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几人都纷纷应下,也都说会再去试着寻找新的线索,看能不能从别的角度破局。
挂断电话后?,闻松月抬手摸了摸纱布,眸中的忧虑几乎遮不住。
她又抬眼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对自己说:
……不要急,现在还有机会,她们一定可以找到方法一起离开这里?的。
第二天一大早,闻松月很早便醒了过来,找借口离开了别墅后?,便拿着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纸去到了离她附近的五金店中配了一把钥匙。
纸上是她前一天画下的钥匙图案。经?过第一次轮回,那枚钥匙的模样已经?清楚地印刻在了闻松月的脑海中,她不费什么?功夫便画了出来,很快便取到了一把全新的钥匙。
有了前两次轮回的经?验,闻松月清楚今天男人要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才会回到家,而?在这之前,那间房间里?都不会有人在。
闻松月小?心地避开程妈等人,顺利地用钥匙进?入了房间。
“啪嗒”一声,门被闻松月轻轻地关上了,她也踩在了暗红色的地毯上。
闻松月一步步地朝前走?去,手指也依次从书架上的书脊上划过。
一本、两本、三本……一本本外表普通且常见的书籍从她的手下掠过,很快,她的手指落在了一本有着陈旧牛皮包装的编织册上。
这本像是用不同的书页拼凑而?起的书籍的封面上却是空无一字,闻松月翻开扉页,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到了一个编号,写着3。
如果她们昨晚的推论没错的话,这本书代表的人应该是姜烟——那个被他亲手杀死,想要分手的女友。
闻松月飞快地翻到了下一页,当看到照片上微微笑着的年轻女孩时,她的手指顿时僵住了。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间,闻松月吐出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滚着的怒火。
照片下方写着女孩的姓名,年龄,以及她相关的身份信息。
而?这一页纸的最下方,轻飘飘地写了一段话:
【我?不想和你分手的,小?萱。但是没有办法,既然你执意离开我?。
那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将?你永远留下来了。
永远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吧。】
泛黄的书页在闻松月的手指下瞬间荡起层层褶皱,她咬牙翻开了下一页。
文字在闻松月越发暗沉的瞳孔中飞快地跳跃着,她很快便看完了这本书,或者说,这场单方面的“盛宴”。
这本书是由无数小?萱的照片以及与她相关的报告拼凑而成的。
闻松月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男人制作这本书时的心情。
他必然是洋洋得意地收集着一切,用一种隐匿喜悦的心情,将?他能看到的有关这场杀人案的全部报道都收集了起来,再耐心地将它们组成了一本书籍,又附上了一张张小?萱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笑容灿烂,五官明媚,和报道中的黑白照相比,仿佛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原本,她本不该遭受这一切的。
如果没有遇到那个男人,等待她的是灿烂美?好?的未来。
闻松月沉默地合上了那本书,将?它放回了书架上。
她拿下起了下一本。
而?这一本上的编号是1——
是云萝代表的书籍。
跟她们先前猜测的一样,五岁的小?云如果被隔壁的邻居哥哥骗出来,将?会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待。
男人在这本书中详细地描述了他当时的心路历程以及具体的施虐过程。
从他的字里?行间中,闻松月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亲眼目睹了那一场虐杀。
他们三个一开始并不是想要真正杀掉那个小?女孩,只是因为好?奇,所以威胁一直被他们欺负的小?言,好?让他把自己邻居家的小?妹妹带出来玩。
但……当小?云忍不住哭出声的时候,性质不知何时悄然无息地发生?了变化。
不知是谁先起的心思,他们下手越发的狠辣,而?小?云的哭声也越来越响。
为了防止小?女孩的哭声引来附近的大人,其中一名男孩捂住了小?云的嘴,让她不要哭,而?领头的那个男生?则是直接把她的头按进?了地上,一边骂她哭得让人心烦,一边威胁她,如果再哭的话就把她杀掉。
小?女孩脆弱的身躯慢慢停止了挣扎,他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效了,却没想到,一条生?命正在他的手下缓缓流逝。
五岁的稚嫩生?命无声无息地淹没在草丛中,又很快被人匆匆埋进?了黄土下。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慌乱之后?带来的是无尽的兴奋,这兴奋促使?着他很快收集起了所有相关的报道,又写下了一篇又一篇的日记来记录自己的心情。
他用钱财和共犯的手段威胁了其余两个男孩和小?言,让他们不许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小?云的妈妈晚上回家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女儿消失不见。
她惊慌失措地到处寻找,去拍隔壁孟奶奶家的门,想问她和小?言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
她得到的却是小?言摇头的答案。
大院里?的所有人都在帮这个无助可怜的女人去寻找自己的女儿,却一无所获。
没有人知道,小?云就被藏在距离他们1公里?外的草场下,也没有人想到,有四个人始终沉默地看着他们寻找,看着他们一次次的做着无用功。
他们嬉笑着,觉得大人都是傻子?,直到一场大雨,让小?女孩的尸体重?见天日,才终于?等到了警方的调查。
