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by关山一客
关山一客  发于:2024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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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严重的一次是,大雪天让她去庭院罚跪。
等崔琰赶回?来时,已经晚了,她落下了病根再不能生育。
再后来,新皇因宫廷内乱崩逝,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其中数北方魏蛟最为?势大。
崔琰为?了吞并弱的势力,以及不被强的势力吞噬,主动的被动的,往后院娶了很多女人,有部将的妹妹,也有结盟伙伴的女儿。
有一次,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败了,好在他成功从陷落的城池突围,并甩脱了魏蛟的追兵,
但派人去后宅接女眷的兵将却并未将萧旻珠带来,原来长宁出于嫉妒故意将她留在了家中。
宁王早就死了,对方还当?自己是大沅的公主。
愚蠢的妇人。
崔琰毫不留情地休掉长宁,并派人将她丢进别院关起来。
好在魏蛟过了没多久就将萧旻珠全须全尾地送还。
也许是因为?萧青雁的关系。
许多年过去,崔琰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润青年,而是一个喜欢猜忌谋算人心的政治家。
明明他心中最爱的女人是萧旻珠,但他却放任她在后宅慢慢枯萎。
后面他成功登上了帝位,并且封萧旻珠为?后,再也没有其他人敢来阻拦他。
萧旻珠没有孩子,崔琰就把?他那几个皇子的生母杀掉,从此,皇后就是他们唯一的母亲。
可最后,萧旻珠还是离开了他。
在她刚满二十八岁生辰之后。
崔琰从梦中惊醒时,仿佛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满身是汗。
原来,这?才是原有该发?生的剧情。
崔琰认为?自己获知了前世记忆。
可为?什么?这?一世的萧旻珠没有如前世一样嫁给?自己。
崔琰于满室昏暗中坐直身,已经寂下来的目光看向院中随风随冷风沙沙作响的竹叶。

几乎是霎那间, 崔琰就联想到了萧青雁眼神偶尔间会泄露出的?复杂情绪。
当时他还读不懂,但现在。
一个惊人的猜疑从心中浮起。
或许,萧青雁也同他一样获晓了前世记忆。
只是她知?道更早, 早到可以?与萧旻珠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婚。
按照梦境的?发展轨迹, 明明是萧青雁早前嫁去幽州,现实里却换成了萧旻珠。
魏蛟坐拥北方,燕侯夫人的?位置, 多么诱人,崔琰并不认为萧奉和卞夫人会舍得将这门亲事轻而易举地?就?送到萧旻珠手上, 而不给萧青雁, 这当中一定有隐情。
前世里,他与魏蛟南北相?斗,临军对垒数年, 最终斗败魏蛟, 登上帝位。
魏蛟后宅的?女眷除了与妻子有亲的?萧青雁,其?余崔琰都赏给了立功的?将士。
萧旻珠顾及叔父母养育之恩和姐妹感情, 请求崔琰下旨放过他们。
崔琰应了, 允许余下萧家人回到扬州。
但是现在萧旻珠却转而嫁给了魏蛟……
崔琰恍然间惊觉, 怪不得他心?中始终对萧旻珠有一层割不下的?情感。
原来, 她本该就?是属于他的?女人。
崔琰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突。
他猜想定是萧青雁意外获得了前世记忆,为了不想跟着魏蛟落得悲惨的?下场,又眼?睁睁看?萧旻珠成为了新朝皇后,内心?嫉妒不忿, 便悄无声息地?调换二?人亲事。
对方如今还怀了自己的?孩子, 崔琰猛然对那个女人感到万分恶心?。
为了攀高谒贵可真是费尽心?机。
想要得到前世如萧旻珠一般的?待遇?
呵,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按照梦中的?轨迹, 洛阳那边很快就?会传出动静。
崔琰抬眸见到长宁发自真心?的?笑容,不自禁陷入梦境中的?回忆,在他面前看?起来这么温婉柔和的?女子,怎么会神色癫狂地?欺负折磨萧旻珠呢?
