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碰到了他。
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别具一格的送图册!看温暖暖,感动的都快哭了。
“十一岁小,我呢?我十四岁了!”冷天凑到白术面前开心的询问。
吃了年饭过了年,他十四岁了!
白术盯着眼前粗犷黝黑的脸、壮硕如熊的身躯,别说十四岁,就是说比冷霄还大岁数,他也丝毫不怀疑!
别人幼年和成年之间,还有少年,冷天这是直接从幼童跨越到成年汉子,还是壮汉那一列。
他点了点头,“应该”
“白师父,您觉得饺子怎么样?”温暖暖适时的插话进来。
提到吃,白术注意力被转移,恨不得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说句见笑的话,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我们南诏盛产大米,几乎不吃面食。
来到京城后,吃饺子包子面条饼子,我一直以为是我南诏的胃吃不惯京城的面,这两天才知道,原来我也是爱吃面食的!”
原来他只是不爱吃不好吃的面食罢了,和面食无关。
同样是猪肉酸菜馅的饺子,温暖暖做的就是好吃多了!
猪肉肥瘦适中,酸菜切的细细碎碎,两者混合的很好,不油腻、喷喷香!
饺子皮不软趴极劲道弹牙。
一直以来吃的是水饺,原来韭菜鸡蛋粉丝煎饺里面会有浓郁鲜美的汤汁流出来!
吃过温暖暖做的面条和饺子后,他很担心以后出去行医挣银子的日子,该如何解决一日三餐?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下子将伙食拔高到这个地步,以后不在庄子上的日子就难过了。
白术灵光一闪,喜滋滋的问道:听徒儿说你在遥州开了火锅铺子和卤菜铺子?有没想过在京城也开?”
对呀,他也是挣银子的人,只要开了饭馆,他去照顾生意呗。
“开的话,我去照顾生意!”
见话题转开,温暖暖很乐意的将开店的念头简单说了一遍,然后不放心的问:“白师父不准备在庄子上长住吗?”
白术略微思索后,回答道:“冬季寒冷,这两三个月还是要叨扰你们,正好教徒儿一些基本功;
后面得去京城,一是医术不能荒废,二是勤奋挣些银子傍身,等芷儿来用银子也能松快些不是?”
他一个人时无所谓,冷馒头硬饼子都能凑合一顿,但芷儿不同,好歹得给她顿顿吃热乎的吧。
哼哼,不然他这个五十多岁的叔父面上无光。
三小只同时朝白术看了过去。
冷晨想到还有两三个月在家里,还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扬起内敛的笑。
冷云冷天没想到白师父准备这么早就去京城,他们原本以为最少也得一年半载的呢。
温暖暖是真的诧异了,“你们还缺银子?”
南诏药王谷,白家,多么出名!怎么当家人之一还要‘勤奋些’挣银子傍身?
这和辛辛苦苦的打工人一样!
“我大哥他们缺,我不缺,我挣银子很厉害!”白术得意洋洋的刚准备自夸一番,就想到冷晨之前说的温暖暖月入近一万两,顿时神色一黯,叹了口气,哀怨极了:
“其实,我在大通钱庄存了不少银子,但我这个行业吧,就是那种每天干活才有进账,总不能坐吃山空。”
第三百二十三章 芷儿的夫婿人选
他小的时候,爷奶叔伯爹娘越行医救人越穷,所以他决定以后长大了坚决不能这样挨穷受苦!
看看这么几十年的努力,多有成效!
他要当个不缺银子的老人家,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坚决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过着要啥啥没有的日子!
也不能让唯一的芷儿也过捉襟见肘的日子!
人,得有追求~
温暖暖更加惊诧,不可置信的问:“你们不是最容易可以不用干活,也有进账的吗?”
冷云听到这话,率先反应了过来,朝白术望过去,听他怎么说。
说到干活,说到挣银子,再好吃的食物摆在面前,白术也提不起兴趣来了——主要之前已经吃了二三十个大饺子,暂时实在吃不下。
聊会子天蛮好,说不定待会饺子消化掉了,啦啦啦,又能继续吃!
