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周瑜的走,声音紧张道:“阿瑜兄长,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周瑜问:“要我负责?”
楚楚顿时吓了一跳,她还年轻,可还没有成亲的想法,便赶紧摇头:“不是,我没有。”
她怕他不信,赶紧对天发誓:“我真没有!”
周瑜看着她一脸心虚的样子,他早就知道这人就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纵使有千般情绪,他也只淡淡道:“今晚之事,我会保守秘密。”
楚楚低头,呐呐道:“对,对不起。”
她说完,总感觉不太对,怎么感觉是她在将人用完就丢的渣女,声音顿时就更加心虚了。
周瑜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心虚的女娘,心中叹息了一口气,只在此开口确认一件事:“今日,你确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对吗?”
嗯?她确实一直都清醒得很。
那药性发作,竟是让她脑子比以往更加清醒,说来也是无奈。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再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是。”
而而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周瑜眼中的寒意消散了不少,道:“不用说对不起。”
他低声道:“既然帮你,便是我……”
周瑜没有继续说,往营帐走去。
见他已经往扎营的方向走,楚楚便赶紧追上去,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走,浑身都精神抖擞,眉眼间却还含着媚意。
周瑜见到她要跟着到自己的帐子了,便道:“难不成你还想要和我一起睡?”
楚楚一愣,见状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没有没有。”
她便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帐子,躺在席子上,楚楚睡不着,在上面滚来滚去。
等到了第二日,楚楚看着周瑜和往常无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多虑了多虑了。
阿瑜兄长帮她,自然是因为情分,怎么可能喜欢她。
侥幸的同时,她下意识忽略了心中角落里的那抹失落。
于是两人便向没事人一样,赶路前往平城。
千余兵马人数不多不少,却也难以掩藏行踪,因此等他们到了平城时,平城的城门已经紧闭,城楼上戒严。
楚楚没有急着攻城,她骑在马上,对着身后士兵道:“今日我攻打平城,诸位想必也听过几分缘由。”
“我途径此处时,此地豪绅得知我为桥氏女,却想下药将我掳走,好以此献给刘表,幸得逃脱,可对方辱我至此,此仇我必报!”她顿了顿,声音柔中带寒,“因此我极其痛恨城破之后士兵对城中妇女实施奸.淫掳掠行为,那会让我感觉你们在冒犯我,明白了吗?”
此事本就是她攻城的借口,便也没有隐瞒,她没有被掳走只是没下药,便也损失不了她几分名声。
士兵面面相觑。
众人心中知道,若是桥氏女说的是真的,若是被她看见这等行为,怕是要没命的。
于是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明白了!”
楚楚毫不在意,她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实意来跟她来攻城的,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女人代表了仁慈和软弱。
慈不掌兵,而在战场上最致命的便是仁慈和软弱。
楚楚以利相诱:“我知道诸位于乱世入伍,所图不过有三,钱财,女人,和晋升,约束好你们自己,我可以保证,一旦城破,待我杀了里面的豪绅复仇之后,他们的累世财富,除了必须要带回给我阿父的一半,另一半将全然由你们平分。”
她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话一出,下面士兵“明白了”三个字就很响亮了。
楚楚淡淡一笑:“记住我说的话,若是我发现谁敢在城中奸.淫掳掠,那么赏赐可就没有那么多了。”
她说完,众人也算对她的态度有个数。
把要交代的交代好,楚楚骑马道周瑜身旁,笑着道:“阿瑜兄长,你说他们会开城门应战吗?”
周瑜见她凑过来,淡淡道:“不清楚。”
楚楚却笃定道:“他们轻视女人,一定会出城应战的。”
第60章 嘴唇
周瑜看着楚楚,见她笃定的样子,知道她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便点点头:“那便等着。”
楚楚写了信,绑在箭上射到城楼之上,下了战书,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城门打开,对方果然出来应战。
在东汉汉末,各士族间或大或小谁都有些姻亲的关系,因此打仗也比后来的三国时期文明了很多,若是两军攻城对垒,则会先派出双方将领对阵,以此鼓舞士气。
此时楚楚见对方派出人应战,她眼睛弯成月牙,没心没肺的对着周瑜道:“阿瑜兄长,他们敢出城,必然是不清楚你在这里。”
周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支使他,便道:“别给我带高帽子。”
楚楚道:“哪有哪有。”
周瑜淡淡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少女又对着他讨好一笑:“阿瑜兄长,你肯定能杀掉他们的威风,对不对?”
