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中森警官很想直接把人打晕抗走算了。
铃木次郎吉不走, 园子小兰这些小辈当然不能先走。他们这些市民不被疏散,警察自然不能撤退。
所以一看这七楼热闹的, 小林夕不由得感叹, 主角团真不愧是身经百战, 普通人一听炸弹, 不管规模如何立马逃窜,哪里有他们这样在现场掰扯讨价还价的。
大场面见多了,是不是已经不把小型八个蛋放在眼里?
走近时听见园子愤愤不平, “就算是障眼法,辛蒂瑞拉殿下也不会用那么低级暴力的方式呢, 这一定不是她做的!”
世良真纯好奇,“那她以前都用什么非暴力手段?”
小兰想了下措辞,委婉道:“世良同学玩过换装小游戏吗?”就是这种非暴力。
曾被套上黑白燕子套装的江户川柯南:……难道换装小游戏就很高级么?
而且与其说是逃跑手段,更像怪盗小姐的一种恶趣味吧。
“哇哦,好酷!”世良真纯眼睛一亮,“好想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法办到的啊!”
别说女高中生侦探了,亲身经历过的江户川柯南和白马探也很想探究明白,可惜这至今仍是未解之谜,简直能成为女怪盗的防伪标志。
听她们越扯越远,小林夕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向园子要了竹村央的证件相机,也没避着女高中生们,直接商量着来,“我怀疑这个竹村央就是发假预告函,并且安装炸弹的人。”
接着把发现炸弹的电车底部和照相馆留声机这两个地点说了出来,“先前碰到竹村央时我可能没留意太多,你们有注意到什么细节吗?”
她从学生包里取出纸笔,打算整理好嫌犯特征后交给高木警官处理,这是搜查一课的管辖范围。
首先捋顺逻辑的是世良真纯,她歪头回忆了片刻,便条理清晰地描述对竹村央的印象:“他大概三四十岁,身材有些瘦削,颧骨略高,黑发稍长,比起对发型的偏好,更像是不愿去打理;虽然戴着一副眼镜,但瞧着是平光镜,且经常有扶镜框的动作,应该没有近视,也不习惯戴眼镜;身手灵活,脚步也比常人轻一些,八成练过格斗技,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
又补充了一些她推理出的细节,哪怕江户川柯南没和竹村央打过照面,也能大致再脑海中描出这个人的轮廓。
受氛围感染,园子第二个踊跃举手发言:“他假冒怪盗辛蒂瑞拉发预告函,安装的定时炸弹又不至于危及人命,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为了把事情闹大,目的是把辛蒂瑞拉殿下给引出来!”
小林夕:!
对哦,这么一解释,那些自相矛盾的地方瞬间变得合理了。
而且从行事风格能感觉出来者不善,像是和她有仇。
与警察侦探们明面上的恩怨除外,和她暗中有仇的……琴酒?
组织第一杀手的琴酒能派出这种货色来执行抓她的任务?
小林夕满腹疑惑,不过还是继续听园子的分析。
“他不是带着相机潜入的么,我想这个竹村央一定是辛蒂瑞拉殿下的私生,这种人就是经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完全是大烂人嘛!”园子言之凿凿。
小林夕:……过程对了,答案错了。
柯南:这推理也太离谱了吧!
不过园子的推论也被尽数记下,最后轮到了毛利兰。
小兰迟疑了下,“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帮助……在他从座椅下出来的时候,我有听见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很像我爸爸把金属打火机装在口袋里撞上桌角发出的动静,但世良同学刚才推理出对方并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她才有所迟疑,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抽烟,却随身携带打火机。
在场的两名侦探立刻对这个信息起了条件反射,心道不好。
江户川柯南猛地看向园子,“这附近有没有加油站或者仓库?”
“啊?哦,加油站的话要到两条街外,不过从小门出去穿过一个巷子,就有一个小型仓库。”
柯南一溜烟儿地蹿了出去,世良真纯也压低帽檐紧随其后,不忘回头摆摆手,“别担心,我们去去就回。”
小兰园子明显有点懵,不太懂侦探的脑回路。
说实话,小林夕也不太懂,但能根据原作的剧情走向猜到一些,估计觉得是竹村央在声东击西,表面上发假预告函,实际上在背地里杀人放火,只要把所有关注引到博物馆,他在一条巷子之隔外做的事就不会有人在意。
虽然这个逻辑很自洽,可小林夕怎么觉得园子推理的前半段才是真相呢?
