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魏蛟做出很无辜的表情,还十?分关怀备至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啊, 你不?是困了么?”
魏蛟将视线贪婪地黏在了萧旻珠的身上,失而复得和初为?人父的狂喜淹没了他的大脑, 他这会儿精神无比。
幼年?时颠沛流离, 不?被人所喜,而后不?到?弱冠的年?纪坐拥北地十?三郡,魏蛟觉得自?己前十?几年?的好运气都用来了认识萧旻珠, 然后夺下?幽州, 有足够多的底气将萧旻珠娶回家养着?。
过去他的世界只有战争、夺权,一片红色的杀戮, 但现在他的人生多了许多温暖的色彩。
下?人们碎嘴的话有时候也会传进魏蛟的耳朵里, 他们说之前的他不?近人情, 戾气深重, 让人畏惧,这两年?脾气好了许多,府里见到?死人的概率急转直下?。
听到?这句话,魏蛟赞同地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较之以?往多了些?耐心, 从?前若有人敢当面寻衅顶撞他, 他都耐不?住气自?己拔剑砍了,现在魏蛟可以?做到?面无波澜地挥挥手让府卫拖下?去处理。
怎么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呢。
他的所有变化都是因眼前这个女子。
胸腔里的心脏一直猛跳个不?停, 一腔情意真不?知该如何宣泄的好。
魏蛟忍不?住捧住萧旻珠的脸,一个吻珍重落在了额头,他低喃道:“真的好喜欢你。”
然后又亲在鼻尖、脸颊和嘴唇,每亲一下?,就要说一句喜欢。
勾勾缠缠没完没了像个妖精似地。
睡意被搅散,萧旻珠最?终不?堪其扰地用手掐住魏蛟再次要低下?来的脸,娇声?娇气埋怨道:“别亲了,我要睡觉。”
魏蛟两侧的脸颊肉被捏得嘟起。
燕侯不?可一世的威风削弱了不?止一点?半点?,活像只装乖的大猫。
“好吧。”魏蛟有些?不?太情愿地退开,盈盈顾盼中带了一丝讨好地望着?她道:“那你睡。”
萧旻珠:……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她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不?睡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魏蛟有些?搞不?懂萧旻珠怎么一会儿闹着?要睡觉,一会儿又说不?睡了,但她愿意和自?己聊天,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魏蛟握住萧旻珠一缕不?小?心落在自?己枕头这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在手指上缠绕。
萧旻珠有点?受不?了魏蛟现在的这股黏糊劲儿,一转头就能对上他发亮闪烁光亮的眸子,跟狗看到?骨头似的。
萧旻珠平躺着?,手规矩地放在肚子上,想了想问道:“你跑到?筠郡来,北境和珉安那边怎么办?”
她在衡阳听说魏蛟一连失了好几个郡,崔琰战无不?胜,即将兵临城下?,但是看魏蛟不?慌不?忙,还有心思?和她聊天睡觉,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好地主帅跑了,底下?军心不?会乱吗?
她可不?想以?后和孩子跟着?魏蛟过东躲西藏的悲催日子。
魏蛟:“北境那边我已派人去了,至于珉安,你也不?用担心,军营有贺时章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萧旻珠有点?看不?惯他这副气定神闲,将事儿都丢给底下?人自?己当甩手掌柜的样子。
不?禁皱眉,什么叫让她不?用担心,这是让她好好放心的态度吗?
开战前,什么也不?和她说,光说让她不?用担心,安心等着?他回来便是,结果崔琰的人就混进了衡阳。
萧旻珠食指戳戳魏蛟胸口,用嘲讽的语气道:“大乱子,那你告诉我哪种才能叫大乱子,敌人混进内部算不?算?”
魏蛟不?怒反笑,用手心包裹住女子柔荑,顺势放到?嘴边亲了亲。
萧旻珠往后抽又抽不?走,炸毛道:“跟你认真说事儿呢。”
她现在的感觉就跟被狗皮膏药缠上了差不?多。
魏蛟笑嘻嘻道:“战场的事你真的不?用操心,阿绵你只要安心养胎便是,我跟你保证,冬季之前崔琰一定会退兵。”
见他这样言之凿凿,萧旻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魏蛟:“我先护送你回衡阳,然后再北上。”
萧旻珠婉拒:“不?用,北境的事要紧你还是先走吧,我这两天慢慢收拾东西。”
听她这样说,魏蛟突然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皱眉道:“你可不?许和那个小?白脸再说话。”
萧旻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口中的小?白脸是谁。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试探问道:“昨天你看到?了?”
