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有人回家啦,快去迎接吧!”
这是门铃系统在别墅外铁门开启时的提示音。
元旦后刚打扫过,所以不是保洁;空房子,也不是租客。
那么能不顾这样的暴风雪天气前往山里,还知道大门密码的人会有谁?
只剩下把尸体藏在这儿的杀人凶手了。
几乎是身体潜意识的反应,两位侦探瞬间收拾好茶杯医疗箱扔进橱柜,关掉了客厅里所有电器,拉着自家青梅竹马在隐蔽角落藏了起来,还不忘捎带上脱掉的围巾外套。
全程不超过十几息,等他们藏好,门口便传来了清晰的、不断接近的脚步声,听起来应该是个男性,登山鞋,没有瘸腿,体重……等一下!
不由自主开始推理的两个侦探一个蜷缩在楼梯下,一个屏气藏在窗帘后,黑暗中,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错愕懊恼的眼神。
——小林同学呢,你怎么没带她藏起来!
——我以为你会带着她!
但已经来不及再做什么了,门把手转动一声,“吧嗒”,灯亮了。
没在屋内瞅见小林夕明显暴露的身影,四人默默擦把汗,觉得她应该是反应够快,自己藏好了。
和叶小兰双手捂住嘴忍着不出声,而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的视野都有死角,无法看清来者的全貌,只看他走进客厅时脚步顿了一下,吓得他们以为漏掉了哪个细节,险些心脏骤停。
好在对方没发现什么,慢悠悠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了,翘着二郎腿一副惬意的模样。
在他身后的那面墙上,挂着之前被服部平次仔细端详辨认材料的手工熊皮和熊头,而棕熊漆黑无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第12章
闯入小林家这幢雪山别墅的神秘男人的确就是侦探们预想的凶手,因为他舒舒服服地倒在沙发上小憩片刻后便起身打开冰箱,动作熟练地将冰冻尸体装进了一只等身麻袋。
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靠在厨房水槽边抽起烟来,细小灰白的烟灰被毫不在意地抖落在柔软华丽的高级地毯上,抬手看了眼手表。
透过缝隙偷看的侦探:他在看时间?是思考暴风雪什么时候会停吗?
盖着熊皮的小林夕:啊啊啊我们都是擦了鞋底才进来,他居然敢用湿漉漉脏兮兮的鞋子把地毯踩得那么脏,还抖烟灰,当我这儿是垃圾堆吗?!
杀人、抽烟、毁了这幢房子,所有一切都正中她的雷点。
这个男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嗯?”男人叼着烟,不经意地瞄了眼边上的水槽,明明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人进出别墅,水槽壁上怎么会有残余的水珠。
他正色起来,在厨房踱步一圈,探手摸了摸热水壶,虽然里头没多少水了,但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居然还有些许温度,说明刚刚才有人使用过,而且对方很有可能还在这个屋子内。
男人不动声色地抽了把菜刀,边缓缓绕着屋子走边审视环顾,当他经过盘旋楼梯时,除了崴脚的远山和叶,其他三人早就交换好眼神同时冲了出来。
一个不等男人反应就快速抬腿踢飞了对方手上的菜刀,一个拿小林夕的滑雪板作竹剑朝他面门狠狠劈了下去,工藤新一近身格斗水平不高,见不需要自己帮忙,举起相机咔嚓拍照留证。
把人镇压住了后,服部平次经常围观老爸的下属们审讯犯人,口气学得像模像样,就是还没变声的嗓音很出戏,“喂!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杀人动机是什么,给我说!”
工藤新一:“……”
这段台词用关西腔说出来实在太像是日本□□打手的发言了。
男人一看是三个国中生,哪怕自己处于劣势也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闭口不言,双手反扣在背后趴伏在地上时瞥了眼墙上的钟表,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侦探们内心一下警铃大作。他怎么又看时间了,难道……不好!
“砰”地一声房门被粗暴踹开,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男人举着枪迈入,这位同伙共犯不屑地嘲讽道:“还以为被条子发现了,原来是溜进来几只小老鼠。”
然后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制服了同伴的毛利兰,“放开他,否则你漂亮的小脸蛋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敢保证哦?”
“兰!”