其余两个男孩和小?言都很多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而?作为领头者,更是造成小?云致死的主谋,却因为缺乏证据且家里?有钱,外加是未成年,直接被父亲想办法捞了出来,匆匆送去了国外。
男人在书中格外自得的表示: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警察都是废物。
这个社会,终究是属于?有钱人和强权者的。
而?我?,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目光。】
闻松月凝望着那页纸,久久未动?。
她面上的纱布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红色,她恍若未闻地放回那本书,打开了下一本。
编号为2的书籍,代表了越水尧。
这本书出奇的薄,可能是因为心中怀揣着对母亲无尽的怨恨,男人也拒绝面对自己的“伤疤”,只有寥寥无几的报道和一张简单的照片。
一张照片上,优雅的女人抱着只有四五岁的孩子?,笑着看向镜头。
闻松月冷笑一声,强忍住将?那张照片一撕为二的冲动?。
弑母的垃圾不配拥有母亲的爱。
而?从第四本书开始,男人的手法和记录方式都开始变得具有模板化,他熟练地记录下了自己全部的犯罪手法和心得,并且还详细地写了自己是如何盯上了这个女人,又是如何进?行“公平”的惩罚。
不仅如此,他还拍下了无数的现场照片作为留念,还在书中留下了一段自以为慈悲的话语:
【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保证这个世界将?会在我?的帮助下变得越来越美?好?。
抛夫弃子?的贱女人都会去死,他们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骆青竹和厉飞雪代表的原身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闻松月看着那一张张凄惨的照片,纱布上的血色也越来越浓。
她只觉得眼睛血蒙蒙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笼在一层血雾中。
闻松月抬手想去拂去眼前的阻挡,却恰好?看到了朝下坠去的血滴。
赶在那滴血即将?滴落在书页上时,闻松月接住了那滴血。
她怔怔地望着掌心中的那滴血,却眼看着它们慢慢地汇聚起来,掌心马上就要捧不住那流淌的越来越快的鲜血。
闻松月匆匆地将?书放回了书架上,捂着眼睛离开了房间。
她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晚上再度接起电话时,闻松月听到了她们熟悉的声音,也听到了她们不约而?同的话语: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如果说什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那么?松子?,在这场副本中,原本就只有你一个人能活下来。”
相差无几的话语, 同时?出口的瞬间,大家也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笑声洋溢在电话频道中。
“好巧, 好巧。”
“看来?我们大家还是很心有灵犀的嘛。”
“那看来?,我们大家的性格也都挺合适的。”
越水尧这么说?完之后,骆青竹紧跟着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线索给的都挺明显的, 不能说?是性格合适, 只能说?我们都是聪明人。”
“……”越水尧挑了挑眉, 什么也没说?。
云萝打?着圆场,笑道:“哎呀,骆姐你不要?这么死心眼, 大家明白意思就行?。”
骆青竹忍了忍,没忍住, 道:“……我死心眼?”
越水尧轻笑一声, 道:“骆警官确实?有的时?候挺认死理?的,不过这也是好事情,也能帮助你更好的工作。”
骆青竹默了默, 没再说?什么, 长叹了一口气。
云萝执意被越水尧蒙骗的话, 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她也只能多看着点了。
姜烟询问道:“松子,你怎么不说?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闻松月张了张嘴, 好几次才?从嗓子里发出声音, 道:“你们……你们都知道的,如果这样做的话……”
话语湮灭于她凝涩的嗓音中, 闻松月忽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她突然?又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刺痛。
云萝大大咧咧地直接道:“知道啊, 我们会死。”
“不过,按照原本的剧情来?看, 我们本来?都会死,这已经是必定的结局了。”云萝坦然?地道。
其实?她们每个人都清楚,在这场副本中,与其说?她们六个人是处于不同的时?间线,在扮演不同的人生,倒不如说?——
除了闻松月外?的她们五人,都是在走殊途同归的一条路。
不管她们做出什么样的选项,等待着她们的都是既定的结局。
就像那一具具消失的尸体,其实?会造成?这样的现象,原因很简单——
前一个人时?间线上的那个男人死去的时?候,再往后时?间线上的那个男人自然?不会存在,相对应的,他?的尸体也会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她们六个人中,也许就只有云萝那里杀掉那个男人后,他?的尸体不会消失。
因为,云萝即是一切的开?端,在最?初的时?间点上发生的一切,都会是未来?发生事情的基石。
在这样的基础下?,推测出正确的选择好像是显而易见的事。
她们每个人,都必须要?按照剧本走完各自的一生,只有这样才?能引出接下?来?的事情,才?能让每个人的存在合理?,最?终……
让闻松月,以最?后一名受害者?的身份活下?来?。
也许,这就是这场副本原本的结局,也是它最?正确的选项。
闻松月死死地捂住眼睛,有血色缓慢地渗透了她的指尖:“可是,我们也可以从根源解决掉这件事情啊!就从云姐那里,直接把这个人解决掉,不让他?再发生接下?来?的事!”
