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村长有人脉,忙活了一个多礼拜,终于帮忙找到了那份录取通知书。
因此,梁村长今天会说出让俞爱宝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跟孩子们计较这种玩笑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俞爱宝的确欠着梁村长不小的人情。
“爹,算了,前面八次,哪一次不是您豁出去找那些老朋友帮忙,您都快为了我把那些人脉都耗光了。”
梁奇妙把最后那点破损的地方补完,站起来,冷着一张脸道:“我已经想好了,您不用再劝我。反正这个家里,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人欢迎我。”
“你这孩子的嘴,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拿个浆糊给它黏糊起来!”
明明梁奇妙心里想的并不是这种话,说出来的话却是又臭又硬还得罪人。
“还好你弟媳她们……”不在。
‘不在’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门口一声冷笑:“对,是我们坏心眼,看不得你待在这个家里。索性这样算了,你待在这个家里,咱现在就分出去,就留你和小弟就行!”
梁村长心中一个咯噔,扭头,顿时绝望。
说话的是大儿媳,但大儿媳身后,还有个眼中冒着火的二儿媳,以及一脸不虞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梁奇妙抿嘴,不想让亲爹为难,厚着脸皮主动认错:“不,你们都好人,就我是坏人,你们留在家里,我走。”
她真心的。
然而,大儿媳和二儿媳这两个火药桶顿时被点炸了。
“好好好,分家,今天一定要分家,老娘再也不受你这老姑娘的窝囊气了!”
“梁二,你今天当着你爹的面说清楚,这个家你分不分,你要是不分家,我就跟你离婚!!!”
梁奇妙垂下眼,不吭声了。
梁大梁二被媳妇儿闹的头都大了。
“媳妇儿媳妇儿,你也知道的,她就是不会说话,心里肯定不这么想。”
“放屁,说话之前都不过脑子,她就是成心的,不是成心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她肯定不是成心,梁奇妙,你说句话!”
梁奇妙不吭声。
梁二被气的大骂:“你说话啊,这时候当什么木头桩子!”
梁奇妙被迫张口,但在说话前还是仔细把自己要说的话斟酌了一遍,私以为没有问题了,才开口:“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全家静默。
两个弟妹突然都不吵了,梁奇妙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没有再说错话。
二弟媳说得对,以前自己就是说话没有三思,没
经过脑子说出来的话就是容易伤人。
以后她记得了。
两个弟媳彻底心灰意冷。
“分家吧,爹,求你了,我是一天都受不住了。”
她们不再闹了,梁村长反而更加心慌。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梁村长的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笃笃笃”
院门被人敲响,半开的门缝中,探出一张美艳的脸蛋。
脸蛋主人笑眯眯的看着院子里的所有人,仿佛压根没听到刚才他们发生了什么,问道:“咦,都在呢,正好叔,我有事找您帮忙,这件事情,只有您能帮得上我了。”
来人正是俞爱宝。
梁村长没什么心思,勉强扯起一个笑脸来:“爱宝丫头,你看村长叔现在有点家事,你要是不急的话……”
“急,怎么会不急。”
不等他们邀请,俞爱宝迈步进屋,左右看了圈,看到梁奇妙,眼睛一亮:“妙妙姐,听我舅妈说,你现在在家里休息,暂时没有别的什么工作?”