“哟,担心小女朋友啊?别急,会慢慢轮到你们几个的,”伤疤男冲焦急的工藤新一猖狂笑着,“谁让你们发现了别人的秘密呢,小鬼就别玩什么警察游戏了,真以为在这样的天气会有人赶来救援?”
他踢了一脚装尸体的麻袋,“等我们离开一把火烧了别墅,你们就留在这儿和这家伙作伴吧,反正都是闯进来的外人,肯定会被那群吃干饭的警察当做意外事故哈哈哈!”
笑着笑着,伤疤男忽然看到几个国中生的表情蓦地变了,方才的愤怒无措和恐惧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见鬼般惊疑不定,并且视线不停往他身后飘。
在他后背盲区,墙上的熊头熊皮猛地自己蠕动了起来,逼真的手工制品有种无端的鬼魅恐怖,怨灵似的阴恻恻地紧贴在他身后,显露出一半掩盖在阴影下的熊脸和凶残獠牙。
应付不来鬼怪的毛利兰简直比面对枪口时还害怕,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发软,但依旧坚强地压制住伤疤男的同伙,想起班里同学说的雪山恐怖传说,差点哭出来:呜呜呜棕熊怨灵附体了!
他们的神色太过真实,绕是觉得肯定在唬人,伤疤男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小林夕一个熊头盖在脑袋上遮住了视线,眼前一黑。
工藤新一顿时无缝配合,挑飞了他手里的枪。手枪滑出去几米远,远山和叶赶紧拖着腿跑出来回收,卸掉了弹夹。
几息间情况再次反转,所有人肩膀一松长叹口气——除了小林夕。
她正一手用熊皮勒住伤疤男的脖子,一边手脚并用暴打对方!
本来就被金手指改良过的体质在极度愤怒的情绪下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小林夕单手碾压一个成年男人,边殴打边破口大骂。
“我们是溜进来的老鼠?那你们这些把尸体藏在别人家冰箱的是什么玩意儿?他**寄生在藏污纳垢里的蟑螂吗?!”
两名侦探默默捂住了青梅竹马的耳朵,因为有些词确实不适合国中生听,但也能理解小林夕发飙的原因。
“还想烧了我的别墅,谁借给你的熊心豹子胆?!”小林夕凭着感觉一拳头砸向熊头里的人脸,只听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回荡在客厅。
哇好痛!鼻梁应该断了。服部平次总觉得自己鼻梁也一酸,忍不住心有余悸摸了摸。
“还说警察是吃干饭的,你以为自己能逃脱法律责任吗?”小林夕想起了险些牺牲的松田阵平和已经领便当的萩原研二,冷笑道,“行啊,反正我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四周岁,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把你打残,你是不是就非常希望你口中‘吃干饭的警察’支棱起来把我这个未成年定罪?”
她学着伤疤男之前威胁的口吻,微微凑近,咬字又轻又充满危险,“别急,我会控制好力道只弄出个轻度伤残,不会让你太疼的。”
其他四人正想劝她别冲动,就见伤疤男身体一轻,顶着个熊头晕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吓的。
小林夕扔掉熊皮,踢了踢他的屁股,发现是真没意识了,但还有呼吸,“切,胆子那么小,说两句就吓晕了。”
远山和叶瞅她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小林同学,刚才那些……只是吓唬人的气话吧?”主要是也没多少同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啊?那不是肯定的么,”小林夕单脚踩在男人身上五花大绑,“我才不会因为人渣毁掉自己,而且这辈子都不想多去警察局!”
“为啥,有你看不顺眼的人?”服部平次听刚才的话,并不认为她讨厌警察啊。
“可以这么说吧。”自己还没彻底忘掉的人,当然要眼不见为净。
毛利兰看着咕噜咕噜滚远了的熊头,拍拍胸口仿佛劫后余生,“还好不是棕熊怨灵,而是小林同学。”
“……”工藤新一看着晕过去的伤疤男,心想小林夕估计比什么怨灵可怕多了。
五人守着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具尸体,直到暴风雪过去后来到附近的山间小路,拦下了一位穿着冬季校园制服、骑自行车的橘发少年,拜托他领路到了最近的派出所报警,并电话联系上了老师和两位侦探的母亲。
“小林同学,你刚才好像一直在看那个带我们来的男生呢,是认识的人吗?”毛利兰想起对方矮矮的个子,却非常热情有活力,橘色的头发围着橘色围巾,像一颗雪地里的橘子那样可爱。
“嗯……与其说认识,不如说有点眼熟吧。”小林夕回想起对方黑色大衣上的学校名称,好像是什么丘来着?
