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先抱个石头练一练,说不定就能过了呢!”
“那可是一个月十石米!”
“那可是十石米!”
少有的高工资职位让杨大哥急着的催促父母:
“阿母你把家里的腊肉给二娘煮了,让她多吃些补补力气,再赶紧多练练骑射和负重,好选上兵啊!”
“蠢货!就三天能练出来个什么?那些妇人不懂,你个当兵的不懂练过了胳膊会抬不起来?到时候直接别去选算了!”
看几个妇人已经招呼着去搬石头练力气,杨父直接在抬脚在儿子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下。
“怎养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这几天二娘的事你来做,只让二娘跟着我活动筋骨就够了。”
被踹了一脚的杨大哥诺诺缩缩的应道:“奥。”
看这蠢儿子还算听话,杨父也就不再多说,他扭过来头,认真的对着女儿保证道:
“你大哥蠢死了,别听他的,听阿父的安排,这女兵只招三百,不好争着呢!”
“不好争阿父你还往外说……”
“哥你闭嘴吧。”
杨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将搓好的枯草往大哥手里一塞:“还是继续搓草绳吧,这个挺适合你的。”
看不出父亲耍的这点心机的杨大哥满脑子都是问号。
就没人给他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可恶,谜语人能不能滚出大营!
谜语人父女没有滚出大营。
他们走了出去。
机会难得,必须得全力争取,不负重拉练是防止练过度,但什么都不准备也不行,杨父拿着自己的弓,准备好好给女儿补课。
显然,如他这么上心的还有很多。
有曾为游侠,练出来一身好剑术的,当即抓着女儿一通训练,有年少喜好武艺,又或者为了应对乱世而学了几招的,也赶紧趁着这几天想办法恢复体能。
还有些世族之家,更是各种寻觅关系,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家里女眷额外加点分,实在不行,自家的武婢也能免费送过去,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备战入军考试还需要时间,而庆功宴来得更快。
这日天气极好。
晴空万里,无风无雨,十月份的太阳已经褪去了燥意,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祭祀的地点选在了郊外一处已经光秃秃的土地。
近万人,城内根本没地方容纳,而郊外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不是杂草丛生,就都是灌木,只是当这么多人驻扎下来后,它们的性命也就步入了倒计时,还没坚持一天便成了草木灰,以及草鞋草绳等一切百姓需要的工具。
活动前的准备颇为繁琐,就连刘琰也没逃掉。
她得安装一下音响,这东西比擅喊话的人一遍遍好太多,上次用过后,刘备就记住了,这次见人太多,准备继续用。
“得培养一批会操作电子设备的人。”
扯着电线的刘琰忍不住嘀咕:
“不然以后回回都让我来,那也太麻烦了!”
前后左右各放了四个音响,刘琰连通蓝牙,小声测试起来音量。
操办大型活动对组织者是个不小的考验,因为永远不知道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现出问题的事情在等着,忙到焦头烂额极为正常,不过这次与诸葛亮无关,负责此事的是孙乾,而他嘛,只需要负责参加就好。
这成了诸葛亮几日来少有的悠闲。
他循着声音,缓步走了过来。
“曦玉还没来得及换糜夫人准备好的礼服?”
当刘琰不想动脑子的时候,很多人愿意替她准备一些重要的‘琐事’。
祭祀的礼服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件赤红的曲裾礼服,上面有不少刺绣,据说还用了金线,不仅比后世一些重工的汉婚服好看,还多了些许说不出的古朴。
就是刘琰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衣服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分明大家前几天还吃不饱饭的!
