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看过两个款,很适合两个长辈,她也能负担得起。
但现在的江家只剩下了江随之这一个小辈了吗?
担心自己在这里两个长辈不能自在地像刚才那样陪孩子玩,乐清揉了下眼睛:“我去帮王姐做饭。”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江老爷子才无声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以前苦现在也苦。”
他们知道乐清没有家人自己孤零零长大,所以不仅仅是看在孩子和江言的份上,而是也真的心疼她。
这一天下来就能知道这个孩子处事成熟,性格也很好,放在哪一家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呢。
所以他们没有办法主动提出来让两个孩子回到江家,除非以后乐清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觉得可以把孩子送回去。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孙媳妇。
家里来了两个重要的客人,乐清和王姐一起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江和令盯着这一大桌沉默了好久,久到乐清都不太自信了:“不合胃口吗?”
虽然她做不来高端精致的菜,但家常菜应该是还不错的,而且有几道是王姐做的,还挺有顶级大厨的意思。
“怎么。”江老爷子眉头一皱,“你山猪吃不了细糠?”
乐清废了很大的劲才发给自己憋住没有笑。
“呵。”江和令拿起筷子,阴阳怪气道,“我只是在想,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吃到家里人亲手做的饭。”
从小到大都是保姆在照顾他们,而他爹照顾他们只有一条宗旨——活着就行。
做饭?想都不想要想。
什么细糠,连糠都没得吃。
这就是传说中的隔代亲吗?
他刚要动筷子,就被人敲了一下手:“别动!”
“干嘛!”
江老爷子说:“我还没拍照。”
乐清被呛了一下,震惊地问:“拍照?”
您这地位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
“保存一下。”江老爷子乐呵呵地找好角度一顿猛拍,“以后用得着。”
乐清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老爷子的手机响了,乐清明显感觉到坐在对面的老爷子忽然就坐直了身体,表情还有那么几分不确定的嘚瑟:“有什么事?”
此时此刻的江家老宅,江和昌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饭桌前,桌面上摆满了厨师们做的各种美食,就因为这两天老爷子胃口不好,想方设法给他提起食欲。
“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吃饭?”江和昌问。
“不来了,你自己吃吧。”江老爷子说,“我正在吃。”
江和昌:“?”
怎么,外面酒店的是要香一点是不是?
就算是,为什么不带上他?
老二上位?
“哪个酒店?”江和昌站起身,“我现在过来。”
“别来了。”江老爷子说,“八星级,你不配。”
江和昌被气笑了。
还八星级。
乐清捂住嘴还是忍不住:“咳咳咳!”
另一边发现了不对:“谁的声音?”
“爸!”他怒不可遏,“江和令到底带你去哪里了!”
头一次,江和令站在了他大哥的头上,这让他无比舒爽,他凑到老爷子电话旁边,恶魔低语:“我劝你谨言慎行,不然以后让你天天自己在家吃糠。”
“???”
崽崽们不知道爷爷们在说什么,伸长小胳膊把小姨的水杯推过去,担心地拍着她的背:“小姨喝水。”
“谢谢。”乐清喝了口水把自己的心跳咽了下去,小声道,“吃饭吧。”
她知道对面那个人是谁了,还真担心到时候对方也跟以前一样拿着钱找上门让她离开他的孙子孙女。
显然江和昌也听到了稚声稚气的声音,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
江老爷子也知道他反应过来了,便道:“行了,没事挂了。”
“等下。”江和昌忍气吞声,“晚上还回来吗?”
这一句直接给这边两人提供了新的思路。
对面不就有一套现房吗?房子主人这会儿还在国外出差呢。
不住白不住。
“不回了。”老爷子立刻拍板,“你自己玩吧。”
老宅那些保姆看到老江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试探着问:“那这……还继续上菜吗?”
江和昌牙都要咬碎了:“上,我自己吃!”