隐隐有些熟悉感,但柯学世界里有这号人物么?
眼前的案件比较急,小林夕暂时把这事放在脑后。警察逮捕了两名凶手,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还凑过去讲了一大堆他们分析出来的线索,说如果有什么后续请联系他们。
也由于这件事,两个年轻的侦探比原作更早结识了,即便互相吸引也一个比一个不服输,表示下次有机会再用推理对决!
女生这边关系倒很好,小林夕还有点遗憾,估计见识不到“你就是那个东京来的叫工藤的女人”的名场面了。
原本宫城县当地警方还要留他们做笔录,但已经到了学校预计返校的时间,大巴车都开来了,让所有学生等着和只留他们几个在这里做笔录都不现实。
于是小林夕就被通知,可以回东京再去警视厅做笔录啦。
“……”
眼不见为净,却事与愿违。
东京警视厅,听说宫城县那边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而目击证人兼抓到凶手的居然是几个去参加滑雪冬令营的国中生,还要分别回东京和大阪警局做笔录,搜查一课的同事们纷纷过来围观看热闹。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去出外勤了,本来不该知道这件事的,可一回来就撞见佐藤美和子领着三个国中生去往会议室,简直不要太凑巧。
尤其是佐藤美和子把记录表往他怀里一拍,“松田你来得正好,带这几个孩子去会议室做一下笔录,目暮警官有急事找我。”
随后只留下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松田阵平很想说自己没单独给人做笔录的经验,转头一看,伊达航也去交报告了。
他只能认命接下这个活,看向一直低头不和自己对视的小林夕,墨镜下青绿眼眸凝视了会儿,握着记录表往肩上一搭,“跟我走。”
工藤新一跟在后面悄悄吐槽:“他真的是搜查一课的警官吗?”看着和老爸认识的警察不太一样,更像被逮捕的那一方。
毛利兰:“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不好啦,是吧小林同学。”
小林夕:不要cue我。
会议室里,松田阵平捏着笔扫了眼记录表要填写的内容,拉开座位坐在小林夕正对面,“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小林夕很想说这些难不成你不知道么,但旁边新兰在又不好直接开怼,有点憋屈地开口一一回答,觉得自己有点像犯事了的未成年被警察抓来训话。
和初次心动的人没结果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有这种诡异的展开。
几个简单的问题过后,松田阵平突然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前额示意她,“这里怎么了?”
“啊?”小林夕伸手一摸,确实有一块淤青,还挺疼,也许是伤疤男还有余力反击的时候有一下没躲开,但当时她极度上头,所以没注意到。
这个位置在额角,大小和颜色不太明显,又被蓬松的碎发挡着,不非常仔细是看不出来的,反正一路过来她和其他人都没发现。
小林夕有点开心又很郁闷,觉得到现在心里还升起虚假幻想的她很自作多情。
“打架了?”松田阵平语气随意,手上唰唰地记录着。
“……嗯。”
“打赢了没有。”
工藤新一、毛利兰:?
尽管他们也没什么来警局做笔录的经验,但家里人都有或曾经从事相关工作,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这不是做笔录应该问的重点吧?
不过说到这个小林夕就来劲儿了,在空中挥着小拳头,“我一拳干碎了那家伙的鼻梁!”
一抬头,松田阵平正挑眉看着自己,眼神意思大概是:你还挺骄傲?
她瞬间又乖巧地缩了回去,垂着杏眼看桌面,仿佛上面有万元钞票。
而在小林夕头顶对着的地方,旁边的青梅竹马惊奇看到从见面以来就没什么表情,散发狠厉氛围的松田警官面容竟稍显温和,低头微微勾唇,英俊五官笑起来时张扬生动、肆意不羁的气息萦绕,似乎心情不错。
他们面面相觑,很想问这二位是之前认识吗?