少女穿着一身藕色,手中拿着马绳,眼神期待,即便那晚过后,此时也在她身上看不到半分扭捏。
还真是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周瑜淡淡“嗯”了一声,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甘心供她驱使。
对面已经派出将领,周瑜看了楚楚一眼,将剑出鞘,便迎了上去。
对方完全没有想到楚楚一个小女娘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派出来的人刚与之过招,就被周瑜给一剑斩首,又派出一人,也过不了几招,便直接命丧黄泉。
此时士兵士气大增,敌方士兵势颓。
楚楚见对面的将领和士兵皆已经心生惧意,立即带着手下的士兵进攻。
这些人里有一百精兵,每一人带十人结阵相互配合,很快就将对方的兵力分散吞没。
不多时,对面便有人带兵想要逃回平城,楚楚带人去追。
平城将领见他们尽显颓势,害怕楚楚带人趁机杀入城中,因此紧闭城门不开,不敢放自己人入城。
见状楚楚无语,将抵抗之人尽斩于刀下。
周瑜已经回到了楚楚身边,见她衣裳上染了血,脸上也是,便将身上的手帕递给她,询问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楚楚摇摇头,自然的接过手帕擦了擦脸,然后叹了一口气道,“这平城中的人也真是怂,连自己人都不要了,现下还得攻城。”
若是对方开城门迎回派出来应战之人,她便可顺势咬紧直接入城,可惜刚才交战的时候追得太紧,对方不敢开城门,她原本的算盘也就落空了。
周瑜道:“凡事不会事事如愿。”
楚楚点点头:“这倒是。”
她便不纠结了,便让人打扫战场,重新休整一番,准备再次攻城。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只鸽子从城中飞出,往襄阳的方向去了,想必是给刘表的求援信。
想到襄阳,楚楚嘀咕道:“也不知道阿策兄长那边怎么样了。”
周瑜道:“我已经给他传信,他知道我们在这,想必是在来的路上了。”
楚楚惊讶:“传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瑜淡淡道:“你在意过吗?”
楚楚感觉自己好像从对方口中听出来一丝怨气,可看着周瑜面无表情的脸,便觉得她定然是又开始瞎想了。
她的目光划过对方的嘴唇,突然回味到那日对方的力度,顿时一阵心悸。
因为心虚,楚楚便不敢再看周瑜了,接着道:“说起来大半月没见到阿策兄长了,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
周瑜见她这般说,已经习惯了她的善变,便没在应声,重新拿了一根手帕低头擦剑。
到了夜间士兵已经准备好了攻城的长梯以及破门的工具,楚楚知道已经到了最好的攻城时机,立即下令让手底下的士兵攻城。
而孙策却恰好在这时正赶到。
她见到楚楚和周瑜骑马并立,正看士兵攻城,便骑马上前,笑道:“看来我来得还算及时。”
孙策穿了一身玄衣,手里拿着长枪,面色噙着一抹笑,看上去和之前无异,依旧是这天底下最明艳的俊美少年郎。
楚楚见不得他这样,便道:“你来晚了,我们打过一轮了,现在他们龟缩在城中不愿出城,而且一个时辰前,他们的鸽子还飞出去求援了。”
孙策挑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在求援,你还不将鸽子拦下,就对自己这般的有信心?”
楚楚甜甜一笑,解释道:“即便最近的城池,想要赶来也需要半日的时间,一个时辰攻不下这平城,我就跑了,等人一走,我再回来。”
她现在还在犹豫是否搓出火药,这种可是攻城的利器,不是紧闭城门就能龟缩在城中不应战的,那就是想不大都难。
不过楚楚现在已经够倒霉的,若是再搓炸弹,改变的将是这天下的格局,那么她说不定更倒霉。
当然她也只是从书上知道大致的配方,找工匠研究这也需要时间,也不一定真能弄出来,想在也就是想想罢了。
楚楚伸出手拍了拍孙策的肩膀,故意道:“话又说回来,有阿策兄长和阿瑜兄长在,若是连小小的平城都拿不下来,那我看兄长也不必再跟我舅父要回孙伯父在他那的旧部了。”
闻言,孙策无语到笑了一下,没好气道:“攻城是你的主意,如今我这才刚到,你就想把攻城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来了,想用激将发激我拼全力帮你,哪有你这样算计人的?”