魏蛟不?好意思?把自?己当时气得要死,还被李阮那个蠢货给劈晕的事儿讲出来。
他撇嘴否认:“看到?什么,反正你不?许和那个小?白脸说话。”
萧旻珠用沉凝的眼神看着?魏蛟,怀疑他多半就是看到?孟笙和她表白了,才一上来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他看到?了又如何,反正她问心无愧,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儿。
午饭两个人是一起吃的。
萧旻珠怕误事,催魏蛟吃完饭就赶紧上路。
“你干嘛这么快就想让我走。”魏蛟整个人粘在凳子上不?肯起身,不?高兴地道。
你说为?什么?
当然正事要紧啊。
最?后魏蛟请不?甘情不?愿地任由萧旻珠抱住胳膊将他拖拽起来。
“我把李阮留给你,届时他护送你回衡阳。”
其实魏蛟留下?李阮还有其他的心思?,若昨天那小?子再敢上门,就直接打出去。
战乱四起,匪患也多,路上多些?人保护始终更?安稳些?。
萧旻珠想了想说好。
他看着?萧旻珠,犹犹豫豫道:“那我走了。”
萧旻珠点?点?头。
魏蛟叹了口气,为?什么媳妇不?像自?己舍不?得她一样舍不?得自?己?
好不?容易跨出门槛,他又转头叮嘱:“你在家多吃点?饭知道不?,傍晚让青竹扶你在院子里散散步,别总闷在房间?,我听人说久了容易抑郁。”
萧旻珠瞧他一步三回头,依依难舍的模样觉得好笑。
“唉,你过来下?。”她招招手。
魏蛟仿佛就等着?她这句话,脚步一转,就又跨了进来。
“干嘛?”他问。
萧旻珠勾住他的脖颈稍稍拉低了些?,随后踮起脚尖,嘴唇轻轻印在他的侧脸。
魏蛟怔了怔。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稍纵即逝。
萧旻珠迎上魏蛟殷殷目光,唇角牵了牵,轻声?道:“我和孩子等着?夫君凯旋而归。”
这一刻,魏蛟胸腔内情绪鼓胀。
他低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发,满足道:“我很快就回来。”
魏蛟来时窜房爬墙,好不?狼狈,所以?走的时候他决定要风风光光地从?正大门离开。
正好也能告诉提醒周围的一些?人,萧旻珠已经是有夫之妇,少打些?念头。
正是青天白日的大中午,巷子里的几户邻居聚在一颗槐树底下?,好奇地讨论?萧娘子家门口怎么多了一辆华盖马车。
车顶覆盖着?有繁杂柔软的织锦,四角以?金银作为?雕饰,十?分引人侧目。
孟笙路过时也瞧见了。
不?多一会儿,众人冷不?丁地就瞧见一个男人从?萧娘子家里走出来,讨论?声?立停。
对方瞧着?二十?出头的年?纪,论?相貌,她们生平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也比不?过他的十?分之一。
孟笙望着?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青年?,不?禁立在原地愣了愣。
他面目疏冷,仿佛对周边事物浑不?在意,只登上马车前朝这边看了一眼。
马车辘辘驶离巷子,众人才又恢复了讨论?声?。
“他刚刚在看谁?”
“可能就是随便看了眼吧。”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颍县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物。”
“他刚刚是从?萧娘子家里出来的,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萧娘子不?是……”
众人的讨论?声?孟笙已渐渐听不?见,他脑子里一直不?停循环着?青年?上车前朝自?己望过来的那一眼。
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又平白让人感到?恐惧。
他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所浸湿。
萧娘子的事迹她们都有耳闻。
所以?也就十?分奇怪了,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人怎么会从?对方家里出来。
大家一时间?八卦好奇不?已,男人走后不?久就借着?由头登门拜访。
“萧娘子,方才的时候我瞧见有个面生的年?轻人从?你家出来,可是你家哪个亲戚?”