梁奇妙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梁村长笑容一僵,今天都怎么回事,连爱宝这丫头都不会说话了。
他愣是怀疑今天天气太热,俞爱宝把脑子给晒糊涂了,说话不经大脑,也没想过以她的性格会故意去嘲讽梁奇妙。
“对,她最近没什么工作,不过下一份工作也快了,我已经找的差不多了。”
“别啊,叔。”俞爱宝语气温和,“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最近在市中开了一家清吧,暑假清吧里工作忙,偶尔有些不讲理的顾客,觉得我那清吧就是个套着文艺壳子的酒吧,会骚扰我请来的那些驻唱歌手和舞者,我现在就缺一个能控场子的管理者。招聘来了不少人,看来看去都不适合,这不,我外婆就跟我推荐了妙妙姐,说她最近正好休息在家,看看她愿不愿意。”
俞爱宝说出来的一大串话,听得人一愣一愣。
梁奇妙的眼睛亮了,梁村长却还是有些犹豫:“清吧?那跟酒吧有什么区别,太乱了,不安全吧。”
俞爱宝笑:“叔,您以前帮过我这么多,妙妙姐是您的心头肉,我还能害她不成。清吧就是个和朋友喝喝小酒,听歌看看舞蹈的地方。来我这家清吧的,都
是些大学生、公司白领,老师和一些已经退休的老太太,安全的很。就是因为来的都是些文艺分子,偶尔进来一颗老鼠屎,容易坏事。”
“我现在就缺一个能控场子的管理人员,要是碰到那些不要脸的,也能帮忙拦一下,拖延一下时间,放心,店里还有保安,只要保安来了就没妙妙姐的事了。”
“那你让保安直接进去巡逻不就行了。”
“我那是清吧,不是戒断所,怎么可能让保安进里面四处巡逻。”俞爱宝说到这里,上下打量梁奇妙,越看越满意。
梁奇妙的学历在这个年代其实不算很低,李昭昭只有初中辍学的经历,还有绝大多数人还处在只有初中毕业的学历,梁奇妙却是高中毕业生。
要不是被当时还在谈对象的渣男前夫给算计怀孕了,不得不结婚等待生孩子,否则也不会不参加高考。
她的成绩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差,好一点的大学可能考不上,大专却是有可能的。
那会儿的梁奇妙很天真,她打算好了,等生完这个孩子,坐完月子,就去复读考大学,孩子的事情交给他爷奶就行。
谁知梁奇妙在下地干农活的时候摔了一跤,那会儿已经大肚子,压到了肚子,大出血,差点没命。
胎儿没能救过来,胎死腹中,这已是事实。
而梁奇妙的情况也不好,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去子宫百分百保命,要么留子宫治疗,有一半治疗失败,梁奇妙死亡的可能。
婆家死活要留子宫,拿梁奇妙的命赌那一半的可能。
但梁村长不能拿自己的女儿冒险,他含泪咬牙抢过手术同意书签字。
梁奇妙活了下来,却永远也不能做母亲了。
婆家那边一开始抹不开面子在这种情况下跟梁奇妙离婚,就一直磋磨梁奇妙,让她刚出院没多久就下地干活。
梁奇妙对娘家这边也是报喜不报忧,加上婆家那边每次在梁村长过去的时候伪装的很好,梁村长压根没发现不对。
梁奇妙本来就是下地干活的好手,以前上学时,回来后也帮着家里干活,并不是个被父亲宠爱就什么都不会干的废物。
结婚后也一直下地干活,否则也不会因此出事造成这种后果。
梁奇妙没有了孩子,这辈子也不会
生了,加上婆家PUA,心态出现变化,开始小心的哄着这一家子,在那个家里当牛做马,人粗糙了,力气也更大了,干什么重活都得心应手。
后来梁村长无意中发现女儿被磋磨,气坏了,带着三个儿子杀上门。
梁家又闹了小半年,终于以梁奇妙带着自己的嫁妆离开那个家结束这场失败的婚姻。
也是在那个事故后开始,梁奇妙那张嘴,就变得奇妙起来。
控制不住的得罪人。
这两年干了这么多份活,大多数都是些不需要接触什么人的重活,但在外面干活哪里有真正不需要接触人的呢。
你总要跟管你的领导汇报工作吧。
梁奇妙工作的确做的不错,但不会讨好领导也就算了,还总把领导噎的脑血栓,这工作自然也保不住。
于是换了一份又一份。
工作没了,人却更强大了。
嗯,嘴巴也更毒了。
俞爱宝想帮助梁村长是真,但她做事,一向喜欢一箭多雕。
帮梁村长解决难题为一,为原主还掉一点人情为二,她的清吧里的确需要这么个人,只是没有她口中所说的这么急切罢了。
