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老师视线一瞥,因为角度的原因,他先看见不是两位学生的脸,而是女生牵着男生的手。
还得了!
在集训中心搞这种东东,那不是耽搁学习吗?
这里的老师都是上了年纪的,思想古董而刻板,见不得成绩好的学生把心思分散。
“你们干啥呢,还牵手,是不是在谈恋爱!”
“快,把手松开,哪个学校的,我代你们学校必须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老师嗓门大,林玥听得清清楚楚。
哪门子的谈恋爱?
她第一次被老师这样抓包有点怔,刚想转头跟老师解释。
走在前面的谢宴肆却反应过来,拽住她手腕,直接跑。
林玥:“???”
老师一看他们跑,就知道是心虚了。
果然是在早恋啊。
看他不好好说教一番,让他们彻底分道扬镳,向充满生机的学习奔赴。
所有抓早恋的老师,都有一颗老妈子心,操碎了。
“站住!”
老师撒腿去追,挂在西装裤后面的那一串铁钥匙,互相碰撞,叮叮当当响,嘴里也没停,叭叭。
“你们给我站住!现在早恋未来你们会后悔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谢宴肆和林玥都是长跑冠军,甩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师,轻轻松松。
谢宴肆拉着林玥拐入女生寝室的方向,林玥跟在他后面,喘着气,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这都多少次了,怎么她和谢宴肆老是被人误会是情侣呢?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谢宴肆带着林玥躲到女寝的楼梯间,因为剧烈奔跑而胸口微微起伏。
她全程拽着林玥手腕,刚事态紧张,谢宴肆下意识搂住林玥,把她藏在自己怀里。
这会背贴着冰凉的墙,摁着林玥脑袋,摁在自己胸口处。
林玥耳边是谢宴肆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声,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气味。
过了好一会,他们没听见老师跟过来的脚步声,两人这才长呼吁一口气。
林玥也才意识过来,自己和谢宴肆的动作有多暧昧。
她赶忙从谢宴肆怀里退出来。
“老师应该还没走远。”林玥说:“你要不去我寝室待一会。”
集训中心豪横,给过来集训的学生准备的都是单间。
毕竟来的都是祖国最重要的花朵,他们不敢怠慢。
这时,楼下传来老师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躲在附近,别以为这次躲过去了,你们就能肆无忌惮谈恋爱了。”
“老师都是为你们好,恋爱什么时候都能谈,学习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学的,你们自己心里也要有杆秤。”
他独自在楼下演讲了半天,没人搭理他。
还是楼上的女同学,开门朝楼下的老师吼:“老师,你好吵,打扰我做卷子了。”
“还有,谁说恋爱什么都是能谈,我表姐三十岁了,迄今没谈过,你们这群老古董,害怕孩子早恋,大学毕业了又说还没结婚,什么都被你们说了去了,我们可真难。”
老师被怼得哑口无言:“………”
“再说了,又没吃你家米,用你家盐,也不是你家闺女,他们成绩好,谈谈怎么了?你懂不懂这叫什么,这叫事业爱情两不误,你管那么宽干什么?”
楼下的老师噤声了半晌。
楼上楼下的的女同学,打开门出来附和。
“就是,谈恋爱又不一定是坏事。”
林玥带着谢宴肆来到三楼,她寝室门口,才听见楼下老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现在学生真是越来越难管了,真是要逆天!”
林玥拧开门的同时,没忍住笑出声。
看来老师真是气得不轻。
谢宴肆听见她银铃一般悦耳的笑,他垂眸落在林玥后脖颈处,那块儿皮肤白得发光。
在教室里他捏过那块皮肤,那触感至今犹在心间。
他眼眸比天空还要深,低低出声
“你觉得,”
谢宴肆语气稍慢,眼里藏着的情绪像试探。
“早恋,好还是不好?”
