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丫鬟升职记by南方早茶
南方早茶  发于:2024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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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清回去的路上,因抄近路经过了花园,不巧正遇见了侧妃。
“奴婢参见侧妃,请侧妃安。”竹清行礼,心里骂娘,这大雪纷飞的,侧妃怀着孕还跑出来,失心疯吗?
许久没听见叫起的声音,竹清只能继续蹲着,一边发散思维,雍王府里只有一个侧妃,叫方云意,长相如火一般灼眼,自从两个月前有了孩子,就愈发跋扈起来,在王妃面前也斜着眼睛看人。
这会儿撞进她手里,真倒霉。
眼见这个正院的小丫头一直规规矩矩,方侧妃睨了她一眼,自觉没趣,说道:“起来吧。”
“是。”竹清原以为能走了,谁知下一秒,方侧妃就指着远处的梅林说道:“本妃房中需要梅花点缀,你去摘几支,不漂亮的不要。”
末了,她又十分慵懒地提醒道:“别打伞去,打伞就望不清了,如何能为本妃挑到合心意的梅花?”
竹清只能放下食篮和伞,起身往梅林去。
方侧妃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心,“娘娘,这样会不会开罪王妃?”
“怕什么?王妃心善,断不会因为一个小丫鬟和本妃置气的,再说了,让她折梅花也是为了让本妃心情舒畅,本妃熨帖了,肚子里的小皇孙才能健康成长,这是她的福气。”方侧妃打量着自己的寇丹,并不在意一个下人的安危。
竹清行走在梅林,目光随意地挑选,她挑了几支还不错的,折下来放在臂弯,靠在梅树下沉思待会儿怎么应对。
方侧妃真的想要梅花吗?未必。
她只是想折磨一下她而已,所以这个时候,她只需等久一点再回去,说几句好话。
“怎的这样久?”方侧妃恹恹地问道,她身体似乎很不舒服,竹清回来一会儿,就看见她换了几个坐姿。
竹清低眉顺眼地回答道:“为娘娘挑最好的,所以就久了。”
“看着也不算漂亮,你莫不是在诓本妃?”方侧妃直接问罪,心里已经在想等下是掌嘴还是罚跪了。
“请娘娘允许奴婢上禀。”竹清面不改色,“那满林子的梅花都不及侧妃娘娘的容色,在娘娘身边,这梅花也就衬得绝色了。”
因为有你的衬托,所以这就是最好看的。
方侧妃微微一愣,随后风姿绰约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银铃,“倒是个嘴皮子伶俐的,起来,让本妃瞧瞧这花。”
在职场中,给上司强调苦劳是没有用的,竹清如果开口就是辛辛苦苦折的,这会儿早就被罚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捧着侧妃说好话就行了。
竹清捧着梅花蹲在方侧妃旁边,忽的,她嗅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混在熏香里面,极细微,是什么呢?
“行了,琉璃把花收下,你退下吧。”方侧妃干呕几下,想着快些回去。
“奴婢告退。”竹清赶忙打起油纸伞提起食篮,耽搁了好一会儿,等竹清回到正院,王妃已经开始用膳了。
当踏入膳厅时,竹清终于想到那股味道是什么了,麝香!
化瘀利血,孕妇用容易流产。
这事会是意外吗?如果不是,是谁下手呢?
竹清首先就想到王妃,王妃比侧妃晚进府,这会儿侧妃有孕,如果比王妃先生下儿子,那就占个长字,王妃会愿意吗?
思绪纷飞也不过是短短几秒,竹清进去就请罪,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王妃手一顿,略不满地说道:“她跑出去做什么?出了事谁担着?不是让她少走动,晨昏定省也免了的。”她出事,作为主母,她少不得也得担干系。
真不让人省心,好好呆着生下孩子能保她一世荣华富贵,偏偏雨雪天路滑去赏花,还作践她的丫鬟。
“你说她貌比花美?那本王妃呢?”
竹清只觉几道视线落在身上,凌厉得很。
“娘娘,梅花在寒冬腊月开放,孤芳自赏。”
“孤芳自赏。”王妃忽然轻笑一声,可不是,她是正妻,必然得王爷敬重,琴瑟和鸣携手一生,而方侧妃么,便如梅花一般,只能独自飘零,在风雪中碾做尘埃了。
“回去换身衣裳,这菜就赏你了。”王妃抬抬下巴。
“谢王妃赏。”竹清内心松了一口气,过关了。
几位侍膳的丫鬟把大厨房的菜收拾出来,让竹清拿走,第一次近距离见王妃,竹清才发现她面容柔和,五官端正,虽不如方侧妃那般美艳,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贤淑。
竹清退下了,她没有说刚才发现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王妃下手的?到时候把她灭口怎么办?
