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待反应过来杨正攀居然也是一只鬼后, 这下转换成周桂园勃然大怒起来:“那你之前给我的媒婆谢礼,合着全是纸钱!”
亏她之前是那样的欢喜,巴巴的把钱赶紧送回家里去。
周桂园这一发怒, 霎时阴风阵阵,整只鬼开始暴起, 双手十指快速伸长变尖变黑,朝着杨正攀狠狠掐去。
杨正攀则整个蹦起来,快速跳动到一边, 险险避开了这一攻击。
不远处的一颗大梧桐树上。
跟着沈小棠一起提前蹲守在这里等着的钱果果,看到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发出小声地惊叹:“我去,原来杨正攀是只僵尸啊?”
沈小棠:“不是僵尸,就是只魂力浅薄的新鬼。”
钱果果指着那边正跟周桂园对打,全程都是蹦来蹦去闪躲或攻击中的杨正攀, 继续提出疑问:“可他明明就跟电视剧里看到的僵尸一个样。”
沈小棠解释:“那是因为他死的悄无声息, 魂体也还没有从尸体里面出来。”
杨正攀他妈早些年就因病去世了, 他爸后面因为常年酗酒某天夜归时摔池塘里淹死, 整个杨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杨正攀平时的人缘也不好, 性格又懒惰孤僻,死的时候根本就无人知晓。
偏他又有执念,想要娶个老婆生个孩子给他们老杨家留个根, 才肯离开阳间去地府, 于是这些天他就一直偷偷躲在自己的尸体里面。
钱果果终于恍然,又指着周桂园继续问:“那她呢?”
沈小棠瞥了一眼:“她啊, 为了挣钱给她家里五毒俱全的老公还有废物的儿子花, 去山里采枞树菌摔死了。”
这些年野生菌菇的价钱水涨船高, 枞树菌更是其中一种价格高昂且又非常受人们喜爱的野生菌品种。
村里也不止周桂园一人采摘, 多的是身体比她好的年轻人进山。
于是当时能为了采摘到更多的枞树菌,周桂园去了一般人都鲜少愿意去的深山,所以她也是死的毫无人知。这才也导致了周桂园这只鬼在人前出没那么多次,都一直没有人发觉出异常。
听得钱果果颇有些无语:“好吧。”
两人这说话间的功夫,赵家屋门前的坪地上,周桂园和杨正攀这两只鬼已经对打到临近结束阶段了。
杨正攀的执念是结婚生儿子,自然是舍不得丢弃身上这具躯壳。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寿命一旦结束,身体开始步入腐烂状态的话,不论杨正攀如何努力,他早就没有能让人怀孕的能力了。
但还是那句话,别去和鬼怪讲道理。
会在阳间执意逗留的鬼怪,都是执念太深,被欲望牢牢掌控了思维。
这就导致了在对打中杨正攀肢体僵硬,除了跳跃,四肢就只能上下左右的来回晃动,而作为纯魂体状态下的周桂园自是灵活多变,汇聚阴煞之气的十指终于成功狠狠掐进了杨正攀的脖子里,又“噗”地一声拔了出来。
他的脖子上立时就多了几个黑色的血洞,这是因为死亡时间太久,他尸体里面的血液早已凝固。
“嗷嗷——”
杨正攀疼得鬼哭狼嚎。
周桂园还不解气,尖锐的十指又对着他的脖子狠插了数次,最后一下更是从里向外划过去,瞬间杨正攀的脑袋就只剩浅浅的半边挂在脖子上面了。
见状,杨正攀哭着求饶:“桂园婶子,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也是鬼啊,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钱果果看得只觉叹为观止,只是忍不住又小声地问道:“小棠,既然都是鬼,为什么周桂园会分辨不出杨正攀给她的是冥钞啊?”
