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梦游症,直到发现不管看了多少医生都无用,甚至在家里安排人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儿子到了晚上都能找到机会跑到外面裸奔一趟,而且随着家里人防备的越紧,深夜进入裸奔状态中的儿子也开始出现了激烈的反抗。
最近一次,也就是三天前,家里特意花费不少请来的专业保镖都没能成功制止住儿子深夜犯病后的裸奔行为,反被儿子打伤。
试问一个家境优越,也从来没有学过武术相关的儿子,是如何能突然打赢拥有格斗技术的专业保镖的?
最要紧的是,这段时间家里人为了守着儿子,每每到了半夜总感觉房间里莫名变得阴冷起来。
家里种植的一些喜温的树木也开始变得枯黄落叶,仿若突然之间犹如寒霜打过一般。
家里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儿子这不是简单的梦游症,很可能是中邪了!
恰好两家关系不错,赵光年和于曼家的别墅出事,对方也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些,于是他便找过来求助了。
于曼讲述完,忙又补充:“若是沈大师能抽得出时间,肯帮忙自是最好,若实在没有时间,我这边再去回复他们。”
言外之意,便是于曼还没有直接替沈小棠应承下来。因此接或不接,沈小棠都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忧。
“没关系,我接下了。”沈小棠说。
于曼的声音里还透着怪不好意思:“沈大师,会不会很麻烦你啊!”
沈小棠笑眯眯地表示:“不麻烦。”
电话那头的于曼是看不到表情的,可沈行衍能看得到。
见着沈小棠一脸笑容的模样,使得沈行衍愣是从她身上看到了一股迫不及待的雀跃。
待到通话结束,沈行衍忍不住便嘀咕了一句:“你这业务看起来还真不错啊!”
沈小棠一边给空了的碗里舀满排骨莲子红枣,一边欢快地回答:“嗐,口碑做起来了,老主顾给介绍的。”
好家伙,她还得意起来了。
沈行衍有些哑然,好半晌才开声:“行吧,注意安全。”
自家这孩子不是普通孩子,打小流落在外学的就是抓鬼行当。管是没法管了,帮更帮不上忙,他也只能多叮嘱她几句了。
沈小棠“嗯嗯”地点着头,再次提起让沈行衍带肉去剧组,还一副特豪横的姿态:“舅舅你多拿点走,咱家往后缺不了!”
沈行衍:“……”
待到临走的时候,沈小棠给他从冰箱里搜刮出了满满一行李箱的猪肉、牛肉以及驴肉。
都已经在冻柜里冻了几天,早就硬邦邦的了,再贴上一张沈小棠绘制的寒冰咒,完全不怕飞行途中会让肉化冻了。
因着分量太多,在登记办理托运的时候差点就超重了。
要知道每位头等舱的乘客可免费办理的托运行李为四十公斤,周娅和沈行衍两个人的加一起,足足便是有八十公斤!
弄得周娅一直在感慨:“小棠这孩子对你可真好啊,往后你即便是不结婚,有这孩子在,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养老问题了。”
主要是沈行衍这臭脾气,除了那群痴迷他的粉丝会担心他被人勾搭走,身边但凡是了解他的,都只会担心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他。
这不,话音刚落!
周娅就瞧见乐颜也出现在了这般飞机上。
自从剧组官宣了沈行衍替代林锦言,成为《闻溪》男一号之后,为了保持热度,剧组也发布了一些两人的剧照和片场花絮。
两家粉丝嗷嗷叫着外形好般配什么的,可实际上——
沈行衍一看到乐颜,眼睛就瞪大,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他可牢牢记得的,小棠都说了,乐颜被鬼盯上了!
沈行衍和周娅离开没多久, 沈小棠也欢快地准备要出门了。
胆大的钱果果再次表示她想跟上,已经进行过卜算的沈小棠,预估到晚上也没什么危险性, 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临行前,钱果果想起一件事:“小棠, 你等我会,我去拿下指甲刀!”
她嘴里的指甲刀便是上次抓黄桂香的时候,沈小棠在车上给她的那把, 当时根本没机会用上。
可今晚更不需要了啊!