他对着周瑜颔首:“对吧,阿瑜?”
周瑜淡笑不语,显然也是同意孙策的说法的。
这一日又是一个星月夜,火把点燃了整个荒野,橘黄的火光照在众人脸上,带着暖意,少年们意气风发,仿佛此时身处的地方不是战场,而是闲聊的茶室。
而显然,在平城城内的豪绅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此时仿佛是在热锅里的蚂蚁记得团团转。
蒙霖再三询问幕僚:“州牧可会派兵前来援助?”
幕僚道:“我等为州牧守着平城,此时有难定会来援,主君莫要心急,待守住今夜,援军一到,危机可解。”
蒙霖气道:“都怪那帮蠢货,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没半分眼力见,平白给我惹出大祸来!”
幕僚也闭嘴了,此番攻城之人为桥蕤之女,母族是汝南袁氏,要是没点本事的人谁敢招惹?
如今桥氏女受了这奇耻大辱,若是不来报仇,那才显得袁桥两家露了怯。
而且据他所知,当年董卓入主洛阳的时候,袁氏门生里不少的年青人在洛阳求学,便是这桥氏女提前写信给了叔伯,将不少人提前送出了洛阳,这才让这些人避免了杀身之祸。
因此桥氏女是对袁氏门生是有恩的,即便是她今日没亲自来复仇,这事传扬出去,受过她恩惠之人也不会饶了蒙霖。
得罪谁不好,得罪此女,这蒙霖必死啊。
幕僚心中哀叹,他只求今晚平城能守住,倒时他可再弃之而去,才能免去了这场杀身之祸。
另一边。
刘表也确实收到了平城求援的信鸽,他从探子口中得知缘由后,简直要气笑了:“下药掳掠过路女子玩弄,简直不堪入目,行这般下三滥之事污我名声,如今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跟我求援?”
他是知道这个桥氏女的,桥蕤的小女儿,如今多年未有蝗灾之忧便是多亏了此女。
几年前那小女娘又发现了面食的诸多吃法,不藏私的交给了各路诸侯,让小麦在各地推广,即便是他的治下,粮食产量也因此得到增产,也比最开始的时候多了四分之一,可见功绩卓越。
就是他要对那女娘下手,也是宁可直接杀了,而不愿过分折辱。
这蒙霖真是好大的胆子,简直是死不足惜!
探子道:“那可要去援救?”
刘表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捋着胡须思考。
不去援救,追随他的士族豪绅怎么看待他,去了,又污了自己的声誉,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时探子又道:“那孙文台的大儿子孙策,如今也正与桥氏女在一起。”
刘表闻言挑眉,这倒是个好借口,便道:“既然如此,便让黄祖派人前去平城对阵孙策。”
而楚楚并不清楚自己当初做的善事传扬天下,已经初有成效,此时的她正与周瑜一起拿着弓箭在掩护孙策攀登城楼。
她的箭术练了几年,算的上精湛,加上周瑜的箭术更为厉害,能百米穿杨,因此无人能接近孙策攀爬的长梯
孙策勇猛,很快就上到了城楼,玄黑的衣裳在融入夜色,只有衣摆翻飞时能看见里面藏着的白。
在孙策的武力压制下,更多的士兵爬上了城楼,于是城楼被很快拿下了。
见城门被由内打开,楚楚带着众兵士冲入城中。
进了城,蒙霖便是瓮中鳖,跑不了了。
蒙霖是平城县丞,也是当地豪绅,得知城破,他赶紧叫了府上的忠仆,让家眷伪装成为百姓乘乱逃离。
等楚楚等人到了蒙府,就见蒙霖在前厅喝酒,似已经在等着她了。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面上蓄须,看上去是一个和蔼的人。当然人不可貌相,在这幅皮囊下,却是生了副恶魔心肠。
见到他们,他温和道:“你们来了。”
楚楚收起环首刀,没有靠近对方,直接道:“那些被掳掠的女人,如今在什么地方?”