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呵,什么八星级,他不稀罕。
吃到一半,他手机震了震,拿起来一看是老爷子给他发了张图片。
饭桌并不大,却满满当当摆了很多菜,每一道色泽都很好,最让人眼热的是露出来的餐具。
最为突兀的是上面挨在一起的两个粉蓝儿童小碗,还有勺子和儿童筷。
碗旁边摆着两个装了一半奶的奶瓶。
老江总顿时觉得嘴里的菜忽然不香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是切切实实被“小团体”孤立了。
江和令那个走狗!
以前就觉得他贼眉鼠眼不安好心!
不行,得想个办法。
找个由头道个歉,应该……可行吧?
长这么大还没道过歉的老江总实在是头疼。
吃完了饭,乐清联系了一下加的那个销售,这个时间她还能赶过去拿东西。
“那你去,我们带他们出去走走消消食。”江老爷子看起来还没有要立刻走的意思,“普通小区里是不是都有给老人小孩游玩的地方?”
普通小区……
乐清膝盖狠狠中了一箭。
“让保镖们跟着。”江和令说,“我们玩一会儿就回来,反正今晚也不回去。”
乐清:“啊?”
“对面不是随之的房子吗?”老爷子说,“他不在国内,我在这儿住几天。”
原来如此。
乐清不太清楚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反正她觉得自己应该猜不透。
两个崽马上要上学了,让他们多出去走走游游也是挺好的,所以提醒王姐给小孩准备好水壶就打算出去了。
她前脚一走,两个老人立刻鬼鬼祟祟拿出手机给江随之打电话。
这么临时的事情,他们一没钥匙二没密码,怎么进去!
但手机拿出来又有些犹豫。
不是很熟,而且这个孙子洁癖很严重啊。
“你打。”老爷子说,“你们现在关系应该缓和不少了。”
“你打。”江和令拒绝交流,“你倚老卖老,他会同意的。”
“……”
最后还是江老爷子决定实施一次作为爷爷的权利,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江和令震惊地问,“他是不是把你拉黑了!”
江老爷子也很震惊,第一次给孙子打电话,居然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我就说,江家没一个好东西。”江和令摇头,“怎么办,撬锁?”
“……你说得对,没一个好东西。”江老爷子想出应急对策,“你的哪套房子近?不行太远就定个就近的酒店,反正不能回去。”
牛逼已经吹出去了,要是再回去一定会被江和昌嗤笑,而且钉在耻辱柱上。
老爷子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对此江和令表示赞同。
“晚点再说。”老爷子将两个孩子的水杯提上,“现在我要陪曾孙去跳广场舞了。”
等乐清拿完礼物回来时,两个长辈还没回来,她只好先出门去找。
这个点外面的人已经散了吧,怎么还没回来呢?
她刚来到小区平台走出单元门,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小乐嘉疑惑的声音:“太爷爷,我们还不回家吗?”
“不着急,太爷爷再带你溜一圈,让你二爷爷带你们坐飞机好不好?”
“好!”
“那先说好了,我带你们坐飞机。”江和令说,“一会儿你们要说好话。”
“对。”江老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一会儿你就这么跟小姨说,太晚啦,太爷爷回去不安全,留太爷爷做客吧~”
“那二爷爷呢?”
江老爷子:“二爷爷随便。”
乐清:“……”
有点尴尬,要不装作没下来吧。
招待客人和让客人留宿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而且老爷子不是说要住在江随之那里吗?就对门跟对门的事儿。
乐清心里对两个长辈没有任何意见,但想到要留他们过夜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她知道自己心里有疙瘩,因为别说长辈了,就是王姐来的那几天她自己晚上都睡得很晚,因为不适应。
再者说现在家里只有一个空房间,还是没有床的那种。
她犹豫几秒后就转过了身,没来过她没来过。
同时还拿出手机偷偷给江随之发消息:“你跟你爷爷他们怎么说的?”