沈小棠便喊住了她冲向房间去的背影:“果果姐,不拿也没关系的。”
钱果果纳闷的看了过来:“为什么啊?”
沈小棠:“今晚没危险啊!”
钱果果半信半疑:“真的?”
沈小棠点头:“自然是真的!”
一个半小时后, 两人开车来到了城南的一栋海景别墅门口。
这家的男主人姓陈,叫陈建军,是开放初期发家起来的那波人之一。妻子吴月,则出生于中医世家, 因此给儿女在取名时, 都从中药名中选取的。
这次出事的是他们的老三, 也是最小的儿子, 叫陈南星。
因着提前就从于曼和赵光年那里知晓了沈小棠的情况, 陈家上下在初见到小小年纪的沈小棠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轻视,只微微显露出正常人难免的惊讶。
陈建军礼貌地招呼沈小棠和钱果果进屋落座, 吴月这边也安排阿姨给他们呈上茶水招待。
沈小棠直奔主题:“你讲讲昨晚的情况吧!”
之前的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从于曼那里了解到了, 沈小棠不需要再做询问。她只问昨晚的,是想看看对方已经进行到哪个阶段了。
“哦哦, 好。”
陈建军这便说起了昨晚发生的具体情况, 为了防止陈南星一到深夜就因为中邪而到处裸奔, 家里开始想方设法的让他白天入睡, 晚上尽可能的保持清醒。
然而陈家人很快便发现,这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即便陈南星白天睡得再多,晚上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有多么的清醒,但一到半夜十一点,他的眼皮子就会自动合上,进入到“梦游”状态。
力气也变得奇大无比,家里不管安排多少名保安严防死守,最终都会被陈南星成功撂倒。
以至于家里实在没办法,只能想法子给他的房间门焊上一道铁门,并且把锁设置在外面,让睡在里面的陈南星绝无触碰到锁的机会。
可结果却是,陈南星在昨晚进入“梦游”状态后,确实是没办法再通过门跑出来,然而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他破开了窗户,一丝不挂的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在陈建军提起昨晚上陈南星跳楼时,吴月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阵阵的后怕:“幸好南星住的是二楼啊!”
这要是楼层再高些,陈南星当时一跳下去,怕是当场命都没了!
钱果果听得不免一阵惊呼:“天啦,那人没事吧?”
陈建军则庆幸道:“万幸,只是摔伤了腿,其它没什么大事。”
钱果果又问:“那昨晚上还那什么了吗?”
陈建军和吴月脸上便浮现出一股无力,显然附身陈南星的那只邪祟绝无可能因为他的腿受伤就有所收敛。
甚至它还变本加厉了。
陈南星昨晚在从楼上跳下去之后,边裸奔还边大声嚎叫起来。
惊动的别墅区里的住户纷纷被吵醒,随即别墅物业那边的保安也赶了过来,联合陈家请的保镖团齐心协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把癫狂状态下的陈南星成功制住。
被再次唤醒后,陈南星虽然依旧是丢失了全部的记忆,但是每次动静闹出那么的大,他是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的。
现在陈南星羞愧到自觉难以见人,因而时刻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想到自家原本活泼阳光的儿子,如今变得阴郁消极,陈建军难掩担忧和心痛,对着沈小棠恳求道:“今日还望沈大师能替我家解决难题,陈某感激不尽,必当重谢。”
陈家主要经营有医药器械类的公司,家底远比世人看到的更为雄厚,因此陈建军一开口便把财力显露出来。
目的当然是希望沈小棠能看在陈家可以给予出丰厚的报酬上,办事的时候更尽心一些。
谁料,沈小棠面上却并不见半点动心:“报酬的事再说,先听下我的规矩。”
陈建军一愣:“沈大师请说。”
沈小棠:“第一,我做的是赊卖。”
对这一点,以于曼的细致,自然也早就和陈建军夫妻都说清楚了。
这也是让陈建军和吴月对沈小棠增添信任的地方,毕竟如果是那种没有真本事的大师,谁敢先赊卖,待到成真后再收取报酬的?
