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这倒不用,租船和席面朕让人去准备,你们给朕备下银子就好。”
林御史和六部大人:“……”
哎,为了大楚的皇储着想,捏着鼻子认了。
文武百官凑了数千两给李衍,李衍不动。
文武百官:真是够了,到底是谁要娶媳妇啊!
众人咬咬牙又凑了数万两,李衍才开始行动起来。
日子很快便到了重阳节那日,这日宫里也算热闹。李衍陪着他娘和赵娘娘用过午膳后,就让陆小宁陪着他出宫一趟。
陆小宁一句话也没问,跟着他就出去了。
马车出了宫,一路往南街去,待到了河边,两人就下了马车,乘上已经准备好的画舫到了湖中央。
湖中微风徐来,碧波荡漾,好不舒爽。
站在床头欣赏着湖光秋色,一站就是一刻钟。陆小宁拿了件薄绒斗篷给他,然后问:“皇上特意让臣前来是做什么?”
李衍:“今日重阳佳节,有人出钱让朕出来游湖,朕就带陆爱卿一同前来了。”
“谁?”陆小宁警觉,四处扫了一圈,然后发现碧湖的四周到处都藏着人,这些人有意无意的都朝他们看来。似乎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连探花郎薛子章也在其中。
她站在画舫边上,拧眉问:“这些人无事可做吗?出银子让皇上来游湖,然后干看着?”
李衍:“也不算无事可做,他们想让朕同你说一件事。”
陆小宁疑惑:“何事?”她近日在大理寺是雷厉风行了些,查了不少大人的案子,难道是想说这件事?
李衍停顿了两秒,道:“他们想让朕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朕的皇后?”他说完,心脏的跳动就一点一点的加快,仿佛又要发病了。
他捏着手心的穴位,企图让心脏平稳下来。
陆小宁愣了一下,随即转开目光:“他们吃饱了撑着吗?”
李衍轻笑两声:“虽然朕也觉得他们吃饱了撑着,但若朕一直不成婚,他们就会一直催。催得朕心烦就会诱发心疾,次数多了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他回头盯着陆小宁不断闪动的眼睫,轻声问:“阿宁既想我长命百岁,又说要竭尽所能的辅助我,不若就勉为其难当我皇后,可好?”
陆小宁抿唇迟迟没有回话。
李衍静静的等着。
画舫随风逐流,岸边的文武百官伸着脖子,努力想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几息后,陆小宁转过头正视李衍,道:“当皇后就算了吧。”
李衍跳动的胸口突然就慢了下来,拧眉问:“为何?”
他能感受得到,一路走来,他们之间是心意相通的。
他们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世上没有比他们更契合的人了。
陆小宁看着他很认真的道:“因为,后宫不得干政。”
因为后宫不能干政,若是她当了皇后,终身只能困在后宫。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第138章 签到第138天
陆小宁和他并肩站着,抬头看向碧蓝广阔的天空,声音幽远:“掖庭和皇宫的天都不如外头的好看敞亮,比起宫里,我更喜欢宫外。曾经我恨不能自己是男子,替小路去考科举。如今我是女子,也能有一番作为,怎会主动放弃现在的身份。”
她长叹了口气:“说到底,我是受了李明嫣开拓新政的福祉,得了你大皇兄延续新政的益处,我当珍惜!”
李衍听她说完,眸子亮了亮:“这么说,你不是因为不喜我才拒绝?”
陆小宁点头:“你当知我心悦你的,不然在天山,我不至于那么拼命。”
李衍雀跃,压着的胸口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这就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直接下旨,大婚后,与你共同执政。你虽为皇后,可自由出入皇宫,也可同朕一同上朝!”
陆小宁看着他:“你觉得朝廷那些人会同意?”
李衍:“朕不需要他们的同意,只需要他们接受即可。反正我在他们眼中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做出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奇怪。日子一久,他们发现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就默认了。”
陆小宁:“没必要拧巴着,就算共同执政,坐在高位总有看不见的地方。你在高位,我来当你在朝廷的眼睛就好。而且……”她看着李衍笑得如沐春风。
李衍疑惑:“而且什么?”