但这衣服还不是个例。
早晨刘琰就看到皇叔换了身红黑相间的锦袍,锦衣在阳光下微微闪着粼光,上面同样满是绣纹,再加上头戴冠,腰配玉饰,挂剑,看起来那叫一个华贵稳重。
而徐庶简雍糜竺更是一个比一个花哨,大面积的蓝绿紫,按理说挺死亡的颜色,他们穿起来还挺顺眼。
至于关羽张飞,这两位其实也可以穿锦袍,但他们不穿,而是穿甲胄。
没错,全甲。
几十斤的全金甲。
呵,男人。
“忙完我这就去换。”
礼服穿上后,只觉着人好像被捆上,难走又有拖地的长尾,换上了就不好活动,刘琰一点儿都不想穿着它绕一圈,所以拖到现在,不过再过半个多小时兵卒就要开始入场,她的确得快点去换衣裳了。
音响检查无误,刘琰跟诸葛亮摆了摆手,转身去不远处的帐中梳洗更衣。
仪仗队开始入场。
他们也是穿的全甲,没有关羽和张飞这些高级将领的好看,肩和腰没有兽头,也没有披风,不过仍旧极为威武。
金色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六百人如路边栽种的松树般排列整齐,将暴力与秩序体现的淋漓尽致,被各自曲长带领过来的兵卒一开始还低声说笑,可一见这些肃严的金甲兵,全都安静了下来。
很快,其他将士、家眷,乐人,乃至巫祝都开始入场。
从祭台往北,乌泱泱的全都是人。
换好礼服出来的刘琰看着这幕,脚步都顿了一下。
这人也太多了,比上学周一升旗还要多个三四倍的样子,想想一会儿还要念演讲稿,真想……算了,她还是能撑住的!
给自己打过气,刘琰开始向祭台走去。
人穿衣,衣也穿人,曲裾礼服行走太快容易绊倒,为了不出洋相,她也只能缓步从人群最侧边穿过。
这步态配合着华贵的礼服,再加上身后同样衣着整体的女使,将她彻底定格在了天师的身份上,高贵威严,与之前那个随意懒散的姑娘判若两人。
下一秒,直接破功。
“军师,流程是什么来着?我有点紧张给忘了!”
诸葛亮此刻就在刘琰身后。
他刚欣慰刘琰总算有个天师模样,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紧接着就被这句话说的陷入沉默。
“你等主公烧完祀文,上去背你的演讲稿就好了。”
“好的。”
乐人开始奏乐。
数个带着面具的巫祝登台,点燃火焰,开始吟唱听不懂的内容,这些人领口都夹着麦克风,声音转化为信号,又从音响内破译,从场地的四角炸响!
巨大的音量将心震的彭彭直跳,低沉沙哑的男音与空灵自然的女音交错,混合着声音传递带来的回声,更是让不少人惊颤的跪下,发出一阵阵惊呼。
“是天师大将军的神器!”
“好响亮的声音,几十个人都喊不出来啊!”
“大将军神武!”
“太一,天师,天师佑我儿平安!”
“天师保我一家团圆啊!”
狂热的人群中,周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是一个幸运儿。
是徐州人,却从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还有幸投到刘使君门下,不知经历了场征战,直至活到了现在!
但他的父母亲友,他的诸多同袍都死了。
这很正常,周围好多人和他一样,而饱受折磨的精神已经无法承担这么大的压力,人反而会呈现出极度的平静,俨然是对朝不保夕的日子彻底麻木。
神迹不能让他有所触动,刘使君晦涩的祀文更是穿耳而过,周望只盘算着自己有多少集体功劳,能得多少奖赏,换多少酒肉来,又或者怎样才能找个僻静无人察觉的地方和人赌戏,直至将钱全部输尽。
所以当略有些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来时,周望并没有当回事。
当然,这声音也没有将他当回事,依旧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瘟疫,地震、水灾,蝗灾,连同一遍又一遍的兵祸战乱,让每一个人都朝不保夕……”
这简直就是废话。
周望想。
要不是还有长官在,他真想一走了之。
可惜他走不了,还得在这里听天师念叨。
她怎么不能像刘使君那样,念些他什么都听不懂的东西呢!
令人烦躁的念叨还在不断的往耳朵里钻。
“……南下撤军途中,上万百姓一日内赶制两千件胷甲,四百套全甲,打磨三千杆长矛,而将士们更是在黑夜作战的不利条件下,成功的抵御了四千曹军骑兵的夜袭,保住十多万人的性命……”
其实,这是份很官方且水平算不上多高的发言稿,在学生间也只是平庸,但它足够简单,三岁小儿理解起来也没有困难,而对事件的描述。也都放在了大众身上。
这是大家从未有过的体验。
麻木的周望不当回事,但他身边已经有人开始兴奋的尖叫起来:
“天师再说我!说我啊!那场夜袭我就在南面堵着曹军骑兵,对方那么多高头大马的,别提多吓人了!”