陈建军对此也是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沈小棠见状,继续开口:“这第二,既然请了我,那么今晚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切都要听我的。”
陈建军笑道:“那是,那是!一切肯定都听沈大师的。”
沈小棠:“真的?我说的是一切,而且跟我们师门一旦谈妥交易,可从来都由不得半路毁约的,违者后果自负。”
听出来沈小棠话里的严肃和认真,陈建军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站着的妻子吴月。
吴月也皱起眉头,好半响才开口:“容我冒昧地先问一句,沈大师对今晚的事情可有把握?”
沈小棠睥睨她一眼:“小事一桩。”
这幅自信满满的样子,委实也出乎陈建军和吴月的预料。
夫妻两个再次对视一眼,无声交流一番后,陈建军终于开口:“既如此,那我家南星的事就全权拜托沈大师了。”
吴月也在一旁点头,表示他们会绝对的服从。
沈小棠这才拿出一把指甲刀,朝两人递了过去。
陈建军态度恭敬地双手接过指甲刀。
然后吴月便在一旁不解地询问:“沈大师,请问这指甲刀是不是要放到南星的房间,或者是让他随身带着?”
万万没想到,沈小棠一脸的不以为然:“你们想放哪都可以。”
吴月忍不住就在心里嘀咕了起来:还能这么的随便……???
这态度看着,怎么突然就让人觉得不大靠谱啊!
可人都已经被请来了,总不能随随随便把人又请出去。再者对于于曼和赵光年的为人,吴月还是信任的。
想了想,吴月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一时间便有些安静起来。
还是陈建军试着开口:“那个沈大师,您看看要不要上楼去瞧瞧我家南星的情况?”
沈小棠摆摆手:“不用。”
吴月闻言,眼底终于没忍住划过一丝不悦,可又实在是担心自家儿子,便也开口道:“那您看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沈小棠再次表示:“也不用准备,等着就可以了。”
陈建军和吴月皆是一愣:“等什么?”
沈小棠:“等晚上十一点的时间到。”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都只觉得夜半十二点易滋生灵异事件,但其实夜半是从晚上十一点便开始算的。
夜半也叫子夜、中夜,即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
这三个时间段又分别对应早子、中子,以及晚子。
沈小棠能用着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等着子时的到来,为人父母的陈建军和吴月却是不行。
随着时间越发接近夜半十一点,两人时不时看向二楼陈南星所住的那间卧室的频率越发增多,明显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钱果果看着都有点受影响,忍不住在那里跟着他们两个也提起了心来。
在十一点钟刚到来的那一刻,二楼陈南星的那间房间门忽地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惊得陈建军和吴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守候在门口的四名身材壮硕的保镖,也纷纷拿着专业的,既能束缚住人,又能尽可能减少对人身体损害的工具做出严阵以待的姿势。
沈小棠想到了什么,低声叮嘱了钱果果一句:“果果姐,不想看到长针眼的东西,你记得赶紧把眼睛闭上。”
钱果果:“什么?”
话音刚落,就只听得一阵剧烈的响动,陈建军和吴月担忧陈南星会像昨晚那样跳窗而已经拆卸掉才刚焊接上去的铁门后,只剩下的那道木门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轰然从里面被人暴力摧毁了。
钱果果下意识看过去,只见房门大开,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迎面而来!
霎时,沈小棠的双手落在了钱果果的脑袋上,动作极其迅速的将她的脑袋扭转到了旁边去。
钱果果这会也终于回过神来,双颊火辣辣的。
另一边,或许有着数次撞见陈南星这场面的陈建军和吴月已经有了经验,虽然依旧会觉得难堪,但比起儿子的安全,他们现在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特意把沈小棠请来,就是抱着能解救陈南星的念头,因此在见到沈小棠和钱果果以一种背对着陈南星的姿势时,夫妻两个难免都黑起了一张脸,怒火蹭蹭燃烧起来。
陈建军皱起眉头,瞪过去大喝:“沈大师,还不救人!”
沈小棠却瞥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怒火,还数落道:“急什么!不都跟你们早说了,一切都要听我的吗?”