第13章
不过松田警官难得的笑容在听到凶手持枪时转瞬即逝,皱眉瞪了眼这几个胆肥的国中生,面皮薄又向来是守规矩学生的毛利兰双手拘谨、耳尖微红,小声保证下次不会那么莽撞了。
相比之下其他两人脸皮就厚多了,松田阵平在警校时也是那种教官训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问题学生,所以他一听就知道这俩的保证没什么诚意,属于“我错了下次还敢”的类型,和自己当初一模一样。
工藤新一:身为侦探若是永远呆在安全区是无法获得第一线索的!
小林夕:要是还有人敢玷污我的房产,管他有没有枪,只要遇上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松田阵平干咬着没点燃的香烟滤嘴,忽然感同身受了鬼塚教官面对他们时的心情,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率先完成笔录的小林夕轻抚额角的淤青,举手表示想去洗手间。淤青通常前两天的颜色会比较浅,化淤时会瞧着显眼吓人许多,为了不被路人和学校师生投来奇怪的目光,她肯定要去拨弄一下碎发好作遮掩。
啊,如果能冰敷一下就更好了……
“茶水间里有冰块。”卷毛警官手上不停,没抬头冒出一句。
小林夕开门的脚步踉跄一下,内心忿忿。我是把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吗,为什么他每次都能在这种地方如此直觉准确地猜到我的想法?
我难道就不能是去干在洗手间里该做的事么!
“……谢谢。”临关上门的时候,她从门缝里飘进去一句道谢,一溜烟儿小跑着去洗手间镜子前研究了会儿淤青,确认无碍后顺着之前的记忆找到茶水间,还没进去就传出人声,听内容应该是搜查一课和二课的两名警官。
小林夕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一闻到烟味转身便要走,打算回家再冰敷,就听见一课警官开口。
“对了,你们二课最近不是在找怪盗‘辛迪瑞拉’么,进展如何?”
听别人在背后讨论编排自己那能叫偷听嘛!她立刻麻溜儿地藏在门后边等待下文。
“别提了,根本没从那几只鞋上提取出能用的指纹和DNA样本,但中森警官对这个案子很上心,所以还得到处找‘辛迪瑞拉’出没的踪迹,”二课警官长叹口气,“但除了最开始那几件真实性较高,其他的更像是报纸新闻为了噱头编出来的传闻和小道消息,连个照片和有效目击证人都没有,我们总不能为了给对方定罪而造谣吧。”
你们能弄出个“怪盗辛迪瑞拉”已经是造谣的水准了好么。小林夕默默吐槽。
虽然对加班的二课警官们很抱歉,可知道他们一无所获她就放心了,还请报纸多多编造小道消息混淆视听。
她在回东京的大巴上就想好了守护房产的计划B,接下来还要频繁使用怪盗技能,可不希望给自己增加麻烦,之后一定要找双合脚牢固的鞋子。
“……不说工作了,这周末有个联谊需要多请些女孩子,你们搜查一课的佐藤有男朋友了吗,她这段时间好像和那个新来的松田走得比较近?”二课警官猝不及防地转换话题。
小林夕瞳孔一缩,潜意识告诉自己这是别人的私事不能再听下去了,但双脚就跟固定在地面一样无法动弹。
“怎么可能啊!那是目暮警官一开始指定美和子带松田熟悉我们课,现在都是伊达带着他四处跑了,”一课警官强烈否定,“你当我们护卫队是摆设么,前几天我们才去问过松田,他自己说的对美和子完全没想法。”
他的语气貌似耿耿于怀:“因为老有交通科的女警说两人看起来很般配所以我们很担心诶,但他怎么能对美和子完全没兴趣呢,那可是佐藤美和子小姐啊!果然是可恶的池面!”
二课警官困惑:“你们到底是想让他俩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
抽完两根烟,警官们也不能摸鱼太久,过了会儿就告别回各自岗位上了。
茶水间空出来了,只留下门后面满脸震惊的小林夕。
新兰这对青梅竹马明显察觉到从小林同学离开会议室,松田警官的态度不能说是变得敷衍,但总有种例行公事的疏离和隔阂,压迫感渐渐涌上。
明明给小林夕做笔录时两人之间除了问话外也不说什么特别的,却几乎没有距离感。尽管前者一直在避免对上卷毛警官的眼神,以工藤新一的侦探雷达看,这并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或畏惧,恰恰相反,他觉得小林夕一点也不怕对方的外貌气质。
那么她在担心些什么呢,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就在整个会议室氛围陷入尴尬压抑时,伊达航开门进来了,看着里面的景象不由大笑:“我听佐藤说你在这里做笔录,结果是在审讯犯人吗?”