明明按下面的打斗来看,周桂圆是要比杨正攀更厉害的。
沈小棠讲解道:“因为她是被她自己骗了啊……鬼和人的认知是不一样的,周桂园没想过杨正攀会是鬼,所以潜意识里对于杨正攀递过来的钱,她就认为那是真的。”
再加上在杨正攀的手段下,还一起蒙蔽了赵父赵母等众人。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人类都当成了真钱,周桂园就更不会怀疑那些钱实际只是些冥币了。
钱果果咋舌:“那杨正攀今天惨了。”
也不止她一个人是这么觉得,二楼正躲在已经紧紧关闭起来的窗户后面,瑟瑟发抖地偷看着的赵父赵母还有赵锦致,内心都无比期盼着。
这两只鬼里面,杨正攀才是执意要娶赵锦致的。周桂园便是再凶残,她也只是充当了个媒婆。
所以若是强娶的杨正攀出了什么事,今晚这场抢婚说不定就能结束了。
只有沈小棠对此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周桂园在对着双手只顾得护着残存点边的脑袋别掉下去杨正攀狠揍发泄完毕后,到底还是给他残存了一口气。
“我先不收拾你。”周桂园说着,又恶狠狠地踢了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喘着气的杨正攀:“赶紧给我起来,继续迎接新娘子了!”
随即她手一扬,冲着那些烧成的纸人下令:“都给我重新吹起来!”
纸人们齐齐听命,激昂又响亮的唢呐声再度响起。
周桂园则在纸人们的唢呐奏乐声中,扬起标准的媒婆笑脸,双手用力“砰砰砰”地拍响了赵家一楼的大门,咧开鲜红的大嘴催促道:“新娘子,时辰已到,请上花轿!”
纸人们也齐齐跟着催促:“新娘子,时辰已到,请上花轿!”
自是不可能会有人给它们开门的。
周桂园的双手便再次成爪,直直插进了大门里后,一如之前横切杨正攀的脖子一般,插进门路的双手来回滑动几下,大门就被她切出了一个大口子。
她再把手从口子里面伸进去,轻松摸到了门后面的木栓,随后“吱嘎”声响起,一楼的大门就被她轻松打开了。
周桂园得意一笑,冲着身后再一招手,杨正攀和迎亲队伍们便紧随其后踏进大门……
大梧桐树上的钱果果顿时有些急了,“小棠。”
坐在旁边一根树杈上的沈小棠却仍旧不见半分着急,还游闲地晃动着小腿:“果果姐,你别着急,先继续看下去。”
当二楼楼梯处的门也发出声响时,赵锦致被惊吓得再次几近崩溃起来,好在她忽地灵光一闪,及时记起了沈小棠送她的那把指甲刀。
赵锦致匆忙扑到了床上,从枕头下面顺利将其摸出,死死抓住手中,然后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看着只这么短短时间,就已然破开了二楼的房门,无视掉躲在客厅窗帘后面抖如筛糠般的赵父赵母,直奔到她跟前来的两只鬼。
周桂园鲜红的大嘴咧着笑容,响亮的再次喊道:“新娘子,该上花轿了!”
赵锦致浑身颤抖,咬紧牙关,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我,我不嫁!”
周桂园骤然将脸一拉,阴瘆瘆道:“你父母都已经把攀小子给的彩礼收下了,嫁不嫁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话间的功夫,周桂园的双手已经来到赵锦致的身前,眼看就要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抓起往花轿里面硬塞,一道金色的光芒自赵锦致紧握着的指甲刀的手中射出,直直冲向她对面的周桂园。
周桂园快速往屋子外面跑去,却依然还是被击中了,她在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后,被击中的胸口处竟然犹如被什么灼烧了一般,正不停地往外冒着黑烟。
这一幕也狠狠威慑惊骇到了旁边原本也想上前来强拽赵锦致的杨正攀,吓得他也赶紧的追随周桂园跑到了外面二楼的客厅里。
这下子饶是赵锦致再对玄学不了解,此刻也能感受到这两只鬼对她手里拿着的这把小小指甲刀的那份强烈的畏惧和惊惶。
但普通人对鬼的畏惧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劫后余生的赵锦致哪怕手执指甲刀,也不敢轻易追到外面的客厅里去。
客厅里。
周桂园因为胸口被灼烧出一个大洞而极其愤怒了起来,可她被执念深深影响着又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刚要重新伸出十指再度冲进房间里去抓赵锦致时,动作却突然停顿了。
她脑袋一歪,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正躲在窗帘布后面瑟瑟发抖中的赵父赵母身上。
周桂园鲜红的大嘴再度咧开出标准的媒婆笑容。
她猛地冲过去,直接将躲在里面的赵母如同拎小鸡仔一般,强势的拎了起来。
“啊啊啊——”
赵母尖叫连连。
赵父整个人也被吓得恨不得生出穿墙的功夫,让他能够躲进墙壁里。
意识到她这是要做什么了的杨正攀,却忍不住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要她!”