周围人瞬间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竟然是你小子?”
“也太走运了!”
“天师在夸你救下十多万人呢!”
有人忍不住惊叹:“老天,十万是多少人啊!”
“二三十个营的人!”
“这也太多了!”
“阿母啊,我竟然能救下这么多人?!”
那参与夜战的小子叫的周望耳朵都要炸了。
他克制不住的回骂:
“闭嘴吧,又不是你一个人救的!没天师你什么都不是!”
兴奋的兵卒完全不在意:
“当然不只是我救的,但天师亲口说的,这里面有我一份功劳!”
不就是救了点人吗?高兴什么!
没被救的人多的去了!
周望心里升起来股怒火,却怎么也发泄不出去。
而那声音还说个不停。
“……浦川过河,曹军追兵在后,是各官吏携手维持秩序,保证浮桥一直畅通,同时,张将军率骑兵突袭,刘使君率步兵阻拦,将曹军极其溃兵抵御在外,为百姓迎来两个时辰的宝贵逃生时间……”
随军家眷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我,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差点就被人推到河里去!”
“瓜娃子,这么要命的事情他怎么不给我说啊!”
“还有天师!我当时就看到天师留守在最后,直到我们走完还没过去啊!”
“刘使君他们也是如此!”
“是天师和刘使君我们才活下来的啊!”
消息匮乏的时代,除了官吏吩咐要做什么,大多数人,甚至是手头管着几个几十个人的官吏,也很难知晓自己所做事情的全貌,即便刘琰的讲解过于简略,但总算是让祭台下大部分人知晓了自己身处于何等环境,又参与了什么事情!
原来我救了这么多人!
原来有人为了我活下来,做了这么多!
庞大数字带来的成就,令无数人目眩神迷,跟着刘琰的话语寻觅自己的所做作为,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于是群体的心声逐渐汇聚在一起,成了简短的几句话:
“天师神力!”
“天师仁德!”
“刘使君仁德啊!”
这呼声逐渐浩大,连四个超大音箱都有些遮盖不住。
徐庶眼皮一跳。
他看过台下的将士与家眷,再看看毫无反应的主公和诸葛亮,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主公和军师到底在做什么?
而且还瞒着他!
台上刘琰倒是对此适应良好,并无多少感觉。
毕竟之前听的次数太多,有点麻木。
她稳稳当当的收尾。
“……战争还未结束,动乱仍在继续,希望我们军民上下齐心,打胜接下来的这场战争,重建一个父母不失其子,子不失其父母,夫妻同在,亲朋安居的家园……”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身处乱世中的人,哪个不渴望乱世终结?
只是这太难了,难到看不到一点希望,也不会让众人相信,反而会引来白日做梦的嘲笑。
但天师说的不是。
她有让人惊颤的传音神器,有能让夜间亮如白昼的‘星辰’,有数不尽的粮食、甲胄和武器,还能一夜之间造出条浮桥来!
这样的伟力,如何不能让他们取得胜利,终结乱世?
发自内心的渴求与终于实现的可能汇集在一起,响彻天际。
“战!”
“战!”
“战!”
热血沸腾的同袍没有感染周望,他死死的盯着祭坛上的赤红身影,眼中满是怒火。
骗子!这就是个骗子!
他可不是那个毛头小子,天师说什么就信什么,什么他们的功劳,没有她的神力,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周望想要叫骂,可父母的,亲朋的,儿时发小和邻家女郎,以及曾经同袍的面容从眼前浮现,他赫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回忆不起来家人的模样。
这让周望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怎么能,怎么能把他们都忘了呢!
浊泪忽然从眼中流出,周望哆嗦着嘴唇,克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要是早点来,早点来就好了……”
无人注意周望的痛哭。
兵卒正兴奋的说着回家和天下太平,互相讨论要拿多少战功,能有多少亩地,够不够家人操持,什么时候去祭奠一下失去的亲人,直至论功领赏时都停不下来。
周望虽然没有参与直面作战,但他所在的队伍有,于是便有了一份集体功。
抱着犒劳,周望被人群裹挟着往回走,快到营地的时候,有人忽然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周!你们发犒赏了啊,那这个来不来?”