“哎呦!哎呦……”
“啪嗒!”
楼上四名保镖再次被进入“梦游”状态中的陈南星大力全部撂倒。
随即,赤裸着的陈南星如风一般的,从他们身边快速狂奔而过,满脸陶醉的朝着别墅外面跑了过去。
陈南星边跑,还边能听到他畅意的狂叫:“哦哦~~~哈哈哈~~~哦哦~~~”
见状,陈建军一时都顾不上沈小棠了,赶紧追了上去。
吴月急的也想要跟着追过去,眼底便尽是慌乱的看着沈小棠:“沈大师,您倒是快点想办法制止啊!”
好在这一次,沈小棠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了。
她转身也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在速度这块,莫说是陈建军,便是已经被附体的陈南星也是远远比不上自小跟随沈一刀在外跑江湖,在抓捕过程中,跟众多鬼锻炼出来的沈小棠的。
沈小棠三两下就追上了正在别墅跑道上尽兴嚎叫狂奔,再次惹得旁边住户听到动静,纷纷站到自家阳台上往这边瞭望的陈南星身后,双手飞快的掐诀,嘴里同时默念咒语,再双手用力向前一推!
一道金色的符篆便正正打中在了陈南星的后背上,让他终于动弹不得。
随后赶过来的陈建军好不容易松口气,想着赶紧先将赤裸着的陈南星背回家去,却意外的发现他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陈建军急的忙向沈小棠求救:“沈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小棠淡然地看着陈南星的后背:“哦,我给他打出的是千斤扎,被施中了的对象,将会千人抬不起,万人拉不动。”
陈建军不免傻眼:“那我家南星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么多人看着吧?”
沈小棠:可她要的就是让更多的人瞧见啊!
待到吴月从后面追上来, 想给陈南星穿件衣服,也被沈小棠制止了。
沈小棠板着脸告诉这对夫妻:“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给他身上做任何的遮挡。”
吴月急到不行:“为什么?”
沈小棠:“附身在他身上的那只鬼不会答应的,别轻易再惹怒了它, 届时惹来更大的麻烦。”
陈建军和吴月被吓了一跳,但在随着周围被吵醒后往这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还有别墅物业那边的保安也陆续赶来,向来看重脸面的两人不由面露犹豫起来。
吴月哀戚地祈求:“沈大师……”
沈小棠:“别急着求我,你们先看看他的脸再说。”
二人连忙跑前面仔细看过去。
被定住动弹不得的陈南星印堂弥漫着浓浓的黑气, 眼球翻白,脸上满是癫狂地冲着向他看过来的陈建军和吴月露出一抹阴森恐怖的笑容, 骇人至极!
陈建军和吴月看得皆是心头一阵发麻,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沈大师,请您再帮帮忙……”吴月只能继续向沈小棠苦苦哀求。
沈小棠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陈建军一愣:“什么意思?”
沈小棠:“意思就是当初他是怎么对别人的,别人现在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其它人干涉不了。”
闻言, 吴月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她的儿子她了解, 绝对不可能是那种品行低劣的人。
陈建军在怔愣片刻后, 也皱眉开口:“沈大师, 会不会是您弄错了?”
沈小棠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弄错了?行啊,那你们要不要听听附身他的鬼是怎么说的?”
听……听鬼说话??!
陈建军和吴月光是在脑海里那么一想, 便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可看了一眼被鬼附身正神情癫狂的小儿子, 若是不把问题弄清楚,那只鬼消除不了可怎么办?
再者, 如果事情是真的, 那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儿子曾干过的那些不能见人的事情全抖露了出来?