梁奇妙的这个脾气,在很多工作上容易碰壁,不过俞爱宝向来不喜欢接触手底下为她工作的人,即使接触,也是有事说事,没事走人,不要做些有的没的浪费她的时间。
她只要干实事的人。
而清吧现在的代理者是丁雪,丁雪的性格大咧咧,当初被徐老师阴阳怪气了这么久,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阴阳了,还能开开心心的跟人相处。
而梁奇妙就是不会说话,性格看起来冷硬,但人品好。
她虽然没有李昭昭那种绝对的强大武力值,能以一敌十,但要是遇上两三个男人,还是能勉强对付一下。
清吧有自己的保安,梁奇妙拖延一下时间,等保安进来了,就没她的事情了。
况且,清吧里总有一些事情,得要有个一根筋的人不被他们的思想所左右,能硬的下心拒绝,还不会因为拒绝了那些可怜的人而心里内耗,才能更好的管理清吧自己的规则。
梁奇妙对丁雪,会是最合适的下属。
而丁雪的性格,对梁奇妙来说,也将会是最合适的领导。
俞爱宝微微一笑。
这么算来,是一箭四雕。
俞爱宝出场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困扰梁村长一家两年的事儿。
没看人家说了么,跟那些梁奇妙主动找的工作不同,俞爱宝的这个工作,要的就是像梁奇妙这种一根筋的,遵守规则,不去变通的管理者。
只要在俞爱宝的那个清吧里工作,梁奇妙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而得罪了领导,保不住工作。
因为人家要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梁村长还有点不敢置信,仿佛置身梦中。
“爱宝丫头啊,你不是在哄叔吧?”
俞爱宝越看梁奇妙越满意,清吧有梁奇妙和丁雪这双重组合,她就能放心了。
“叔,您看我是这种人么。”
俞爱宝被养的娇气,最不会的,就是哄人——
哄周淮升除外。
周淮升实在太好哄了,给个台阶,主动就下。
你拦着,他都能挤下去。
而且目前看来,一般先搞事惹人生气的,都是俞爱宝。
弄的俞爱宝都不好意思不主动去哄人。
“那咱还分家吗?”
梁大扯扯他媳妇儿的衣摆。
“分什么家,什么时候说过要分家了!”
大弟媳翻了个白眼,最后冲着俞爱宝点点头,其余谁也没搭理,回到屋里。
“媳妇儿?”
梁二看向自家的。
二弟媳低骂:“没点眼力见,回去吃饭!”
说着也跟俞爱宝招呼一声,回了自家。
短短两句话,梁村长枯老的脸在十秒钟内再次回春,这次还比之前都要年轻了十岁。
梁村长哪里不知道,俞爱宝专门定了跟自家大闺女性格上一模一样的招聘标准,那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帮忙。
她的这个标准出来,也就相当于是变相在向梁村长父女承诺,只要这家店还在,俞爱宝就不会因为梁奇妙的这个臭脾气问题而将人开除。
梁奇妙有些别扭,小声道:“谢谢。”
梁村长心中一紧,又一松。
很好,刚刚他闺女一开口,他都没来得及阻拦,还好还好,这一次就两个字,没能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俞爱宝随手一帮,也没放在心上,跟那边的丁雪通了个电话,
就撒手不管了。
这个清吧就像是为丁雪开的,或者说,就是为了不让丁雪在外面乱嗨出事才起了这个心思开的。
暑假一到,丁雪几乎每天都泡在清吧里,清吧是24小时制,是山泽少有的全天制娱乐场所。
从零点到二十四点,一直开着。
晚上来的人最多,凌晨两三点的也有不少,都是些厂里调休的,或者上白班,晚上睡不着的人。
四五点的时候人最少,也就小猫三两只,但只要有人来,清吧的服务员就会为这些人服务。
因此,就连服务员,也有三班制。
要不是俞爱宝明令禁止丁雪在清吧里待到十一点以后,丁雪能在清吧里透过玻璃墙看到第二天清晨的日出。
“快乐小清吧,快乐小清吧~”
丁雪挂掉电话,哼着自己编的小调儿擦桌子,脸上的快乐显而易见。
最近店里来了不少清纯男大,有几个长得相当不错,虽然说不上极品,但年轻的大男孩有不同的味道。
丁雪也不打算做什么,纯粹就是欣赏欣赏。
之前在清吧里唯一让她不大高兴的是总有一些傻缺,把这里当成某种场所,每次在保安来之前她还得给那些傻缺赔笑脸,万一他们一激动干出什么事情来,她后悔都来不及。
现在好了,俞老师给她找了个厉害的过来帮忙,以后她再也不用对那些傻缺忍气吞声了!