崔琰突地?一怔,连他都可以?表面待长宁是个温润体?贴的?好郎君,背后却在谋算她父亲的?权力,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梦境中,他曾许多次见过萧旻珠眸中的?忧郁和沉闷,当时?的?他为了收拢宁王残余旧党不得不明面上待长宁好些,只能哄她再忍忍,等?他势力足够强大,就?不必再看?长宁的?脸色。
他又何尝不是间接伤害萧旻珠的?帮凶。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前世的?萧旻珠才会忧愤成疾,最终在那般年轻的?年纪就?永远离开他。
不过没关系,崔琰眉目一深。
他很快就?能将她从魏蛟手上抢回身边,再百倍千倍地?补偿他前世的?罪孽。
萧旻珠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上的?葡萄差点没拿稳。
这么热的?天儿,应该不会是感冒吧。
难道说有人在背后记挂她?
更吓人了。
吃颗葡萄压压惊。
“萧旻珠。”
人影子还没瞧见,外面突然就?传进来魏蛟的?声音。
隔老远就?在喊。
按理说魏蛟比去年长了一岁,该更稳重了才是,但和她初遇魏蛟的?时?间段相?比,对方反而更加变得更加幼稚了。
萧旻珠淡淡道:“我在这儿呢。”
魏蛟去屋内转了一圈,没瞧见人,又走到了后院。
一见到萧旻珠悠然自适地?躺在竹椅歇凉,他脸上隐隐透露出不虞。
魏蛟埋怨:“你刚刚怎么不答应我。”
头顶上有繁茂树荫,根本晒不到人。
萧旻珠懒懒睁开眼?:“明明是你耳背,你问问青竹,我叫你没?”
青竹态度恭敬道:“回君侯,夫人刚刚听见君侯喊声确实回应了的?。”
只不过声音很小罢了。
“是吗?”魏蛟搓了搓耳朵,不确定的?想,他不会年纪轻轻地?不会真耳聋了吧。
萧旻珠一见他这傻狗样,唇角轻轻扯了扯。
“这么热的?天儿,给君侯端一碗冰镇后的?绿豆汤来。”
魏蛟看?她眉眼?,心?中忍不住浮起一片柔意,轻声道:“明天就?是端午节,街上可热闹了,我们出门去看?荷花好不好,还有龙舟赛。”
魏蛟默默想,过节他和萧旻珠可以?一起出门玩。
还可以?去坐船。
河面波光粼粼,小舟摇摇。
多浪漫啊。
哪知?萧旻珠对此并不感兴趣,她摘了个葡萄放进嘴里,一边嚼葡萄,一边道:“不想出门,外面这么热,我怕晒黑,端午节不是吃粽子吗,我们就?在家里吃俩粽子吧。”
一听到她这样说,魏蛟内心?躁动的?小鹿立马“啪叽”,撞墙死了。
魏蛟皱眉指责她:“你说说说你都多久没出门了,人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得多出门走走,有助于身心?健康。”
萧旻珠想了想,“也就?半个月吧,而且侯府这么大,散步全部逛完我都能走上大半天,哪用得着出府。”
“当然需要。”魏蛟眉头轻敛,声音不怎么大道:“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门了。”
萧旻珠:“君侯是不是忘了,上个月我们才去洛阳玩了回来。”
魏蛟勾起的?嘴角一点一点抿平,看?她一眼?淡声道:“你也说了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魏蛟现在对萧旻珠无比上心?,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
但萧旻珠显然不这样想。
你是小孩儿吗,怎么还要人陪。
萧旻珠下意识地?感到疑惑:“君侯难道军营里面没事儿干了吗,怎么成天在家里待着。”
魏蛟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惹你烦了呗。”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哈。”萧旻珠立马否认,“我只是说,现在天气太?热了,我不想出门,要不等?凉快了我再陪你出门逛逛吧。”
魏蛟没好气地?扯扯嘴角:“你说什么时?候时?候算凉快?”
