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亭？”
“你也觉得没品味吧？”维多利亚耸耸肩，“还不如上个月把?火炬变成蛋卷冰淇淋的魔法师。”
理查德推了?推眼镜，没吭声。
“对了?理查德，我们要不要把?菲丽丝也带上？”维多利亚啃着蛋饼，突然问，“反正我们也是出去玩，菲丽丝她?的课业也不重，自己在家里多孤单啊……”
“不用，我们经常出差，她?肯定早就习惯了?。”理查德连忙说，倒也不必在这个时候非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再说了?，这次和九头蛇那?边有关。”
“这倒也是，还是别?让菲丽丝和他们有太多联系比较好。”维多利亚忧郁地皱起眉毛。“你现在还在和他们联系？”
理查德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早点断了?吧亲爱的，我还是觉得他们不是好的合作人选，”维多利亚撇着嘴，“最近的风声对我们可不友好，神盾局和九头蛇越发针对起来，你夹在他们中间，指不定哪天就被他们针对了?。”
理查德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总是对的。”
维多利亚却误会?了?这句话，立马瞪起了?眼睛：“什么意思?啊斯特林，你还不服气？我知道你恃才傲物，仗着有几分聪明才智在学?术圈里混得顺风顺水，但论起玩心?眼儿，你玩得过人家专业的？给你点钱你就把?尾巴翘起来了?是不是？”
心?虚的理查德缩着脖子不吭声了?，听着维多利亚从他们结婚那?年?数落到现在，又?贷款了?未来五年?理查德可能会?惹她?生气的方方面面，最后又?埋怨理查德的基因不好过于自私，白长?那?么大的脑子，却没遗传给他们可爱的女儿。
理查德忍不住了?，小声嘀咕：“这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吧？”
“不是你的错还能怪我吗？”维多利亚的耳朵可敏锐了?，听见他的小声嘀咕，不高兴地把?身边的抱枕砸过去，“我辛辛苦苦的把?菲丽丝生出来，还让她?长?得那?么漂亮，你呢！就让你付出点基因片断，你还不把?最优秀的拿出来！这玩意儿还能升值不成？怎么，藏着掖着的是想等以后技术发达了?自己生吗？”
理查德蔫巴了?，只得连连点头：“……我的错，我忏悔。”
之所以这么迅速地服了?软，是因为他眼尖地看到，前院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他们的吵架终结器到场了?。
不等维多利亚开口在说什么，咔哒一声，十一岁的菲丽丝推开了?门。
肉眼可见地，维多利亚那?张怒气冲冲的脸转瞬间变成笑容满面：“回来了?啊亲爱的，有没有拿到霹雳火的签名？”
理查德没有吭声，看着菲丽丝的目光有些恍惚，又?十分复杂。
十一岁的菲丽丝还是个紧跟潮流的靓仔，戴着着骷髅头耳环，银色的短棉袄下面是当季最流行的黑色低腰牛仔裤。由于现在还是冬天，坚持了?一路的菲丽丝终于在家里放下了?包袱，不留痕迹地使劲往下拽她?的短棉袄，试图快点给自己冰冷的腰和屁股带来些暖意。
理查德偷偷比较着现在的菲丽丝，和八年?后的菲丽丝，觉得自己女儿的智商还是有所增长?的。
“拿到了?！因为我和米兰达站的比较靠前，他给我们的签名上还比其他人多了?一句话，”菲丽丝显得非常得意，“霹雳火真的超级棒，和他站在一起可暖和了?，我跟尤利西斯说，如果把?霹雳火印在电热毯上当周边买，肯定拥有非常广阔的前景！他家的工厂里就是做电热毯的，尤利西斯说我的想法非常好，我就把?这个想法五百块卖给他了?。”
理查德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菲丽丝背着的单肩包，难道未来菲丽丝成为超级英雄的动机是因为霹雳火？
维多利亚赞叹地笑着点头，“菲丽丝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女儿。不过那?个工厂恐怕要不到霹雳火的形象授权，霹雳火现在的身价非常高。”
“那?就和我没关系了?，反正那?是他们家的工厂，他们挣钱赔钱都是他们的事?，”菲丽丝美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钱，“但这五百块可是实打实的。”
维多利亚笑着瞪了?理查德一眼：“这见钱眼开的基因肯定是你的。”
菲丽丝一边上楼梯一边接着问：“对了?理查德，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在收拾行李，又?要出差了?吗？”
理查德眨了?眨眼睛：“……是啊，抱歉菲丽丝，我要离开好久呢。”