再观察观察,如果不是,这或许能帮她一次大忙。
竹清回到下房,拎着赏菜和其他人分了,竹溪不可置信,“我吃上主子赏的菜了!”
她前些日子还跟竹清说羡慕暖春她们呢,今儿自己就成了被人羡慕的对象。
“竹清,你太厉害啦!”竹溪悄悄在竹清耳边说。
“快些吃,然后教我针线活。”竹清说。
她来到了这里才发现,丫鬟娘子们多多少少要会针线活,她们三个月一套新衣服,平常若是洗坏了,得自己缝补,针线活不好的,缝补差污了主子们的眼,可是会惹事的。

“怎的了?”
有知情的低声说道:“是琥珀,王妃歇下了,王爷就自个儿练字,她端茶进去泼了王爷一身,要替王爷换衣,王爷拂袖而去,王妃恼了,让人按住琥珀打三十大棍。”
一个二等丫鬟进来,高声道:“王妃吩咐,正院所有丫鬟都去院中。”
她们排成两排去了,院中,一个丫鬟正被几个粗使婆子按在长凳上打,她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冻的瑟瑟发抖,不多时,腰部就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裳。
被堵住了嘴,也叫不出来,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最终脖子一歪,有婆子上前探鼻息,大声说道:“弃了!”
丫鬟们俱都抽气,在她们眼前打死了日日都会见的人,不少人都惊恐地抖身。
陈嬷嬷站在台阶上,锐利的眼神扫过几排花骨朵一样的丫鬟们,淡声开口道:“伺候主子眼睛乱瞟胡乱攀扯,心思不放在正道上的,便是这个下场。”
想当侍妾通房,当然得王妃抬举,也是名正言顺。可现在王妃和王爷感情甚好,并不需要给身边的丫鬟开脸做侍妾,这琥珀自个儿找死,怨不得年纪轻轻就没了。
竹清内心一凛,所以她得抱紧王妃的大腿,努力升职加薪。
她们还得看着琥珀的尸身被拖走,然后才一个个失了魂一般回到下房。
竹清深呼吸几下调整好,说没有波动是假的,在现代怎么争也不会弄出人命,现在的“同事”却活生生打死。
但她不是什么慈善之辈,从锦文被弄走开始,她就得一路争上去!
“琥珀素日安静,怎的做出这样令人不耻的事?”
有好事的,去其他丫鬟姐姐那里打听,王妃显然没有下封口的命令,半响,她回来了,于是丫鬟们凑一堆儿,你推我挤地头碰头,“诶,琥珀前些天不是病了吗?烧的厉害,也不肯买竹清的药,就自己吃了一些混的汤药,结果高烧之后,醒过来就变得很奇怪。”
“又是嚷嚷什么穿越,又是说自己是话本子的女主角,还瞧不起暖春姐姐她们,做活都没有了规矩。”
“姐姐们想着她高烧,烧糊涂了,也没上报给陈嬷嬷,哪想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竹清一惊,穿越?跟她一样,不过这结果,真是蠢透了。
也不想想是什么身份,若是国色天香,琥珀早就当侍妾了,可琥珀相貌平平,没有张好脸皮,又怎么能让主子看上?
第二日,风雪停了,只余下依旧呼啸冷冽的寒风,冻的人瑟瑟发抖。
“竹清姐姐,我给你倒水,你歇着。”尘音抢走竹清手上的桶,尘心则是拿着湿抹布擦拭起抄手游廊了。
自从得了王妃两次赏赐,她们便商量,把竹清的差事从扫走道换成了擦洗游廊,因背风的缘故,这里暖和了许多,只是一暖和,手上的冻疮就全部浮现了出来,又疼又痒。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扫地总得露出手,也就只有手是遭殃了的。
见竹清挠着手指,尘音放下一桶水,“竹清姐姐,你是痒吗?我那有冻疮药,回去找给你。”
尘音与竹溪有些相像,都是圆脸,只不过话不多,唯有在竹清和尘心面前才活泼一些。
“好。”竹清点头。
要了冻疮药,尘心和尘音内心的不安才能少一点,也是拉进关系的一种表现。
“竹清,竹清。”收夜香的晚秋从红柱后探个头出来,竹清瞧了瞧离她比较远的两个人,起身与晚秋一同躲在柱子后面。
“你要我帮你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晚秋低声说。
她在府里各院穿梭着收夜香,自然能瞧见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于是竹清就请她帮个忙。
晚秋说道:“我打听到了,侧妃身边的香薰是由身边的翠兰打理的,偏这个翠兰喜欢偷懒,这事一般都放给一个小丫鬟做的,你猜这个小丫鬟是什么人?”