此时还在飞机上的江随之接不到电话自然也收不到微信。
在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瞬间,乐清忽然后背一凉,随即听到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小姨!”
她不自在地抚了抚眉心,调整好表情才回头,果然两个崽崽立刻挣脱了正在带他们坐“飞机”的二爷爷朝她冲了过来:“小姨回来啦。”
“嗯。”乐清低下头回避对面两个长辈的目光,“玩得开心吗?”
“开心呀,二爷爷好腻害。”妹妹挂在她的手臂上,“就这样坐飞机。”
哥哥也说:“太爷爷跳舞也很腻害!”
看得出来今晚他们玩得很尽兴,反正乐清是做不到去那跳广场舞的,也没有办法长时间给他们“坐飞机”。
而在她低头的这段时间里,老爷子和江和令已经互相交换了很多次眼神。
“她听到了没有?”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啊。”
“要问你问,我不要面子的?”
“是谁想的主意!”
“要面子还是要崽子,你自己衡量。”
最后还是江老爷子败下阵来:“乖女,来多久了?”
“才来。”乐清硬着头皮,“爷爷累了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
“是啊是啊。”江老爷子干笑两声,一辈子的老脸都挂在这儿了,“是很晚了,本来打算在随之那里住的,结果没想到这小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电话打不通,现在我们没有密码进不去,从这儿回老宅也要一个多小时,你看这事儿闹的。”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孙媳的表情。
可不能发现吧。
“那是挺麻烦的。”乐清想了想,“爷爷,不然我在附近给您和二叔定个酒店吧?本来是想留您下来住的,但家里房间空得太久了,没有床。”
行,开演。
“那有什么关系!”老爷子立刻摇头,“我睡沙发就行!你二叔让他睡地毯,不行就自己滚出去。”
江和令:“……”
好好好,过河拆桥。
心真脏啊。
再让老爷子年轻个几十岁,哪里还有江随之和江言什么事。
“那怎么可以。”乐清是真没有这个打算,“怎么能让您睡沙发,那地毯也不能睡人的,还是酒店舒服一点。”
“小姨!”小乐嘉发挥了自己的大聪明的天赋,“太爷爷和二叔睡,我们跟小姨睡。”
乐清:“?”
老爷子:“?!”
江和令:“?!”
什么睡,怎么睡,不可能!
他们怎么能睡在一起呢!
但要是拒绝的话就不能留下来了。
江老爷子心里万分纠结,但鱼和熊掌怎么可以兼得呢。
他阴森森地忘了自家二儿子一样,希望他自己识抬举,滚出去睡酒店。
本来江和令也是这个想法,看孩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爷子自己喜欢那就留在这儿,他开车回自己家也行,去酒店也行。
但被这么横了一眼却又开始反骨了。
来呗,看谁恶心谁。
“行。”他微微一笑,“这样也好。”
才刚虚假寒暄了的乐清:“……”
早知道就不做那么多假如了。
现在话都出口了要是再反悔要让人怎么想。
算了,也就一晚上,不习惯就不习惯吧。
“那我们先上去吧。”
回到家里,她把给两个长辈的礼物拿了出来:“爷爷,二叔,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收到礼物了!
真该死啊,卡里的钱放少了。
“不嫌弃!”江老爷子立刻将手串戴上,还嫌弃自己戴的表挡住了,直接把表摘下来,“就这个好看!”
江和令也扯下了自己的领带,就着手机屏幕的反光直接系上:“就这领带和领带夹也很不错,眼光真好。”
见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别人这么珍重,乐清心里慢慢涨涨,忽然觉得这样的家庭其实也很好。
“对了。”她想起什么,“那太爷爷知道江随之喜欢什么吗?他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挺想送他点东西的。”
也不知道自己挑的东西他会不会喜欢。
这个问题直接给两个长辈干沉默了,因为他们没送过江随之什么东西,或者说在那孩子刚回到江家时,老爷子是有意要给他一点什么的。
但没想到他连家都不回,要不是每天从大儿子那里知道一点他在公司废寝忘食的消息,老爷子都怀疑到底孙子有没有回到过江家。
而江和令就更不用说了,就差明面上跟侄子干起来。
江老爷子轻叹了一口气:“随之这孩子脾气比他哥古怪,我们谁也摸不透他。”
乐清愣了下。
她觉得自己看到的江随之,应该还好?