维多利亚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接着说，“我也得出去一趟，这几天你在家里记得锁好门，不要太晚回家。”
“我知道了?。”菲丽丝很快钻进自己屋里。
理查德收回目光，他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菲丽丝和她?的朋友们沉迷摇滚乐，经常躲在屋子里背歌词。
被女儿这么一搅合，维多利亚也没有欺负理查德的心?情了?，啃着冰凉的蛋饼回房间收拾行李。
客厅里只剩下理查德一个人了?。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隔着冰冷的镜框审视着茶几上的两个啤酒瓶。
一满一空的易拉罐瓶，是唯一能证明‘菲丽丝’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滋味不太好受。之前他和菲丽丝说的话有真有假，但有一句没骗她?。
永远都做不好准备，做最后一次告别?。
理查德拿起那?瓶还满着的啤酒，盯着里面飘起来的气泡看了?好一会?儿，仰起头准备将它们全灌进肚子里……
“理查德！后院那?个天使雕像是你搞出来的吗？”菲丽丝在二?楼扒着楼梯扶手喊。
正在往喉咙里灌的啤酒差点进了?气管。理查德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咳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哑着嗓子回应：
“……淡定点亲爱的，别?一惊一乍的。”亲女儿啊，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差点把?他送走。理查德郁闷地用纸巾擦着身上的啤酒，心?里飞快地想，维持时空稳定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蝴蝶效应已经发生了?。
如果不是菲丽丝的到来，哭泣天使就不会?来，自己就不会?拿啤酒招待她?，也不会?因为开门晚了?点挨维多利亚的骂，不会?因为知晓死期将至，情绪上头给自己灌酒，不会?因为菲丽丝这一嗓子差点呛死在这里……
虽然早晚都是要死的，但为了?菲丽丝的安全，他还是得和维多利亚一起死在飞机上。
“抱歉理查德，我记得昨天院子里还没有雕像呢，”菲丽丝有些奇怪，“是你买的吗？”
“是啊，是我买的。”理查德面不改色地说，“我的一个同事?喜欢这些希腊罗马风的雕塑，我就给他定了?一个当生日礼物，下午就把?它送走。”
“……原来是这样，刚才我一拉开窗帘吓了?我一跳，”菲丽丝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没有过多在意，“不过你的审美不太行啊，理查德，那?天使雕像看起来阴森森的，还捂着脸，可不怎么好看。”
“没办法，他就喜欢那?种?朦胧美。”理查德淡淡地说，“对了?菲丽丝，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菲丽丝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奇怪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理查德抬头看着她?。
菲丽丝不明白理查德为什么用这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只觉得有点奇怪：“各方面都很奇怪……你平常不喝酒的。”
“……我只是有些难过，”理查德看着剩下的半瓶啤酒，也没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可能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梦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十一岁的菲丽丝撇了?撇嘴，故作成熟地学?着理查德的样子叹了?口气：“那?大概是因为你老了?吧，人老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你之前可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理查德嘴角动了?动：“那?是因为在实验中，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概率，就算概率再小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那?些已经成为定理的结论除外，就像你的数学?成绩不可能超过Ｂ一样……”