“什么人?”竹清捧哏。
“她与刘侍妾的管事嬷嬷有亲缘关系,是姑侄。”
初初知道时,晚秋也震惊了,这种沾亲带故的关系,一般主子都不会用的,侧妃真是心宽善良!
像王妃身边的人,都是带进来的陪嫁,能进房伺候的,都是顶顶信任的人。
她有些兴奋地八卦道:“不过,听说她们是后边才认亲的,当初王妃和侧妃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她们认亲了也是很低调,这才没引起注意呢。不然王妃容不下她们的。”
侧妃怀孕了,给她服侍的人就多了几个,进院前也是要查身世清不清白、做事伶不伶俐的。
竹清挑眉,不愧是因为过于碎嘴子被贬为收夜香的,晚秋这收集消息的能力,厉害啊!
“竹清,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晚秋问,她只负责问清这些事情,但是脑瓜子里无法想明白这些有什么关联,哪怕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伺候侧妃,她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害侧妃。
“没什么,你没有和别人说吧?”竹清问。
“没有,哪能,我只和你说。”晚秋笑起来,她自从被贬,还是收夜香这样的活,其他人都不愿意亲近她了,还欺负她,也就是竹清不嫌弃她身上的骚味。
这次打听也是明里暗里,花了二十多天呢!
“你先回去吧,喏,这是答应给你的半吊钱,今天厨房有烤乳鸽,我给你留两个。”竹清说,晚秋的干娘也得给一个。
“诶好,记得再来找我说话。”晚秋也没有数半吊钱,直接放进荷包里,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她喜欢竹清,说话做事有章程,最重要的是,她找她做事,是实打实地给银钱,第一次见她,眼里没有瞧不起,还给她倒了一杯刚好入口的热水呢!
能赚银钱,还不会暗中鄙夷她,多好呀!
竹清自然知道晚秋为什么这样热络,她签的是卖身契,想攒钱赎身,这不,先前自己一找她,她就赶忙应下了。
王府的下人们自有一套小人物的生存办法,竹清适应得十分迅速。

第004章 繁秋的善意
竹清坐回避风的地方,细细思索打探到的消息,刘侍妾么,是宫中赐给雍王教导他周公之礼的女人,一开始是通房,后边抬成了侍妾,在雍王妃和侧妃还没进府的时候,也很是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后面逐渐失宠了,也就巴结王妃,下雨下冰雹都不耽搁她给王妃请安。
更重要的是,她生了一个女儿,是雍王的长女,也是王府中唯一一个孩子,如今三岁多了。
如果是她想害侧妃,也有理由,不管侧妃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身份都比她的女儿尊贵,她能不着急吗?
侧妃还没有孕时,她凭借着女儿也能让王爷去她那里几天,这会儿几天都没有了。
这几天因为侧妃身体不适,请了好几次府医和外头的大夫来看,都没有诊出什么,王妃开了自己的库房,流水似的送补品给侧妃。
看起来,不像是王妃下的手。
“王妃,竹清求见您呢。”绘夏进门福身。
王妃视线不离手上的账簿,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绘夏神色凝重,“她说是关于方侧妃身孕的,得当面和王妃禀告。”她知道王妃对于方侧妃这一胎看重,眼下有人要害她,王妃定会很恼怒。
门嘎吱一声关上,暖春和绘夏挥退守着门口的小丫鬟们,亲自看着。
屋内,竹清正跪在中间,听着上头王妃蕴含怒意地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骗王妃,那味道虽然淡,但的确是麝香。”竹清说。
雍王妃这回可算是气急攻心了,她知道竹清不敢骗她,也忽然明白,这些天方侧妃屡屡不适是什么原因了。
她一拍桌子,手上通透的玉镯便随着力度四分五散,“哪个敢在王府里兴风作浪?”
