上床休息,小龟国一直都好好的,没发生过巨型海啸,没有被淹没一半土地。而她也从来没上过颁奖台,更别提领奖致词。
如果卢政和陈法的记忆碎片没有出问题,那么就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她也……缺失了记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舒馥整个人都木住了,耳旁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动静炸响开,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仿佛瞬间置身噩梦。
第四个BUG……是她自己?
不,如果依照顺序来说,这个BUG早在她在绥城觉醒的那天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她身在局中,根本不知道有这个BUG的存在!
她自己本身才是第一个BUG!
然而,对她来说犹如惊涛骇浪般的讯息,在陈法那里却只是很寻常的事情。
“你应该是还没找到与之相关的记忆碎片,依照卢政的说法,你在那个世界应该是一个名人,我很有可能也见过你,当然也有可能圈子不同从未见过……”陈法这个思路,用在卢政身上没问题。
他们至今还将原生世界称为“那个世界”,是因为他们至今没有足够的讯息让他们确认自己究竟真正归属哪个世界。舒馥并没有纠正他们,在记忆碎片不全的情况下,她单方面去定义他们可能会给他们造成认知误解。
毕竟情况不一样,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他们的归属,因而也没有透露过多讯息去干预。
所以三个人里,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记忆是完整的,从记事开始,完完整整的人生历程,又怎么会有没找回的记忆碎片?
次日,中雨,风不算大,没有冰雹,和昨天自然没法比,但放眼整体,确实能算近期一个还不错的好天气。
卢策上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但他自觉自己已经长大,不想被别人看见眼泪,所以哭着哭着把脸仰到雨里,让雨水和眼泪混合,这样就看不出来他其实在哭。
舒馥前一晚给了陈法一个煤油炉和10桶专用油,让她把煤油炉放在木筏小屋里,专用油则收入背包格。
其实之前询问他们御寒物资的时候她就想给她了,但她一直不肯收,表示自己收集了不少干燥的木料,小屋里也放了两个铁桶,真的降温可以烧火取暖。
但那个哪有煤油炉来的方便,更何况煤油炉加上顶盖还能直接做饭,见她不肯收,舒馥无奈,只能拿出了另一个煤油炉,表示自己当初买了两台,而且她的小屋保温,基本用不上这个。
“要真用不上你就不会买了,还一买就是两台。”陈法一语道破。
“你收着吧——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词,就怕她不肯收。
陈法给她的礼物昨天中午的时候就收到了,是一个装在小香囊袋里的平安符,也不知道在这种末世里,她是从哪里找到的。
香囊是浅浅的薄荷色,装了平安符也只有薄薄小小的一个,上面没有坠饰,只用黑色皮绳拴了。皮绳的长度足够,可以把香囊挂在脖子上,把平安符贴身放着。
陈法亲手替她挂上了,叮嘱她一定要戴,可以保她平安。
她现在也正好用礼物的说法,让对方收下煤油炉。
“其实对于今年冬天,我有不太好的预感……”虽然低温这一点没有被她写入大纲,但现在这个世界的天灾无常,她根本无从判断,也不知道这个星球还将迎来什么样的灾难。
除此之外,她还硬塞给她十袋20斤装的大米,这还是她在绥城囤的米,当初她囤的20袋大米到现在只用掉了两袋,这两袋也都还是她为了提前做熟米饭炒饭才消耗掉的。
因为她每次囤买美食,都会习惯打包米饭,加上她空间里有各类面条、馒头包子和面包,平时吃饭也基本不吃大米,抽奖也抽到过两袋50斤的大米,所以即便给了陈法10袋,剩下的也足够了。
这十袋米,是她留给陈法的后备粮,对方总说可以去安全城市再继续找食物,可是现在桦国将近一半的土地被洪水淹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安全城市一定人满为患,物价飞涨倒还是其次,就怕有价无市。
有这十袋米,即便真的山穷水尽,光吃白米饭也能继续再撑一段时间。
她希望在下次见面之前,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所幸现在双方都有卫星电话,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断联。
卢政把故意淋雨的卢策塞进吉普车的后座,绕过车尾来到舒馥面前,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雨衣衣袖朝上拉了拉,然后将一根浅蓝色的手绳替她系在手腕上。
“这是?”舒馥低头看去,那根绳子是有花样的,花样挺好看,但编的稍微有点不整齐,“你编的吗?”