“药王谷种药材卖,收入算不错的,不过种药材费时费力费人,那些人也得穿衣吃饭;
再加上我大哥他们奉行的是悬壶济世,剩下的银子够他们就行,省的一边行医一边乞讨忒丢人!”
这样看来,还是他好,自力更生,非但不用谷里的银子,还能有多多的余钱。
他妥妥的挣钱能手!
怪不得位列药王谷挣银子榜首。
哎,徒儿运气不好,碰上了个能力卓绝的温暖暖,不然的话,他不也能位列山水间挣银子榜首嘛。
貌似有一点不对?
他要是不是药王谷榜首,那不就意味着药王谷有比他挣银子更厉害的?
那样的话,药王谷不就富得流油?
像山水间这样,别人吃稀的他们吃干饭;别人喝汤,他们吃肉;顿顿好吃的,时不时点心水果蜜饯茶水......
这日子,过的他羡慕嫉妒没有恨。
要是药王谷有这个日子,他就当一只不求上进的长辈,天天窝在谷里,不出来了!
冷云等了半天,见白师父没有再开口的迹象,茫茫然的转头看向冷晨求证,这就说完了?
冷晨回了个‘他也不知道’的表情。
“还有吗?你们只卖药材?”无奈,冷云只得开口询问。
总不至于说到一半不说了吧?
白术也很茫然,呆呆的问:“还有什么?除了卖药材也没啥可以卖的了啊?”
卖身不行!他们也是有底线的。
环视了一圈,几人全是等着他继续说的模样。
噢,徒儿家人肯定不是指卖身,那就是卖艺?
可是会医术已经说了啊,确实没啥可以卖的呐。
“你们,那些药丸膏药之类的呢?”温暖暖忍不住提醒。
总不能抱着金碗讨饭吧。
白术撇撇嘴:“嗷,那些做的多亏的多!”
要不是将药材做成药丸膏药,说不定谷里日子好过多了。
“怎么可能?”这次连冷天也觉得不可能了!
白术不解:“骗你们做什么?你们别看那些小小的一瓶粉末丸子或者黑黢黢不好看的膏药,里面有些药材很贵重!”
这点温暖暖和三小只都同意!
人参之类的贵他们都知道,而且这年头药材就没有便宜一说。
“祖上传下来的药方,加上不断改良,效果自然更是好上加好!正因为太好了,每次大哥他们出谷行医,以前免费赠予的那些人便会索求,哪怕暂时用不上,也要留着放家里备用。”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沉默了。
冷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人家亲弟弟的面,说这是你大哥的原因,他惯出来的,他做的不对吧。
冷晨亦明白,不过白术是他师父,师父的大哥就是他的师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半个字不好。
冷天性子急切,不过哪怕性子急躁,也明白,人不在他面前,说啥也没用。
温暖暖是觉得说出来没用,到了这个年龄的老人家改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能做的就是尽量远离。
四人同时庆幸,好在他们家没有这种舍己为人的老人家!
不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也不是人人家里都有的。
白术与有荣焉的继续道:“现在好多啦,主要是芷儿在长大,慢慢接手谷里的事!
她规定只能给确实贫穷的人平价的药,有银钱的人必须花钱买,贫穷人家想要贵的药效好的药,也行,出银子即可。”
温暖暖松了口气,家里有个拎得清的人就好。
“大哥虽然觉得芷儿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做法有些不妥,但因为药王谷以后就是她的,只是言语劝解,倒不好强硬阻拦什么。”
唯一不好的就是,芷儿在南诏的名声因此不是太好。
以后想要找个好夫君怕是有些难。
尤其怕夫家拿此事戳脊梁骨。
大嫂为此事愁的白了好多头发,刚好又可以给芷儿试试脂麻丸的药效。
冷天气不过,抱不平道:“这有什么好阻拦的?要我说这样做才对!白得的东西还挑三拣四的话,不给也罢!”
“对!贫穷的人可以赊欠嘛,只要不是懒惰成性,早晚能还上,要是最后实在还不上,再予以免除,才能感激不尽感恩戴德。”冷云一开口,将人性拿捏的死死的。
白术看着眼前一脸认同芷儿做法的几人,心情颇好!