这是在邀他做赌。
刚才在那么重要时候,还满脑子想着怎么找人赌戏的周望,此刻忽然拒绝道:
“不了,我要拿它祭奠父母。”
他还是不信天师说的那些鬼话。
但他想和父母说说话,
看周望说完就走,邀请他的人瞬间惊了。
“这烂赌鬼还有个人样?”
普通的兵卒领着牢靠返回,有个人功劳的勇兵则留了下来。
有伙夫迅速架起来大锅,点燃木柴,按照规定的比例,将水,底料,食材一一放了进去。
浓郁的香味逐渐在整个场地萦绕。
一开始,勇兵们并未多期待这顿宴食。
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天师说的话上,不是和别人吹嘘自己的功劳,就是和人反复确认到底能不能天下太平。
集体中催生出来的狂热散去,恢复理智的人难免生出几分质疑,不过这份质疑并没有太多,不期待宴食,主要是勇兵们不太相信伙夫们的手艺。
肉是好东西,但做不好,闻起来全都是腥气,吃在嘴里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营中又没有机会给伙夫锻炼厨艺,他们能把饭煮熟就不错了,肉……
大家明显不抱多少期望。
这么想着的兵勇,很快嗅到了一股极为诱人的味道。
香,说不出来是什么的香,有点像是煮肉,但比家里煮的香不知道多少倍,还微微带着一点辛辣,人一闻,就是知道那是好吃的东西。
“这煮的什么,竟然这么香!”
“绝对不是老秦头煮的,他那醋布点一下就算完,比涮锅水还难喝!”
“没错!”
勇兵们一边互相议论,一边忍不住向锅里张望,身旁的家眷也克制不住的如此,而更做不住的孩子已经扯上了父母的衣袖:
“阿母阿父,我好饿!”
“别急,我问问什么时候能吃。”
有勇兵站起来走到锅前,一看,惊了:
“还真是老秦头?你厨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厨艺没好,是天师给的仙料!”
老秦头没好气的撇了这人一眼,又兴奋道:“比醋布还好用,直接扔进去煮就行。”
“不愧是仙物!”
“当然,这里面煮好多都是仙食,我们不知走多大运才能吃这么一顿!”
老秦头努力拿勺子搅动咕噜咕噜冒泡的大锅,看着锅里,他高兴挥着勺子叫道:
“吃食快熟了,你让兄弟和父母妻儿过来准备盛,那桶里还有果汁可以喝!”
果汁是什么玩意?这么好的东西,明明该配酒的啊!
兵勇没当回事,还觉着没酒着实不够尽兴,他将人都叫过来,看老秦头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
雪白的、嫩绿色的、略有些灰的丸子和鲜红的香肠、毛肚等物堆积在一起,大半没见过的兵勇有些懵,但天师也不会害自己,他随便夹了一个丸子,吃进了嘴里。
这丸子劲道又不坚硬,牙一使劲儿就将其咬破,里面的肉汁立刻并发出来,和本身携带的汤汁交融在一起,给予味蕾充分的刺激。
咸,鲜,肉味,少许油脂和微微一点辛辣,以及各种说不出来复合香料缔造的口感,让从未吃过此物的勇兵眼睛瞬间亮起,他囫囵吞枣的将这颗丸子咽下,紧接着又夹起来第二个,第三个……
有像勇兵不说话,只顾着埋头苦吃的,也有人忍不住惊叹的:
“真好吃!”
“这白丸子有鱼味儿!”
“红色的是肉!”
“灰色的里面也加了肉,味儿还不一样呢!”
“怎么还加了内脏?不过这还挺好吃!”
“真香啊,要是能天天吃这些该多好!”
到处都是埋头苦吃的人,除了感慨,没几个人顾得上说话,不过这饭刚从锅里盛出来没多久,大人受得了温度,小孩子却不行,想吃又被烫到的孩童大哭起来:
“阿父,烫!”