箫旻珠想了后道:“九月份?或者等?哪天阴凉出门也行。”
萧旻珠是个懒散咸鱼的?性?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特别是艳阳天要想让她出门几乎不太?可能。
魏蛟老早就?计划端午和萧旻珠出行,为此他提前将军营的?事务处理安排好。
吃完早饭他们可以?去河边赏荷坐船,下午看?赛龙舟,端午佳节,晚上大街会聚集很多小商小贩和游玩的?人群,可以?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府。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第一步都没办法进行。
魏蛟一直都知?道,相?比于他的?深陷,萧旻珠洒脱多了。
但明白归明白,有时?候他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跟从大脑做出一些让他清醒时?觉得傻缺的?举动,事后又会懊悔。
这也导致魏蛟一直很敏感和不安。
萧旻珠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让他内心?疯狂摇摆,脆而不坚。
魏蛟故意拉下脸,提高了嗓音:“你去不去。”
但是萧旻珠早已经不是当初在他面前畏怯得跟点儿大的?兔子胆了。
对此萧旻珠满头雾水地?瞪了他一眼?,“你凶什么凶啊,我都说了不去了。”
许久不见这家伙又抽风了。
还说喜欢她呢,结果还凶她。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一旁的?青竹眼?睁睁看?着君侯和夫人相?处瞬息间从温情氛围转变为无声对峙。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低头闷声。
魏蛟绷紧了身子,脸色微微苍白。
他抿了抿薄唇,声音又冷又阴阳怪气,“说到底,你根本就?不在意,说不定一回到扬州,就?把之前的?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从前的?我之于你,不过就?是个随意救下的?狗罢了。”
“毕竟当初萧女郎可是高高在上的?州牧独女,花费心?思到我这小人物身上也浪费时?间不是。”
魏蛟克制不住自己的?嘴说出这些贬低自己又薄情的?话。
萧旻珠:“??”
魏蛟的?思维太?跳跃,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以?前的?事去了。
萧旻珠正了正身子,看?着他认真道:“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没头没尾的?我也猜不出来啊。”
今天的?魏蛟明显不太?正常,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开始动怒,像是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萧旻珠一时?半会儿真的?想不到明天除了端午节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魏蛟内心?酸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冷冷地?嗤了声,“你早就?忘了明天的?日子。”
萧旻珠看?着魏蛟大步离去的?孤寂背影,感叹了一句“莫名其?妙。”
还闹脾气。
有本事今晚别回来睡觉。
她转过头问青竹:“明天不就?是端午节嘛,还有什么特殊的?。”
青竹表情呐呐地?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萧旻珠今日纳凉在想,吃饭在想,洗澡在想,明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值得魏蛟生这么大气。
结婚纪念日?
不对,她和魏蛟完婚在十月份。
认识纪念日?、
她和魏蛟相?识就?是在六月份来着。
萧旻珠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明天还真是她和魏蛟认识的?第七个年头。
当时?魏蛟伤重,连药都是她悄悄从军医那儿顺来的?,毕竟魏蛟算是另一方联军那一派的?,她不好声张,吃食也只敢从外面端来偷偷分他一半。
那时?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萧旻珠便将白天没吃完的?一个粽子给他,吃了好保存体?力。
端午节也就?是他们认识的?日子,没毛病。
魏蛟把日子记这么清楚。
月上枝头。
寂静了许久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到里间,在屏风旁边换衣裳。
萧旻珠想着事儿一直没睡着,听见声音她转过头轻声道:“君侯回来了。”
魏蛟将脱下的?外袍直接挂在屏风上头。
他冷冷地?哼一声,算是回应。
萧旻珠本来以?魏蛟的?脾气晚上多半要宿在前院,结果还是回来了,只是冷着一张冰块脸。
魏蛟去了盥室洗漱。
上床时?身上带了丝丝潮润凉气。
魏蛟夏日一般都是用冷水冲澡,洗完澡皮肤短时?间都是冰冰凉凉的?。
萧旻珠贪凉,平素就?会忍不住贴上去,像抱着一个人形冰凉枕,等?睡得暖烘烘了就?又丢掉。
黑夜里,两个人不说话地?平躺着。
萧旻珠睁着眼?,被窝底下,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索,直到指尖触到温凉而坚实的?大手。
慢慢地?十指紧扣上去。
察觉对方没抗拒,萧旻珠翻了身,正准备整个人抱上去。
“啊——”
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魏蛟冷脸立马崩开,转身急切担心?地?问:“怎么了?”
萧旻珠将脸埋进被子,瓮声瓮气道:“抽,抽筋了。”

萧旻珠倒抽一口凉气, 将脸埋进被子里,动作?僵直,打算挺过这一阵钻心的疼痛。
魏蛟听她说腿抽筋了, 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哪只脚?”
萧旻珠憋气道:“右边儿。”
魏蛟将她右脚拉倒自己怀中, 大?掌落在腿上,先是小心翼翼地按了按,“疼么??”