“说什么呢理查德，你休想毁我道心?！”菲丽丝不高兴了?，“上星期我可是考了?Ａ！Ａ－也是Ａ！”
“……”理查德尴尬的沉默了?片刻：“真的？”
“废话，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是不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听了?就忘？”菲丽丝吵起来的语气和维多利亚很像，虽然维多利亚总是刻意地不在菲丽丝在场的时候和理查德吵，但常年?耳闻目染的，和维多利亚有几分相似的菲丽丝也带给理查德不小的压力。
“抱歉菲丽丝，是我记错了?。”理查德有些愧疚地说。
“没关系理查德……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在想其他事?，这没什么的。”菲丽丝被他正式的道歉吓了?一跳，理查德今天真的很怪。
理查德听了?之后更愧疚了?。
因为他和八年?后的菲丽丝这么说的时候，菲丽丝直到离开都没有反驳她?，这证明菲丽丝自己也忘了?这件事?，他再这么一说，她?肯定以为自己真的没得过Ａ，而且这事?她?会?记住一辈子。
菲丽丝瞅着似乎被打击到的理查德，扭捏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坐到他旁边。
“我不知道你被什么打击到了?，理查德，不过我还是觉得年?轻的你比较顺眼点，”菲丽丝捏着啤酒罐仔细看了?看，她?知道有人喜欢借酒消愁，但她?对此嗤之以鼻，“要不我和维多利亚说说，让她?给你说几句好听话安慰安慰你？”
“不用了?，让她?歇着吧。”理查德扯了?扯衣服，站起来，看看窗外云层里的闪电，又?看向?哭泣天使雕像的方向?。
冰冷的金丝眼镜片上闪过一道银光。
他得打起精神来继续进行收尾工作，现在还没到躺平领死的时间呢。

酝酿了一个上午的暴雪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落下?了。
如果现在是夏天,活跃的?时空能量配合着积雨云，会给纽约带来一场罕见的大暴雨。由于受到低温的影响，这场雨因地制宜转化成了暴雪。
这让纽约多了一层能见度极低的滤镜,公路上的?车缓缓地开?着，一排排红色的?雾灯像是过节时路边悬挂的灯笼,到处都能听见急躁又无奈的?喇叭声?。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也不?得不?挤在车流里?，跟着前面的?车缓缓移动,还要提防旁边随时可能会插车的?低素质人?类。
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快要忍不?住骂出来了，他真的?很想把烟屁股丢到旁边冲他竖中指的?老哥脸上。
“该死的?,这该死的?鬼天气，昨天预报的?还是小雪。”他狠狠一拍方向盘,对着旁边的?黑墨镜说,“让他们别催了,这可是意外,不?是我的?问题！这种情况下?没?人?能按时接到斯特林教授！有本事你们把基地里?的?战机开?出来！”
黑墨镜用力在他的?翻盖手机上按了几下?，显然是收到了回复。“气象局那边说这场雪不?会下?太久,飞机会晚点起飞等着他们。你抄近路过?去?。”
“明白，我的?车技可是一流。”司机猛打?方向盘，瞅准一个空位及时插进去?,“不?过?这次你怎么来了？不?就是一个教授吗？还用得着你这个行动组组长亲自动手？”
黑墨镜闻言冷哼一声?：“不?就是一个教授？你知道人?家是研究什?么的?吗？可不?是他配合我们行动，是我们陪着人?家玩，我还不?够格，第三基地的?负责人?才有资格招揽他。”
“呦！这么大的?来头啊！”司机吃惊,他知道第三基地的?负责人?，那脾气暴躁的?小老头一直在冰天雪地的?北欧基地里?呆着,谁能想到他还能抢人?事的?活。
“兄弟，咱俩可是一个训练基地出来的?老同事,谁不?知道我的?嘴最严！跟我说说呗，这教授是干嘛的?？我总不?能白当了两?年司机啥都不?知道吧？”他腆着脸试探道。
黑墨镜撇撇嘴：“偷着乐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盯上他的?人?可不?只有我们。这次除了招揽他之外，还得负责保他的?命！”
司机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神盾局？最近和他有接触的?人?就只有他们了吧？那帮人?想弄死他？”
“应该不?会，有点远见的?人?都不?会舍得在这个时候弄死他，”黑墨镜把墨镜一摘，露出一双鹰隼一般锐利深邃的?眼睛，那是一副典型的?德国人?面孔。