唯一的疑点就是组织吸纳成员的标准是否忽高忽低、水平参差不齐。
而不论真相是哪个,都注定了没人会来偷草堂古刃,留下这边一堆烂摊子。
要真有人来偷就算了,这么搞很浪费人力物力警力的好不?
这么一形容倒是有点黑色组织的风范——浪费经费水平一流。
这个世界最终受伤的只有铃木次郎吉和中森警官罢了。
把竹村央的特征报给高木警官,小林夕凑近园子,悄声问:“你大伯身体怎么样?”
“唔,还不错,还能开车载着鲁邦到处兜风,就是年纪大了有点高血压,定时吃降压药就行。”
“没有心脏病吧?”
“没有哦,他会定期体检,其实次郎吉叔叔的身体比我爸爸还健康呢。”
那就好,等会儿别气出个好歹来。
九点二十三分,预告时间一到——
博物馆没有爆炸,古刀展间没有动静,众人眼前没有怪盗小姐华丽的登场。
什么都没有。
哦,这话也不对,还是有点东西的。
庞大空旷的博物馆内,响起了广播音阶提示音的回声。这个广播通常用于闭关提醒、失物招领和寻人启事。
“各位游客朋友们,欢迎参观东京都铃木博物馆……”
这次提示音后紧接着的女声却不属于工作人员,电话客服BGM伴随一本正经到有些做作浮夸的播音腔,相熟的人立刻认了出来。
“是怪盗辛蒂瑞拉!”中森警官仰头环视四周,想要找出那个身影藏在哪里。
可惜广播似乎是预录好的,并不能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是今日的播报员辛蒂瑞拉,在此播报一则受骗消息,家住东京南侧72岁的小吉(化名)被不知来源的预告函诈骗,损失夜晚宝贵的睡眠时长、设置机关及登报宣战笔墨经费若干,向记者粉丝朋友解释这是骗局丢失的脸面不可计算,心理阴影不可计算。”
“辛蒂瑞拉提醒:私人收到自称怪盗辛蒂瑞拉的预告函不要轻信,请认准小山雀牌邮递员,或由搜查一课松田阵平警官上门通知。如有疑问,直接联系警方进行咨询核实,请勿独自筹备迎接怪盗,落入骗局。”
“怪盗辛蒂瑞拉衷心祝您身体健康、家庭美满、事业顺利,希望您度过开心的一天,恭迎下次到来,谢谢。”
大家听到“谢谢”以为结束了,结果电话客服BGM没停,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广播内容——英文版。
英文版结束后,全场一片寂静。
园子星星眼:辛蒂瑞拉殿下的英语好标准,好好听!
防诈骗宣传工作被抢的警察: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
被当成诈骗反例在自家博物馆宣传通报的铃木次郎吉:???
相当的反客为主。
虽然广播内容有些地狱笑话,但很有种荒谬的喜感。
不小心get到了这种喜感的毛利兰一边担忧铃木次郎吉的心情,一边低头垂眸,抑制住上扬的唇角。
小林夕就比她张扬多了,明明是她自己写的稿子,自己读的广播,可在第三视角听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此刻把脸埋在小兰的肩膀里,憋笑憋得浑身轻颤。
四楼的松田阵平拆除掉最后一颗由警员找到的定时炸弹,等到九点二十三分确认没有爆炸物后,收拾好小林夕提供的工具离开,在上楼时听到了来自怪盗辛蒂瑞拉的广播提醒。
他本来是在自动扶梯上一步一个阶梯,听到广播后瞬间变成一步两个阶梯,平稳且快速地攀登,身后的警员差点没跟上。
当他回到七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林夕埋在小兰怀里明目张胆憋笑的场景,便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相比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其他人,铃木次郎吉显然无法接受事实。
他可以承受藏品被怪盗偷走,但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弄虚作假的混蛋给诈骗了,他还没和双怪盗正面交锋,居然都斗不过一个骗子!