这问题对于林玥还挺难,因为她没想过早恋。
甚至可以说,她跟这些古董老师的想法还挺一致,不过只限于她自己。
毕竟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说不定别的同学,因为一段好的感情,而变得更加积极,成绩蹭蹭往上。
“我觉得……”林玥思索了会,实话实说:“分人吧。”
“一看我这种,就挺不是适合早恋的吧。”
谢宴肆跟着林玥进了她寝室,里面干净,书桌上是集训中心发的习题卷,要求他们在这一周内做完,走之前交上去,大家只有晚上有空写写。
谢宴肆听见她这个回答神情有点复杂。
“那你觉得多少岁合适。”谢宴肆紧盯着林玥:“我是问,谈恋爱的话。”
寝室里自配饮水机,林玥给谢宴肆接了一杯水,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忽然问这些?”
她脑子里闪过谢宴肆锁骨上吻痕的事,她没由来觉得心头发酸。
垂下眼眸,装似无意那样问。
“怎么,你早恋了?”
谢宴肆顺坡下驴,套她话:“你想我早恋吗?”
林玥:“………”
明明是她先问的,怎么又把问题抛给她了?
“怎么?”林玥摩挲着书桌上的习题卷,没敢看谢宴肆,语气尽量似玩笑那般。
“我让你不早恋,你就不早恋?”
谢宴肆没有任何迟疑,几乎是当即。
“是。”
林玥手指下意识攥紧,掀起眼皮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
匿名寝室灯光不刺眼,打在谢宴肆头顶,却让林玥微眯了眯眼。
他什么意思,林玥有点拿不准。
对视数秒后,林玥率先挪开视线,全当他开玩笑。
相处这段时间,林玥发现谢宴肆这人脾性之中还是有点皮的,也不全是一本正经。
但只有林玥知道,因为谢宴肆那一个“是”,她心竟有点乱了。
她翻了翻桌上的习题卷,掩盖慌乱的内心,表情却维持着。
“你又不是小孩子,我又不是你妈,谁管你早不早恋。”
林玥看书桌上的钟,快十二点了。
她提醒谢宴肆,“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回去?”
谢宴肆身为一个成年的男生,半夜在女孩子的寝室确实不太好。
对林玥不太好。
谢宴肆端起林玥给他接的那一杯水,一饮而尽,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三个字,不知为何怪戳林玥。
林玥点点头:“嗯,明天见。”
他们寝室对面楼就是男生寝室,很近,快的话两三分钟就能走到。
林玥把谢宴肆送到门口,听见楼梯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林玥才关上门。
林玥靠在门背后,她抿了抿唇,瞳摸了摸自己心脏。
不知是奔跑过度还没喘过来,还是因为什么,她心跳有点不齐。
不过,谢宴肆的回答,好像间接的告诉林玥,他还没谈恋爱。
所以那个吻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谢宴肆自己嘬上去的?
林玥下意识伸着脑袋,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自然她的猜测非常离谱,离离原上谱。
就算是长颈鹿,也不可能在自己脖颈上嘬出个红痕来。
外面天刚亮,谢宴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
他套上外套去开门,负责他们城北一中的女老师站在门口,面露焦急。
“谢宴肆。”女老师赶忙把电话递给他,“你家里人找你。”
因为他们电话被缴了,谢禾只好打电话到学校。
谢宴肆把手机放到耳边,电话那头的谢禾语气焦急,微微带着哭腔,但好像又在极力克制。
“宴肆,栖儿病情加重,手术提前了。”
听见这话,谢宴肆脸色一沉。
谢禾声音哽咽,但她一直克制着,显得鼻音很重。
“栖儿想见到你,才肯去做手术。”
“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假了。”谢禾顿了顿,“你要不……”
谢宴肆知道谢禾要说什么,他上辈子错过了谢栖的手术,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谢栖的葬礼上了。
谢宴肆没有任何犹豫,
“我这就过来。”
天蒙蒙亮,外面飘起依稀的小雨。
气温骤然降低,林玥生理期很容易受凉,她出寝室之前,穿了件城北一中的校服外套。
她向来勤,每次来教室都没几个人。
等同学们陆陆续续进入教室,而她身旁的位置一直空荡荡。
自从来集训中心后,谢宴肆来得也不晚,也不知今天怎么回事。
直到老师拿着一沓卷子进来,林玥身旁的人还是没来。
这莫名让林玥心有不安。
他们昨晚约定了的,今天见。
他人呢?