想到这, 夫妻两个只能又赶紧看向了沈小棠, 目露祈求。
没等他们开口,沈小棠就先表示:“都说了,你们不必看我。这件事的关键点不在我,而在能不能让那只鬼消怨。”
这话一出,吴月便眼神哀切地看向丈夫。
沉寂了好久,陈建军才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好。”
沈小棠双手掐诀,伴随着一道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符篆打入陈南星的后背,片刻后他的脑袋便可以活动了。
陈南星扭转头来,鬼眼森森地看向沈小棠,开口却是:“多谢。”
‘陈南星’虽然被定住,但意识还在,发生了什么也都清楚。
沈小棠认真说道:“不用谢我,是他先对不住你。”
听到沈小棠这么说,‘陈南星’面露微笑,只是鬼气森森,笑起来也是骇人的紧。尤其是当它和沈小棠说完话,转而看向陈建军和吴月时,态度俨然大变:“我没想要你们儿子的命,我只是想把他对我做过的事,还给他罢了!”
一字一句,全然验证了沈小棠之前说过的话。
吴月脸色大变,有些慌神。
然而一旁地陈建军愧疚又诚恳地开口:“抱歉,是我家南星对你不住,作为父亲在这里先替他向你道歉。您有什么需求,我们也一定会尽力满足。待他醒来,我们必然也会再带他去给您烧纸赔罪……您看,能不能就先原谅他这一次?”
这便是陈建军的聪明之处了。
明白这鬼是有怨气才附身到陈南星身上作祟,这时候就绝对不能说任何一句替自家儿子开罪的好话。
先道歉,摆明态度,让对方的怒气得以平息些许。
再问对方要求,就能把矛盾点从自家儿子曾经对对方做过什么,不着痕迹的就转移到对方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愿意消气。
这样一来,陈南星当初对对方做过的那些事,或许就有机会不至于在这么多围观的人面前被揭露出来。
陈家家境雄厚,些许钱财和脸面比起来,当然是脸面更重要。
再者,万一陈南星干的是很可能被送进去的事情呢?
陈建军赌不起。
对此,‘陈南星’嗤笑一声,语气也变得阴森冷厉:“烧纸赔罪?”
“懂得真心尊重、感恩我的人有很多,我不缺他这么一个侮辱我的,我只想一报还一报!”
陈建军显然不甘放弃,继续求情:“是是是,全都是他的错!可作为父亲的我只是想求你宽宏大量这一次,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未料这话反而更让‘陈南星’显露出愠怒:“孩子?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你还有脸管这叫孩子!”
“他还是个学医的!”
说到这里时,“陈南星”的情绪也变得激动暴怒起来。
“都说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是过往,因而当初我捐赠出自己的遗体,便从未想过要什么报酬!可我也不该在死后,因为捐赠出遗体,反而遭受你儿子这种败类的侮辱!”
‘陈南星’越说下去,情绪越难以控制,导致表情严重狰狞扭曲,目眦尽裂、翻白鼓涨起来的眼球布满血丝。
“你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孩子’干了什么么?当初他在上课的时候,偷偷把我的遗体拍摄下来,还发布到他和别人的群聊中,肆意评价侮辱!像他这种对生命竟毫无半点敬畏之心,无德无仁爱的人,也配行医救人!”
‘陈南星’气怒至极的咆哮控诉,一时间也引起了周围的人阵阵惊呼。
“合着陈家三小子这些时间被撞邪,原来是他先将大体老师的遗体拍摄到了群聊,还去和别人肆意评价啊?”
“何止是评价,没听人家说了侮辱么?指不定还发了很多不好的言论……”
“那这也太缺德了吧!”
“平日里瞧着挺有礼貌的一小伙子,没想到私底下的品行竟然是这样……”
从古至今,都讲究着一个死者为大。
这是对逝者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更遑论这件事是一位大体老师在生前无私的奉献出了自己的遗体,结果却惨遭死后被学医的陈南星拍照发至群聊,还对其遗体亵渎侮辱,简直是过分至极!
就问谁能不气?
也莫怪人家死者被气得跑出来复仇了。
因而陈建军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吴月的身体更是晃了晃,若不是陈建军及时伸出手扶住了她,只怕人都要摔倒在地了。
她不仅也是学医的,吴家还是中医世家。
众人这时看向陈南星的眼神,也犹如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充斥着厌恶和鄙夷。
钱果果也一样,紧挨着沈小棠的她当即便“呸”了一声,愤愤地低声了一句:“活该!”