“嗯,我编的,第一次编不太熟练,编了几天,昨天就想送给你了……”他眼睑低垂,一边回答,一边认真的替她扣上绳结,“这上面的几个是平安结,可以保你平安。”
“你居然相信这个?”舒馥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脑补了一下他在灯下专注编这根手绳的模样,顿觉画面有点无法想象……
他抬眼看她。
“戴戴戴!”舒馥顿时出声,“保平安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戴着!”说着,她再次低头看自己的手腕。
很好,左手腕是手环,右手腕是平安手绳,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平安符香囊,可谓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前——啊不是!舒馥甩甩头,把某些奇怪的画面甩出脑海。
卢政重新替她拉下雨衣衣袖,却没立刻松手:“还有,别逞强,也别觉得会麻烦我们,一旦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立刻打给我……我们。陈法说过,和我们相比,你更像是向下兼容的管理者,管理者就该有管理者的样子,当有需要的时候,不要有顾虑,好好的使用我。”
舒馥被使用两个字逗笑了,冲他点头:“好,有需要就打给你,一定好好‘使用’。所以在下次见面之前,你也要好好活着。”
卢政也笑了起来,临别之前,他也同样希望留给她的是笑容,而不是沉重。
舒馥把卢政送上车,又转身抱住了陈法和陈跃贞。另一旁的皮卡车上,车窗后的其他人也在朝她挥手道别,许霆封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不告而别固然伤感,但面对面的离别同样感伤。
舒馥回到木筏上,脱了雨衣站在屋檐下看着吉普车和皮卡的车尾一一消失在山麓间。
送走了同伴,空旷的湖面上,再次只剩下她这一艘木筏,天地之间重归寂静。
同样寂静的还有她的手环,她已经停留在这片湖泊一个多月了,4级木筏最后一个任务依然还没来。不过还好,坡地上的小屋被重新修缮过了,她每天不能使用木筏的四个小时可以躲到那边屋子里去避雨,以免过多消耗延时卡。
她这才发现,之前三连抽抽出的木筏一周延时卡其实是非常有用的,果然但凡抽奖转盘所出,没有一个废品。
尽管已经过了一夜,昨晚卢政记忆碎片里的讯息给她带去的震撼感依然存在。
以至于她今天破天荒的有点失眠,早上五点不到就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时,脑子清醒的很,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夜过去,思路越发清晰。
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其实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点,即进来这个世界的人,穿越前的时间点不一样,陈法和卢政的时间点应该都比她晚,所以才知道了一些她那个时间点尚未发生的事情。
第二个猜测,则更加可怕,有问题的是她,她真的缺失了记忆,并且不是零散的碎片,而是一整段的记忆。因为在她的视角,她在原生世界的时间线是完整,在昨天以前,她甚至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记忆有什么问题。
所以,一旦这个猜测成真,就意味着她被完整切割掉了一整段的记忆,这段记忆的时长可能是几个月,也有可能是一、两年……甚至更久。
想要验证这两个猜测究竟哪个才是真实情况,她需要遇到更多的觉醒者,从不同人的记忆碎片里,才能分析出具体详情。
简单来说,得等到5级木筏进度条开始之后。
所以绕去绕去,她又回到了原点。但任务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好在这次升木筏4级的过程里,她遇到了同伴,也多少了解到了一点情况,不至于全无收获一头雾水。