最关键的是,方侧妃孩子没了,首当其冲被责问的就得是她这个王妃,一来管理后宅不当,二来,叫人怀疑她心胸狭隘,容不下庶子庶女。
可笑,她如今巴不得方侧妃生个庶子出来,当今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好了,几个王爷之间明争暗斗,都在想办法增加筹码,而子嗣,也是皇上和大臣们考虑的一方面。
能力出众但是子嗣稀少,也是不行的。
她们王爷只有一个女儿,眼下再添个儿子,那就不同了,至于从方侧妃肚子里出来的,不过是庶出,她不在乎。
“你可有怀疑的人?”
王妃望着下面的人,她从未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她跟前,这件事若果然是真的,事后她少不得好好嘉奖她。
对于奴婢而言,最好的赏赐就是升等级。
“方侧妃身边的绿枝是刘侍妾奶嬷嬷的侄女儿。”
多的,竹清就不说了,王妃会调查清楚的,不然,什么都查的明明白白,会引起王妃的忌惮,反而不会被重用了。
“陈嬷嬷。”王妃喊了一声,与陈嬷嬷一番耳语,陈嬷嬷开门出去后,屋内就只剩下两个伺候的大丫鬟。
吩咐了陈嬷嬷做事之后,王妃才支着头,问竹清,“府医和外头的大夫都没有诊断出方侧妃受麝香影响,你如何确认的?”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哪怕善医,也比不上府医吧?
“奴婢还会制香,辨认香料也是擅长的,那天侧妃身上的熏香很重,麝香的味道容易闻得到。”竹清解释。
王妃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这个小丫鬟懂点医术就不错了,没成想还会制香。
“你父亲是郎中,会医不奇怪,可本王妃未听闻你的族亲有谁会制香,谁教你的?”王妃探究地问,竹清上下三代早就被打探得清清楚楚,父亲郎中但不受宠,故而受伤病重亡故之后,她就被卖了。
竹清一秒切换状态,演技娴熟,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娘亲早亡,恰逢她的闺中密友也嫁到了附近,她擅长制香,便教给了奴婢。”
这是竹清在原主记忆中摸索到的,她会的东西怎么着也得有出处,不然就太假了。
“行了,哭哭啼啼的做甚,繁秋,带她去洗把脸。”王妃唤道。
繁秋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眸像繁星,她带着竹清来到耳房,先用一张湿帕子仔细给她擦脸,随后又拿起桌上的一碟子点心,说道:“吃吧,是枣泥山药甜糕,温在火炉里的,入口正正好。”
“谢谢繁秋姐姐。”竹清的确饿了,也不畏缩地推拒,大大方方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鲜甜又不腻的滋味立马充斥整个口腔。
真好吃啊,耳房里很暖和,专门给大丫鬟们休息的,连糕点茶水都专门用小泥炉温着,这待遇,让人看了就斗志满满。
“坐,我看你手都长冻疮了,我那有冻疮膏,等下给你拿过去。”繁秋推着竹清坐下,她倒了两杯茶,又捡了几样瓜果点心让竹清带回去。
“繁秋姐姐,不用了,我有药,已经涂着了。”竹清总觉得繁秋态度热络了一些。
繁秋佯装生气,“不要?可真伤姐姐的心了,我再不与你顽的。”
“要。”竹清拉了拉繁秋的手,她年轻,脸颊两边因着这一个多月的吃饱喝足而有了肉,瞧着不再瘦巴巴,很有几分可爱可怜,如今眨着大眼睛看人,哪怕轻易不会被打动的繁秋也忍不住软了心。
她摸了摸竹清的双丫髻,说道:“药是王妃赏赐的,治疗冻疮药效极好,你回去涂个几天,便能消了。我知你擅长医术,但是药物难寻,你乖乖的用这药,能好的更快。瞧你的小手,好好养着,便也能匀称细长。”
“有什么事,尽管来寻我,别傻乎乎的让人骗了去。”
“好。”竹清塞了一块点心进口,眯了眯眼睛,装作不好意思地低头,内心却没有被繁秋的柔和打动,而是在想,她态度好的出奇了。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她一步登天,做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也是比繁秋资历低,她也不需要对她这样好。
除非……竹清似有所悟,但那只是她的猜测,不一定为真。

第005章 得了糕点的竹清
竹清再次大包小包回了下房,只不过房中没有人,方才陈嬷嬷就把所有人喊走,有要事交代。
这里没有小泥炉,糕点很快就会冷了,因为摸不准竹溪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竹清便带着糕点出去寻钱师傅和晚秋。
人际关系得维护好,总不能有事才找人家。
晚秋正累着腰刷马桶呢,见了竹清很是高兴,“也就你惦念我了。”
竹清把糕点朝她扬了扬,“点心。你干娘呢?”