仿佛找到知音!
他也认为芷儿做的对!
话说,芷儿要是嫁到徒儿家蛮好的,大家想法一致,不会看不起她。
最主要的是,白术将目光转向温暖暖。
天天顿顿有好吃的!
然后将目光投向冷天冷晨冷云三人身上,来回打量,心里暗暗评估。
冷天,不行,不合适,不考虑。
冷晨是他徒儿,虽说同门师姐弟有话题聊,但以后要是负了芷儿的话,不好下手呐,这是个难题。
白术将目光重点放在冷云身上。
长相好,头脑灵活,不懂医也没兴趣学,这点更好!还有徒儿是他哥哥,晾他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芷儿比他大三岁,但老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么,年龄不是问题。
等芷儿来了,他要和她好好说说,撮合一下。
要是当了温暖暖的弟媳妇,有吃不完好吃的!
一想到这,他就生出浓浓的羡慕。
温暖暖在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既然药王谷的药丸药粉大部分是做了赠送,没有产生经济价值,而白芷并不是迂腐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合作?
吃食生意在盛世自然是非常赚钱的,但医和药,不管在盛世还是乱世灾年,妥妥的旱涝保收!
毕竟乱世灾年的时候,谁还会下馆子?即使权贵富户,也是关起院门在家里吃吃喝喝,省的在街上招摇、惹祸上身。
但看大夫和开药省不了,生病了还是得看,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命没了啥都没了,权贵富户更加惜命。
最主要的是!呜呜呜,她只有吃食,没有药啊。
大到生病和生育,小到蚊虫叮咬,她啥药都没有带过来!
原本想着多多挣钱,即便在这儿也能过上看病自由的日子,不过,现在的她格局打开了!
有个现成的神医摆在面前,又有整个药王谷兜底,挣钱请大夫看病抓药哪有自家开药铺外加生产良方好药来的安心?
至少生病的时候,能优先给她看病,能根据她的症状用药,能随时随地调整药方和用量,这让她有安全感。
“白师父,你有没想过,将药丸、药膏、药粉这些批量生产?”为了挣钱更为了自己以后看病用药有保障,温暖暖笑盈盈的对上白术问道。
白术听到这话一怔,想说他年纪大,理解不了是什么意思。
冷云先一步反应过来,抢先解释道:“嫂子说的是桐城方言土话,就是大量做出来的意思。”
白术瞬间理解了,怪不得他听不懂哩。
随后皱眉叹息:“大量不起来啊,各种成药里面的药材少的五六种,多的高达十几种几十种也是常事,谷里种植的品种和数量想要同时凑齐很难,更别说做出来了。
而且像人参陈皮之类的贵重药材,要么难得,要么费时间,两样都不好弄!”
在温暖暖这都不算事,“不能为了吃鸡蛋还特意去养老母鸡呀,我们不能什么都自己种植生产,完全可以花银子买嘛。”
尤其用量少、用处少的药材,播种、除草、授粉、除虫、收获一样不落下,耗费大量的人工精力,结果用处并不大,完全可以去药材商那里批量买回来。
用多少量买多少,想买什么质量的就买什么质量的!方便又省事。
“而且陈皮这东西,北方少,但南方做陈皮的果子非常多,卖不出去挣不了银子百姓宁愿烂在树上也没空去收拾果子,要是能卖了挣银子,肯定家家户户愿意做出来,等商人上门!”
冷云举一反三的接过话头:“人参也是,盛产人参的地方价格很便宜,我们在用量少的时候就从大药材商手上买,等以后用量大,完全可以派人去各处收购药材!
像嫂子说的,陈皮南方多,就派专人去收陈皮;凌国的东北方向人参多,每年采参季派人去大量收回去,保证一年的用量;
若还有不够的,应该也只是东缺一点西缺一块的少量问题,在药材商那里临时买一些应对即可。
这样不光降低了成本,还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保证药材的好坏,挑选到适合的药材。”
他真庆幸在遥州商议火锅铺子、卤味铺子等等,嫂子非但不避开他们,还带着他在一旁听,抽空经常提点他,才能让他触类旁通懂这些。
这些经验,书本上没有,哪怕他去别的店铺,掌柜的也不会教他。
靠自己偷学琢磨的话,必定要走很多弯路吃很多暗亏还不一定能掌握。
温暖暖满眼欣慰,小弟天赋真好!