这一摇,好险没将他那只剩一点边还连接在上面的脑袋整个摇掉了。
周桂园可不会再惯着他,恶狠狠道:“要是不满意她,那就选他……反正今晚你必须给我做新郎!”
话音刚落,周桂园觉察出赵锦致因为听到父母出事的尖叫声,正鼓足了勇气想要偷偷跑出来救人的举措后,她便懒得再等杨正攀做出选择,快速的再伸手一抓,将赵父也抓了起来,然后将两人分别各丢进了一抬花轿中。
紧接着周桂园又是大手一抓,抓起了还在嚎叫着“我不要……”的杨正攀后,剩下的那只手再冲着纸人们一挥,嘴里大声喊道:“新娘上花轿,回!”
纸人们接到命令,吹着唢呐,抬着花轿,犹如潮水般瞬间就从赵家褪去了。
赵锦致最后只能扑了个空,焦急又惊骇的匆忙追上去。
可普通人哪里又能比得上鬼的速度,待她手脚并用的爬到楼下时,早已见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了。
梧桐树上。
钱果果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那一出,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赵锦致追不上他们, 急的在那“呜呜呜”哭了起来。
她神色惊惶又无助害怕的模样,瞧着也是可怜的紧。但落在梧桐树上的两个观众眼里,这会着实是没办法对她的处境感同身受。
钱果果还吐槽了一句:“这不是她爸妈自找的么?”
天作孽犹可违, 自作孽不可活。
之前在周桂园轻而易举地就破开了赵家大门时,沈小棠就告诉她, 原本像这种宅院基本都是有门神看护的。
这也就是一些魂力低微的鬼怪,为什么一定需要先敲响房门,等待主家开了门, 它才能进屋作恶。
但门神主要管辖的是不速之“客”。
赵父赵母收下了杨正攀的“五百万”彩礼,便意味着两家亲事谈成。对于门神来说, 子时的这场接亲便是赵家和杨正攀、周桂园彼此“约定”好的。
沈小棠对钱果果的吐槽也深以为然。
不过她还是要抓鬼的。
沈小棠将钱果果带下树,两人坐车朝着隔壁的杨家村快速赶去。
越是靠近杨正攀的家,寻常人听不到的阵阵唢呐声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为了不惊扰到那两只鬼,沈小棠照旧没让钱果果把车开的太近。在距离他们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 就把车停好。
沈小棠接着再环顾四周, 然后便伸手搂着钱果果的腰, 一个纵越就跳到了不远处的一家, 正对着杨正攀家堂屋的三层楼房的房顶上。
从这个视觉看过去, 能将下面杨正攀家的情况看得最为清楚了。
只见土砖屋门前摆放着两台已经空了的花轿,门口两排各站着两个吹着唢呐的纸人,大敞开着的堂屋里面, 瑟瑟发抖的赵父赵母浑身瘫软到如一团烂泥在地上。
两人的旁边, 分别各有一对童男童女站着,手里捧着新娘子的穿戴。
周桂园这时伸手猛地推了杨正攀一把, 恶狠狠地催促他:“时辰不多了, 赶紧给我选出个新娘去拜堂!”
摇头次数太多, 唯恐脑袋仅剩的那点皮也没了的杨正攀, 这会都得用两只手去扶在上面了。
他以这样的姿势扭头去瞥了一眼赵母,露出一副实在不甘愿的表情,然后冲着周桂园再次放声哭嚎:“桂园婶子,她这么老,我实在是不想娶她当老婆啊!”
被杨正攀看了这一眼的赵母,身体又是跟着一颤抖。
她此时已经被吓得都已经肝胆俱裂、双眼惊恐骇然至极,却愣是怕到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周桂园就恨恨地骂:“我呸!你还不乐意?我都还没跟你这个杂毛崽子算冥币的帐呢!少来给我磨磨唧唧的,赶紧选一个出来!”
杨正攀还要继续哭嚎:“桂园婶子,给我换个新……”
周桂园耐心告罄,暴怒道:“闭嘴!老点怎么了?老了她也是个女人,就你这样的,有女人跟你拜堂就不错了。”
杨正攀:“嗷嗷嗷——我不要!”
周桂园这下彻底恼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我管你乐意不乐意的!去,把这两个身上的衣裳都给我换了,一起来拜堂!”
后面这一声“去”,明显是对着纸人做的童男童女们去吩咐的。
“嗝!”