舒馥在屋檐下站了片刻,随后打开木筏防护罩,趿着拖鞋从后门出去,上了屋顶露台。
防护罩将雨水完美隔离,她朝着湖面舒展了一下手臂,先拿出拖把,把露台上的积水拖干净,水挤到下面的湖里,然后在露台上摆出了单人沙发和铺着红白格子桌布的小餐桌。
今天她打算吃中式早餐,空间里的置物架她每天都会花上十几分钟整理,将已经打开过或是她之前吃了一半的食物整理到最左侧的一排格子里,后面空出来的位置,就用原本堆叠空气其他地方尚未开过封的打包盒去填。
别说在娄云城囤买的熟食,最早前在绥城美食城和各个超市餐厅囤买的各种食物都还剩下很多,尤其那些尚未处理的生鲜鱼肉,就更多了。
所以此刻,舒馥看着空间里满满的置物架,开始早餐选择。
一碗热腾腾的胡辣汤,一盒蟹粉汤包,一个茶叶蛋,还有一根炸得酥脆的油条。
蟹粉汤包一盒只有四个,胡辣汤份量也不多,这些刚好她能全部吃完。
雨水落在防护罩上,雨声减弱了很多,只发出细密的白噪音,舒馥拿出平板,播放之前一直看在但一直没看完的综艺,这综艺她看看停停看了很久,现在终于看到了第三季,但后面还有七季,她感觉自己能一直看到木筏升至5级。
综艺节目里的欢声笑语冲淡了离别的淡淡愁绪,不过一顿早餐的时间,舒馥的心和身体就已经完美投入无任务的躺平生活。
上午睡到自然醒,醒的早就吃点早餐,等中午再吃午餐,醒的晚时,就直接吃早午餐,餐点内容会更丰富一些。
午后如果困,就放着舒缓的音乐,在落地窗边的软垫上,或是沙发上,或是打开防护罩,在屋檐下甚至露台上摆出单人折叠沙发睡一会。
下午她通常会听着音乐或是看着电视剧在小厨房里洗洗切切,一点一点的把蔬菜或是生鲜禽肉河鲜清洗切块腌制,处理成半成品后,分量装入保鲜袋,然后收入空间的置物架,方便下次想吃自己做的菜时拿出来直接烹饪。
当然,有时她也会直接炖上一大锅的红烧肉,或是一大锅的羊蝎子锅,又或是一大锅的咖喱土豆鸡肉……趁热放入空间,想吃的时候盛出一碗就行。
晚餐之后,她通常会运动一段时间,练习划船机半个小时,或是练一下韩澜和陈跃贞教她的格斗动作。
大多数时候,她晚上会在十一点左右睡觉,偶尔追剧追上瘾,或是看小说上头了,也会熬个夜,反正她有大把时光,可以允许自己小放纵一下。
每一天,都是和过去一样彻底躺平的日子,当然会有一点点细微的不同。因为现在她这里和陈法卢策三人都有了卫星手机,所以几乎每天都会发消息互道平安。
这类消息不是微信,没有语音和视频,图片倒是可以发,但速度慢不说,图片还会自动压缩变成高糊状态,发了等于没发,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是以文字联系,也不需要对方即时回复,毕竟他们也没办法保证能及时回复。
相比联络,更像是一种互相可以看见的日记,分享各自的生活,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活着。
舒馥:今天做了一大锅手抓海鲜,味道不错,给你们各留了一份。
陈法:今天走了120公里,其中80多公里都是在绕路,山路又塌了。累的时候拿出了奶茶,突然感觉自己还能再开120公里。
卢政:终于看到第一个救援站了,这里虽然很小,但对南下逃难的人来说,只要能到这里就算是找到了生的希望。
舒馥:好久没上称了,今天一看胖了四斤……
陈法:今天附近没有其他幸存者,放出了木筏小屋,外面在下暴雨,我和外婆在屋里吃热腾腾的皮蛋瘦粥肉和夫妻肺片。
卢策:法法姐今天煮了一锅螺蛳粉给大家当早餐,吃饭的时候许杰褚那个蠢家伙感动哭了,说想和他大哥一起入赘到陈家,这样说不定他也能进法法姐的木筏小屋了,结果被许大哥揍了一顿,哈哈哈!法法姐表情很酷的回答说,螺蛳粉是你的,要入赘也是入赘舒家,许杰褚还不老实,居然觉得自己可以同时入赘两家,一三五陈家,二四六舒家,周日休息……哈哈哈哈!结果被我大哥揍了哈哈哈……
卢政:雨很大,找到了过夜的地方,今天许霆封他们六个不用睡车里了。你一个人,过的还好吗?
即便是发消息,依然能看出卢策是个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