他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几下,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笑归笑,见老爷子真被气到身体了,小林夕还是面露担心,心道不会没有心脏病也被她的“温馨提醒”气出心脏病了吧?
不过好在铃木次郎吉身体硬朗,也没她想得那么钻牛角尖,自己开解一番就缓了过来。
老爷子深深看了一眼布满机关的展间,暗想是不是自己过于急功近利,太想抓到怪盗成为焦点,才会被一封假的预告函给骗到。
其实现在回想,这预告函不论是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是收件人都有很多疑点——据说怪盗辛蒂瑞拉的预告函通常是送到警局,怎么会出现在他家的信箱里。
想通后心情舒畅了不少,铃木次郎吉沉默半晌,还是出面向守在博物馆外的媒体粉丝解释了一番。
“不过,虽然这次是假的,但我一定不会像草堂古刃曾经的主人那样中途失败,能捉住那两个大盗的人一定是我铃木次郎吉!”
小林夕趴在七楼落地窗围观老爷子的挑战宣言,感慨道:“园子,你大伯恢复能力挺强的啊,这么快就打起精神了。”
园子去播音室拿到了怪盗辛蒂瑞拉语音的拷贝,正沉浸在幸福当中,根本听不到旁人说了什么。
小林夕有被这份语音拷贝羞耻到,脑袋扭到另一边,“小兰,明早我有社团集训,能不能住你家啊,这样我能多睡二十分钟。”
“好呀,我打电话跟爸爸说一声,”小兰拨出电话,透过落地窗去找仓库的方向,“也不知道柯南和世良同学怎么还没回来。”
博物馆附近仓库。
这是个物流中转仓库,前一批货物刚运走,下一批还要过两天才来,本应空荡的空间此刻却装了不少铁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仓库内没有开灯,只勉强蹭到了一点外面路灯的光线。一片昏暗中,仓库的墙上映出三个窸窸窣窣的黑影。
一个黑影幽幽道:“差点让他点火了。”
另一个黑影瞬间炸毛,“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没挑对人吗?谁知道他平时表现得不怎么聪明,居然这么敢想敢做!”
最后一个黑影戳戳前者,“挪挪脚,踩到人了。”
三个黑影利索地将晕倒的竹村央拖到停在仓库外的一辆车后备箱,收拾掉人为痕迹,期间还不忘压低声音拌嘴,很是忙碌。
忽然一声扑哧轻笑响起,有人问:“你笑什么?”
“你俩这样,再加上刚才做的事,让我想起以前三个人做任务的时候了。”
诸伏景光说得诚恳,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对视一眼,又同时撇开视线。
没错,将竹村央打晕拖走的正是曾经的威士忌三人组。
由于琴酒对怪盗辛蒂瑞拉怀恨许久,却死活查不到后者真实身份,而近来组织情报频频泄露,损失了几个军火交易的大单,“那位先生”非常不满。
琴酒这几个月要去国外,但不把女怪盗斩草除根他不放心,可代号成员各有任务在身,没时间接手这事。
他被迫退而求其次,勉强想起了还有一批没有代号的组织成员,并让波本去交接任务。
波本,日本公安卧底,怪盗辛蒂瑞拉的合作伙伴,自然是精心挑选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家伙负责去调查女怪盗,并且强调活捉最好。
可再心思缜密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波本就没有料到这家伙上头起来不仅发了假预告函,居然还敢炸博物馆烧仓库,觉得闹得越大女怪盗就不得不出面,到时便能趁虚而入。
幸好这对幼驯染为了保险起见一直跟着,察觉到不对便当机立断武力制服了。
之所以先前一直没出手,是因为这家伙虽然非常边缘,但到底是组织的成员,如果贸然出手,后续处理会比较麻烦,具体表现为要写一堆的报告材料。
可以的话,他们还是希望竹村央以普通途径被警察逮捕,然后他们能名正言顺地把案子和嫌犯移交公安。
因此不得不打晕对方时,诸伏景光下手不自觉重了三分——因为这家伙不按套路乱来,zero要多写很多报告申请,睡眠时间又要变少了。
至于赤井秀一,他们是在仓库门口碰见的,尽管前者解释是来看一个人,但安室透坚信FBI在监视自己的行动。
“散步能散到这里?这里可不是你家后花园!”