“烫……我给你盛碗水来!”
回想起老秦头说的话,勇兵上前,盛了碗有些泛黄的水来。
颜色略有些奇怪,但勇兵没放在心上,已经飞速炫掉大半碗的他准备赶紧吃完,再去盛一碗来。
将水放下,勇兵正准备吃呢,发现自家的傻小子只喝起来水,不吃饭了!
他连忙制止:
“让你喝几水解渴,不是让你拿水当饭吃啊!水又不顶饱!”
被掰走水的孩子急了:“那水甜!”
“甜?”
勇兵不明所以,直接自己尝了一口。
乖乖,这水真是甜的,比以前家境好时吃的饴浆还甜!还带了些果味的酸。
这不会是加了果脯的蜜水吧?
勇兵也不含糊,迅速起身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要什么酒啊,甜沁沁的蜜水才好喝!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果饮,纷纷上前给自己盛了碗,吃点硬菜喝一口蜜水,别提多美了。
就是吃着吃着,不少人忽然发现自家的小崽子犯蠢,不吃菜,只在那儿咣咣的喝蜜水!
家长们的手忽然有点痒。
不止刘备这边在吃饭,曹操也是。
做为丞相兼职出征的主帅,曹操的伙食自然不错,有肉有酒,还有臼了数遍,又由人精挑细选过的御米。
前几日追击刘备,曹操的伙食质量严重下降,此刻重归襄阳,面对这上好的美酒,与大厨精心炮制的炖肉,以及软糯可口的御米,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不错起来。
可惜,总有刁民想让丞相不开心。
面对信使,曹操端着碗,沉声道:
“你再说一遍!”
信使战战兢兢的开口:“曹将军未曾在浦川拦截刘备,让他逃去江陵了!”
闻言,曹操怒火中烧,他重重的将碗放在案几上,没盖。
“把军情送上来!我倒要看看,曹纯是怎么追上刘备还打输的!”
曹纯军情写的很详细,没有任何隐瞒。
从临近浦川下令穿甲开始,到张飞埋伏袭杀了张允,他暂时选择撤退,而后又潜伏偷袭的过程都写了出来,不仅着重突出了张飞的骑兵和全甲胄,还稍微美化了张允的行为,没有谈及他拖沓的行径。
没办法,虽然曹纯很想让这位背后身中八枪自杀身亡,而不是死于张飞之手,但事实就是如此。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再从丞相面前说他不服命令之举,不仅会显得自己这个主将无能,更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急于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看到曹纯败退后,曹操只拧紧了眉头,并未多言,直至看到曹纯又准备偷袭,他才忍不住斥责。
“冒进!”
只是曹操没想到,后面的内容那都不是冒进,而是荒谬了。
诸如什么‘刘备以百炼钢为索,红漆木盒为基,造了条宽达两丈的浮桥’。‘通体为蓝的船过来接人’,‘人上船后浮桥直接消失不见’……这到底是说的刘备,还是夜里梦见了鬼?!
“一派胡言!”
将全部内容看完,曹操愤怒的将信‘彭’的一声拍在案几上,力气大到案几上的碗筷全都晃动起来。
那碗被放下的米饭咣晃了两圈,最终还是稳当的停在案几上。
还没有翻。
饭碗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
可曹操心中全都是怒火。
这内容太过于离奇,比当年光武攻打王邑,结果对方营中天降陨石还没有可信度,毕竟天降陨石还偶有记载,这写的算什么?
要真有这等本事,刘备他早就登基称帝了,何必如丧家之犬般奔逃!
曹纯这个浓眉大眼的,怎么突然就脑子坏掉了!
面对这离谱到极致的军情,曹操着实难以相信,甚至怀疑起来手下的大将。
但,长久的经验又让曹操明白,特别正常的事情,它底下说不定还有点别的隐情,不一定是真的,而离谱到令人不敢相信真假的事情,反倒是真有可能发生了。
毕竟曹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败就败了,受罚便是,何必编这么一眼假的谎话呢?
怒意逐渐散去,曹操抬头看向信使,他眯起眼睛,扫视过对方,问道:
“你是荆州兵?”