“你可能不知道。”江老爷子是完全把她当做自家人看的,也没藏着什么,“江言出事以后家里也要后继有人,他爸就把随之接回家了,在那之前他也是一个人在外面摸爬滚打长大的,不知道自己有亲人,吃了不少苦,后来江言找到他,兄弟两应该处得不错,好景不长,江言就出事了。”
“这小子回来以后跟家里人也不亲近,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看起来稍微好了点。”江老爷子十分惭愧,“所以我们其实是不了解他的。”
江和令补充:“都是江和昌造的孽。”
“嗯,这一点都没冤枉他。”
虽然不太了解其中关窍,但乐清却忽然明白为什么江随之会那么在意江言了,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体症状告知家里人。
可能对他来说江言是最重要的亲人,所以才会对两个孩子那么在意,也才愿意相信她。
让乐清惊讶的是,她在江随之身上一点都没看到消极或是懦弱的影子。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为了这个前半生几乎跟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人。
“别给他买了。”江和令一边照着自己胸前的领带,用手机咔咔咔拍了几张照,又说,“很大可能会被他堆在杂物间去,还会嫌麻烦,而且他帮你忙是他该做的。”
这还是好的,过年那些企业老板送他的礼物都是直接甩在老宅,随便大家处置。
这么夸张?
乐清有点犹豫了,如果自己送礼物让对方不高兴了怎么办。
两个孩子今天玩得十分过瘾,还没到平时睡觉的时间就开始打哈欠,乐清便把他们报到自己床上去睡了。
又把主卧的床单被罩都换过让两个长辈休息,他们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连新睡衣和洗漱用品都让保镖及时送来了。
父子两一副今晚看谁先踹死谁的表情进了主卧,砰一下关上了房门。
暂时没有睡意的乐清便在客厅里将平板调小音量,开始学习怎么能够“安稳”把孩子送去上幼儿园。
她很担心孩子哭,不是因为哭了不好哄,而是怕自己因为他们哭乱了阵脚,同意他们不去上学。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快到两点时乐清准备去床上躺着,睡不着也闭目休息一下。
但手机却忽然亮了一下,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江随之:“刚下飞机,他们怎么了?”
乐清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悄悄打字:“他们今晚留宿在家里了,说打不通你的电话。”
“……”
果然,提早回来就是对的。
见她没睡,江随之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他们睡你家了?”
乐清走到阳台才低低嗯了一声。
“我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带他们走。”
“啊?”乐清懵了,“他们已经睡了。”
江随之反问:“你怎么不睡?”
“我……”
“因为有其他人在,睡不着是不是?”
乐清愣住。
他怎么知道的?
“你工作忙一点就容易困,能在片场睡,能在我车上睡,今天在自己家里凌晨两点不睡?”江随之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连着几天去看幼儿园回来不是早早就睡了么。”
这些都是他每天看着时差给崽崽们发图片打卡吃饭时顺口问到的。
乐清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这人该不会是学行为心理学的?
“如果不想要就拒绝。”江随之说,“别管对方是谁。”
“那是你爷爷。”
“天王老子都不行。”
乐清:“……”
她现在怀疑江随之来了可能不是带人走的,而是加入那两个长辈的战局的。
“我其实还好,刚准备要睡。”她说,“你刚从国外回来也挺累的,回家了就早点休息。”
江随之没说好还是不好。
乐清以为他被说服了,毕竟不会真的有人要把两个长辈大半夜喊醒吧。
可她才洗漱完就听到主卧里传出动静,叽哩哇啦的。
她的客卧没有卫生间,只能在客卫里洗漱,听到声音后就探出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主卧的门就打开了,两个长辈轻手轻脚地从里面走出来,还提着自己的衣服。
乐清:“……?”