这样说?不定能让故事线顺利的完成?,还能让大家都活下?来?。
回答她的,是越水尧温柔的声音:“松子,我也这样叫你好吗?”
“其实?你是明白的,你最?初提出这场副本内核的时?候,肯定也已经想明白了一切。”越水尧轻声道,“不管是从云萝开?始,还是从你结束,其实?副本给我们的信息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六个人只能活下?一个人,要?么是你,要?么是云萝。”
越水尧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真?相:“我们中间的四个是注定要?死的,从目前的选择来?看,没有半点转还的余地。”
“如果要?选择让小云活着出去也可以,只是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们也清楚。”越水尧顿了顿,低声道,“以小云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估计是做不到反杀的,顶多是把那个男生赶离她的生活。”
“但这也就意味着,那个男人只受到了无关轻重的惩罚,心里极有可能还存在着别的想法,之后很可能会有别的受害者?出现。”
“受害者?可能是我们五个人,也可能不是,但是改变了时?间节点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也都不知道。”
越水尧微叹道:“也许,除了小云之外?我们都不复存在,也会消失在这场副本中。也可能……最?好的设想是我们六个人都没有受到那个男人的杀害,顺利的活了下?来?,进而离开?了这场副本。”
“但,这也代表,这个男的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越水尧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在电流声中多了几分冰冷的无机质感:“我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中这个男的有没有受到惩罚?但我认为,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她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道:“我绝不会看着他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让他?心安理?地度过每一天。”
“没有人会去惩罚他?的话,那我愿意去做这个人。”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云萝的干笑声:“……越姐,副本和现实?咱们还是要?分清的哈。副本里面这样没事,但是现实?的话……”
云萝咳嗽一声,没再说?下?去。
越水尧的回应是不置可否的一声轻笑,复道:“而如果选择松子你为终点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个男人一定会接受惩罚。”
“我觉得,不管是谁设计的这场副本或者?说?是谁是这场副本的主人,都一定会选择第二个结局吧。”
越水尧声音柔和,却蕴含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凉意:“让这个男的受到惩罚,他?洗不清自己造下?的罪孽,却可以用死来?一遍遍地忏悔自己曾犯下?的罪行?。”
“我应该是没有机会去惩罚他?了。”越水尧温声道,“松子,就由你来?做这个惩罚者?可以吗?”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完美的。”
电话频道里静了一瞬,厉飞雪道:“那个……我就插一句话。”
“越姐你是不是……”厉飞雪斟酌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信仰?”
虽然?清楚大家都看不到,但是电话另一端的闻松月立刻点头。
看来?,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了……
越水尧有时?候说?的话,再加上初见时?她身上的气质,真?的很有种我佛慈悲,但是……手持AK的感觉。
“信仰吗?”越水尧干脆地道,“我信道教。”
“我信奉的理?念就是谁不爽就直接去干谁,千万不能让自己受委屈。”她笑吟吟地道。
闻松月默默的给她点了个赞。
可以,这非常的直接爽快,听了她都想去信道了。
骆青竹难得没有对越水尧的这番话做出什么反驳,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不管怎么看,综合考虑下?来?还是后一种方法可以让这场副本拥有更完美的结局,就是阿萝你……”
骆青竹欲言又止,云萝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我没意见啊。我也是同样的看法!”
云萝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稚嫩的奶声中满是愤怒:“与其让那个垃圾活着,未来?说?不定还去害更多的人,倒不如就让他?终结在松子这里,正好用我们的经历结束掉这一切!”