杨正攀被她这话给惊的,霎时无声了。
赵父和赵母被这话给吓的,浑身抖动得更厉害了。
在瞧见那几个纸人做的童男童女们,竟然真的走到了跟前来扒拉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时,两人再也无法控制的痛哭嚎叫了起来。
赵母不停地求饶:“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赵父极力在挣脱:“我是个男人,是个大男人啊……”
这一幕又一次把钱果果看得目瞪口呆,在沈小棠耳边发出小声地惊呼:“我去,这周桂园好生猛、好牛逼、好开放啊!”
她原本以为最多是二选一,结果竟走向了二嫁一!
而此刻对面的堂屋里,杨正攀趁机扯开了也正要扒拉着他身上,想要给他换上新郎服的童男童女。
这些童男童女到底是纸张烧的,只会听命做些简单的事情,本身其实并不具备什么攻击力的。
杨正攀很轻易的就将童男童女全都扯破,化作一团灰烬掉落在地上,然后他撒开腿就往外面跑,可偏偏他还是舍不得丢下身上这具躯壳,就注定他跑不快。
杨正攀刚冲到堂屋门口,周桂园猛地转头,怒道:“你敢跑!”
只见她那魂体状态下的双臂瞬间飙升拉长,只一个眨眼就伸长到了杨正攀的后背,强硬地将他拖拽了回来,再重重地往地上一砸!
在伴随着几道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起,被执念深深影响着,仍旧舍不得身上这具躯壳的杨正攀已然是无法再自行起来了。
“给他把衣服换好!”
周桂园再次一挥手,又一对童男童女捧着新郎的衣裳上前来,躺在地上起来不得的杨正攀见状,犹自挣扎着抗拒童男童女在他身上的动作。
周桂园走过去,对着他的扑腾地厉害的双手,一边狠狠一脚踩踏下去!
“咔嚓!”
“咔嚓!”
两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先后响起,双手骨头彻底被踩断的杨正攀被狠狠威慑住了,再不敢扑腾。
周桂园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的狗玩意!”
另一边,瞅见这一幕的赵父赵母瞬间也被吓得浑身发软,霎时一样也变得出奇的老实且配合了起来。
不多会的功夫,这三人就都被换好了拜堂的衣裳。
又一对童男童女捧着两块新娘红盖头分别站到了赵父赵母的身边,大感满意的周桂园咧着鲜红的大嘴,再次露出标准的媒婆笑容,走过去给脸颊两边都涂抹着大大红腮红的俩人,分别盖上了一块红盖头。
她再歪头瞥了一眼杨正攀,马上便有另一对童男童女走过去,将骨头被她踩断裂,没办法自己站起来的杨正攀扶了起来。
最后,这三个一起被搀扶着,站在了杨家堂屋的祖宗神龛下。
周桂园走过去,鲜红的大嘴发出响亮又喜悦的声音:“新郎新娘拜堂了!”
“一拜天地!”
纸人做的童男童女们便听从她的话,强行压着这两人一鬼面向了大门口的方向,弯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童男童女们又在她的吩咐下,强行压着两人一鬼扭转身体,对准堂屋正中央的杨家祖宗神龛弯腰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
这一次,童男童女们让杨正攀站一面,赵父赵母紧挨着站一面,一鬼两人互相弯腰拜了一拜。
待到他们拜完被夫妻,周桂园鲜红的嘴唇咧开的笑容越发灿烂,嘴里响亮的大喊了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童男童女们又在她的吩咐下,开始搀扶着这两人一鬼准备往旁边的厢房里走去。
与此同时,周桂园左脸下方的那颗媒婆痣,不仅再次瞧着好像也又大了一圈,竟还给了钱果果一种,对方是活物了一般的感觉。
钱果果紧张地忙拉了下沈小棠:“小棠,你快看它脸上的那颗媒婆痣!”
沈小棠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对着钱果果交待道:“果果姐,你就在这屋顶上继续待着,可千万别下来。”
钱果果连连点头:“嗯嗯。”
沈小棠说完就从房顶上跳了下去,这会堂屋里又开始闹腾起来了,主要是眼见着真的要被送进去洞房了,赵父赵母哪敢跟鬼那什么啊。
在他们看来,横竖都是死,反倒还滋生出了一股对抗的勇气。
杨正攀也不肯干了。
他是真看不上这么一把年纪了的赵母,而且他原本都定好了年轻漂亮的女儿赵锦致,又如何肯再甘心跟赵母那啥不说,现在还让他再加多一个同样年纪一大把,还是个大男人的赵父。
他更没有喜欢男人的癖好啊!