昨晚回去时,他不会遇见什么危险了吧?
复杂思绪在脑海里翻滚,卷子发下来她一点没动,老师走过来敲了敲她课桌,林玥这才回神。
一节课的时间,他们需完成一整张大卷,实在紧迫,容不得任何杂乱的思绪干扰。
只是这节课林玥感觉比往常要慢得多,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林玥把卷子交给沈薇薇,让她帮自己交一下。
沈薇薇:“你去哪儿?”
林玥急冲冲:“我去找一下王老师。”
王老师就是负责他们城北一中的临时班主任。
谢宴肆没来,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来到王老师办公室。
“报告。”
王老师看见时林玥,“进来吧。”
一进去,林玥开门见山,语气有几分担忧:“老师,谢宴肆今天没来,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王老师以为她是代表城北一中来询问学生安全的,如实告诉她:“他回海城了,家里出了点事,暂时应该回不来。”
“出事?”林玥微蹙眉:“老师知道是什么事吗?”
王老师:“这事我就不方便过问了,但谢宴肆同学没事,你放心吧。”
多追问下去无益,得知谢宴肆没出什么事,她也算是放下心。
“好,谢谢老师。”
林玥从办公室出来,天空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加大,砸在操场上噼里啪啦。
一阵凉风袭来,吹得林玥脑子发冷,下腹坠痛的感觉愈发强烈。
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她这次生理期格外的疼。
回到教室,沈薇薇看她脸色有点苍白,“玥玥,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要不去趟医务室?”
林玥摆手:“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现在休息就意味着少做好几道题,距离别人或许更远。
沈薇薇来到这里后,感觉每天像是被架向前,所以她不好意思劝林玥休息啥的。
他们这群头部天才,竞争更加激烈。
“行。”沈薇薇说:“那你有什么及时跟我说。”
林玥:“好。”
“诶对了。”沈薇薇想起什么:“宴哥他……”
林玥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回到座位上,说:“没事,他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意思接下来两天,宴哥不回来了?”
林玥:“大概吧。”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林玥实在疼得直冒汗,她对沈薇薇说:“我趴会,上课叫我。”
沈薇薇:“好,你休息一下吧,我等会叫你。”
林玥撑着身子熬过了这一天,脑子越来越昏沉,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
晚自习结束回寝室的路上,因为雨势太大,她和沈薇薇还因此淋湿了身。
沈薇薇住在林玥楼上,她把林玥送到寝室门口,嘱咐她:“玥玥,你记得快些洗个热水澡,可千万别感冒了。”
林玥:“好,你也是,快上去吧,免得一会给你吹感冒了。”
沈薇薇上楼后,林玥关上门。
支撑一天的身子,终于在这一刻,有点撑不住了,她腿一软,差点当场摔倒,还好扶住了旁边的书桌。
她原地缓了一会,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往浴室走去。
一个温热的澡洗完,林玥不适的身体也没有得到太多缓解,头也沉得像是有一块石头压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明天就是集训最后一天,她的习题卷还有两张没有做完。
她可以翻墙,但不可以不做卷子。
维持着仅剩的那一缕意识,林玥坐到书桌前,开始奋笔疾书。
虽然她头脑昏沉厉害,但刻进脑子的公式,下意识就能够用出来。
林玥的脸蛋在昏黄台灯照耀下,越来越红,嘴唇也呈现出异于平常的艳红。
眼眶那一圈皮肤粉红,像是被人欺负过似的。
还差最后两道大题。
林玥呼出的气息逐渐灼热,明显她此刻的状态,达到了她身体的警戒值。
差最后一题。
可这最后一题太难,难得林玥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真的实在是想不动了。
她脑子一片混沌。
林玥放下笔,转身往床铺走,脚步虚浮她几乎是倒上床的。
趴上床的那一瞬,她整个一下失去了意识。
海城人民医院。
连续20个小时的手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期间凯尔来过,但被谢禾叫人撵走了。
谢禾哭肿了眼,谢宴肆站在手术室外面,他答应谢栖的,她想一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哥哥。
手术灯熄灭,护士焦急从里面出来。
“谢栖家长,现在情况危急,医院储血库中0型血不足,你们谁是0型血?”