萧旻珠挠了挠头,“这个……”
又有人搭腔道:“我还没见过那样奢侈华贵的马车呢。”
萧旻珠已经能联想当时的画面了,暗骂了魏蛟一句骚包幼稚鬼。
关键时候,李阮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现。
他抱剑靠在门边,一脸冷傲道:“那是我家主君,特意来接夫人回去的。”
李阮昨个儿得罪了魏蛟,为?了不?招人厌,他努力地将功折罪,魏蛟说要一辆华贵马车,他立马就去寻了来,并贴心地停在了不?过多刻意又足够显眼的位置。
君侯明着?让他留下?来照看夫人,但作为?主公贴心的好下?属,怎么能领会不?到?其中蕴藏的暗意呢。
众人吃惊,“夫人?但萧娘子先前不?是说自?己夫婿战死了。”
李阮抬头看天,表示这个不?在自?己的负责单位。
谎言被当面戳破,萧旻珠尴尬扶额。
又有人好奇问道:“你家主君是谁?”
他们心想对方那般年?轻,最?多也不?过是哪个郡县的太守。
李阮笑了笑自?豪道:“我家主君自?然是燕侯。”
在场人听后无不?膛目结舌,大吃一惊。
由于前几年?魏蛟的所作所为?,以?至于他的名声?在某些?有心之人的传播下?到?百姓耳朵里不?那么好,而筠郡这个远离纷杂中心但是八卦传闻能听到?的地方,魏蛟的名声?就显得更?加妖魔化了。
什么面相丑恶,三只眼,生啖人血人肉,听描述就像是山海经里的半人妖怪。
所以?众人根本没办法?将方才见到?的唇红齿白的俊美郎君与脑海中根深蒂固构造的燕侯形象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萧旻珠家里涌出许多人好奇问她为?何独自?来到?筠郡,又谎称自?己丧夫。
人的本质就是八卦和好奇心。
萧旻珠招架不?住众人热情,只得含糊其辞地解释。
风声?自?然也传进了王氏的耳朵,因为?萧旻珠欺哄了自?己再加上儿子的原因对萧旻珠有了芥蒂,此后再没登门。
萧旻珠在颍县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魏蛟离开后不?久的几天,她就踏上了回衡阳的返程。
原野就是一座空城, 崔琰身处孤立无援的境遇已有一月多。
城中缺粮、缺炭,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
崔琰望着帐外不断飘落的雪粒,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前世的梦境告诉他魏蛟最终输给了自己, 所?以崔琰就先入为主地以为此次他与魏蛟的决斗, 尽管提前了数年,胜出方也肯定会是他。
于是一开始他就放松了警惕,直至落到如今的局面, 崔琰懊悔不已。
原本他占据优势,几十万大军一同伐幽, 魏蛟一拳难敌四手, 若采取强攻的策略,衡阳说不定早落入了他之手,然而刘袁两家不合, 不攻自破, 魏蛟暗中与张玖联手,让其攻扬州, 迫萧奉退兵, 自己也中了对?方计谋身陷囫囵。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好?不容易拿下?原野, 珉安却一直久攻不下?, 洛阳操办的补给在路过阳朔时,每次都会被?魏军劫走大半。
原野已经?沦为一座孤城,天气严寒,缺乏补给,不攻下?珉安, 迟早会被?困死在这儿。
吕粟曾谏言, 放弃原野,退守阳朔。
相较于原野充备的守军, 阳朔防御更松散些。
崔琰心中取舍一番,决定采纳。
然而命令还未下?派,魏军就好?像预料到了似地,一改守势,接二连三地全力攻打原野,崔军这边一时没防备,四个城门皆被?围住。
崔琰先前几次率军突围,皆无法攻破。
崔琰拳头攥紧,内心深处对?魏蛟深恶痛绝,不但夺他妻子,还是他问鼎逐鹿最大的威胁,此生,他都与其势不两立。
夜渐渐深了,崔琰渐渐感觉到浓重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于是伏在简陋的床上,睡去了。
浅梦中,他突然听见了战鼓擂擂声。
那声音起初微弱模糊,像是远处传来的低沉轰鸣,而后渐渐变得清晰而震耳欲聋。
魏军又在攻城了。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声势和规模更加浩大。
魏蛟近日?来如沐春风,神采飞扬,军营的每个人都能瞧出他们的君侯心情?很好?。
荆城退敌后宋辽也就带着部属北上与魏蛟汇合。