萧旻珠秀眉轻蹙, “还好。”
魏蛟这才以适当的力度开?始在小腿上按摩揉捏,缓解肌肉紧张和僵硬。
外面熄了灯, 视线昏暗, 萧旻珠并不能看清他面容,但却可以感受到他专注关怀备至的目光。
不适渐渐减轻。
萧旻珠抬手扯扯魏蛟的衣袖,轻声道:“生气啦?”
她问的是白日的事情。
魏蛟低着头?, 唇线抿得直直的, 好一会儿才道:“有点儿。”
这段感情中魏蛟从始至终都?处于下位,也?没什么?安全感, 所?以有些时候格外敏感。
但他又?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摆在台面上。
每次他觉得自己被萧旻珠冷落忽略了, 冷嘲热讽完就跑, 就等着别人猜他心思, 还有吵不赢架也?跑,好几天不回来都?有可能。
这就导致魏蛟整个人又?拧又?凶,一点儿也?不好相与。
但其?实经萧旻珠训过之后好多了,这不,当天生完气就回来了。
萧旻珠也?知这次算有自己一半责任。
她拉着魏蛟袖子扭来转去?, 放低了声音, 温柔小意地撒娇:“好嘛好嘛,我明天陪你去?还不行吗。”
魏蛟略一愣, 回过神来清清冷冷地勒她一眼,故意嘲弄道:“这么?大?热天,还是不麻烦你同我一道出门?了吧,在家歇着多好。”
魏蛟生气的是萧旻珠根本就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如果只是勉强来哄他的话,他情愿不出去?。
萧旻珠见有戏,赶紧道:“不麻烦,我可以带上我的帷帽,这样就不怕晒黑了。”、
魏蛟抿了抿唇,没说话。
两个人在床上面对面坐着。
萧旻珠一点一点往外挪。
黑夜里,她微微跪直了些,摸索着靠过去?。
魏蛟感受到对方?呼吸慢慢靠近,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下一秒,温热印在右眼眼皮上。
人人都?害怕厌恶这只眼,偏偏她却将吻印在这只怪异的眼睛上面。
胸腔里心跳的很快。
魏蛟根本不敢抬眼看她。
眼皮颤了又?颤,他低声指责:“你总是这样,我又?不是一只,只知发/情的野兽。”
魏蛟指的是好多次他一生气,萧旻珠就采用亲他摸他的方?法转移他注意力,这样他就没有意识再?继续生气了。
这是萧旻珠偶然发现地让魏蛟快速降火的捷径。
萧旻珠偏头?,“难道你不喜欢吗宝宝?”
“还有,亲亲又?不是只有做那种事的时候才可以。”萧旻珠纠正他观念,“就比如现在,我想亲就可以亲。”
话音刚落下,萧旻珠就又?在魏蛟左右脸上吧唧亲了两口。
声音很响。
魏蛟身躯僵直。
喜欢是喜欢,但还能这样吗……
他转过脸有些扭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也?这样喊踏雪。”
萧旻珠噗嗤笑出了声。
热息烫在脖颈。
魏蛟更别扭了,怒目而瞪,不高兴地道:“你笑什么??”
萧旻珠啧出声:“我实在是没想到,魏蛟你竟然还和一匹马吃醋。”
闻言,魏蛟老脸一红。
小声辩解:“我吃什么?醋?”
萧旻珠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哈哈笑着调侃,“放宽心,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魏蛟见不得她这番挑衅的模样,遭这么?一激,便低身去?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这张嘴会说出好多让他神魂撩乱的甜言蜜语。
第二日果不其?然是个艳阳天。
下车前,魏蛟仔细将帷帽给萧旻珠戴好,随后牵她下车。
今日过节,街上往来的人格外地多。
为了二人世界游玩愉快,魏蛟吩咐几个侍从离得很远。
魏蛟一路护着她,不被行人冲撞,两人终于来到了河边。
此时碧空如洗,河面波光粼粼,游玩的人群多,岸边停了十余艘拉客的画舫和乌蓬小船。
魏蛟手指了指,问:“坐哪个?”