谢宴肆站出来:“我是她哥哥,0型血。”
护士不耽搁半分:“那你跟我进来。”
谢宴肆跟着护士进去,手术灯再次亮起。
等谢宴肆进去换上无菌服,躺到谢栖床边的辅助床。
因为有帘子,他没办法看清谢栖的情况,但帘子那边的声音,他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钳子,皮肉被划开,医生吩咐助手等等,一系列声音。
谢宴肆手输着血,幽深的眼眸盯着白色天花板。
尘封在记忆里的哭泣声,回荡在谢宴肆耳边。
谢栖葬礼上,谢禾泣不成声,旁边的人议论纷纷。
“要是谢宴肆愿意去医院帮他妹妹输血,也不至于让小孩白来一遭。”
“真是个冷血动物啊,自己妹妹都不闻不顾,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简直不是一个东西。”
上一世就是因为医院血不够,而导致谢栖在手术过程中休克。
而这一次,谢宴肆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这一世,他这个当哥哥的要让谢栖,活在朝阳下,开心而快乐,平安度过此生。
前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愧疚。
因为犯病他全身抽搐痉挛,医院和谢禾打了无数通电话给他,但病症的折磨让他没办法接通。
他便错过了,拯救谢栖的最佳时刻。
那时他对那个名义上的妹妹虽没有太多感情,但毕竟血浓于水,从葬礼回来后,他自责了很久。
久到连看他不太顺眼的林玥,难得找他谈话,询问他出什么事了。
谢禾嗓音干哑:“没事了,不过医生说最好在ICU中再观察一下,等数据彻底稳定,再转病房,以防万一。”
听见这句话,谢宴肆提着的那一颗心总算是放下,当即掀开被褥下床。
“我想去看看她。”
谢禾:“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来到ICU病房前,透过玻璃他们能够清楚看清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谢栖。
小小的身体插满了各种管子,床边摆放着比她人还大的机器,看得人心头发酸。
谢宴肆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不知是不是他眼神过于灼热,里面小小的人,居然缓慢地睁开了眼皮。
她带着呼吸罩,一眼看见了玻璃外的他,她冲他笑,苍白的嘴唇微动。
谢宴肆看清了,她在喊他。
“哥哥。”
谢宴肆对她点头,用口型回她。
“我在。”
谢栖醒了,也就意味着脱离了生命危险。
第二天一大早,谢栖转入了普通病房。
医生说:“这次手术非常成功,在住院半月,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谢禾盼出院二字,盼了足足三年,终于……终于……她的小公主终于健康了。
“谢谢你医生。”谢禾握住医生的手,她身上没有了生意场上的凌然,有的只有做母亲的欣慰和开心。
医生:“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宴肆得知谢栖脱离了危险,他对谢禾说:“那我先回集训中心了。”
医生离开不久后,凯尔提着水果和花来到病房。
“栖儿怎么样了?”