厉飞雪的声音一无既往的毫无波澜,却能听出她的认真?:“我不怕死,这么多年我也活够了,我最?怕的是死亡没有意义。”
“现在,如果我的死亡可以挽回更多人的性命的话,那我愿意。”
姜烟笑道:“我也是,而且在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松子,你真?的不要?有太大压力,做好你该做的一切就够了。”
越水尧懒洋洋地道:“我从一开?始也说?了,我活着还是死的都无所谓,更何况还是有益于大家的事,我更没什么意见。”
骆青竹沉声道:“我也是,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松子。”骆青竹郑重地道,“我们都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我们也都相信,你一定可以带我们走向那个最?终的结局。”
可能是见闻松月沉默不言,姜烟开?口道:“松子,你还记得上一场副本吗?当时?大家都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可你还是带我们都离开?那里了。”
“虽然?这一场副本的情况跟上一场不一样——”
闻松月紧紧地握着电话,隔着几十年的时?间洪流,她却仿佛看到了姜烟正笑着站在她面前,温柔地对她道:“但我相信你,这次也一样可以成?功的。”
“……嗯,我一定会做到的。”
短暂的安静后,闻松月重重点头,用力地拭去了脸上流淌着的鲜血。
她强忍住从眼睛处传来?的一波波刺痛,咬牙想着:不管怎么说?,她和雪姐还有组合技。
就算是这双眼睛不要?了,也一定、一定要?带大家离开?这里。
一整个白天,闻松月都安静的待在别墅的房间中,翻来?覆去的回想着她们昨夜安排好的全部?计划。
计划在脑海中一遍遍地重演更新,最?终变得无懈可击。
闻松月做好了自己能做的全部?准备,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她穿戴整齐地坐在了电话机旁。
楼上是熟睡的男人——
这回也不知是副本听到了她们的计划,亦或是认为就算跳出弹窗,她们也不会选择别的选项的缘故,闻松月一直没有等到弹窗,但今天她始终老实?地待在别墅中,没有打?开?那扇门。
钥匙静静地躺在她的口袋中,旁边放着的是手机。
她准备好了一切,在电话亮起熟悉白光的时?候,瞬间接起了电话。
她再次说?出了那个熟悉的开?场白:“……喂,我是闻松月。”
可这一次,电话机中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电话频道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纱布不知何时?又再度被血泪浸湿,闻松月咬紧牙关,将口袋中早已按好110的电话拨了出去:
“你好,这里是城郊XX别墅区,五栋三号,我要?报警。”
“我要?举报,我的男朋友杀了五个人,我有所有的证据。”
当?门被拉开的时候, 外面正敲门呼喊的小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小言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门内那个梳着羊角辫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道:“小云、小云妹妹你出来了……”
云萝假装没有听到旁边传来的骚动声以及那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她揉着眼睛, 奶声奶气地道:“小言哥哥,今天天气太热了,我不小心睡着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旁边的两?个男孩疯狂地在旁边用手戳小言, 让他赶紧把云萝骗出来。
而小言也不负众望, 磕磕绊绊地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小云,草场那边一点都不热,我还可以带你一起?去吃冰淇淋, 你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吗?”
云萝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就在小言险些?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个五岁的小女孩看穿了, 心虚不已地别过了头。
但下一瞬, 当?他再度看过去的时候,云萝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如初,开心地拍着小手道:“真的吗小言哥哥?那我去!”
小言上?前一步想牵着她的手带她一起?走, 却被云萝轻巧地避开了。
云萝开心地朝前跑去, 没走几步, 她就发现旁边有三个陌生人,不由歪头, 疑惑地道:“哥哥, 你们是谁呀?为什么在我家门口。”
三个男生笑嘻嘻地勾肩搭背,云萝的目光清楚地落在最中央的那个男生身?上?, 也看清了他眼睛中满斥着的恶意与不屑。
“我们都是你小言哥哥的朋友啊, 小妹妹你别怕,大?家一起?玩嘛。我们也都给你买冰淇淋吃。”
云萝垂在身?体两?侧的小手紧攥又松开, 笑道:“好啊。”
下午一点,可以说?是全天最热的时间,绝大?部分的人都待在了家里,不愿出来。
云萝顶着大?太阳,在去往草场的路上?没有见到一个行人,唯有刺目耀眼的阳光始终追随着她。
她珍惜地小口小口的吃着手中的冰淇淋——不出意外的话,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后?一只冰淇淋了。
她还挺喜欢吃这种甜丝丝,冰凉凉的东西,云萝想,如果人有下辈子的话,希望她下辈子也能吃到。
只可惜,太阳实在是太大?了,云萝现在又是个小孩子,吃的速度实在赶不上?冰淇淋融化的速度。
吃到最后?,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吃着冰淇淋,根本无?暇再去顾及周边的环境已然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等已经?走到草场深处,周围都被一米多高的杂草笼罩起?的时候,云萝懵懵地抬起?头,看到了三张居高临下的脸。
小小的身?体被重力猛踹出去的时候,云萝手中的冰淇淋也不知飞去了何处。