“爷爷你们做什么呢?”
江老爷子被她吓了一跳:“乖女你还没睡啊!”
“马上要睡了。”乐清看他们那随时准备好要跑路的样子,“你们拿东西是……”
“哦,这不是随之回来了嘛,我们就过去住他那里。”老爷子朝她挥手,“你快睡,别总熬夜,对身体不好。”
乐清没想到江随之居然还真是个狠人,把自己叔叔和爷爷都能叫起来。
二叔已经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然后动作僵住。
外面传来江随之有些不耐却压着的声音:“不是说别开灯?”
“本来就没关。”二叔往回看了一眼,“还没睡呢。”
乐清觉得十分头疼,她快速走到门口。
江随之的确是才回来,大衣搭西装,皮鞋锃亮,脚边摆着一个小型的商务皮箱。
眉眼都是只有在酒会上见过那次的疏离和淡漠。
看乐清走出来,他才挑了下眉:“睡了?”
“原本要睡的。”乐清说,“你怎么能半夜把他们叫起来。”
老爷子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哈欠:“就是。”
“别装。”江随之语气比他身上裹挟的冷气都要凉,“你们谁不是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乐清惊讶:你们家长辈作息这么年轻化吗?
这也不怪几个长辈,主要是家里没有小孩没有伴侣也没有人管,都是各过各的,熬夜这种事情本来就会上瘾,老爷子整天沉迷网络麻将。
江和令就更不用说了,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各种酒局里。
但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只要是在睡觉,就没人能把他们叫起来,手机统一静音。
这也是江随之能把他们叫起来的原因。
第一次睡在孙媳(侄媳)家里,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双重BUFF,两人被子都是一人盖一床,从互不搭理到互相教唆不满指责,已经吵了很久了。
江随之也没再继续戳穿他们,淡淡道:“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们。”
“不行!”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前者轻飘飘看了过去。
“我跟你爸吹过牛了,今晚不回去。”
这都是谁什么小学鸡做法,江随之无语:“你们只有那一套房子?”
江老爷子理直气壮:“晚上睡前还答应了孩子,明天早上继续陪他们跳舞。”
并且听从二儿子建议真的开始倚老卖老:“我是你爷爷,你难道还要让我大半夜回去,再大清早起来赶过来?”
先不说江随之了,乐清顿时就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还是……”
江随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我给你们按密码。”
这恰好就是爷叔两想要的,立刻抱着衣服就站在了对面的门口。
在看到门上那张崭新的福字时,二叔眉梢微微一皱,不太对劲。
怎么跟对门的一样,都是在这么奇怪的位置。
他怀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这个侄子身上。
“除了最里面的房间,其他自己想睡哪睡哪。”打开门的江随之将行李箱往门口一推,言简意赅。
父子两在一起的时候还能互相怼两句,但是跟这个真不熟的孙子(侄子)哪怕是想怼都怼不起来,也不想再打扰乐清休息,便道:“乖女早点休息。”
听到这个称呼,江随之蹙了下眉。
这才多长时间,这老头怎么这么自来熟。
扭头一看,对门站着的人唇边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轻轻点了下头。
她好像还挺喜欢?
听到两个长辈走远了,乐清才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你还好吗?”
“我?”江随之手搭在旁边的箱子扶手上,“我怎么?”
乐清指了指自己的手背。
前者瞬间明白过来,失笑:“不同房间。”
“那就好。”
话音才落就看到江随之身后狗狗祟祟探出了一个脑袋。
乐清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却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江随之的袖子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没有防备的江随之心底微微一跳,脚下稍稍踉跄,耳侧被她散着的头发扎得酥痒发烫,连呼吸就紧了几分:“怎么?”