“我没……”
两位冤家边快速清点油桶边近乎无声地斗嘴,诸伏景光靠在二楼连廊窗口注视外面街道的动向。忽然敲了敲墙壁,另外两人瞬间明白暗号的含义,室内霎那间安静下来,仿佛从来没人到访。
世良真纯推开仓库门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她皱着鼻子挥了挥空气,打开灯,看到了好几排油桶。
“柯南君,我们分两头找怎么样?”
让自己参与搜索是很好,可这完全不把他当普通孩子的态度也十分可疑。江户川柯南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努力装出幼态,“我会加油的,世良姐姐!”
最终结果当然是除了油桶一无所获,在靠窗搜寻时柯南敏锐地听到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不假思索地翻窗跳出去,顺着声音来源跑去。
根据汽车引擎分贝,马上拐个弯就能看到车的品牌、型号、牌照时,一下撞在某个人身上。
柯南捂住鼻子: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撞到鼻梁了,是不是今天运势格外不好?
再一抬头,“赤井先生?!”
一身黑加针织帽的赤井秀一出现在潮湿阴暗的巷尾,使本就狭窄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不远处的路灯照到这儿光纤已逐渐微弱,令他一半迎着黯淡的光,一半掩在阴影下,本就气势骇人,这下又多了几分威压。
江户川柯南张望四周:“你怎么在这里?仓库……”
“男孩,”赤井秀一半蹲下身,食指抵在唇前,“need not to kno”
Need not to kno你不用知道。
柯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句英文。曾经在某一个案子中,白鸟警官也说过这句警界暗语,警察们常用这句话来躲避话题,隐藏警界中的秘密。
但驱使侦探寻找真相的就是他们那无力发泄的好奇心,赤井秀一越那么说,柯南就越想知道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偏偏这时世良真纯在仓库里喊他,一转眼,赤井秀一就从巷尾消失了,这么一耽搁,也不可能跟上那辆已经跑远了的汽车。
柯南郁闷地跺了几下脚,没办法只好翻回窗户里,乖乖和世良真纯回去。
其他人已经在博物馆门口等他们回来了,一问仓库里全是汽油桶,但没发现人的踪迹。
小兰宽慰道:“人没事就好,搜查一课已经派警官过来了,这边交给他们就行。”
恰好说话间,一辆漂亮的红色马自达RX-7停在众人面前,佐藤美和子和千叶和伸从车上下来。
前者本来想打招呼,可目光像被什么吸引了似的一下转到另一边,大家顺着目光看去,是还没摘掉假发墨镜的高木涉和换回自己衣服的松田阵平。
千叶警官猛地想到,佐藤警官前几天在出差,传遍整个搜查一课甚至隔壁部门都有所耳闻的乐子,她还不知道!
只见这位飒爽的警花踩着高跟鞋大步上前,出拳锤了一下其中一位的胸口,笑道:“高木你干嘛穿成这样,一点都不适合你。”
旁人盯着被锤掉的墨镜一脸惊奇:她居然都不用别人说,自己就认对了!
胸口隐隐作痛的高木涉痛并快乐着:美和子小姐精准地从我和松田警官中找到了我,她爱我!
“……”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有一丝旁人看不出的羡慕。
在场职位最高的是身为警部补的佐藤美和子,她在了解情况后迅速作出了分工,“高木和松田跟我一起去那间仓库,千叶把小兰他们送回去再来集合。”
她拍拍手,调侃笑道:“走吧,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弟’。”
高木涉挺直腰背,抬头响亮回答:“是,佐藤警官!”
松田阵平觉得这莫名像什么角色扮演游戏,很不想回应,一回头,两个女孩子陪那个刚转校的男生肩并肩去洗手间了。
他震惊,上学的时候女生们手拉手去卫生间就算了,现在的高中生流行陪异性去卫生间?
也就十几年,时代就变成这样了?
他不由得思索起自己和小林夕到底隔了多少代沟,直到佐藤警官问起:“那就是上次家庭餐厅案件中,目暮警官说的女孩子?是挺像男生的,我刚才一眼没认出来。”
高木涉也赞同:“对吧?当时如果不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我还不敢相信呢。”
他转头,“松田警官是不是也没看出来?”