谢禾看见他已经生不起气了,因为于她而言宛如陌生人。
“不用你操心。”谢禾说:“我自己的女儿,以后我会自己照顾。”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后,谢禾把工作和电脑全搬到了病房,她要陪着谢栖一起。
这一次,她谁也信不过。
“谢禾我知道错了。”凯尔想要进入病房,谢禾一个眼神,让他驻足在门口。
他在这熙熙攘攘,谢宴肆微眯了下眼。
现在谢栖需要静养,谢宴肆对谢禾说:“既然栖儿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集训中心了。”
他答应林玥明天见的,现在他已经食言了。
谢栖现在也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再留下也没什么用。
更何况门口的人,真的很吵。
谢禾担心谢宴肆输血完的身体,“你要不下周一再去,今天都周五了,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谢宴肆:“没事。”
孩子长大了,他有他的想法,谢禾是个明事理的家长。
她在自己事上糊涂,但在其他事上还是拎得清。
她也知道这么多年,她其实很亏欠谢宴肆,因为他爹去世的缘故,她忙于工作,对他的照顾和关心真的不多。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谢宴肆所有坚持的决定,只要是好的,她都会支持。
“那我让医生给你开两包补血的,等你回来给你熬。”
“还有,宴肆。”谢禾抿了抿唇:“以后周末能不能多回来。”
她并不太确定这个要求他能否答应,心里还是忐忑的。
但下一秒。
“好。”谢宴肆说:“等妹妹出院后,我每周末都回来。”
谢禾脸上一下露出笑:“好。”
谢宴肆离开时,他顺带拽着凯尔离开了病房。
他把他丢在楼梯间,摔得男人一个踉跄。
可能是上次谢宴肆打他打出了阴影,他心头下意识怕,没敢还手。
而且,男人深知,他打不过谢宴肆。
谢宴肆居高临下,幽深地眸睨着他,低声警告:“你再靠近栖儿病房试试。”
“上次是不是没让你长记性?”谢宴肆眼眸微眯,脚踩到男人裤.裆处,脚尖撵了撵。
疼得男人痛嚎出声,蜷缩在地上。
声音太大,外面有护士进来。
“干什么呢,医院不准打架。”
等护士看清那人是谢宴肆,谢栖的哥哥,他们护士群里公认的小帅。
而他揍的男人,就是那个调戏过护士长的渣男。
护士当即:“弟弟,你继续,我把门给你关上。”
凯尔:“………”
等楼梯间门关上,哀嚎声此起彼伏。
四五分钟后,谢宴肆蹲下身,拍了拍凯尔英俊的脸。
谢栖有五分像他,这张脸也是他的资本。
只是此刻,鼻青脸肿,哪里还有什么资本。
“再出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凯尔捂着下身,是真的怕了。
现在那里还麻痛着,他感觉好像不能用了。
哆嗦着。
“不了……我保证不来叨扰他们母女俩了。”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今天依旧没有转晴。
雨水淅淅沥沥飘着,气温也像是一夜进入冬季。
冷得人刺骨。
谢宴肆出了医院,叫了辆车,赶往集训中心。
而这边集训中心,因为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就能回去了,老师看他们是高三的同学,也都听话。
经过他们商定,今天中午允许他们出去体验一下附近的特产。
下午校车是固定时间来,中午出去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有好奇的同学马不停蹄,有不好奇的同学留在教室继续学习。
沈薇薇肯定是好奇的那一批。
“玥玥,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这个集训中心食堂阿姨做的饭,是真的太清汤寡水了。”
“我嘴巴都淡出屎来了,再吃下去我都可以去化斋念阿弥陀佛了。”沈薇薇巴巴的看她,邀请她:“玥玥,一起出去嘛,好不好?”
睡了一觉起来,林玥身体好了很多,但也很疲。
今天早上要不是沈薇薇,她可能已经昏睡在寝室里了。
还多亏她来叫自己。
林玥想着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身体可能会好受些。
“行吧。”林玥嗓子干疼,“那不走远。”
沈薇薇说:“不走远,就集训中心对面有一家辣鸡粉,我见他们人好多,肯定很好吃,我们去尝尝。”
林玥:“行。”
林玥脸色没什么变化,沈薇薇也就没察觉她身体的异样,只是挽她手臂时,感觉有点烫。
“玥玥你没事吧?你体温有点不对劲啊?”
林玥想着最后一个下午了,熬过去就好,她摆手:“没事,走吧,不然等会要排队。”
沈薇薇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多心:“那我们赶紧走。”
来到集训中心外面,人来人往全是学生。
有高一集训的同学,也有高二的。
他们都被老师放了出来。
狭窄的街上突然显得有点拥挤。
沈薇薇看前面有个摊位排起了长队,她就是个好奇宝宝。
“玥玥,我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带回来,你先去辣鸡粉店,你给我点一份跟你一样的就行。”
林玥看她溜得飞快,无奈笑笑。
她径直走向辣鸡粉店。
谢宴肆到集训中心门口的时候,碰见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沈薇薇。
“诶,宴哥,你回来了啊!”沈薇薇看见他,莫名有点儿激动,张嘴就来,“你是回来找玥姐的吗?”