“二叔。”乐清压根没看他,也很快放开了自己的手,“还有什么事吗?”
“我刚想让他站开我去取个东西。”江和令没想到这两人反应那么大,“怎么了你们?”
江随之忽略自己耳朵的异样,语气发凉:“什么东西,值得你大半夜去拿?”
“小乐清送我的领带和领带夹啊。”江和令从门口走出来,“刚发现领带夹漏了,这可不能漏。”
不知道为什么,乐清总觉得江随之声音越来越低:“领带夹?”
“给爷爷和二叔的一点小礼物。”乐清忙道,“我去拿,二叔您不用跑了。”
说完就匆匆跑回去取。
而江随之站在原地打开走廊的窗户,吹了半分钟冷风。
“你不知道吧?那领带和领带夹可好看了。”江和令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好大侄此时心里活动有多复杂,炫耀似的说,“百搭款,还有礼盒装着的,这个牌子不错,以后我会多注意他们家东西的。”
江随之一字一顿:“礼盒?”
“是啊,扎了好大一个蝴蝶结。”江和令说,“不过礼盒我收着了,明天给你看。”
又是礼物又是礼盒又是品牌。
第一天见面就准备这么充分。
而他!这都多少天了!五块钱的塑料手环都没见一个!
还每天都在叮嘱秘书注意看着点消息,有没有什么礼物或者私人号上有没有咨询的消息。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冷风不用吹了,江总觉得心静自然凉。
很快乐清就拿了一个领带夹出来:“二叔,给。”
江随之看了一眼,上面还镶了细钻。
这有什么好的,反光,刺眼。
江哥绝对不会批发这种东西。
“还有什么落了?”江哥大半夜赶回来,现在心情还十分不美妙,别说现在面前是他二叔了,就是他哥这会儿还魂回来,都要因为他的脸色退避三舍。
江哥又瞥了那领带夹一眼:“一起拿了。”
“没了,其他的明天再说,又不是不回去了。”
江哥扶了下眼镜,生怕自己维持不住人模狗样的体面。
居然还有其他的。
江和令拿着领带夹美美地回去睡觉了,江随之也没有心情再管自己耳朵如何:“早点睡。”
说完就要走。
“江随之。”乐清喊住他。
虽然不满,但江哥永远随喊随应,恹恹撩眼:“嗯?”
视线里忽然多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纤细的指尖搭在上面,似乎也在发光。
乐清:“这个给你。”
江随之眯了眯眼:“给我?”
上面也有蝴蝶结。
“你之前的礼物我很喜欢。”乐清说,“这个买了很久但一直没机会,今天凑了巧,不然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才送得出去。”
江随之喉咙轻轻动了下,伸手将盒子接过,打开。
是一块表。
却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商业人士用的奢华款,相反无论是从设计还是颜色都有种不浮夸却极有存在感的张力。
指针里也有钻,但江随之却觉得哪哪都好。
这是从哪里批发的?塑料的他也认。
不对,不像批发的。
他推荐过一些表,但都不是这个样子,还推荐过袖口,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收礼物是想收到什么样的。
但现在知道了,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会冒犯你吗?”乐清问。
“冒犯?”江随之轻笑,“怎么说?”
“刚才你爷爷和二叔说,你好像不太喜欢收礼物。”
江随之心里默默记下了一笔,冷笑:“他们还说自己单纯。”
“……”
江随之问:“为什么会挑这个款?”
跟他推荐的都不一样。
“嗯?”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怎么问,但乐清还是温声道,“感觉适合你。”
其实她起初也考虑过领带和袖扣,毕竟江随之工作每天都需要。
但那天去店里看到这款表的时候却忽然改了主意。
马场上的江随之和摘下眼镜的江随之,她觉得更适合这样的东西。
“不喜欢的话可以换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