陆小宁:“而且,不成亲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不成亲怎么在一起?”李衍还没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她手里的十几粒碎银子就朝着岸边飞射过去。
躲在岸边鬼鬼祟祟偷看的文武百官猝不及防被打中,咕咚咕咚接二连三的落水。
主子们落水,身边的奴才们赶紧跳下去救人。
咚咚咚,一时间,碧湖边上和下饺子似的。
李衍哎呀一声,拉着陆小宁的手道:“你怎得用碎银子当暗器,我这有铜板……”那是银子啊,多可惜。
他还要嘀咕,陆小宁突然凑了过来,极快的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快速扯开。
李衍双眸睁了睁,侧头看她。
陆小宁也看着他,唇角翘起:“明面上的在一起。”
李衍突然了悟:“就是你不给我名分?”
陆小宁无语:“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李衍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陆小宁伸手扶着他:“你没事吧?”
李衍边摇头。
陆小宁伸手在他袖带里摸了摸,摸出瓷瓶递给他,然后立刻吩咐十五靠岸。两人上了马车,直奔最近的陆府。
刚被捞上来的诸位大人见主角跑了,衣裳都没来及换,就追了过去。
众人守在陆府门外想等一个结果,结果又是等了整整一晚,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早朝时,别说皇帝了,连长宁将军都没出现。
足足三日,两人待在一栋房子能做什么?
文武百官觉得有戏。
第四日,皇帝终于上早朝了。
文武百官仔细观察李衍,发现他脖子和侧脸上都有红痕,心更是放下了一大半。林御史在金銮殿上就提起了册封皇后一事,跪下就高声道:“老臣认为,长宁将军文成武德,可堪为后。”
文武百官都跟着附和。
李衍靠坐在龙椅上,整理完袖口后才扶额长叹道:“哎,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朕虽有意,但奈何陆爱卿拒了朕。朕深受打击,立后一事再说吧……”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前几日游湖都好好的,皇帝还在陆府连住了三日。
长宁将军莫不是吃干抹净不想负责?
这还得了,众人想去劝劝陆小宁,商量来商量去,委派了和陆小宁关系还算不错的探花郎薛子章去探探口风。
薛子章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探花郎,有一日居然会干这种妇人才干的事。他憋红了脸找到大理寺,大理寺的官差直接将他带到了大理寺的天牢内,说是陆少卿在审案,让他自己进去找。
薛子章刚走近天牢内,就听见一声渗人的惨叫。他抖了抖,强自镇定的继续往前走。
滴答滴答的水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转过宽敞的牢房很快便到了一间暗室,暗室里点了成排的蜡烛。蜡烛中央的凳子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陆小宁背对着他,手里的藤条还在滴血,脚边是一桶晃荡的盐血水。听见脚步声,她回头,冷冽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
薛子章吓得腿软,险些没
站住,幸而扶住了身旁的木架子才不至于出糗。
陆小宁见到是他,冷淡的面容柔和了些许,疑惑问:“薛兄可是有事?”
薛子章看看凳子上快咽气的人,支支吾吾的,迟迟没说出一个字。
陆小宁把鞭子递给边上的人,嘱咐道:“继续审,直到他招了为止。”
旁边的人应声,她才走了出来,朝薛子章道:“去外头说吧。”
说实话,陆小宁的态度算是温和的,但他就是莫名的有些紧张和惧怕。
这大概就是在京都和征战过杀场的将军的区别吧。
两人做了下来,薛子章犹豫半晌,委婉的问了一句:“同科进士,姚兄已经娶亲了,陆兄可有成亲的打算?”他问完又生怕陆小宁多心,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姚兄很快要调任到北地了,收了你的贺礼,总想着还回去,特意托我来问问。”
姚榜眼原本还没到调任的时候,但北地刚打了一场大战,官员空缺得紧。他自己主动请缨,李衍就许了。
去了地方上,最少都要待三年吧。
陆小宁温声道:“那你转告他,回来后再想这个问题也不迟。或许可以干脆不用想了,也不是什么贵重到非还的贺礼。”
薛子章点头,很快便从大理寺出来了。
他一出来,就去了林御史府上,五部大人都在,询问他长宁将军是如何说的。
薛子章根据自己的理解翻译道:“陆少卿的意思是看看皇上的表现,也许几年后会同意
当皇后,也许可能以后都不成亲,就安安心心的当她的官。”
这这这怎么能行?