他个人更倾向于小船,除了一个掌船的老艄公,他和萧旻珠可以坐在小棚里喝茶聊天,放松又?自在。
萧旻珠想了想:“小船吧。”
画舫上面人又?多又?吵,她不喜欢。
两个人不谋而合。
魏蛟痛快付了钱,租了一只小船。
魏蛟满心期待,事先畅想了一场和萧旻珠共乘游船的浪漫之旅,给日后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想象两人相互依偎共同赏景,船舱内饮茶细语轻谈的画面。
当梦想照进现实。
随着船只驶离岸边,在湖面上轻轻摇曳,魏蛟渐渐感到身体不适,一种莫名的眩晕感席卷大?脑。
魏蛟强作?镇定,试图通过深呼吸和眺望远处来缓解症状。
然而看着那一晃一晃、波浪起?伏的湖面,魏蛟胸口的沉闷和翻腾之感反而越来越明显。
魏蛟是第一次坐船。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晕船这个事实。
魏蛟在心中大?骂。
别说现在像事先预想好的那样,将萧旻珠揽进怀里,就说让他现在移动两步,他觉得自己可能都?会吐出来。
坐在对面的萧旻珠敏锐察觉到了魏蛟的异常。
“身体不舒服吗?”
萧旻珠生活在扬州,从小坐船坐惯了的,在船舱和在岸边相差无几。
事先魏蛟一副对坐船情有独钟、翘首相盼的样子,萧旻珠根本没往魏蛟晕船这个方?面想。
但其?实北地少?湖泊大?河,大?部分北方?人都?没坐过船,第一次坐船都?会不太适应。
魏蛟有些难以启齿。
他脸色略微苍白,尴尬道:“我好像……有点晕船。”
萧旻珠愣了愣,“既如此,那我们就回岸上去?吧。”
说罢,她便要喊外面的艄公将船往岸边划。
“等等。”魏蛟制止。
一看萧旻珠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喜欢坐在这小船上悠闲赏景的。
魏蛟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好多了,咱们才上船不到一刻钟,还是再?坐会儿吧。”
萧旻珠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色,犹疑道:“你确定?”
魏蛟点点头?。
既然他坚持,萧旻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魏蛟只抿了一小口。
担心喝多了他会忍不住吐出来。
阳光照不进蓬舱,湖面偶尔吹来一阵清风,萧旻珠惬意地靠在后背船身。
魏蛟紧握船舷,每一次起?伏都?在他体内激起?层层涟漪。
过了一刻钟,萧旻珠突然听见对面一声干呕。
魏蛟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吐出来。
不然真丢脸丢大?发了。
他脸色快苍白如一张白纸,出气多进气少?地道:“没关系,不用管我,我就是有一点点头?晕。”
见魏蛟这样,萧旻珠忍不住戳了戳他脑袋,皱紧眉头?骂他:“你就忍吧——”
随后吩咐艄公赶紧靠岸。
到了岸边,魏蛟腿软得不行,撑着一棵柳树等缓过劲儿来。
萧旻珠感叹道:“君侯下次还是别坐船了。”
龙舟竞渡在河的下游。
桥上和周边可以看到比赛的茶楼已经人满为患。
好在魏蛟提前包了一座茶楼带有观景台的包厢,不用挤来挤去?。
一进到酒楼,萧旻珠便将帷帽摘了下来。
两人径直上楼,根本未曾注意到一楼角落看来的幽深视线。
小二将菜单递来。
萧旻珠问:“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魏蛟摇头?,他现在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方?才坐船的晕眩感还在脑中经久不散。
萧旻珠:“那便上一壶果茶和一盘蝴蝶酥吧。”
小二记在本子后退下。
此次的龙舟竞渡便是沿着内城河一路呈折角划,到规定的码头?才算成功,酒楼的地理位置好,靠近拱桥,能看见比赛精彩的中后段。
鼓声响起?,龙舟赛便开?始了。
只是这里看不见起?点情况,就只能先等待一会儿了。
萧旻珠一边喝茶,一边放空大?脑。
去?岁的端午节,她还在庐江的那个小院子,下人们煮了几个粽子分着吃就算过节了。
虽然很简陋,但几年日子还算舒心快乐,她物?欲本身并不算高,属于安于享受贵族女郎的生活,也?可以去?过闲云野鹤淡然日子的类型。
萧青雁以为这个堂妹在庐江过得凄苦,但萧旻珠其?实生活得小有恣意。