晚秋朝屋里努努嘴,她干娘只有个名头,才不管她的死活呢,不仅克扣她的月例银子,还脏活累活都丢给她干。
这也是她需要偷摸攒钱的缘故,攒钱赎身,再也不见这坏心眼的恶婆子了。
“这里冷,你放下走吧,我干完活再来寻你,快些走,等下她出来连你一起骂。”晚秋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
竹清点点头,随后来大厨房寻钱师傅,只是还没进厨房呢,便听见一阵吵嚷。
“钱斌生,让你做下人的饭菜,谁准许你动主子们的食材了?”
厨房总管厉声质问,竹清心一突,她在大厨房唯一的人脉,不会要出事了吧?
“大总管,是谭师傅让我帮他处理的,我……”钱斌生想要解释,奈何大总管完全不听,指着他说道:“我定要回禀王妃,将你这样擅作主张的人贬为洗菜烧火的帮工。”
竹清进来的时候,大总管正好出去,他斜睨了竹清一眼,不屑地用手指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没有人敢触大总管的眉头,钱师傅孤零零地站着,竹清带着他往外走,问他,“怎的了这是?”
听刚才的意思,钱师傅的手伸过界了?
“别提了。”钱师傅一把拽下盖着头顶的帽子,颓然地说道:“方才谭师傅说肚子疼,要去茅厕,让我替他料理主子的食材,哪知刚做到一半,大总管就进来了,这后边的事,你也知道了,他想赶我下掌勺的位置。”
说到这,钱师傅脸上出现了愤懑,“那大总管把他侄子弄进了厨房,想让他侄子做掌勺呢!可怜我寒暑无间断地做烧火徒弟,才习得了师傅的手艺,好不容易做了这掌勺。”
哪怕这个掌勺是替下人们做菜,他也从未敷衍了事过,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啊!
“大总管,好似不是王妃的陪嫁。”竹清思索着。
若是王妃的陪嫁,这件事让王妃知道,也不能够有什么好结果。
钱师傅知道的更多,摇摇头说道:“不是,大总管是王爷出宫建府,宫里头安排的,所以很是有几分傲气,平常都不搭理我们的。”
也就是说,这个大总管,不是王爷也不是王妃的人?
“吃点,给你带的。”竹清把手上温热的糕点递给钱师傅。
钱师傅瞧着花样精致的糕点,一眼断定这不是大厨房做的,而是正院小厨房师傅们的手艺。
“我就不吃了,能不能让我带回去,给我内人,她病了,胃口不好。”钱师傅鼓起勇气说,他手指不安地搓了搓衣摆,胖胖的脸上晕出红色。
“本来就是给你的。”竹清说。
“诶好,不过往后我应该都不能给你留菜了。”没有了掌勺的资格,他以后得看更多人的脸色了。
竹清安慰了他几句,内心叹气,钱斌生的妻子病得不轻,他攒的钱都用在看病上了,之前她为他的妻子抓了两剂平替药,钱斌生这才投桃报李,对她挺好的。
不过往后,她在大厨房里,就没有能说的上话的人了。
“切莫乱走,你是哪个院的?都回自己的院呆着!”
一队队的侍卫行走在王府,不管是闲逛的还是有要事的奴仆,通通撵回所属的院子。
竹清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赶忙回到正院,正院里跪着一地的丫鬟小厮,竹溪朝她挥了挥手,竹清便走到她身边同她跪着。
“王爷在里边,看样子是恼怒了。”竹溪在竹清耳边用气音说。
刚才她还听见里边传出打砸杯子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想遮掩呢。
很快,她们便瞧见方侧妃坐着轿子来了,一下轿就往前厅去,不一会儿,就有人呜咽了起来。
竹清动了动,只庆幸今天没有下雪雨,现在跪着还不算很难受,她做的护膝很顶用。
她觉得应当是麝香那件事被调查清楚了,涉及到子嗣,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暖春和绘夏进进出出吩咐着什么事情,不多时,陈嬷嬷也回来了,她身后的粗使婆子还架着一个女人,看衣着打扮,是王府里的侍妾。
“贱妇!”前厅中,上首坐着一个穿宽大蟒纹朝服的男子,随着他的动作,玉制的头冠也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雍王妃亲自端了茶盏,那男子便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她口中还在安抚,“王爷小心气坏了身子。”
“让本王如何能不气!”雍王气的连连拍桌子,他刚下朝,王妃身边的繁秋就过来说王妃请他去正院。
他还以为是一起用膳,没成想听见了有人要害方侧妃的孩子,子嗣可是他现在很看重的,不然也不会拨了几个擅长生养的妇人给方侧妃,饶是如此,方侧妃还是险些出事。
这会儿的方侧妃已经不哭啼了,亲自上手挠刘侍妾的脸,“你多大个胆子,敢害本妃的孩子?”