“但他们在我们之前混进了斯特林的?实验室，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整个神盾局都蠢蠢欲动。超光速推进器项目知道吧？这可不?是科幻小说，斯特林真的?干出来了点成果，绝对的?跨时代产物，那还只是斯特林最不?重要的?项目之一，放在明面上吸引眼球的?，光这个就在神盾局是Ａ级机密。”他掏出眼镜布仔细擦了擦墨镜上的?污渍，重新戴好。
“说这么多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这段时间警醒点。”黑墨镜慢悠悠地敲打?着司机，“那栋别墅里?有点古怪，想要监视他们会遭到干扰。斯特林夫妇离开?的?时间里?，你多往这边转悠转悠，露露脸，别让别人?和我们抢生意，剩下?那根独苗苗不?能让人?忽悠走了。”
司机若有所思：“你说的?是他女儿？”
“是啊，斯特林教授的?天赋是那么出众，就算他女儿只继承了一半，那也是不?可多得的?科研人?才。”这年头招揽几个科学家可不?容易，多得是只想要钱不?想听话的?利己主义者，根本没?有组织从小培养出来的?划算。
“近期神盾局加大了动作，我们得收敛点，明面上只有你的?身份经得起核查，你得担起重任。”
司机倒是觉得，斯特林他女儿看起来没?有他那副聪明劲，不?过?既然上级发话了，他照做就是，组织里?也有几个优秀人?才，年轻的?时候默默无闻，被招揽后才挖掘出独特的?天赋——比如在制作毒药和研究火药方面。
正?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但九头蛇能提供广阔的?平台和实验资源。
“所以斯特林教授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组织上的?事你少打?听。”
纽约郊区的?别墅门前，张开?了一把黑色雨伞。
维多利亚左手拎着提包，右手举着伞，隔开?了飘下?来的?雪花，红色的?亮面皮靴在积雪中踩出一条细细的?小路。
“速度快点，理查德，你在磨叽什?么呢！”她不?怎么高兴地抱怨，之前都是理查德耐着性子?等她。
“别着急亲爱的?，雪下?得这么大，我们的?司机肯定会晚点过?来。”理查德收拾出来两?个行李箱，拖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噪音，“别趴在窗户口，菲丽丝，小心着凉。”
他按下?大门的?把手，轻微的?电流沿着金属门把手传进他的?手套里?，稍微有点痛。他转过?头，最后一次打?量着这座陪伴了他这么多年，寄托了他无数心血的?别墅。
“注意安全理查德，外面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坐车的?时候小心点。”十一岁的?菲丽丝趴在沙发上，转过?头提醒他，“我都看不?清后院的?雕像了。”
“那是因为我已经把它?装上车了。”理查德随口敷衍，仔细又珍惜地盯着菲丽丝的?脸，像是平常外出一样嘱咐道：“出门的?时候记得带好东西，别丢三落四的?，我和维多利亚可没?法?坐飞机回来给你送。”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操心。”菲丽丝不?耐烦地转过?头，“你们走了我正?好去?找米兰达，她爸做的?饭可比你做的?好吃。”
“……”理查德嘴唇动了动，罕见地没?说什?么难听话，只是叹了口气。“你开?心就好，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对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地问：“你今天是和尤利西斯一起出去?的?？你觉得，嗯，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菲丽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样，傻乎乎的?，要不?是他非要跟着我们，我和米兰达才不?要带他呢，让他去?帮我们排队领霹雳火的?签名，他晕头晕脑的?排到了神奇先生前面……”
“米兰达家隔壁是不?是有个叫斯蒂芬的?孩子?？经常和你们一起玩，他父母都是老师，”理查德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谁会喜欢和书呆子?打?交道。”菲丽丝奇怪中带了一丝嫌弃，“你问这个干什?么？等等，是不?是那家伙找你告状了？我就知道这眼镜仔不?值得信任……”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理查德推了推眼镜，有点懊恼自己太心急了，菲丽丝现在还小，根本不?关?心这个，等到了那个时间就更没?什?么可担心了，她的?灯戒足以把对方打?到外太空。