蒙霖笑容依旧是温和的,他端起酒杯,喝了酒杯中的酒,笑道:“中了欲毒的人,只恨不得在男人□□求生,日日离不得人,自然活不久,已经死了。”
楚楚勃然大怒,眼睛喷火。
这畜生。
蒙霖继续戳楚楚肺管子,淡淡道:“哦,听说小桥女公子同样中了这欲毒,也不知道你身旁这两位郎君是谁帮的你,还是都有,看着这两位郎君的样貌,女郎可是艳福不浅,如此一看,你还得感谢我呢。”
楚楚的刀有些压不住,她喝道:“你别胡说!”
而孙策却去看了周瑜一眼,两人心有灵犀般的,周瑜也正好看向了孙策。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孙策移开目光,轻笑一声,对着蒙霖道:“那你就猜错了,楚楚妹妹还是完璧之身,我想帮她她还不用,想用这激将法激她杀你,这法子你怕是用错了。”
楚楚闻言有些心虚,面上却不显,她赶紧道:“你若是告诉我,此毒的解药,我便不杀你府上的妇孺如何?”
蒙霖淡淡一笑:“无药可解。”
话落,他口吐鲜血,毒发身亡。
他倒下的时候,手打到酒壶,酒壶摔碎,冒起白沫,原来刚刚的酒含有剧毒。
宁死也不告诉她,以为她真没办法呗。
楚楚擦了环首刀上的血,并传令下去,一律不准对城中百姓烧杀抢掠,淫奸妇女,若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她得再提醒一遍。
孙策闻言,挑眉问她:“那这蒙霖的亲眷你当怎么处置?”
楚楚道:“此番报仇我只杀主犯和从犯,不杀妇孺。”即便蒙霖不说解药,她也不会杀那些妇孺的。
他道:“你还真是仁慈,不怕将来他的血亲找你报仇?”
“怕啊。”楚楚挥着手中的环首刀,声音清亮,“那便来吧。”
穿越五年多的时间,她早已不是当初杀人也会作呕的小女娘,似乎也在逐渐被这个世道同化。
可有些底线,她得坚持。
就像她要记得自己叫做桥江楚而非桥姝,她也要时时刻刻记住她的刀决不能挥向百姓和妇孺。
而真有那一天她忘记了初心,那么来自现代的桥江楚就会彻底的死去,那她就会真的成为历史洪流中的小桥,活着也就成为了行尸走肉了。
想到这里,楚楚对着孙策道:“阿策兄长,将来无论你成了何等的地位,千万不要让你的刀,挥向你的百姓。”
孙策见她眼中的认真,轻笑一声:“我可不像你这般心慈手软,看情况吧。”
他说完便走了。
楚楚问:“什么看情况?”
孙策摆摆手,只留下一个背影:“答应你了。”
闻言楚楚心中一安。
她又想到已经死了的蒙霖,忍不住哀嚎:“嗷呜,怎么办,这药真的解不了吗?”