可周桂园又哪容得下他们肯不肯的,当即便又要实施武力强迫的手段,忽地就被外面的脚步声惊得忙警惕的看了过去。
当她看清楚沈小棠的身高还有模样后,警惕快速散去,鲜红的大嘴咧开出一道灿烂的媒婆笑容:“哎呦,小姑娘你是哪家的啊?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让婶娘来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吧!”
沈小棠点点头:“好呀,不过我是有要求的哦!”
周桂园大喜,甚是急切道:“什么要求,你只管说出来,婶娘定给你找来合你心意的如意郎君!”
沈小棠满脸真诚道:“我的要求就一个,抓鬼比我再厉害那么一点点就行。”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在食指的指尖前端做了一下比划,整个人看起来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周桂园被吓到,神色也变得阴冷了起来。但她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么一个看起来年纪实在是不大的小女孩能有多大的本事。
她目光在沈小棠身上扫视了一圈,也并没有看到任何抓鬼的法器,便质疑道:“你会是道士?”
沈小棠摇头:“我不是道士。”
周桂园又愣了一下,随即便不再畏惧,伸手摸着左脸下方已然有了活物倾向的那颗大大的媒婆痣,鲜红的嘴角再度咧开大大的笑容:“那就报出你家的地址,等婶娘找到合适的男人,就带他去你家提亲。”
沈小棠反问了一句:“可我提的要求,你还没有感受过呢!”
周桂园:……
她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着沈小棠忽地腾空而起,高举着巴掌对准她的脑门拍了过来!
看到沈小棠这动作,周桂园这才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有本事抓鬼。
周桂园当即就想先闪避这一攻击,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类的动作竟然还能比身为鬼的她还要快。
她这才刚要动,对方的巴掌已然迎面而来!
就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周桂园脑子里就只有一片“嗡嗡嗡”的声响,眼前的一切也开始闪烁着金星了起来。
沈小棠一把再拽起周桂园的魂体,对着她的脸连续又几个巴掌下去。
周桂园本就是只才死没多少时间,魂力低微的新鬼,沈小棠的这几巴掌过后她就彻底失去还击的能力了。
她开始鬼哭狼嚎的求饶:“大师,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嗷嗷嗷……”
沈小棠阴阳怪气道:“可别,你还说要给我做媒的。”
她这明明是反讽的意思,可到底还是低估了周桂园受执念影响之深。
原本还在哭嚎着的周桂园哭声顿止,竟不再畏惧,还又露出了标准的媒婆笑容:“大师,你这可就找对人了……”
沈小棠气笑反问:“那你敢按照我的要求,去给我找对象吗?”
谁知周桂园是不敢按照沈小棠的要求去找,可也不意味着她就甘心放弃,竟然开口道:“大师,要不你换个要求……?”
这话直接换来了沈小棠的又一巴掌。
周桂园这才被彻底打怕打老实, 再不敢轻易开口说给她做媒的事情了。
可就在沈小棠拿出白瓷瓶,想要将周桂园收进去时,她又再次嚎哭了起来:“大师, 求求你晚几天再收我吧,我已经说成功了两桩媒, 只差最后一桩媒没做完了,呜呜呜……”
“我只是想能顺利的过了奈何桥,能见到阎王的时候腰杆也直一些, 能下辈子再投个好点的胎……”
“我这辈子的命,真的是太苦了!”
在民间一直广为流传着一句话, 叫说成三桩媒,见了阎王不用跪,原本表达的不过是对媒婆、月老这类牵缘红线人的重视。
谁能曾想,命苦了一辈子的周桂园竟会当真。
尤其是当她在深山里因为采摘枞树菌摔下去后, 濒死的时刻, 脑子里回顾自己这过得艰辛困苦的一生, 所盼想着的就是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除此之外, 周桂园还担心自己过不了奈何桥, 因为在本地还广为流传一句话,叫一生不做成三桩媒,奈何桥上过不去。
哭声也实在是难听又刺耳, 沈小棠怼了回去:“想屁吃了你!阳寿已尽不回地府, 滞留人间作恶,竟还敢心生妄想下辈子能投好胎?”