新兰:不瞒你说,我们也有这种感觉。
“啰嗦,反正结果差不多就行了,”松田阵平把笔抛过去,打了个哈欠,“两天没合眼去睡会儿,剩下那点交给班长你了。”
伊达航点头:“行,哦对了,别再爬到庭院树上睡觉,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投诉说被你吓到。”
松田阵平摆摆手表示知道了,他一走,面对更加高大魁梧但亲和度比较高的伊达航,两位国中生就没那么紧张了。
工藤新一捕捉到关键词:“松田警官为什么喊您班长,你们以前是同学吗?”
“警校的时候同班,他叫习惯了,工作后也没改。”伊达航扫了眼剩下要填的内容,确实只剩下一点就能完成了。
毛利兰:“那个,请问松田警官为什么要在树上睡觉呢?”
“哈哈哈,因为他喜欢睡在高处啊,”伊达航觉得两人肯定在松田面前被憋坏了,“怎么变成你们问我,还有一位学生去哪儿了?”
“小林同学去洗手间了。”话音刚落,小林夕就拎着一袋冰块回来,看到伊达航时愣了愣,没说什么地坐下了。
这位班长果然比松田阵平熟练很多,不出十分钟就走完了笔录流程,他翻回前面的记录表想检查一下有无缺漏,没读几句便噗嗤笑出声来。
“小林夕同学?”他晃了晃手里的表单,“这是你的笔录记录吧,写得很有趣呢。”
……有趣?
这不太像是对警局案件笔录的形容吧。小林夕迟疑地往前凑,一眼就看到自己那张表单上个人风格强烈的凌厉笔迹。
什么“因为房子被蟑螂毁了很生气所以打伤了凶手”“他好弱我只是说几句话就被吓晕了”“我一拳干碎了那家伙的鼻梁!”等等。
我信松田阵平是第一次做笔录了,倒也不用那么忠实地记录我每一句话吧,里面有很多无意义的形容词啊!
而且在最后一句“干碎鼻梁”的旁边,还跟小学老师批阅作文那样加上了一句评语——
“干得不错”。
只是四个字而已,小林夕却能在脑海里浮现出对方说这句话的语气表情,她很清楚自己的耳根在发烫:“……写成这样应该不能直接交上去吧?”
“唔,倒也没关系,后面有需要让松田改就行了,凡事都需要练习嘛。”伊达航对此很乐观。
完了。小林夕已经能想象自己的笔录记录作为反面教材在搜查一课传阅的场景了,而罪魁祸首则早就跑去呼呼大睡。
她盯着那句“评语”,很不争气地心跳加速。
这个傲娇男为什么总能无意识撩人啊?!
为了缓解下午在警视厅接收到的事实冲击,小林夕当晚就使用怪盗金手指去实行计划B了。
由于怪盗“辛迪瑞拉”这个身份目前已经有了些知名度,为了防止警察们根据衣服鞋子的购买渠道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她不打算像初代萌王那样有百变衣橱,拿帮小女孩找猫那天用的整套礼服当固定出场装备就够了,剩下那一只的浅蓝中跟鞋很有代号风格不是嘛。
小林夕揣着一本东京房产名单,挨家挨户地进行防盗测试。毕竟宫城县的雪山别墅事故告诉她,有些房子看起来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十分安全,实际上漏洞百出,连什么人偷摸进去藏了尸体都不知道。
为了不让低级错误发生,她有必要亲身上阵检验隐患,而且不能是以房东房客的身份检查,必须代入盗贼凶手的视角才够全面。
于是小林夕把目前空房的地址都翻了出来,分明是自己的房产,还要大半夜做偷盗模拟演练,鬼鬼祟祟地四处翻墙撬锁,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有罪恶感。
转了大半夜,她得出的结论是:全都不合格!
有些一户建的围墙和大门宛如摆设,用不着金手指,连未成年都能轻松翻进庭院,一楼的落地玻璃推门锁都不锁,好危险!