谢宴肆看外面的情形,多半是老师对这些外来学生放行了。
听见沈薇薇这么问,谢宴肆嗯了声。
“我知道玥玥在哪。”沈薇薇指了指对面的辣鸡粉店:“在那边呢,走,我们过去。”
等两人过去,寻遍整个店,也没见林玥身影。
沈薇薇蹙眉:“奇怪了,我明明看见她进来的呀,而且我们说话吃辣鸡粉的,她不可能不在。”
谢宴肆眼尖,发现角落的凳子上有一件城北一中的校服,而这间粉店没有一个城北一中的学生。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上心头,谢宴肆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
清新的,带着栀子花的味道。
是林玥的衣服没错。
谢宴肆转头问,端粉上来的阿姨。
“请问,刚坐在这里的女孩,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阿姨们记忆力都很好,毕竟还要根据位置算账。
她很快想起来:“哦,就那个很乖,皮肤很白的靓女啊。”
“她刚刚不太舒服,去旁边的垃圾桶蹲了会,然后……
阿姨回忆了下:“好像是被一个男生带走了。”
谢宴肆心头一紧:“那男生长什么样?”
阿姨:“不好意思,我没看清。”
“我知道。”旁边桌的一个女生犹豫了下,站出来说:“那男生是附近的混混,大家都叫他臭鱼,身上很臭。”
“他就住在前面巷子口的地下室里。”女孩给他指了指。
“谢谢。”
谢宴肆攥紧林玥外套,箭步冲向女孩指的方向。
店里人太多,她找了个角落坐下。
店面很小,熙熙攘攘的人很多,都是些学生,吃个粉吵吵闹闹。
林玥心头本来就闷,挤在这群学生里,她心更闷,闷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紧跟着,砂锅辣鸡粉端上来,咕噜噜的热气喷在林玥脸上,那股卤鸡味道特别重。
闷得难受的心,直接达到临界值,林玥捂着嘴从店里跑出来,端在店门处不远的垃圾桶狂吐。
头也晕得厉害,仿若世界在旋转,脚步虚乏,林玥吐得胃一阵抽搐,耳边嗡嗡作响,实在没力,她顺着垃圾桶蹲下身。
缓了好一会,一张白纸递到林玥面前,头顶落下低沉暗哑的嗓音。
“擦擦吧。”
扑面而来的还有一个臭味,比垃圾桶的味道还要馊。
林玥没接,有点嫌弃,等她抬眸时,一双漆黑肮脏的手捂住了她因为呕吐而湿润的眼。
人被连拖带拽,带走。
林玥浑身无力,连挣扎的力气都小之甚小。
等她重见光明时,她被带到了一间破旧不堪,臭味极重的地下室。
里面没有一扇窗,封闭得让人只觉压抑。
水泥地水泥墙,外卖和泡面盒堆放在书桌上,上面蟑螂蚊子互窜。
头顶只有一盏亮得伤眼的白炽灯。
林玥像是垃圾一样,被男生扔在角落。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阴影笼罩在林玥身上,像是一只吃人的巨蜘,一眨不眨地盯着猎物。
适应光亮后,林玥掀起眼皮看向男生。
她先是看清男生下颚线,顺着往上挺拔的鼻梁,还有细长而凶狠的眼。
在看清对方那张脸时,林玥瞳孔倏然一滞。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许穆。
许侨的弟弟。
上辈子那个欺人太甚的人渣。
许穆低垂单眼皮看她,幽黑眼眸划过林玥脸庞,那肌肤白得透粉,唇瓣呈桃红,直勾勾看人的杏眼,挠得人心痒痒。
许穆伸手捏住林玥脸,打量:“就是你把许侨和我爸妈送去非洲的?没看出来,你挺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