“是,小人是张将军亲卫。”
“那可曾见过刘备撤兵?”
“小人见过,那浮桥一下子就没了!”
陷入回忆,信使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恐惧:
“不是砍断两侧绳索令浮桥飘走,而是真的凭空不见了!”
这模样不像是装的。
曹操半信半疑,又问了些细节,见他对答无误,并无迟疑,逐渐信了七八分。
将信使打发出去,曹操又将这信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其实有几分本事的神异之士,曹操也见过,譬如左慈。
此人为扬州庐江人,通五经,知星纬,后来于天柱山改修道术,曹操知晓其人后,曾经将人请到眼前,而此人在宴席之上,以铜盆装有清水,钓出数条吴郡松江的鲈鱼,后来又以一壶酒令百官醉倒,颇为奇异。
因左慈身有奇能,不服官府,曹操有心杀之,没想到对方遁入墙壁,自此便没了踪迹,时间久了,他也就逐渐将左慈给放下了。
此刻再看这信,曹操重新想起来他。
这些方士虽身怀异能,但大多是些延年养生、观测星象以解未来之术,少部分才有御使神鬼乃至伤人的能力,而这些也有限制,并非如神灵般无所不能,反而会因使用术法而折寿丧命。
而刘备的表现,也基本上证实了这点。
过往他没有表现出过神异,很有可能是这次才有方士相助,而那方士也并非无所不能,不然,刘备直接反攻襄阳了。
毕竟,襄阳城此刻只有一万多曹军。
曹操虽是率二十万大军南下,但二十万大军不可能一同前往襄阳,不然,他自己就要因为后勤供应不上而崩溃。
多数情况下,大军队出征都是兵分多路,到决战点汇合,又或者不同部队负责不同的攻坚抵御。
此刻襄阳城内的是先遣部队,其它路大军还在后面,需要过几日才能赶到,刘备要是在方士助力下反攻,难度还真不算多高,甚至有极大机会擒住他,那后面直接不用打了。
结合诸多情况,曹操得出了一个猜测。
这方士没有让刘备攻城的能力,甚至还有可能因为造/借这条浮桥,已经剩不了多少法力与寿数了。
“不过是些许旁门左道,我以正兵对敌,刘备必败无疑!”
这个结论让曹操放松了不少,他将军情重新拍回案几,开始下达命令。
曹纯暂时先于浦川驻扎,荆州兵以汉水转送粮草,待十日后曹仁携两万兵赶至,一同过河攻城!
只不过,仅有这一条也不太够,还是得再加点保险……
曹操想了想,又给谋士加了条命令。
信使飞快的带着新的军令出发了。
而贾诩看着丞相新布置下来的任务极为不解。
为何丞相忽然要以千金遍求荆州及各地巫祝方士?
在曹操将手下谋士惹的浮想联翩的时候,刘琰正好奇的围观自己仪仗女兵选拔。
然后她就被惊到了。
这些来面试考核的女人,最低身高一米六五,一米七的更是随处可见,骑马拉弓射箭使剑都极为精通,不少和正规兵卒都能打的有来有往,甚至能迅速胜过对方!
而且,她们不仅武力值高,人数也多,就算将身高体能武艺一同做为筛选标准,还硬是通过了近七百人。
刘琰一开始还有些吃惊,这着实有些违反她的认知,但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
战乱年间,身体不够强、运气不够好的,根本活不下来,为了活着多练些保命的武艺极为正常,尤其她还是从数万人中掐尖,那拢出这七百人,能有什么稀奇的?
便宜表姐何悯也会使剑杀敌呢!
就是现在不杀了而已。
人才难得,有点囤积癖在身上的刘琰没看见也就罢了,现在看到了,她可不想接受被淘汰的备选女兵就这么被放走。
必须得想办法留下来!
就是养仪仗浪费人才也浪费钱,嗯……
培养成现代设备操作员啊!
想起来前日麻烦的刘琰一拍大腿。
给钱给待遇,还有荣誉感,忠心肯定够了,就是现代设备也没那么多,还是用不了那么多人,那,翻译农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