皇帝和长宁将军日日宿在一处,却不成婚,传出去不是叫人非议?
不管他们如何着急,当事人陆小宁依旧每日忙得和陀螺一样。
白日大理寺有看不完的卷宗,夜里回去长泽殿又要忙着帮李衍把奏折分类梳理。
李衍坐在她身边,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了十几本奏折就有些累了。
陆小宁侧头问他:“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李衍揉揉眉心,摇头:“你这么累,我怎好先去休息。”
陆小宁温声道:“你与我不同,你有心疾,不宜劳累。我身体好,又是习武之人,不怎么累。”
“胡说,是人哪里不累的。”李衍拿过她手上的折子,“昨日赵娘娘才同我说,不要仗着年轻熬夜作死,她现在都想给自己两拳呢。”
陆小宁轻笑:“我怎得听许姨说,是你小时候不睡觉,夜夜要赵娘娘抱出去在冷宫里到处溜达?”
李衍讪讪:“我那时不是在冷宫里待久了难受吗?”
陆小宁见他郁闷,又安慰道:“不过师父还同我说,就抱了一年,换你给她养老送终,值了。你看奏折太累,有空就去她们那放松放松。”
两人起身,卸了外衣,就去休息了。
长泽殿内的小榻已经撤了下去,福宝放下明黄的龙帐,就示意所有人退下。
长泽殿内烛火摇曳,殿外下了一夜的雪。
寒气顺着窗沿往前殿里钻,李衍受不得寒气,往陆小宁这边挤了挤,伸手圈住了她细瘦的腰。
许是练过功夫的缘故,她身上似有源源不断的热意。
他睡得很踏实,天亮时,宫里宫外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龙帐摇晃,身边有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说话声。
李衍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伸手掀开帐幔,盯着已经穿戴整齐的陆小宁问:“这么早你又要去哪?”
陆小宁温声道:“我恐要去江南一趟。”
李衍困倦的双眼一下子就醒了,问:“可是江南走私盐矿一事?”
陆小宁点头。
李衍起身,福宝立刻过来给他穿衣。
他则道:“我已让卫含薇去查了,你何必再去一趟?”
陆小宁解释:“卫含薇毕竟不是官府的人,查起来难免畏首畏尾。我已从捉来的盐贩子嘴里问出了些消息,我亲自去,事情能更快的解决。”
李衍叹了口气:“三哥前几日才去边关,如今你也要走,岂不是又留我一个孤家寡人?”
陆小宁笑道:“如何就孤家寡人了?八皇子不是从皇陵回来了?还有十皇子,再不济还有许姨和师父呢。”
李衍收拾好后道:“一起用早膳吧,待用完早膳,我亲自送你出城。”
陆小宁问他:“不去早朝?”
李衍摇头:“那帮大臣哪有那么多话说,这早朝就该三日一朝。今日又下雪,他们都知道我定然不会去了。”
他念书时就是出了名的混账,今日若是去了,文武百官才会觉得奇怪。
陆小宁轻笑了声,随他坐到了桌子边上,早膳很快被端了上来。
李衍夹了一个蟹黄包放到她碗里:“这个好吃。”
陆小宁只咬了一口就好似反胃,呕了两声,摇头道:“大早上的不吃这么腻味了,我喝些粥就好。”
李衍随她,两人用完早膳后,直接出宫去了陆府。陆小路已经收拾好,等在那了。
不过一两年的功夫,他已经吃得人高马大,现在再易容成李衍,只怕隔着屏风都无人会信。
李衍瞧着陆小路道:“你去了江南少吃些,别吃成了个球。也别总顾着生意,也多照顾你阿姐一些。”
陆小路连连点头,心里却道:也就皇上觉得阿姐需要人照顾。
他交代完陆小路又看向陆小宁,声音温柔了许多:“你也莫要太拼,那帮盐贩子为了银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穷凶极恶的,很不好对付。去了江南卫含薇会把搜集的线索给你,十二商会和曹帮的人也能帮上忙。”说着他又从腰间解下十二商会会长的玉印塞到她手里,“这个你或许有用处,为了方便行事,你可用燕夫人的身份调查。”
陆小宁轻笑:“倒是头一次发现皇上这样啰嗦。”
李衍叹了口气:“哎,无法,人老了就是这样。”偏生他生得唇红齿白,清俊异常,故作老成的口吻抖得人忍不住发笑。
陆小宁朝他挥手:“天冷,你回去吧。今年宫宴我是不能陪你过了
,待明年回来时,再陪你过生辰。”
李衍拧眉:“要去那么久吗?”