敏锐、聪慧、有远见,不愧是以后能当首富的人。
白术更是欣喜,两眼恨不得放星星!
这孩子,越看越满意,怎么看怎么满意,和他家芷儿简直配一脸!
不过,“你们没想到最重要的问题吗?那就是如何卖出去!”
人参陈皮做出来的药丸子可一点不便宜,卖不出去砸手上了咋办?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收药材做了卖,却发现买的人很少——后来想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爹和大哥他们不要银子送太多的缘故。
那些人,只等着白得,或者便宜得,越往后面越不想花银子买。
卖不出去,算了帐后,他们也就歇了大量做的心思。
温暖暖沉吟,谨慎的提议:“呃,白师父,你有没想过在京城开一家药铺,你不是说京城还有药王谷的弟子么?
挑选几个得力的在药铺坐诊,有人请你时出诊,做好的成品药,就放在药铺里面卖,如何?”
白术双眼睁的大大的,愣了好大一会。
还可以这样吗?
不用风吹日晒、风里来雨里去,每天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等等,为什么他以前没想到这个?
嗷,对了,是因为:“这得不少银子,我当初打听过了,沿街的铺子很贵很贵,而且随时会收回或者涨租!
药铺虽然不用多好地段的铺子,但僻静地方的铺子也不便宜。”
怎么说哩,京城就没有便宜又划算的铺子!
生意不好,担心生意;生意好了,担心涨租。
像他自由自在惯了的人,如何受得了这种束缚?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
财大气粗温暖暖终于体会到挣钱的底气了!
譬如像现在:“没事,可以买个铺子,不用太好地段,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找大夫治病最看重的是本事和能力,不像糖果小吃,一般就近买也行。
白术张了张嘴,又想到徒儿说的他嫂子有多挣银子了。
果然呐,身家丰厚的人就是不一样,他觉得很贵很难解决的事,在别人那里都不成问题!
温暖暖其实心里也没底,发虚的很,不过转而一想,好地段的铺子买不起,僻静地方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手上已经有了三万多两现银,每个月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入账,这就是底气呀。
做生意果然还是得有本钱,不然即使有好的项目、明知能挣钱的产品,没有本钱依然只能想象,不敢也没能力去实施。
“那、那就这样决定开药铺了?”白术呐呐的问。
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么重大的事,如此轻易的就决定了?
温暖暖朝冷霄看了一眼,后者眸色清冷,却如水,她又看向三小只。
三小只重重的点头。
一家人达成一致意见后,由温暖暖发言:“要是白师父同意的话,过了年我们就可以把准备工作先做好。”
一直到返回倒座房的屋子里,坐在暖和和的炕上,白术还是感到踩在棉花堆里一样不真实。
徒儿一家人,决定一件事是不是太果断迅速了些?
过了初三,就由李老爹带着庄子上的汉子,驾着牛车去买砖瓦回来。
庄子后门外的荒地上,单独划一块地方出来建五间砖瓦房,专门用来堆放药材、研磨药粉、熬煮膏药、制作药丸等等一系列事。
据说,这叫生活区和工作区分开。
早起干活,傍晚回家,挣钱和生活两不耽误。
不过经过一番探讨后,他总算是弄懂了徒儿说的啥啥核心竞争力、不可替代性、客户群体了!
因为,按照温暖暖和他说的,这些条件他都符合!
“白师父医术数一数二的好,白家祖传的药方药效极好,药王谷在京城口碑更是好,这些都是别的大夫部分或很少具备的,所以开药铺看病卖药我们有优势、有底气。”
“到时大量收购药材,拿货价格能压到最低。”
“集中一起分工制作,每人负责其中一个环节,熟练起来做的更快更好。”
“用精美的瓷瓶统一包装,贴上药王谷的名号,和别家的区别开,有自己的辨识度。”
......