而公寓更糟糕,基本没有防盗窗还好说,如今的门是没有自动上锁功能的,要人为反锁才行,但日本人可能是觉得大环境安全,平时出门或晚上睡觉很多人都不锁门,这不妥妥白给么!
也许现实中的日本很安全,但这里可是柯学世界啊!是连把门反锁后都会被钓鱼线等各种工具打开的危险世界!
在无人的街道上溜达,小林夕正苦恼该从哪里开始改造这些房产,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香烟盒。
怎么能把垃圾丢在路边呢。她捡起来想找垃圾箱丢掉,但摇了摇,里面好像有东西,难道是谁剩了半包烟不小心掉了?
她打开烟盒,里面的却并非香烟,而是用烟盒里金箔纸折的一个又薄又小的……手环吗?
小林夕轻轻跃上街边围墙坐下,在路灯的光照中仔细观赏折纸的手艺。
简单又漂亮,能把那么脆弱的一点纸张折成这样,对方的手指一定相当灵活。
她小心翼翼地试着套上手腕,没想到尺寸刚好,便抬手欣赏了会儿,哪怕不是真的金镯子也觉得戴出去丝毫没有违和感。
一旁突然传来细微动静,她一低头,就看到个人站在墙边,离自己垂下去的双腿不超过三米距离,黑色的自来卷发特征无比有记忆点。
小林夕:???
松田阵平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样提交上去的笔录记录果然被打回来要求修改,说不能这样交给宫城县警方,尤其是小林夕的那份绝对要重写。
每个人看到那份记录都哈哈大笑,松田阵平从一堆人手里夺了回来,烦躁地重新写到半夜才通过,原稿则塞进了抽屉里。
“再也不干这种麻烦事了。”他在冷风中嘀咕着走回公寓,路上去便利店买了晚饭,走在半路上一摸口袋,发现一直放在里面的烟盒不见了。
那天在摩天轮上劫后余生,他就把烟盒和没送出去的金箔纸镯子留下来随身带着,类似于护身符。
在便利店掏钱包时还摸到了,说明就掉在附近,松田阵平当即原路返回,这个点路上没人,他不担心被捡走。
结果转过拐角就望见有个年轻女性坐在墙头,垂下的纤细白皙小腿欢快地前后摆着,轻薄飘逸的长长裙摆外混搭了件羽绒服,套着的单只浅蓝中跟鞋绝对和摩天轮那次砸中自己的鞋子是一双配套。
对方大半张脸都缩在羽绒服领子下,乌黑的散发上系着小皇冠面具遮住双眼,随意优雅地向着漫天星辰抬起手,半镂空的纯白蕾丝手套外是一只金箔纸手镯,歪着脑袋津津有味欣赏。
当她蓦然低头和自己对视上时,松田阵平不由得蜷缩了下指尖,喉间发紧。
“……辛迪瑞拉?”
第14章
被对方一声低语提醒,小林夕猛然记起自己现在是怪盗辛迪瑞拉的装扮,面具也戴得好好的,披着马甲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她有着绝不被抓住的自信,因此没有立刻逃离。
其实还是有点在意下午那位搜查一课警官的话,毕竟按照时间线,松田阵平“好感短信”都发了,与佐藤美和子就算没到交往的程度,至少处于暧昧期吧。
可事实看来不似如此,难道是发生了原作里没有的剧情?
两人在昏暗冷冽的夜晚对视了半晌,正当小林夕快憋不住疑惑,想张口问“你瞅啥”时,松田阵平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掌心朝上向她伸过去,说话时呼出一团白雾,“还给我。”
他的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带着经常使用工具而磨出的薄茧,宽大结实,十分具有男性魅力。
小林夕没忍住欣赏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举起手腕露出那只金箔纸手镯,稍微改变了下声线,比原声更低沉微哑:“这是你掉的东西?”
对方默认了,她惊奇的眼神在男人和镯子之间来回反复——松田阵平折纸镯子?他喜欢接触的不都是结构精妙复杂的器械么,竟然如此有少女心?!
不妙,想象到他板着一张冷淡酷哥脸跟电视儿童频道学折纸的情景,小林夕真的……内心恶趣味大爆发,超级想调戏这位冷戾的小卷毛警官。
反正她都已经被造谣成怪盗了,那就不如把名号坐实,说不定还能吓得东京市民们牢记锁门锁窗。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