陆小宁点头:“走私盐矿这事牵连甚广,我想一次肃清,省得今后头疼。”她收了伞,上了马车。
马车压过地上的积雪,发出吱嘎的声响,很快便远离了南城门。
李衍裹着厚重的狐裘看了许久,才吩咐道:“回去吧。”
他回到宫内,福宝等在宫门口,匆匆过来同他道:“吏部尚书已经等在清心殿外了,皇上要不要过去瞧瞧?”
李衍懒懒道:“心疼朕的人都走了,瞧什么瞧。”吏部那老头子不就是想同他说年底官员调任考核的事吗,折子他都批下去了,还讨论个毛线。
就是吃饱了撑着!
陆小宁出京后,他就时常称病不朝。大小事能解决的事就让百官自己解决,实在不能解决的,再去单独找他。
尽管如此,令百官神奇的事。皇上似乎对每个官员的性子、喜好、隐秘和家中一些鸡零狗碎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导致他们有怨言都不敢。
翻过了年,溪云宫的柳絮开始抽芽,柳树下大片大片的薄荷开始疯长。
李衍实在太过无聊,每日签到后就窝在长泽殿里抱着胖橘看《百官秘闻录》,然后数着陆小宁回来的日子。
入了秋,湖鱼肥美,他披了件薄绒斗篷坐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钓鱼,胖橘不停的围着木桶喵喵叫,想巴拉桶里的鱼儿。
十五匆匆来报,说是卫含薇快进京了。
李衍立刻起身吩咐十五道:“你带几个人亲自去迎一趟吧,她定带来了阿宁的消息。”
先前就知道阿宁要去许久,没想到一去就是近一年。
十五点头,从禁卫军里选了一队人匆匆去了。
两日后,拖了几日早朝没去的李衍终于在清心殿接见了五部的几个官员。
五部的人难得见一次皇帝,逮住他就不放了,把整理出来的折子呈上去后,一个个的开始说起正事。
说到最后,几人同时提到了陆小宁。
吏部尚书躬身道:“皇上,长宁将军近一年,在江南实在查抄了太多官员了,再这么下去,吏部调任官员都不够过去补空缺的!”
户部尚书也附和道:“是啊,还查抄了许多商户,这样下去,今年年底上缴国库的银子肯定也会减少!”
兵部、礼部、刑部的人也纷纷附和。
李衍斜靠在御座上,挑眉问:“陆少卿查抄官员和商户,户部和吏部尚且有说法,又关你们兵部、礼部、刑部什么事了,你们三个是吃饱着撑着,过来打气助威的吗?”
兵部、礼部、刑部三位尚书,脸面立刻涨红:他们这不是人多好办事吗。
还真有这么点助威的意思。
李衍继续道:“你们学学工部尚书,他多省事啊,从部跑到朕面前搬弄是非……”
几人无语:谁不知道十皇子就是和您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能说长宁将军什么。
吏部尚书头埋得更低了:“
皇上,长宁将军去了江南许久,也该回来了。水至清则无鱼,打压得太过狠了,臣等恐怕适得其反……”
其实就是怕自己的人被牵连进去。
陆小宁无家族无背景,办案时是六亲不认的。
几人正说着话,十五就匆匆进来禀报:“启禀皇上,陆大人派来的人已经在清心殿外候着了。”
李衍立刻起身:“候着做什么,快让他们进来便是。”
十五看看殿内五部的大臣,难得有些为难。
最后还是出去把卫含薇带了进来。
卫含薇手里提着个小摇篮,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
李衍连忙问:“可是陆少卿有信让你送来?”