最离谱的是, 周桂园竟还以为自己能见阎王?
真当阎王是那么的闲, 什么鬼也能轻易见到的啊?
哦, 也不对。
要知道现在地府更是早就没有什么阎王了, 地府之主的神格也被孟婆转让给了那位孽镜台的镜灵大人。
不过这些地府里的事情,沈小棠是不可能浪费口舌告知周桂园这只痴心妄想着的媒婆鬼的。
周桂园被她骂得哭声一滞,还在那着急替自己辩解道:“我这真的不是在作恶,我这是在做好事……”
沈小棠打断了她的话,指着旁边的杨正攀还有赵父赵母问道:“你说成功的两桩媒里面,是算上了他们这一桩的吧?来来来,你要不听听他们这些新郎新娘们的想法,看看你究竟是做好事还是在作恶!”
周桂园语塞:“……”
杨正攀作为也是一只滞留阳间作恶,拿了冥币骗人,又想强娶赵锦致的鬼,这会便是也认为周桂园在作恶,但他却是不敢轻易开口的。
赵父赵母作为正常的普通人类,在确定沈小棠是大师,还拥有能碾压周桂园这种“恶鬼”的本事后,听了纷纷对她破口大骂了起来。
“不要脸的王八蛋,去了地府也是要下油锅,挨千刀的玩意!”
“坏事做尽了的恶鬼,下辈子投胎去畜生道吧!”
想想刚才的事就有多可怖又恶心,他们两口子竟然被逼着上了花轿,还同时又被逼着和同一只恶鬼拜了天地,就差一点还要一起跟那只鬼进洞房了。
“大师,求你赶紧收了它!”
“对,像这种恶鬼,你定还要好好跟阴差大人揭露它的恶行!”
周桂园一听,急的回怼骂了过去:“什么叫我坏事做尽?分明是你们两口子先贪财,收了攀小子给的钱,我才能去你家接亲的。”
“我呸!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要不是你家闺女身上有厉害的克邪法咒,我至于把你们抢来和攀小子拜堂么?”
赵母急了,“什么叫我们贪财?分明是你们先拿了冥币来骗人!”
赵父也愤怒的指着畏缩成一团的杨正攀,怒骂道:“缺德孬货,活着的时候没本事娶媳妇,死了还拿着冥币来骗婚!”
杨正攀本来因为畏惧沈小棠而一直不敢开口,这会在直接被点名了后,忍不住也开始为自己辩驳:“我是鬼,用的本来就是冥币啊!明明就是你们贪心,是你们对我骗婚了!”
赵父气得脸色涨红,浑身打摆子:“你,你个歪理!”
周桂园一看,杨正攀这话对自己也是有利的啊,便开口帮着还击过去:“呵呵,你说得过别人的时候,你的就是道理。你说不过攀小子的时候,攀小子的就是歪理……合着道理都是只站你那一头。”
赵父气急:“你……”
沈小棠被吵得烦躁,喝道:“大哥二哥们,都闭嘴吧!”
两只鬼骗婚作恶,赵父赵母贪财卖女,都一样有着过错,可都别在她面前互相挑剔对方,甩脱自身的责任了。
沈小棠说完,直接也拿出了两张符篆,分别打在了周桂园和杨正攀的身上。
两道黄色光芒一闪,周桂园的魂体就被沈小棠收进了手里拿着的小白瓷瓶里,堂屋里再不见她的踪影了。
至于杨正攀,他的魂体自然也被收到了同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但不同的是,地上还残存着他的尸体。
而没有了魂体在里面寄居,杨正攀尸体当即便从惨白到青灰,再到尸迹斑斑,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臭味也快速散发了出来。
沈小棠猛地窜出了门外,她三两下就奔跑到了钱果果的面前,将她从屋顶上带了下来,直接回了车子里。
直到这时候,赵父赵母方才反应过来,屁滚尿流的从杨正攀的堂屋里开始往外面夺命般逃窜。
钱果果盯着后面看了又看,问道:“小棠,杨正攀的尸体怎么办?”
沈小棠:“不用管的,牵扯到灵异事件会有专人过来处理的。”
杨家村的人是在天擦亮的时候,才听说了杨正攀死在了自己家里的事情。
一时间,村民们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攀小子死了!”
“唉,可惜了!昨天下午我还碰到过他,他欢欢喜喜的告诉我,他跟赵家村的那姑娘谈好了,马上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