只是，总觉得有些遗憾。
理查德最后看了一眼菲丽丝，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
“早点回来！”
菲丽丝在客厅里?喊，不?等她说完，理查德就关?上了门，把声?音隔绝在门后。
维多利亚没?有注意到理查德复杂的?心情，他掩饰的?很好，但她注意到了理查德带出来的?行李。
“我们只是出去?玩几天而已，你怎么不?把房子?都搬走呢。”抱怨归抱怨，维多利亚还是主动帮理查德拎了一个行李箱，“带这么多真占地方，缺什?么再买就是了——见鬼，怎么这么沉？”
理查德挑挑眉：“拿了一点零件而已，说不?定用得上。该走了。”
公路尽头，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驶来。
头顶的?云层中炸起一道响雷。理查德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时空能量活跃值：６９％】
“维多利亚，你相信命运吗？”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信，都是神棍骗人?的?鬼话和借口。”维多利亚随口答道，拉着行李箱先走一步。
理查德轻轻笑了笑，拍拍肩膀上的?雪花，忽然回头。
一只捂着脸的?天使雕静静站在他身后，距离他仅剩十米左右的?空间。
“巧了，我也不?信。”理查德看着那只天使，故意眨了眨眼睛，“如果真的?存在命运，那我才是它?的?主人?。”
【时空能量活跃值：７５％】
天使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他就知道，任何生物都无法?拒绝贪婪的?诱惑。理查德没?有再多看它?一眼，转身向那辆黑色轿车走去?。
哭泣天使无声?地消失在他身后。
下?午六点，大西洋上空。
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在空中绽放，包裹着几块金属残骸，缓缓坠落进海里?，溅起几朵不?大不?小的?浪花。
乌云散去?，闪电消失。
天晴了。
“危机解除，我们得赶紧走。”
塔迪斯内部，博士观测到消失的?云层和闪电，高兴地搓了搓手，扳下?操纵杆。“趁着时空漩涡正?在自我修复，我们可以抓紧时间被它?抛出去?，塔迪斯还能减少一部分不?必要的?能量消耗。”
罗斯愣了愣：“这就结束了？哪里?来的?时空漩涡？”
“漩涡就是薄弱点，你在杯子?里?玩过?水龙卷吗？可以把这个世界想象成那个杯子?，时间是里?面的?水深，我们现在位于水龙卷的?底部，既在水面上，又接近水底。当水龙卷消失后，水面恢复平静，就把我们甩出去?了。”
塔迪斯一阵震动，操作面板闪了一下?。
“等一下?，塔迪斯检测到了哭泣天使的?能量波动……好了，这不?重要，我们下?一场旅行去?哪？还是之前谈过?的?舞会？”博士只警惕了一秒便放心下?来。
罗斯被他的?举动搞得晕头转向：“等等博士，我们刚刚发现了哭泣天使，得赶快——”
“别担心，那只天使肯定已经死了，刚才它?出现的?地点可是时空漩涡的?正?中心，说不?定还产生过?一小条时间裂缝。”博士的?表情有一丝幸灾乐祸。
“有受害者吗？”
“那大概得叫做受益者。”博士确定好时间坐标，猛地按下?启动键。
塔迪斯震动了五秒，平静下?来。
“……嘿塔迪斯，你从哪搞来这么多能量？”
时空缝隙中，一道绿光划过?混沌的?宇宙。
【宿主已锁定，来自地球的?菲丽丝·萨曼莎，你属于——】
【数据错误，目标消失，正?在重新检索……】
【正?在重新定位，目的?地：纽约市，时间……】
【时间坐标错误，该时间节点能量混乱，正?在修正?中……】
【能量不?足，修正?失败……】
【申请使用备用能量——申请通过?，正?在链接本地导航系统，藁德导航已上线。】
绿光中突然多了一抹橙色。
【正?在修复时间节点，剩余能量７０％，５０％，２０％……】
【检测到能量消耗异常——修复成功，开?启时空通道，正?在跳转中……】
【检测到宿主未成年，正?在加载新手教学模式。】
绿色的?流星穿过?一架正?在坠落的?飞机，爆发出一阵绿色的?星尘，消失在时空裂缝中，
紧接着，又穿过?另一架正?在坠落的?飞机。
【智慧生命已锁定，地球人?类菲丽丝·萨曼莎，你有克服恐惧的?强大意志，欢迎加入绿灯。】

冷冽的风吹动行道树的树枝,吹落一些积雪。
凝成?一团的积雪落在地上，落在屋檐上，也毫不留情地落在罗宾的头上。没有被及时抖掉的雪花融化成?水,把头?发浸湿成一缕一缕的。
提姆瑟缩地蹲在矮墙旁边，用?防弹斗篷包裹住自己,手臂抱住大腿，试图用这个姿势减少热量的散发。
在高科技产品的帮助下,他其实并不太冷。
但他的心冷。