卫含薇把小摇篮亲自送到李衍面前,然后跪下道:“是,陆大人还让草民送来一个惊喜给皇上。”
五部的大人好奇,纷纷往御案上的竹篮看去。
李衍上下打量摇篮,好奇的伸手揭开盖在小摇篮上的透气盖子,然后就看到一个酣睡正香,还在吧唧嘴巴的小婴儿。
笑盈盈双手无意识的摇晃了两下,手腕上的金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着实惊道了,后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那婴儿估计是听到了声音,小眉头蹙蹙。眼睛都没睁开呢,嘴巴一瘪,突然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哇呜哇呜,小嫩脸上生生挤出了一串泪珠儿。
瞬间整个清心殿内都是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这这,怎么是个婴儿?
五部的大人也惊到了,连忙围到小摇篮里去看那婴儿。
那婴儿身上放了一块龙纹玉佩,看上去已经有两三个月大,小脸白皙,睫毛又长又翘,和李衍的眼睫如出一辙。
看看李衍又看看婴儿,心里都有了个猜测:长宁将军送来的?难道是她和皇上的孩子?
八成是了,长宁将军去江南前日日同皇上厮混,说不定出宫时已经怀了龙子。
瞧着还是位皇子……
诸位大人是日盼夜盼,终于把皇储盼来了!
啊啊啊啊——他们大楚有后了!
他们回去定要把这事同文武百官说说!
任凭几位大人如何想看看小皇子还是被请了出去。
卫含薇让跟来的乳娘将小皇子喂饱后,才命人将他抱回了长泽殿。
长泽殿内已经重新准备了个小摇篮,小婴儿吃饱后就躺在摇篮里咯咯的小,伸伸小手,伸手小脚丫子。
胖橘沿着摇篮边缘走了一圈,似乎也在观察这个小崽子。
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许太后和赵太后围着摇篮看了又看,被小团子的笑声笑得心都快化了。
卫含薇在一旁道:“这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李衍惊讶:“怎么就四个月了?”不是说怀胎十月吗?小宁去江南满打满算也就十个月。她出宫那会儿肚子是平的,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他瞅瞅摇篮里猫仔似的儿子:四个月也太小了,还没胖橘大。
卫含薇解释道:“陆少卿到了途州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
李衍在心里默算:从京都到途州怎么也得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小宁从宫里出发时就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怪不得临出宫前同她用膳,她反胃呕吐,先前都没想到这一点。
“七个月时,陆少卿追击盐贩子的途中早产,孩子险些保不住……”
当时太凶险了,多亏陆小宁早有准备,提前找了大夫随行。那孩子生出来时就比她的巴掌大一点点,她都担心养不活。
结果这孩子异常的好带,就这么挺过来了。
现在看着白白嫩嫩、健健康康的。
“早产?”李衍心口收紧:“她不要紧吧?”
卫含薇摇头:“无碍,陆少卿习武之人,底子好,养养就回来了。只是江南还有许多事没忙完,她忧心孩子在外会给人可乘之机,就让属下带着人先回京了。”
许太后连忙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母子平安就好,母子平安就好。”
李衍瞧着摇篮里的孩子,怎么瞧都觉得太小了,忍不住道:“朕也瞧过十哥家的孩子,好像两个月就这么大了。这孩子四个月,怎么这么小?”
他眉头打结,小团子似乎察觉出他的情绪,委屈的直瘪嘴巴。
许太后连忙去哄他,又对着李衍道:“早产不能比,你当初四个月也就这么大一点……”
赵太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两岁的时候也没多大。儿子随老子,不是很正常吗?”
两人围着小团子又哄又笑的。
李衍一想:好像也是,他几个月大的时候好像也没胖橘大。
赵太后哄了一会儿孩子,又问李衍:“孩子都有了,小宁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当给她一个名分才是,先前朝臣不是吵着立皇后吗?不如趁机立她为后?”
提起这个李衍就苦大仇深:“朕倒是想要名分……”
赵太后眉头微挑:“此话怎讲?”
李衍把陆小宁的意思说了一遍,赵太后和许太后集体沉默了。
几息后,赵太后道:“那尊重她的意
思吧,这皇后也不是非当不可。”
许太后也没多大意见,反正现在小皇孙都有了。
两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小团子身上,许太后道:“孩子早产,先取个小名好养活,正式的名字你慢慢想,待周岁宴再赐下也是一样。”
李衍看了看那小团子白嫩的脸,直接道:“小名就叫昭昭吧。”
许太后:“昭宁的昭?和小宁同一个字是不是不太好?”