周瑜从楚楚身边走过,提醒道:“先抓紧时间去找库房和粮仓,若是刘表派出的援兵到了,那可就走不了了。”
楚楚回神:“是哦。”
第61章 融入骨血
到了卯时末,刘表派来的援军才姗姗来迟,而楚楚早就带兵离开了,因此对方扑了个空。
不过楚楚没走远,时刻派探子关注着对父亲的一举一动。
刘表的人重新回去襄阳的时候,周瑜计算了他们回去的路线,于是便又在路上设伏,将人揍了一顿。
要不是对方跑得快,差一点就将其全歼。
这等小规模的战役,自然是在历史书上留不下半分的记载。
报了仇,楚楚心中憋的那口气 才算真的吐了出来。
而楚楚之前允诺士兵的话说到做到,将缴获豪绅的财产匀出一半后,另一半皆给将士论功行赏,而且只要是参战者皆有赏赐,一时间彻底将这些人给笼络住了。
孙策和周瑜见到楚楚将赏赐分发下去之后,便一个人闷闷的坐在水边打水漂,两人便一同走了过去。
两个少年郎君并肩走来,一个穿着身绯红衣裳,一个穿着身月白衣裳,相貌皆是好颜色,正如如诗歌中所言那般:“有匪公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见楚楚在玩打水漂,孙策也兴致勃勃地捡了一块石子,然后朝着对面打去,石头在水面蜻蜓点水一般,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飞到了对岸,撞到了岸边才停止。
周瑜站在一侧,见状淡淡道:“不错。”
孙策摆摆手,谦虚道:“也还好。”
楚楚见状叹气,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她又不服输的重新选了一个最为扁平光滑的石头,找了找角度将石头飞向水面。
石子在水面只打了两个漂就沉入了水底。
她见这也玩不过孙策,便嘴硬道:“算了算了,打水漂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孙策便含笑看着她,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很显然是在笑话她。
楚楚转身要走,被对方给拉住了胳膊,力度轻扯,迫使她撞到了少年郎君的胸膛。
于是少女面上没好气道:“阿策兄长,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男男女女这般拉拉扯扯不妥吗?”
孙策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便放开了她。
他询问道:“仇已经报了,你的欲毒还没解,打算怎么办?”
闻言楚楚偷偷打量周围,见四周只有他们三人,心里便松一口气。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两道目光盯死在她的身上,好像将她看出花来。
楚楚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便见到孙策弯腰,对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询问:“难道你还想要我和阿瑜,等你药性发作的时候,去帮你……”
她浑身一僵,立即脑补出了对方的未尽之意,即便秋天凉爽的风拂面,也带不走她脸上的热意。
少女矢口否认,嘴硬道:“我什么时候让人帮忙了,我都是泡冷水舒缓的,阿策兄长你不要血口喷人。”
孙策轻哼一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随后用拇指蜻蜓点水般的轻拂过她的嘴唇:“好,我错了,是我血口喷人。”
楚楚小脸顿时爆红,明明对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是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心中甚至在隐秘的角落,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一下。
周瑜走到了两人之间,道:“好了,先说正经的。”
孙策便将胳膊搭在周瑜肩膀,将全身的力量压在对方身上,点点头同意道:“行,就说正经的,所以我们现在是去找华神医,还是先回寿春?”
他提醒楚楚道:“你要是回寿春,你身上的毒每半个月发作一次,那你可就瞒不住人了。”
楚楚问孙策:“阿策兄长,你不急着去寿春,问我舅父要回你孙伯父的旧部吗?”
孙策闻言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好一会儿,轻笑一声,道:“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如今楚楚妹妹的这件事情才是最为紧要的。”
他又说:“毕竟,你叫我们一声,好兄长,不是吗?”
好兄长三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楚楚清了清嗓子,接口道:“咳咳,嗯对,好兄长,都是好兄长,都是好兄长……”
少女做贼心虚,声音越说越低,这三个字,好像是给赋予了其他的意味,她却不敢挑破。
孙策声音柔了下来解释道:“好了,你解毒要紧,我的事不急。”
她便看了看周瑜,问:“那阿瑜兄长,接下来也没有其他要事的,可以和我们同行,对吗?”
周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询问道:“去寻华佗?”
楚楚有些雀跃,那就是可以一起走。
她点点头:“嗯嗯嗯,去寻华佗。”
华佗神医之名这些年越加的响亮,因此不难寻找,不到三日,他们便得到了他在项城的消息。
楚楚打了两仗,手下的士兵不仅没少,由于收编了俘虏,还多出了一百来号人来,加上缴获的战利品里有银钱和粮食,因此军中粮草也不必担忧。
到手的兵权她可舍不得吐出来,因此便带着众人一同前往项城。
他们人数众多,便没有贼寇敢惹了。
到了项城五十里外后,未免行踪被发现,楚楚便跟着孙策和周瑜,只带了几个精锐进了项城。
项城原本是孙坚的地盘,如今孙坚去世,项城也跟着易主。
再次回到项城,孙策与周瑜楚楚走在市集上,他双手抱胸,有些感慨:“重新回到项城,倒是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周瑜没说话,安抚的拍了拍孙策的肩膀。
楚楚也想到了孙坚,那样的人物,少年成名,微寒出身,而后位居高位,又与吴夫人伉俪情深,可大业未成却早早离世,如何不唏嘘呢?