场面乱糟糟的,雍王妃严厉地斥责,“还不快拉开,都是主子,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方侧妃,记住你的身份,何时需要你动手教训侍妾了?”
连王妃也不会亲自上手,没得堕了自己的身份。
方侧妃哭得梨花带雨,“妾身一时气急,只是……”她看向雍王,委屈巴巴地说道:“妾身一想到孩子差点就被害了,就心如刀绞,这个贱人敢做如此下作的事情,王爷可千万别饶了她。”
她穿着火红色的衣裳,袖口领口绣着一圈白狐毛,衬托得她眉目如画,让人挪不开眼睛。
雍王望着方侧妃,眉头皱起来,内心古井无波,明显对她有些不满。他是挺喜欢骄阳肆意的方侧妃,可前提是她得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不分场合作小女儿姿态,就是没规矩,身边的丫鬟不对劲她都看不出来,就是愚蠢,难当大任!

第006章 敏姐儿
一旁的雍王妃把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用帕子遮了遮鼻子,掩盖微微勾起的嘴角。
她就说方氏蹦哒不了多久,有张好脸皮却不够脑子,就作吧,要不是有个胎儿,王爷都不想搭理她了。
“把侧妃拉开,赐座。”雍王淡淡地吩咐,也没有见他安慰方侧妃。
“王爷。”方侧妃不甘地喊了一声。
“注意分寸。”雍王暼了她一眼,随后望向地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刘侍妾,眼神明显闪过一抹厌恶,他手指着她,声如寒冰那般刺骨,问道:“刘氏,本王待你不薄,为何要做谋害王府子嗣的事?”
“不薄?”刘侍妾凄苦一笑,目光空洞地开始回忆往昔,“妾身记得,进府伺候王爷的那一年,与王爷红袖添香,王爷最喜爱妾身弹琴,便日日来听。可后来,王府里多了通房、侍妾,王爷就少来妾身院子里。”
“那个时候,妾身不怨的,因为妾身有了敏姐儿,直到一年前,侧妃进府了,王妃也跟着进府了,王爷就再没来看过妾身,尤其是方侧妃有孕后,王爷只顾着她的孩子,却从未想过敏姐儿,两个月前,敏姐儿高烧不退,她拉着妾身的手问父王在哪里,妾身如何能回答她,父王在方侧妃的院中,陪着你的弟弟妹妹!”
刘侍妾泣涕涟涟,到最后哀痛到不能自已,她抬头,觉着丰神俊朗让她年少心动的王爷变得如此陌生,听着她这些剖心的话,他居然无动于衷。
雍王觉得荒谬,挑眉问她,“你的身份是什么?敏姐儿的身份又是什么?你是侍妾,怎敢与王妃侧妃相比?”
当然,倘若敏姐儿是个男孩,他或许会多看几眼,也不至于几个月都不踏入刘侍妾的院落中。
刘侍妾瞪大眼睛,似是没想到对她似水柔情过的男人如此绝情,她便罢了,到底卑微,但是敏姐儿可是他的女儿!
雍王妃叹气,问道:“所以你就谋害方侧妃,是吗?”
事情败露,刘侍妾也不想挣扎,回答道:“是,妾身想着,方侧妃的胎儿没有了,王爷就能多来看看敏姐儿。”
“你这样,让敏姐儿以后如何自处?”雍王妃觉得刘侍妾简直蠢透了,明明有了敏姐儿,下半辈子也有所依靠了,偏偏脑子不灵光,谋害王府的子嗣,这个罪基本保不了她的。
她没了,还连累敏姐儿让王爷不喜,本就是庶女,还不得喜爱,以后敏姐儿又没有了生母的照料,过的如何还未可知呢。
听到自己的女儿,刘侍妾膝行上前,两只手抓住雍王的靴子,祈求道:“王爷,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不关敏姐儿的事,敏姐儿还小,她不知情的,还望王爷能怜惜敏姐儿,妾身哪怕是死,也心甘情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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