李衍斟酌:“那就朝朝暮暮的‘朝’。”
许太后随他去了,扭头就要去抱孩子,同时道:“你平日忙,小宁回来前,朝朝就给母后和你赵娘娘照顾吧。”
赵娘娘暗搓搓兴奋:哎,后宫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然而,这小团子只要离开了李衍的视线就开始哭闹。
两人试了好几次,抱在手里是不哭的,李衍跟着她们出去也不哭,只要眼睛没瞟到李衍就开始哼哼唧唧。
赵娘娘拧眉看着卫含薇:“这孩子在江南也这般?那你们一路怎么抱回来的?”
卫含薇也一头雾水:“不会啊,朝朝很乖,只要吃饱了就不会闹,谁抱都行。”
那现在……
众人都看向李衍。
李衍摸摸鼻子:“大概是父子连心吧。”
这属实厚脸皮了。
赵娘娘颇为郁闷:孩子认人的话就只能放在长泽殿了。
许太后顾忌着李衍的身体,除了照顾的奶嬷嬷又让红豆和白芷过来长泽殿伺候。
小团子乖得不得了,李衍看折子他就在摇篮里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衍起来走动,他一双乌黑的眼睛就跟着他左转转,右转转。李衍蹲下来盯着他,他就咬着手指咯咯的笑,小短腿蹬来蹬去。
想尿尿就哼唧哼唧的,只有饿了才会大哭。
李衍小时候也有这么乖的,但他那是穿过来的,不能用婴儿的标准去看待。
他狐疑的盯着自己儿子:这小崽子不会也是魂穿吧。
他将白芷几个支了出去,蹲到小摇篮边上仔细看看。小孩子乌黑的眼睛聚焦,好像也在看他。
李衍伸出一根食指,碰了一下孩子白嫩的脸。小孩子就歪头,小嘴巴追着他的指尖跑,小手到处捞。双手抱住后他手指后就往嘴巴里塞,然后吧唧两口,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衍惊了一跳,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这傻孩子也不嫌脏。
他掏出帕子去给小团子擦嘴,小团子抱住帕子就又开始嘬。总之,小手抓到什么都忘嘴里塞,还嘬得津津有味,小腿快乐的不停乱蹬。
李衍瞧着这孩子有些傻,应当是原装的了。
小团子看到他过来似乎很兴奋,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小脸,他忍不住将人抱了起来。
小孩子手脚并用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肩膀,小脑袋搁在他胸口一拱一拱的。
李衍的胸口好像被一团云撞了一下,软软甜甜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喜爱之情快要跳出胸腔。
这是他和阿
宁的孩子啊。
他抱着动也不敢动,直到发现小团子啃湿了他胸口的衣衫,才把孩子重新放回了摇篮。
夜里,小孩儿瞧不见他就开始哼哼唧唧,连乳娘都哄不住。
白芷哄了一会儿不知如何是好,李衍伸手过来道:“把孩子给朕吧,夜里就让他睡在朕身边。”
白芷纠结。
李衍道:“朝朝瞧着挺乖,应该不会闹腾。”
白芷:“……主要是怕皇上压着他。”
李衍:“……”
“朕睡相也很好。”
这点白芷承认,皇上小时候睡下去什么姿势,醒来还是什么姿势。
但饶是如此,李衍还是用一个小枕头将两人隔开了。
小团子隔着枕头,歪头看着他,还挂着泪痕的眼睛一下子就弯了起来,小腿又开始快乐的蹬蹬。
李衍给他拉了拉小被子,大掌轻哄:“朝朝乖,睡觉。”
小团子卷翘的睫毛扇了两下,果然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他感觉手腕有点痒。低头一瞧,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抱着他伸出去的手腕在嘬。
嗯,这习惯得改改。
外甥似舅,别长大后像他舅舅一样贪吃。
李衍让人去太医院去取了甘草来,把表皮磨得光滑后,才用一根绳子系在了小团子的手腕上,让他捧着甘草棒子慢慢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