要说她担不担心自己的这个位置被人抢了,一来这又不是她的铁饭碗,二来,她还不了解俞老师么,俞老师要是想要把她从这个位置上撸下去,根本就不屑于找这种迂回的方式。
次日一早,梁奇妙就拎着行李袋,照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位于市中心的清吧。
一大早,八点不到,清吧里竟然就已经有三两个顾客在了。
这是附近厂里今日调休的几个女工。
大早上的,街上除了早餐店和杂货店之外,其余店铺都没开,她们是吃了早餐出来的,也没地方可以去,就选了这家清吧的玻璃窗边,看着透明玻璃外的人来人往,点两杯果汁,相互小声聊着天。
清吧里放着悠扬慵懒的音乐,她们的悄悄话被曲声所覆盖,旁人经过,都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梁奇妙捏着手里
的行李袋带子,手指指尖被勒的毫无血色也未察觉,只心情忐忑的看着周围环境。
真如俞爱宝所说的那样,这里真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吵嚷,比想象中的环境要更加清幽雅致。
“你就是俞老师口中的那个妙妙姐吧?”
门口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梁奇妙一惊,扭头看去,一个个头跟她差不多的年轻女人正抱着个包子啃。
见她看过来,把手里拎着的那袋包子递过去:“喏,俞老师说你今天肯定八点左右就到这儿,我想着这一大早起来,估计饭都没吃上吧,给你带的。”
梁奇妙张张嘴,这和她爹出门前给她写的稿子不一样啊。
她爹给的稿子里,没有这样的问话。
她舔舔唇,小心张口:“不需要你给我带,我又不是自己不会买。”
说完,心里一个咯噔。
在她看来,自己这话很正常,她根本分不清这话里是否带着刺。
按照以往的经验,想来是不好听的。
没看一个正在拖地的大妈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么。
谁知,丁雪压根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她能当上语文老师也是一种奇迹。教学生语文的时候,她教的头头是道,等一脱离学校,她就开始满嘴跑火车,成语乱用,并且听别人说话,从不去理解人家话里藏着什么意思,只提取字面上的意思。
丁雪:嗯,她这话就是不好意思吃自己的东西。这个妙妙姐果然如俞老师所说的,面冷心热、一本正经,丁是丁卯是卯,还不爱占人便宜。
“没事没事,你吃吧,俞老师的妙妙姐就是我的妙妙姐,以后在这个清吧里,我罩着你,在顾客面前,你罩着我!”
梁奇妙:“……”
虽然眼前这个人很奇怪,但梁奇妙并不反感,还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这是近几年来的第一次,有人在面对自己说的‘刻薄’话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仿佛自己说的话都很正常……
梁奇妙在清吧工作了七天,在她拎着一个对女顾客动手动脚的瘦弱男人丢出去后,清吧内传来一阵鼓掌声,大家都在对着她笑,被她救了的两个小姑娘感激的连连说谢谢,她内心触动,张口:“不用谢我,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我救不了你。”
小姑娘:“???”
丁雪从身后冒出来,搭着她的肩膀跟那两个小姑娘解释:“她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在这里工作,也就遇不到这件事,救不了你们,所以你们不用客气,这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她从小不会说话,前面几份工作都因为她这张嘴丢了,差点吃不上饭,要不是被这里的老板给举荐到咱们清吧来,没法为家里创造经济价值,可能就会被婆家给磋磨死。”
丁雪裝模作樣的抹了下眼泪。
小姑娘们共情能力最是强,刚开始听到梁奇妙那话的不悦,在这一刻化作了心疼,一脸鼓励的看着她:“放心吧,我们不会歧视你的,这家清吧很好,老板也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干,让你那个婆家后悔曾经那么对你!”
梁奇妙:“???”