哥谭的夜晚从来不缺少犯罪活动，蝙蝠侠按照计划去夜巡了,留下他在这里看守异常的同行。
呆呆木木，明显失去了神智的月光公主。
提姆蹲在一边,月光公主站在他对面,隔着那张夸张的面具,他明显能感受到成?千上万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冰冷，又带着饱含兽性?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抖了几?下。
或许比成?千上万道还?要多。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双巨大的复眼上密密麻麻的小眼。最?大的恐惧来自未知，从发现异常开始，这位月光公主就没有和他进?行过一次属于智慧生物之间的交流。但从她偶尔的歪头?,以及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来判断，这东西明显是活的。
再?加上月光公主和人类极度相似的下半张脸和身材，在恐怖谷效应的加持下，可怕的效果?又增加了几?分。
唯一算得上幸运的是,提姆不算是一个人独自面对她。
“真的不打算过来看看吗？亲爱的迪克，我知道你喜欢红头?发的姑娘,”提姆缩在斗篷里，小声对着联络器嘀咕,“这姑娘可漂亮了，你不来肯定?会后悔的。”
等有人接他的班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蝙蝠侠去夜巡。
“……我记得你的任务是监视月光公主？”迪克在联络器那头?非常疑惑。“这种?事不是交给你了吗？她明显对你不感兴趣。”
“情况变了，迪克，她现在对谁都不感兴趣。”因为她基本?上对外界没反应。提姆耐心地忽悠他：“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你不是早就想认识一下我们的新邻居吗？至少现在你过来绝对安全。”
反正迪克正好也在哥谭呆着，一家人就得共同进?退，不能只有他和蝙蝠侠受到惊吓。
他拿蝙蝠镖试过了，就算拿刀子在她脖子上比划，用?拳头?在她面前挥舞，月光公主都不动的，像是里面的灵魂突然消失，只剩下毫无感知的躯壳。
迪克有些犹豫：“我确实有些好奇，但是，嗯，你确定?这位公主……”
提姆突然转头?，在巷口尽头?墙壁上，一个绿色的光圈缓缓放大。他立刻打断迪克的话：“没你的事了，我有点忙，一会儿再?说。”
绿色的光圈里出现一个人影。
罗宾警惕地站起来，抓着蝙蝠镖，谨慎地看着她：红头?发，面具，还?有一摸一样的小裙子——出来的人正是另一个月光公主，和他对面的人像是照镜子一样。
“菲比？”他看看低着头?的菲丽丝，又看看对面盯了一晚上的空洞躯壳。
“是我。”菲丽丝无精打采地站在石板砖上，回头?想要看看传送通道对面的景象，但传送门?在她出来的那一刻便消失了。
“这么说你才是真的，留在这里的是替身？”罗宾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切。月光公主是最?后一个登上塔迪斯的，自那开始到离开塔迪斯都没说过一句话，肯定?是关门?前就被换成?了替身。
“抱歉罗宾，我在那边有点事耽搁了一阵，让你们担心了。”这么冷的天，罗宾还?在这里呆着，显然是在等她。菲丽丝叹了口气?，抬起手。
站在原地呆了一晚上的‘月光公主’在一道黄光中，变成?了一只漂亮的小蝴蝶，扑腾着翅膀洒落一阵阵金灿灿的麟粉，在提姆的注视下飞进?菲丽丝的灯戒里。
“不要紧的，你平安回来就好。”罗宾吸了吸冻出来的清鼻涕，乐观开朗地说。他还?对月光公主抱有一丝希望，既然刚才那个是替身，还?会变成?蝴蝶飞走，说不定?月光公主本?人不会长成?那样。
‘平安回来’这几?个词触及到了菲丽丝的痛点，她几?乎立刻回忆起久远的记忆，本?该随着时光的流失越来越模糊的回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理查德和维多利亚拖着行李箱关上别墅大门?的背影似乎就发生在上一秒。
“谢谢你。”菲丽丝用?力眨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顺着睫毛滚下去。“你是不是还?要去夜巡？”
“暂时不需要，蝙蝠侠已经在路上了，这个时间点还?是回家睡觉比较合适，”提姆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包裹了半张脸的面具足以掩盖住表情变化，在这方面的伪装上，月光公主的面具比他们的面具更有效果?。
“现在很晚了，”提姆看了看时间，“或许我有机会发扬绅士风度，送你回家？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