然而魏蛟本应率的军队到了,魏蛟却不在其中,问了才知道?对?方半路上转道?回?了衡阳一趟。
当君侯就是好?,想回?家就回?,无人约束。
宋辽叹了口?气,他也好?想家中的妻子和女儿。
北境这边,匈奴和西戎联合几十万大军南下?攻城略地,骑兵首当其冲,攻势凶猛,夺下?了数座城池。
旬翊到来后率北境守军严守防线,修建防御工事,抵住了异族一波又一波的强攻,城中的男丁为保家园也纷纷披甲上阵,将战局尽力保持在一个平面,在坚持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撑到了援军到来。
不久,匈奴西戎退兵。
与此同时,南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禀告君侯,贺先生传来捷报,原野城已破,生擒吕粟等一干僚属,崔琰携两万残兵败逃回?洛阳。”
二十万大军到最后只剩下?两万,看崔琰回?去怎么?同朝廷的那群人吵。
时至今日?,幽州的这场浩劫才彻底结束。
大战后的硝烟逐渐退散,众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
是夜,魏蛟在军营举办庆功宴。
营寨被?熊熊火把照亮,四周铺设了一张张筵席,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前方有赤裸精装上身的武士击剑助兴。
众人大口?吃肉大声说笑,仿佛要将这段时日?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尽数释放。
魏蛟坐在上首,一身绛色劲装,以乌金冠束发,他年纪本来就不算大,这样打扮衬得跟个霞姿月韵的玉面郎君似的。
魏蛟笑容满面,谁敬酒都来者不拒。
到后面脑子慢慢地就变得不那么?清醒了。
他眸子黑亮闪烁着光彩,从位置上站起来时脚步微微踉跄,朝众人举杯道?:“大家今夜吃好?喝好?,过段时间我再请大家喝喜酒!”
喜酒这个词有歧义,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娶亲办的酒宴,尤其现场还都是一些大老?粗。
现场气氛忽的一凝。
在场人都是魏蛟的亲信,跟了他这么?久,或多或少?也清楚君侯与夫人两人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要纳妾了。
魏蛟见没人不说话,努力瞪大半带迷离水意的眸子,眉头紧皱。
有些恼这群人为什么?不恭喜他。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说话了。
“敢问君侯要娶的新夫人是哪家的女郎?”
旬翊坐在席上摇摇头含笑不语。
魏蛟怒,忍不住踹了那人一脚,“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俗货吗?我的意思是自己快当爹了。”
一个个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玩意儿!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捧场地祝贺。
“实乃大喜啊,若是小公子定和君侯一样英勇,若是女郎定是如夫人一般聪慧美丽。”
“没错没错。”
余下?军将幕僚接连点头附和。
魏蛟这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不管儿子闺女我都喜欢。”
众人赞道?:“君侯日?后定会是个好?父亲。”
“嗐,我也没给人当过爹,哪知道?什么?对?不对?,只能把自认好?的东西往他面前捧了。”
“当然孩子健康开心最重要,或许你们这些还没娶妻生子的不怎么?懂即将为人父母的想法。”
一边谦虚一边向那些没娶媳妇的部将宣扬自己的育儿理念,魏蛟丝毫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
宋辽酒量好?,没怎么?醉,见魏蛟双眼迷离脚都有些软了还在那儿和其他人说大话,不禁扶额。
享受完众人吹捧,魏蛟身心舒悦、心满意足地任由宋辽将自己拖走。
到房间后魏蛟非说自己不困,嘴不停叭叭叭,说要同他彻夜畅谈。
跟魏蛟身边这么?久了,宋辽哪能不明白,对?方这是高兴过头了。
“宋辽,养孩子是不是很复杂?”