梁奇妙想张嘴解释,被丁雪拦住:“对对对,我也这么跟她说的。对了,你们今天受惊了吧,这两款奶茶是我们店里的调酒师刚调的新口味,免费的,尝尝味道怎么样,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哦~”
免费得了两杯奶茶,刚刚本来都要走人了的两个小姑娘眼睛一亮,又坐了回去。
清吧里不仅仅只卖酒、酒精味饮料以及饮料,还卖奶茶、果茶、果汁以及豆浆。
这里的奶茶和果茶最是好喝,很多就算不喝酒的,也会奔着奶茶和果茶进来。
还能听听音乐、歇歇脚、看看舞曲,多惬意自在啊。
也就是这一天,梁奇妙被提前转正。
梁奇妙在清吧工作很快乐,梁村长来了一趟这里看看闺女,看到她脸上久违的笑容,终于放下了心。
清吧后面有仓房和员工宿舍,梁奇妙一个人就占了一间20㎡的卧室,卧室里有洗手间、衣柜、床铺和桌椅。
房间窗户朝南,冬天很暖和,夏天有点热,但窗帘一共有三层,很厚,还遮光,房间里还有电风扇,拉上厚厚的遮光窗帘,打开电风扇,房间里就会凉快很多。
这里还给员工提供四餐,早中晚以及晚上九点以后的夜宵。
梁奇妙的工作不算累,就是工作时间比较长,从早上八点半到晚上十点半,剩余的时间,会有专门的人坐在前台盯着清吧内的情况,只要一有纷争,门口的两个保安就会以最快速度冲进去。
在工作期间,梁奇妙并不用干什么,就只要坐在沙发软座上看着清吧内的环境就行,桌上会放一碟瓜子花生和茶水,还能跟人聊聊天。
正中午是店里喝酒的人最少的时间,他们想要喝酒,也会选择在有饭吃的地方喝。
因此中午最是清闲,梁奇妙的休息时间会从十点半开始,到下午的两点,这三个半小时,她可以吃饭、午睡、出去逛街等。
其余工作时间偶尔帮丁雪打打下手。
就这么轻松,住宿吃饭全包,一个月的工资还有三百六!
就连家里两个弟媳都羡慕了。
梁村长回来后,对梁外婆家的态度更加温和,就算梁外婆不主动开口,梁村长见到一些事情也会主动帮忙。
这个事情,还是梁外婆去城里给俞爱宝看便利店的时候说起,俞爱宝才知道。
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八月上旬,学校传出一个好消息。
由于县三中在去年考试名次表现良好,县三中的高中部暂定为重点高中。
坏消息是,从县三中初中部毕业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毕业,只要成绩过及格线,就能直接初升高了。
新规下来,所有人,都得按照分数线被县三中的高中部录取。
而在县三中初中部毕业的学生,分数线会比其他初中毕业的分数要低十五分,这是对县三中初中部的优惠照顾。
即使如此,周美美还是紧张了。
因为,下学期,周美美就要升入初三。
想到现在的新规,周美美几天睡不好觉,每天看书的时间越来越长,练舞的时间还容易分心。
但她掩藏的很好,直到周美美在练习侧空翻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摔在了垫子上,半天没起来。
周美美的这一摔,把全家都惊动了。
少了个免费文件整理员的俞爱宝动静最大,直接抱着小愚人去了医院,订了一间这家医院的最豪华套间。
豪华套间和普通病房不同,一个套间就有两个卧室,一个大卧室是病房,一个小卧室是陪护间。
除此之外,还配有茶室、淋浴房、大衣柜、电视、空调。
就连里面的被子都是新买来消毒过第一次使用,被套也都是买的最柔软舒适的白色四件套。
这一个房间,一天就得花费130。
意味着这个病房一天就得花费掉徐老师月工资的三分之二。
周母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原本是心疼外孙女,结果现在变成了又是心疼这钱,又是高兴俞爱宝将周美美看的这么重要。
周美美和周小果一样,有爹妈就跟没爹妈一个样儿。
和周小果不同的是,他妈离开的时候,他还没记事,加上他的心思并不敏感,在做数学题目时,一点点小陷阱都能立刻抓出来,放到现实人际关系中,却大条的很,家里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而周美美比周小果大三岁,亲爹走的时候,她已经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了,何况是亲妈离开的时候。
她的心思敏感,可能也起源于她的父母。
因此,虽然在俞爱宝嫁进来之前,当年的周母的确有点重男轻女,在物质上有点偏向于周小果。但在其他方面,却是更心疼,也更偏向周美美。
比如周美美跟周小果吵架的时候,不管周小果是不是故意,或者先搞事的是不是周小果,挨打的总是他。
新媳妇进门之前,周母总担心她会容不下这姐弟俩,也容不下养女养子。
但进门后,周母发现自己担心的早了,只要不惹到她,大家都安稳,只要惹到她,别说是养女养子、外甥女外甥,就连自家男人和自家婆婆,她都容不下。
有种再哔哔,就把他们一起赶出去的既视感。
随着俞爱宝怀孕,她对几个孩子的态度也没有变化。
生下小愚人后,倒是有了点变化。
不过是朝着想当个甩手亲妈的方向变,孩子丢给养子女、外甥外甥女带,甚至还能交给什么都还不懂的小鲁班带。
直到这一刻
,周母终于知道了俞爱宝对周美美的态度。
那就是宠她没上限。
一百三十块钱的一个房间啊,她赵娟都没有住过!