“……”松田阵平掩去不自然的神色,装作淡然的样子,“嗯,是挺像男生的。”
警车停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三人和千叶警官道谢,目送他离开。
小兰抬头看二楼事务所的灯还亮着,不由抱怨一句,“爸爸肯定还在看电视剧,都这个时候了诶,不知道喝了多少啤酒!”
小林夕见波洛咖啡厅已经关门,另一边的金元便当店门口却还亮着淡黄的灯光,问:“金元先生的便当店会开到这么晚吗?”
“嗯,每隔几天就会开到晚上十二点,听金元先生说是专门卖便当给夜晚上班的工作者。”
把商铺租给他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小林夕在心里不住点头,摸了摸肚子,她最后一餐是下午在快餐店吃的汉堡套餐,现在快饿瘪了。
“小兰,我去金元先生那儿买点夜宵,你要吃吗?”
“要,帮柯南和爸爸也买一份吧,和你一样口味的就行。”
小兰说完牵着柯南上楼让他先去烧水洗澡,然后打开事务所的门,“爸爸!”
随即就听见里头霹雳哐当一阵响,毛利小五郎被数落得都不敢回嘴,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小林夕拉开便利店的木门,大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也没开几盏灯,只有料理台上的一盏挂灯亮着橘红暖光,电饭煲里隐隐传出米饭的香味,冷气似乎才刚打开,室内外温差并不大。
她把重新布置后的便当店看了一圈,见金元先生半天没出来,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后厨也没切菜炖煮的动静啊。
“金元先生,你在吗?”她敲了敲料理台,先问了一句,“我进后厨了?”
此话一出,后厨立刻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诸伏景光掀开门帘小跑出来,“抱歉抱歉,在后厨记账,没听见你进门。”
“没事,”小林夕见他额头有明显是热出来的汗,随口问了句,“金元先生是刚回来吗?”
“哈哈,刚才出门去松了个便当。”
“大晚上还要送便当,真辛苦啊。”
“做生意嘛,都是这样的,”诸伏景光问她要什么便当,装好后系紧袋子递过去,“以后记得早点吃晚饭哦。”
“好,谢谢,金元先生你也早点休息!”
目送小林夕关上木门,诸伏景光才松了口气,回到后厨,安室透坐在小板凳上,用笔记本电脑飞快写着报告,一旁是昏迷的竹村央。
见幼驯染回来,安室透抬头,“没被小林同学发现吧?”
“没有,”诸伏景光心有余悸,“幸好她有分寸,不会随便进后厨,不然被撞见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室透难得开了个玩笑:“那以后把小林同学吸纳成自己人就好了。”
“快点写你的报告,我再分担一点,”诸伏景光也拉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不过这个地段真好,交通便利,又不容易被发现,还要感谢小林同学租给我,办事都方便了许多。”
而同期和小林同学的事……还是先别告诉zero了吧?
第162章
翌日是周六, 音驹男排队为了春高选拔赛要周末加训,基本是天刚亮就要到学校。小林夕本来就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平日上学一直是卡着校门刚开的点入校, 所以作为经理自觉要比其他人来得更早进行准备。
几乎是在闹铃响起的第一秒她便瞬间睁眼,按掉了手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睡在身边的小兰, 见对方睡得很踏实没被吵醒,悄悄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
知道毛利家早晨一直是吃传统日式早餐, 小林夕帮忙淘好米启动电饭煲,确认昨晚从冰箱拿出的冻肉解冻程度后, 才匆匆吸着牛奶去赶第一班的电车。
她以为自己铁定是最先到的,结果到校后发现社团训练馆的大门居然半开着,里面还传出排球拍打碰撞的声响。
训练馆钥匙一共三把, 其中两把由她和直井教练分别持有, 剩下一把在负责晨练时开门的值日生中轮流递交。
不过自从她当上经理后,值日生就再也没行使过开门这个职责。
这是第一次有人比她还早到, 小林夕很好奇,这周的值日生是谁来着……
边这么想边推开了一侧大门, 恰好一颗排球在眼前的球场落地后反弹, 径直朝她飞来。
排球部活时经常发生这种事, 她想都没想, 甚至连躲的动作也没有,下意识扬手一挥,打出了一个高高的高吊球, 很久后才越过两个球网,在训练馆另一侧落地。
小林夕后知后觉, 不由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柔弱的力3主讲黑尾看着那颗职业选手都不一定能打出的超远高吊球,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到底是谁要被吓死咯。”
小林夕放下书包,有些疑惑,“黑尾学长今天不和研磨一起过来吗?而且你怎么会有钥匙?”