冷云和温暖暖一条条一项项的将他们的优势说出来,甚至连后续事项都一并想好了。
说是在遥州开铺子的经验,如今也只是改了一下。
他们药王谷的人一向只懂得认药材、辨症状、开药方、制药丸,原来开药铺和当大夫是完全不同的。
当大夫学的是望闻问切,而开药铺更多的是经商间的学问:在同样的成本情况下,如何挣更多的银子。
难怪有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能坐诊,而不能独自开药铺,他们药王谷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边倒座房里白术正在感慨万千。
那边正屋里温暖暖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人群散去,只剩她和他时,本来也没这么尴尬的,怪就怪她说了那些话!
她总该替自己解释一下,以证明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奔放......
“冷霄。”咬了咬牙,温暖暖无比郑重的喊道。
本以为她的声音坚定而果敢,可实际开口的声音却是声如蚊呐,低低小小。
“嗯?”
摇曳的微微烛火中,冷霄高大修长的身躯正弯腰将洗脚的木盆放下,听到喊他的声响后,抬头目光清润的看了过去。
“水我兑的比平时烫一些,暖暖可以多泡一会脚,白师父说女子寒气在脚上,泡脚对那几日好。”
他嗓音清泠泠的不带任何杂念,只有满到快溢出来对她的关心。
温暖暖脸颊一路涌上热意,蔓延至眼角眉梢。
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如何说起了。
哪怕烛火摇曳,昏暗不明,她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精致眉眼间的欢愉。
冷霄一直以来是冷冰冰、寒测测、阴森森的,那股子阴郁克制内敛笼罩着他整个人,唯二放下的时候,大概也就是那两次喝醉的情况下吧。
那时的他,呆萌、反应慢中带着可爱,如同一个正常长大的温和软性子少年。
而如今,没有喝醉酒的情况下,冷霄没有一丝平时的拘谨、拒人于千里的阴郁感觉;亦不是喝醉酒时的呆萌可爱温和软性子。
怎么说呢,他现在眉目之间是舒展的,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哪怕光线不好,也能看出来他的开心愉悦。
上一次见到他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还是在离开汝州那天清晨,她答应他时。
哪怕那时的他,只以为她给了他一个试试的机会,却仍然仿若活了过来,那一刻,像一个恣意明媚的少年。
等了片刻,见她不回话,也未脱鞋袜泡脚,冷霄抬眸,眉眼关切:“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啊?”温暖暖骤然回神,喃喃道:“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是和你解释一下,关于白师父送的礼物,我真不知道是......图册,我还以为是、是”
说到一半,她发现她以为的东西更不好!虽然是能解释清楚了,但那不是更有损男子自尊么。
“......所以才说了那一番话,其实我没有那么奔放...”呜呜,她真的没有很奔放!
冷霄低垂下头,幽暗的烛火下,神色看不大真切,周身仿若笼罩着森然阴郁之感。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对于温暖暖的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温暖暖等了好一会,没听到回话,这和平时的他很不同。
平时的冷霄,有问必答,有话必回,哪怕不喜言辞也会轻轻嗯一声作为回应。
想到他刚开始说的关于泡脚的话,她连忙脱掉鞋子,正在摘长长厚实的棉布袜子时,冷霄毫无征兆的起身,修长的手指附了上来,偏冷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盖住她的脚。
掀起月牙白长衫衣摆塞入腰封中固定住,他单膝着地,面色冷凝、嗓音沙哑:“我来。”
温暖暖脑袋瓜懵懵的,身体本能的将脚往后缩回,可清冷阴郁的少年手劲奇大,哪怕是没有握痛她的力道,却仍然撼动不了丝毫。
“冷霄,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别说在男女地位悬殊的凌国他给她洗脚有多不正常,即使在地位相对平等的华国,这也是不常见的!