这一刻,周母竟然没出息到跟自家外孙女吃醋了。
其实周美美没多大事情,舞蹈室的垫子用的是那种体育器材,一共铺了五层厚。周美美就稍稍扭伤了点脚,并不严重,休息个一礼拜,走路就没问题了。
非要说严重的,那就是周美美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加上情绪起伏大,内分泌失调。
那段时间周美美都在少年宫跟着一起吃晚饭,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早就吃完饭了,出门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没醒,谁都没发现她的不对。
现在住在医院里,主要就是在给她调理身体。
也就是说,压根没什么大事,甚至是开了药直接回家去,每隔几天过来复诊一次就行了。
但俞爱宝认为,周美美的脑子很重要,她的心情更重要,还是得留院观察,每天查看她的脑子和身体健康。
毕竟少年宫那舞蹈老师都说了,当时周美美一个侧空翻失误,脑袋直接撞到了垫子上,当场就晕过去。
即使医生说那是太累睡着了,俞爱宝也认为不能冒这个险。
几十年后,多少人撞到脑子是因为当时不在意,过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复发,救治不及当场死亡的。
周美美的命,可金贵的很!
周二恒给家里来了电话,询问了周美美的情况。
得知只是扭伤脚,以及内分泌失调,松口气,便说不回家了,等那边忙完再回来。他最近跟着导师全国各地的跑,现在人在西北。
现在的火车慢得很,等他坐火车到家,周美美早就出院了。
刚要挂电话,就听周大美说,周美美现在在医院的豪华套房里养着,周二恒一凛。
这么点小病,住院,还是医院的豪华套房里一住就是好几天。
出钱的肯定是俞爱宝啊。
他立刻道:“明天,哦不,等会儿我找我导师帮帮忙,找一辆车子送我去机场,定最早的机票回家。”
俞爱宝的态度就是所有人的目标。
别说是扭伤脚和内分泌失调了,就算周美美只是打了个喷嚏,只要俞爱宝表达了万分重视,即使她
不在意他们的表现,他们也必须要做出表示来。
周大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阵仗,是不是太夸张了。
然而,她弟弟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人已经坐上人家导师安排的车子出发了。
车上,导师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周二恒忙解释道:“我小妹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有点扭伤了。”
导师:“……”
导师怒拍前面车座:“调头,回去!!!”
扭伤脚而已,就着急忙慌请他动用人脉关系去弄到车子,并定下最早的机票。
他还以为这是要去见他小妹最后一面!
俞爱宝知道的时候,沉默三分钟。
最后,她给西北那边的周二恒打去电话:“不用想太多,好好跟着你导师干,争取寒假回来的时候,给你小妹带点礼物补偿一番就成。”
周二恒这才放松下来。
听说了这件事情,周母也跟着沉默。
许久,她才艰难开口:“这孩子,就是心思重……”
豪华病房里一住七天,由于这段时间生病的人少,加上豪华病房里根本没什么人,这么点小病也被家里人送到这么贵的病房里住院调养身体,据说花钱的还不是病人的亲妈,而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舅妈,更是稀奇了,没什么事情的医生护士们都相当关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