她故意走到孙策的前面,也伸手拍拍孙策的肩膀,眼睛眯成月牙,道:“没关系的,阿策兄长,你也有这一天的。”
孙策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少女,刚才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愁绪,现在全散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楚楚轻哼一声:“我又没有说错,人从出生起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活着时,没有公平可言,而唯有一事,众生平等,那就是死亡,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平头百姓,所有人都会死的。”
孙策伸手将楚楚揽进自己怀中,单手将她提起放在身侧,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但是别挡路。”
楚楚被放下时,没站稳,又被身后的周瑜搀扶了一下,触之即离。
她心顿时慌乱,看了孙策一眼,见他好像真的抱她去一旁只是不让她挡路。少女便又偷瞄周瑜,对方脸上更是没有表情了,满身的寒霜。
楚楚:……还是闭嘴吧。
不过寻到了华佗之后,楚楚却见到他家中正坐着一个老道士在喝酒,面容颇为熟悉。
华佗比当年越显年轻,寒暄片刻,他便给三人介绍道:“这是张道长张作,字恒文,是一位极善占卜之术的能人,擅易者擅医,张道长对医毒之术也颇有研究。”
楚楚见到张作,便想起对方是谁了,当年在项城时,对方还送了她一句谶言。
“湖中水月,映影皆虚。”她道,“张道长,时隔多年,对我的这句谶言可有没有什么变动。”
张作拿着酒葫芦抿了一小口,这才起身道:“依旧如故。”
华佗见状,道:“原来楚楚与张道长认识啊。”
楚楚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孙策皱眉,低声问道:“这谶言是怎么回事儿,感觉不像什么好词。”
张作耳朵灵,他道:“两位小郎君便当我是胡言乱语罢了,不作数不作数。”
楚楚闻言嘟囔道:“刚刚你还跟我说依旧如故来着,怎么换个人就换套说辞了。”
张作当作没听到。
楚楚便与孙策和周瑜道:“两位兄长,晚些再跟你们解释。”
于是众人进了屋,华佗道:“我收到你们的传信,已经从信中知道其中的缘由,不知道你们可将那毒物也带来了?”
这毒一直是周瑜收着的,闻言将瓷瓶递给了华佗,华佗打开,闻了闻,又去药房鼓捣鼓捣。
过了一会儿,他便出来了,脸上神情看不出来什么。
楚楚期待的问:“华神医,里面是什么成分,此毒可有得解?”
华佗道:“正如你们信中所言,此毒无解。”
楚楚脸色一变,指尖瞬间掐入手心,缓了好一会儿才忍住心中的诸多情绪,有些难受的问:“真的无药可解?”
她说完,便感觉到自己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孙策打开她的手掌揉了揉,然后又放回在了她的腿上。
楚楚感觉到对方离开的温度,手指蜷缩,却没有反应。
周瑜看在眼中,垂眸喝茶,却在瞬间闪过一抹自嘲。
华佗摸摸下巴,与老道士对视一眼,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眸中皆含着笑意。
唉,他们真的是老了老了,也该是围观年轻人的爱恨情仇的时候咯。
不过见小女娘的眼睛开始变红,华佗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周瑜抬眸看着华佗,道:“华神医刚才为何不直说。”
孙策也道:“就是就是。”
楚楚浑身一激灵,缓和了些情绪,赶紧问:“什么办法?”
见小辈抱怨,华佗摸了摸面前的胡须,看向了张作:“这还得问张道长了,这也是我请他来此的原因。”
周瑜道:“张道长,若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道德伦理,都可直言,只希望张道长不吝赐教。”
孙策亦是点头:“是极。”
张作看着孙策,又看了一眼周瑜,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眼睛精光一闪,道:“我与元化兄多年好友,他既然将我请来,我应了,来到这里等三位前来,自不会拿乔,只不过我擅毒物,若是要解其毒,怕是凶险至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