并且,她觉得此时的冷霄怪怪的,没有了刚才的舒展愉悦,看起来森冷中带着小心翼翼。
她不解的问:“怎么了嘛?以前我都是自己洗的呀。”
冷霄抿了抿薄唇,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褪去原色棉袜,露出白皙圆润的脚丫时,那双微微上挑的漂亮凤目越发深幽,几分阴鸷几分病态。
第三百二十六章 之前说的话作数
哪怕单膝着地,少年仍然背脊笔挺挺直,端正无比,只是浑身上下犹如笼罩了层层霜雪,寒测测阴沉沉的更甚以往。
那双骨节修长布满疤痕的手掌,轻柔拨弄木盆里的清水,缓缓又细致的泼在温暖暖脚丫上。
如他所说,水温微烫,但在这寒冬夜晚,格外舒适偎贴。
这个人,做事一向如此,哪怕最微末细节的小事,也格外的精细周到。
可一向细致周到的他,硬是到现在也没回复她的问话。
温暖暖终于确定,此时此刻的冷霄和平时的他大不相同。
“刚刚心情还很好呀,怎么才一会会,心情就不好啦?和我说说呗。”
半蹲着的少年浑身一僵,摇曳昏沉的烛火中,他的神色更加看不真切。
半晌,传来低沉的闷闷声音:“没有。”
温暖暖才不信,追问道:怎么可能?是不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好?”
冷霄这次倒回答的很快速:“是我的原因,性子不好,阴晴不定,和暖暖无关。”
话一说完,少年头低垂的更加厉害。
像只被抛弃的狗狗似的,可怜又无助,温暖暖内心默默的叹气,怎么就看不得他自我否定呢?软软的给予肯定:“没有呀,我觉得你很好。”
“真的?”
仍然是不确定的问句,不过这问句中带上了一丝欣喜,温暖暖再接再厉:“嗯,能告诉我怎么了么?”
又是一段寂静无声,一直到水微凉,冷霄利落的扯来棉布巾,替她细细的擦干每一处水迹。
温暖暖又想叹气了,明明心里装着事,还可能是因她而起的事,连话都不想回答,却仍然极为认真的做对她好的事!
这样的冷霄,别扭中透出可爱来。
迟疑了好一会,冷霄目光落在面前细腻莹润的脚丫子上,喉结滚动:“暖暖说那番话不是你本意,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作数作数!虽然是我误解了,但结果不改!”好不容易听到冷霄回应了,温暖暖急急忙忙应道。
随后为表决心,补充道:“语如覆水,既出无回!”
冷霄眉目缓缓的、不确定的舒展开来,薄唇克制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温暖暖松了口气,哄人果然是个累人的活!
尤其是心思敏感复杂,嘴紧的跟蚌蚌似的冷霄。
什么都要靠自己猜或者一点点回想,别人有啥不愉快的痛痛快快吵一场,她倒好,跟破案似的,案情回放、细节回顾、分析要点......一个不慎,得,努力白费!
她忍不住叮嘱:“你想事情往好的一方面、积极乐观的一方面想呀,我明明是在和你解释,怕你误解我。”
“是我不对。”冷霄眉眼低垂,嗓音沙哑的认错。
温暖暖愣住:“哎呀,不是说对错的问题!”她只是不想他想偏了难受。
“其实你想想,你长相好、身体好,已有功名在身、前途无量,三个弟弟个顶个的能干,以后要什么有什么!还有甚好怕的有甚不放心的?”
以后别说想做他夫人的女子前赴后继有如过江之鲫,就是为妾为婢的貌美女子亦有很多,他在不自信什么?
冷霄抬眸定定的注视眼前眉眼生动的人儿好一会,艰难的道:“没有。”
没有么?
他最怕最不放心的不就在眼前么。
温暖暖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喜笑颜开的道:“对嘛,你要对你自己自信些!想一想我离开了你,哪里还能找出一个比你对我好的?而你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好的吗?”
“嗯,我会更好,暖暖不离开我。”冷霄眸光沉沉,定定的回道。
温暖暖:......总感觉剧本拿反了。
有着天人之姿、大好前途、风光无限人生的冷霄,她总觉得不应该是卑微姿态的人!这哪里像以后手握天下权的首辅大人?
慢慢来吧,说不定后面就好了。
不是说红气养人么,等进入官场步步亨通,权力、势力、财力加持,到时别说卑微了,就怕狂妄到找不着边!
她还是不要太操心冷霄了,毕竟他的未来好到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