魏蛟有些大舌头地问。
“确实挺复杂的,孩子生下?来不会说话,饿了冷了尿了都是哭,而且小孩子不比大人身体康健,能扛得住病,若有个头疼脑热很难医治,不但小孩儿遭罪,大人看着也心疼。”宋辽慢慢从自己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回?忆。
一听这么?麻烦,魏蛟已经?开始感觉到烦扰。
见对?方为难,宋辽又立马安慰道?:“不过小孩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脆弱,大家不都这样这样长起来的,顺其自然就好?。”
宋辽的女儿今年快三岁,已经?会认人了。
长得乖巧可爱,她母亲抱着她来侯府找萧旻珠有时撞见魏蛟也不怕,乐呵呵地同他打招呼。
魏蛟每次都表现地十分矜傲,其实非常羡慕宋辽有这样一个温软乖巧的贴心女儿。
魏蛟不禁想,要是他也有一个长得和萧旻珠很像的女儿,用清脆稚嫩的童声叫他阿爹,魏蛟觉得自己死也无憾了。
从得知萧旻珠怀孕的那一刻,魏蛟心中就有了一个心结,那就是不管萧旻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一定不要长得像他。
最好?性情?和长相都肖似萧旻珠才讨喜。
宋辽已经?走了。
黑夜寂寥。
魏蛟转身面对?床里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若生下?的孩子不幸遗传了他这个父亲的瑕疵眼睛,不要讨厌他才好?。
不过也没关系,他会让他的孩子有强大到其余人都不敢因这一点嘲笑他的底气。
破除幽州之急,击退崔琰后魏蛟名?声大噪,北地霸主的位分愈加牢固,大沅几股势力也迎来了重新洗牌。
刘元宗死后,刘维刘统兄弟俩争权也告一段落,最终是刘维登上雍州之主的位子,并向魏蛟俯首称臣,袁淮璋也十分拿得起放得下?地向魏蛟表奏之前是听信了崔琰的调拨,才会犯下?大错。
而南边,除开大沅朝廷,就是张玖最大,而此人也与魏蛟交集颇深,先前萧奉借兵给女婿攻幽,被?张玖趁机攻占了快小一半领土,势力大减,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崔琰尽管手负权摄朝中大事的权利,但惨败给魏蛟回?到洛阳后,也受到了一干皇族大臣的指责。
大部分人担心如今安逸富贵的生活会被?打破,明面上借小皇帝的旨意招抚魏蛟,念其抵御匈奴有功,封为燕王,仍驻守幽州。
魏蛟接下?了旨意。
其中诏书上隐藏的有一条例,以西起屿岛,东至洛水为线,幽军无故不得越过,以防搅扰南边百姓生活。
这便是两方互不打扰的意思。
明面上是君臣,但因为无力管辖,只得在一定范围内给予对?方好?处和权利,从而保证自己的最大利益。
魏蛟这会儿也懒得担负弑君的骂名?去收拾大沅朝廷那个烂摊子,反正对?方已是秋后的蚂蚱,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魏蛟回?到衡阳时节正是春天。
或许是上次萧旻珠逃走留给魏蛟的心理阴影太大,他一到家,就立马回?了鹿苑的屋子瞧萧旻珠人在不在。
阳光透过窗台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魏蛟一推开房门,目光瞬间被?床上熟悉而又安宁的身影所?吸引。
萧旻珠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午休,长发如瀑般铺散在柔软的枕头上,几缕碎发落在她白嫩的脸颊,平添了几分柔和。
魏蛟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处立马静了下?来。
怕打扰她睡觉,他十分小心地抬手轻轻将她的碎发拂至两侧。
见她睡得香,魏蛟也有了点困意,只是他身上有赶路的尘土和汗水,萧旻珠很爱干净,若是被?他弄脏定会生气。
魏蛟克制着低头就能吻到日?思夜想人儿的冲动,拿了干净衣裳转身去了净室漱洗。
洗完澡, 魏蛟爬上了萧旻珠的床,轻轻将她圈进自己怀抱。
他觉着自己在北境沙场滚了段时间,皮肤都变糙了不少, 以防被嫌弃, 刚刚在净室的时候魏蛟偷摸用了萧旻珠的香膏抹了下脸,不知?道多久能管用。
萧旻珠是被亲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皮,入幕正是魏蛟那张脸。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 软声问:“你多久回来的?”
魏蛟十分享受萧旻珠半睡不醒间对自己表露出的依恋,又在她脸上亲了口, “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吧。”
萧旻珠是侧躺的姿势, 加上两人抱得紧,魏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萧旻珠渐渐隆起的肚子抵在自己胸腹。
他?被吸引了注意。
横亘在萧旻珠腰腹的手臂一动?,手掌轻轻触到?她的肚子, 魏蛟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惹你烦?”