当然要比起?来的话,还是现在的日子更为舒心。
萧旻珠一想到自己那嫁妆箱里塞得满满的金银钱两,有她自己的,也?有后来魏蛟给的,就觉得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十分有盼头?。
魏蛟用手肘撞了撞她,提醒道:“龙舟来了。”
萧旻珠方?起?身去?观景台看。
只见前方?两条船只并列,后面还有三只船奋起?直追。
天气炎热,划船的青壮汉无一例外地都?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光泽。
肌肉虬结的手臂持续不断地摇船桨,动作?整齐划一。
一些个年轻些的妇人们看红了脸,在底下哄闹打趣。
妇人间的调笑羞敛又?直白。
魏蛟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抿了抿唇对一旁的萧旻珠道:“看船就行,人就别看了。”
萧旻珠撇撇嘴,表示无语。
等比赛结束,天色已经黯淡,原本聚拢在下面的人群渐渐散到了别处。
刚走出茶楼,萧旻珠看见街上有人拿着莲蓬剥里面的莲子吃,生出了一丝想尝试的心。
“君侯,我们也?去?买吧。”
魏蛟:“你是小孩儿么?,看人家有什么?就想要什么?。”
魏蛟或许永远改不了嘴欠这个毛病。
虽这样说着,他还是领着萧旻珠往卖莲蓬的小商贩那儿去?。
萧旻珠从背篓里挑了个大?的。
魏蛟:“就买一个?多挑两个呗。”
萧旻珠摇摇头?,“尝尝味道就好了,万一不好吃呢。”
“随你。”魏蛟注意到街边路过的女子有些拿着荷花,正好这家商贩也?有卖,于是问:“你要吗?”
“那就买几朵吧。”
萧旻珠口中的几朵,就是魏蛟眼里摊主摆出来的那一大?捆。
“抱着吧,好看。”
摊主接了这一大?单生意,乐不可支。
萧旻珠面无表情地抱过那一大?捧花束,双手都?要环不过来了。
小声吐槽,“跟个土财主似的。”
“我还要吃莲子呢,抱这一捧花,路都?快看不见了。”
魏蛟想了想,“那我来抱,你吃。”
三楼的包间。
一人身形凝固。
崔琰看着底下魏蛟和萧旻珠两人的相处,手指不由地将栏杆攥紧。
自获知前世记忆后,崔琰无时无刻不想到萧旻珠。
终于,还是没克制住悄悄潜入幽州境内。
原本打算修整一日后,再?打听她平日的出行路线,不想今儿个竟在茶楼就这样偶然相遇了。
她今日和魏蛟一同出行。
先前在洛阳便知他二人间关系较好,可而今再?看到萧旻珠和另个男人之间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崔琰内心猛地燃起?了占有欲的怒火。
她本该是属于他的妻子。
却与魏蛟,他前世今生的竞争对手,万般亲昵。
正如当下,崔琰看见萧旻珠将剥出的一颗莲子喂进魏蛟嘴里,言笑晏晏,眼神中全然是信任和欢喜的亮光。
这种眼神,崔琰在梦境中也?见到过。
崔琰心情一片冰寒。
不能怪她。
她一切都?不知情,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两人的影子渐渐离开?了崔琰的视线范围内。
崔琰眼眸微眯。
他要尽快地拨乱反正,只要如前世一样斗败魏蛟,萧旻珠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届时,他会将一切隐情都?告知她。
魏蛟那样一个疯子,怎么?会有人真心想跟着他呢。
说不定,萧旻珠也?只是为了过得好些,才不得已讨好魏蛟,待他亲昵些。
一切都?情有可原。
一切也?都?能回到原本的轨迹。

“主?公, 洛阳急报。”信使上前将封了火漆的信件呈给魏蛟。
魏蛟漫不?经心地将信件拆开?,一目十行看?完,原本?随意的表情渐渐变得凝肃。
宋辽赶紧问:“信上写了什么?”
魏蛟从椅子?稍微坐正?了些, 眉头轻皱:“熙帝死了, 遗昭上说立六皇子为新帝。”
宋辽满脸不?可置信:“皇帝好好地怎会突然死了,再说,六皇子?如?今还?是一个吃奶的?娃儿, 当皇帝不?是扯淡么。”
魏蛟也觉唏嘘,熙帝才将过不?惑之年, 五月宫宴他去洛阳, 对方?身体看?着虽不?算多强健,也不?至于落得个早逝结局。
但其实熙帝半个月前身体状况就已经急转直下,到后面直接倒在龙床上?昏迷不?醒, 靠参汤吊着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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