雪白的冰淇淋在地上?滚落了几圈,沾染了各种泥土草屑,最终又慢慢融化在明亮的阳光下,彻底混入土地中,只留下一小滩盐般的污渍。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云萝看向了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那上?面还残余了一点黏腻的触感——那是冰淇淋液停留过的痕迹。
她想,好可惜啊,没能把那只冰淇淋吃完。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面前的男人开始发疯的时候,姜烟还是有一瞬的震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并没有什么害怕或是慌乱的情绪,反而脑海中唯有一个想法:
这些?男人都是经?历过什么相同的培训班吗?不然怎么解释,他们发脾气的样子几乎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就连指责她的话语都相差无?几。
姜烟从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影子,比如她那个父亲,再比如,她那个早已死掉的前男友。
可能是见姜烟久久不言,面前的男人终于按捺不住澎湃的怒火,大?步朝她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姜烟的长?发。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姜烟下意识攥紧了口袋中的匕首,却又在下一秒停了下来。
她握紧了那把普普通通的水果刀,却只是握紧,什么都没有做。
水果刀粗糙的刀柄逐渐沾染上?了温度,又不知何时起?,那点温度在慢慢一点点地散去。
但是那只手,却始终紧紧地攥住了那把水果刀,就仿佛,是曾经?落在她手掌中的那把水果刀一样。
有人曾笑着站在她面前,拉过她的手,递给了她一把刀。
她告诉她要怎么做,也告诉她不要害怕。
姜烟费了很多功夫,那一次甚至险些?丧命才做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但她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进入游戏,遇到她们,遇见她……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
而现在,这份幸运即将?收回,姜烟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不能陪松子找到她妈妈了。
其实她清楚,她们也都清楚一件事。
这场副本和上?一场副本【怖怖动物园】截然不同。
就算闻松月和厉飞雪拥有着组合技可以逆转时间,但是她们五个人都处于不同的时间点……谁也不知道大?家能否顺利地会面。
在姜烟昨晚提出这种方法前,她感觉到了闻松月的抗拒与悲伤。
可是,她们现在也没有其余办法了……
松子,只有你能做到这一切了。
姜烟不知道闻松月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不愿去明白。但她知道,时间会扫平所有的悲痛。
没关?系的,接下来的路你自?己也一定可以走完的。
姜烟肿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手却依旧紧握着那把匕首。
可能是天赋,也可能是从小处于特?殊的环境中,让她后?天练就了这种能力——
越水尧非常擅长?把控人心,也经?常在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时候,迅速发现她是什么性格,从而及时地调整自?己的状态去对待她。
这样的能力让越水尧在跟人相处时可以称得上?是百战百胜。
当?然,骆青竹除外。
想到第一次跟骆青竹会面的时候,越水尧就忍不住想笑。
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吧,那个时候的骆青竹才刚刚毕业,是个实习警官,在第一次跟师父出警的时候就遇到了她——一个臭名昭著,令全市男人闻风丧胆的连环杀人案头号嫌疑人。
越水尧以为面对这样初出茅庐的菜鸟警官,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泪水与话语获取她的信任。
但谁曾想,在骆青竹身?上?,越水尧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不仅没能骗到骆青竹,反而还被她反将?一军,差点让她从自?己这里骗到关?键性证据。
如果不是越水尧及时察觉不对,做出对策的话,恐怕现在早已在监狱里呆着了。
越水尧现在还清晰记得那一幕——
冰冷雪白的审讯室中,她的双手被拷在审讯椅上?动弹不得,对面坐着的,正是跟平时截然不同的骆青竹。
她早没了先前在她面前的温和体贴,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冷漠严肃的女警官。
越水尧记得自?己当?时大?笑了很久,直笑得眼泪都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被人灌了迷魂药,不然怎么会连这么拙劣的手段都分不清。
很快,当?骆青竹发现从她这里拿到的证据是假的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越水尧记得自?己当?时笑着对她说?:“……骆警官,如果有机会下次再见,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作为这些?天的补偿。”越水尧慢条斯理地道,欣赏着对面的女人变了的脸色,“也算是感谢你这些?天的陪伴了,委屈你了。”
骆青竹后?面说?的什么话越水尧不记得了,亦或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解开了她手上?的手铐。
时隔了这么些?年再次相见,越水尧本以为骆青竹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反应——毕竟她当?时脸色发白的可怜样子还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