高三生是默认不用值日的,不仅仅是因为日本运动社团的前后辈制度,更主要的是能在社团留到第二学期的高三生往往是在学业和社团间做出了很大的抉择,为了体谅学业辛苦,就想着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不用早起。
不过小林夕对前一句话的疑惑显然比后一句话要多,除了特殊情况,她就没怎么见过这对幼驯染不一起上下学。
“研磨又不是不会自己上学的小孩子,我已经嘱咐伯母一定要准时叫醒他了,”黑尾把被拍远的排球捡回来,垂眼盯着那白红绿相见的纹路,“我呀,觉得既然只剩最后一个学期,那就多在球场待会儿,做点队长应该做的事。”
他在这边触动感念,一抬头,小林夕拖着一筐排球咕噜噜从仓库出来。
黑尾:……抒情了个寂寞。
“什么多做点队长该做的事,你不是一直挺有队长样子的么,怎么听你的语气像是在临时抱佛脚?”小林夕做着热身运动,不解道。
“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队长了。”
糟糕。黑尾忽然有些眼眶发热,硬是忍了回去,挑眉道:“你这说的,好像见过很多队长似的。”
虽然他们平时各种训练赛友谊赛,的确认识不少学校球队的队员,但大多是在场上交流,有私交的就那么几个队伍。
结果小林夕还真的掰着手指认真清点起来,“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球打得不错,但太花心和招蜂引蝶了,女生经常把训练馆给围住,影响训练;足球队长不花心,但是个刺头,不顾及别人感受,和这样的家伙共事太累了;棒球队长不是刺头,可总是为了彰显队长权威故意找队员的茬儿把人骂得狗血淋头,光是看着都窒息……”
她点评了一圈,总结道:“还是黑尾学长当队长最好。”
“……”黑尾铁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们不是偶尔会在午休训练么,那个时候就邀请我去观摩,大概还是有挖我去当经理的意思?”
黑尾没想到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能被挖墙脚,率先枪口就对准幼驯染,“研磨和你同班,这家伙肯定知道,从来没跟我说过!”
“研磨估计是觉得没必要和你说。”毕竟这位和自己依旧是前后桌,每次观摩回来被无语到的小林夕都会跟他吐槽一两句。
从孤爪研磨惊恐的眼神中都能读出他的想法:尽管训练很累,但幸好进的是排球部,幸好队长是小黑。
“而且啊,我明明是女生,来找我当经理的却基本是男生社团,黑尾学长知道是为什么吗?”
作为女性,她当然知道女生社团没找来的原因。一是觉得如果小林夕没加入社团还好,现在在男排部干得好好的,不好意思挖墙脚。二是很多经理要干的活,比如洗毛巾衣服、灌水瓶等,女生自己也能干,对经理的存在没有太大需求。
而男生社团的想法,她也能猜个大概。
就像在宫城县,乌野男排的美女经理很出名一样,在东京,音驹男排的美少女经理也是大多数同校学生和校外排球队一提就知道的存在。
小林夕倒不是反感这种说法,因为这也是事实。她讨厌的是一旦扯上了外貌,她和清水洁子所做的其余努力都变成了隐形的,在外人看来不费什么力气,只要当个花瓶就轻松做好了经理的工作。
“我去观摩其他社团训练时,他们都会说,‘当经理很简单的,你在男排部都能当好,来我们队也是一样的,我们队还比咱们学校的男排队要出名呢’。”
当经理简单吗?
就算不是她这样会参与训练的特殊经理,普通经理的工作同样琐碎而麻烦,但凡他们自己体验过一次,就绝对说不出“简单”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