萧旻珠:“除了肚子有点?大起来不怎么方便, 其余没什么感觉。”
萧旻珠如今月份已经有六个多月,和其他?适龄孕妇相比, 她的肚子看着要稍稍小些, 大夫说是每个人体?质不同的原因。
魏蛟默默感受着手下轻微的起伏, 里面有个属于?他?和萧旻珠的小家伙在慢慢长大, 这一刻,魏蛟心中陡然涌动?出一腔满胀的情感。
眼眶有些热热的。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幸福。
晚餐两个人自是一道用。
桌上摆了三四道荤菜,有荷叶粉蒸肉、五味杏酪鹅,还有一盘清蒸鱼, 沾上浓郁的酱汁, 吃起来鲜嫩可口。
萧旻珠夹起一大块洁白细腻的鱼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
再搭上爽口的小菜, 最后她用了两碗饭。
一旁端着碗的魏蛟显得有些愣。
印象中宋辽在他?妻子沈嘉月怀孕时提过对方孕吐反应严重,吃啥吐啥,对比起来,萧旻珠是不是胃口太好了些。
魏蛟疑惑发?问:“这般好养活,会不会是个儿子?”
萧旻珠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好养活就一定?会是个儿子,女?儿难道就不好养?”
“还有……”萧旻珠戳戳他?胸口,哼哼道:“你该不会是重男轻女?的家长吧?”
这个时代有根深蒂固生儿子传宗接代的观念,打仗,祭祀都要男丁上,尽管再疼宠女?儿,家业基本也是属于?儿子的,并且有些没有儿子的人家,宁愿招赘将家业传给上门女?婿,都不会交给女?儿。
魏蛟,会有这种?观念吗?
反正管他?有没有,她就只生这一个,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是她的宝贝。
魏蛟要是敢区别对待女?儿,她就将她踹了,拿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魏蛟一听她这样说,急了,握住她手腕,“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儿子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欢喜。”
萧旻珠哼哼唧唧,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两个人去院子里走了会散步消食。
回来后魏蛟就去盥洗了,虽然萧旻珠也有点?不懂他?为什么一天要洗两遍澡。
萧旻珠倚在塌边看账本,突然听到?魏蛟在里面喊她。
“阿绵我衣裳忘拿了,你帮我送进来。”
萧旻珠:“你那?衣裳不是才穿了半天,又没脏,不用换。”
然而?里面的人很无辜地道:“衣裳刚刚脱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打湿了。”
萧旻珠暗恼了一句麻烦精。
只得去衣柜收拾了一套干净的亵衣亵裤送进去。
推开净室的门,里面水汽缭绕。
浴桶里面没人。
对方咳了咳,“我在这儿。”
萧旻珠循声将目光看向角落。
那?儿静静矗立了一扇屏风。
关?键屏风的材质薄如蝉翼,如同一道半透明的纱幕,既清晰又朦胧地勾勒出背后之人挺拔的身?形。
肌肉线条在光影的交错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丝惹人心跳的氛围。
要露不露比直接裸露更魅惑的原因往往就是它带给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一想到?屏风后面是没穿衣裳的魏蛟,萧旻珠莫名感觉到?一阵局促和羞赫。
魏蛟透过屏风看到?外面多出了一个人影,下意识羞耻地用手挡了挡身?体?。除了熄了灯在床上的时候,两人鲜少在清醒时向对方袒露身?躯,尤其除开颍县重逢的那?一天,他?们?已快五个月不曾与对方接触。
但转而?想起自己隐秘的目的,魏蛟还是放下了遮挡的手,忍着羞耻,“你……”
“衣裳我给你放在外面的架子上了,你等?会儿自己出来拿。”说完这句话,萧旻珠立马转过身?。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是这样想,但不妨碍萧旻珠脚步飞快地往外离开。
魏蛟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僵在了喉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开始反思,难道他?对萧旻珠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吗?
最近军营事少,魏蛟专心致志留在了府上陪萧旻珠,期间让人搜罗来一堆有用没用关?于?养胎、妇人生育的杂书来看。
不知?道他?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多吃鱼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魏蛟就吩咐厨房隔三差五地做鱼,什么清蒸鱼、红烧鱼、水煮鱼,变着花样做。
萧旻珠本来一个很喜欢吃鱼的人,现在一闻到?鱼腥味儿就想吐。
再喜欢吃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
见她实在没胃口,魏蛟只得将她碗里的鱼肉夹出来放进自己碗里,退一步道:“不吃鱼,那?就喝点?儿鱼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