枉她之前还为陈南星真心实意的跟着一起担忧过,万万没想到他这简直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沈小棠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主要是她早就提前卜算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因而才会在一开始便对陈建军和吴月特意说明:“今晚不论发生什么,一切都得听她的。”
跟陈家做交易给出的那把指甲刀只是赊刀人在卜卖时的必走流程,实则毫无用处,所以她也才会说,随便放哪都可以。
眼见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建军只能继续跟‘陈南星’哀求:“我知道没脸,可还是想求您能放了他这一次。”
吴月也双手捂脸,哭泣道:“事后我们肯定会重重责罚他!只求您……您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从头到尾,它想要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以及应有的尊重。
这一点,其实早在沈小棠今晚没有对它施加阻拦便算是完成大半。
‘陈南星’凸起的白眼球在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终于开始提条件:“想要我的原谅,也不是不行。”
陈建军和吴月一听,忙不迭开口:“您请说,我们一定办到!”
‘陈南星’:“第一,你儿子要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主动在社交媒体上公开道歉!”
陈建军一咬牙:“行!”
‘陈南星’:“第二,让他退学,永远不能再学医!”
学医先学德,像这种连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之心的人都没有,根本就不配学医!
这次,是吴月开的口:“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他再学医。”
说这话时,她看向陈南星时的神情也是木然中透着满满地失望。
吴家是中医世家,当初让陈南星学中医,未必不是抱着想让他继承家业的想法。可经此一事,吴月对陈南星彻底失望了。
两个要求,陈建军和吴月答应的都如此的爽快。
于是,对方也想脱离的爽快——
但显然还并不能,因为被定住的不止是从陈南星,还有被附身的它。
见着双方谈妥了,沈小棠这才准备真正出手。
它对陈南星的报复在情在理,沈小棠才会由着它,却不合法。
地府有明确规定,鬼怪不得肆意扰乱人间秩序。
沈小棠从裤兜里拿出一个让钱果果十分眼熟的小白瓶,朝着陈南星的后背打出一道符篆。
光芒一闪而过,陈南星的脸色瞬间恢复正常,意识也开始逐渐回归。
沈小棠将收进鬼魂的小瓷瓶重新装回裤兜里,再掐诀解除了陈南星身上,解除了先前下在他身上的千斤扎。
陈南星先是被冻得凉飕飕的身体,呐呐回过神来,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随即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尖叫声——
“啊!”
陈南星捂脸尖声嚎叫着往家里狂奔回去,陈建军和吴月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也赶紧的追了上去。
随即,他们请来的四名保镖也开始往别墅的方向跑回。
不多会,原地就只站着沈小棠和钱果果,以及看热闹的众人和别墅物业的保安们了。
钱果果便问:“小棠,那我们……”
沈小棠:“走,咱们开车回家!”
这家子正是混乱时刻,凑过去估计也没人搭理她们了。
至于报酬的支付问题,作为赊刀人的沈小棠,是最最不害怕的。
待到她们走回陈家别墅门口时,果然便听到里面传来陈南星阵阵尖叫声和打砸东西的各种哐当声。
沈小棠打出个哈欠:“走啦,果果姐,咱们回家睡觉了。”
“哦,来了。”钱果果应声,拿出车钥匙摁了下。
刚一上车,钱果果猛地又想起了一件事:“小棠,今晚这鬼也没有多厉害啊!”
她现在可是有见识的人,之前在于曼家碰见的那只宅鬼看起来就比今晚的这只要凶残的多了。
沈小棠:“来之前我不都说了,没危险的。”
钱果果:“那你……”
“人是不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沈小棠:“你看,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不就知道要脸了?”
第46章
在陈南星发疯宣泄出好一番, 终于精疲力竭消停下来时,陈建军和吴月这才注意到沈小棠和钱果果已经离开了。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陈建军咬牙:“她绝对是故意的!”
能够一张符篆就把被厉鬼附身的陈南星定住, 动弹不得分毫,再一张符篆就能轻松把那厉鬼收走的人, 在这之前又怎么可能拿那只厉鬼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