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几墙之隔的另一处房间里,终于到酒店可以休息,阿言和祝觉进门先检查是否有摄像头,房间内烟味,以及酒店细节的卫生情况。
“卫生还不错,房间跟学姐说的一样,装修比较老了。”
阿言看了看这明显很老派的书桌,东西都是实木,桌子上还有一层玻璃板,茶具咖啡都在小茶几上,能够看到外景。
阿言脱下外套,快速换了衣服就倒在了房间内的靠背沙发上。
“觉觉,好累哦,我要没电了。”
她歪着头,整个人葛优瘫,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又是坐地铁,之后又在剧场里坐了两个多小时,而且还时不时暗中观察郑懿警官跟何幸学姐,阿言觉得今天两个人真是操碎了心。
祝觉正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安置,看着她一副四仰八叉的样子笑了一声。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阿言顿时伸出双手,他一把将她抱住。
祝觉俯着身子在沙发前,两个人额头碰着额头。
“嘀嘀,充电中。”他轻声说。
阿言哼哼两声,抱着自己的大型人形充电桩,她双腿微抬,祝觉一只手给她取下拖鞋,一只撑在腿下,单手轻松将她公主抱起。
阿言一只手环着觉觉的后颈,一只搭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她抬起下巴,两人碰了碰鼻尖。
“要快充。”
说着,她一只手掠过觉觉的下颌,唇瓣轻柔地碰触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勾勾缠缠,舌尖泛着甜意。
她双臂环的越来越紧,鼻息越来越急促,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揽着腰肢的大手烫的惊人,湿润粉嫩的唇瓣微分,双眼迷离的青年喘息不稳,他在她唇角轻吻,环腰与腿部的手臂依旧将人牢牢抱住,一步步走向了床铺。
“充电完成,您的专属快充过载发烫了,得去冷却一下。”他声音沙哑,将人轻柔地抱上床,掖住被角。
阿言看着觉觉红得滴血的耳廓,一把冲进了淋浴室。
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尚有些瘫软,满脸通红,她用被子将脑袋蒙起来。
过了一会儿,阿言悄悄从被子里探头出来,淋浴室的水声已然停止,她看着觉觉光着上半身走出,快速地将脑袋缩回到了被子里。
她感受到觉觉坐在床边,敲了敲床头的柜子。
“柜子小姐,请问你知道我女朋友去哪里了吗?”
只听觉觉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哦,祝先生,我也不知道呢,也许你的女朋友要自己愿意才能出来。”
阿言噗嗤地从被子底下钻出来,露出脑袋瓜。
只听他十分正经地开口道谢:“谢谢柜子小姐,我的女朋友她出现了。”
她蹬了蹬被子,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祝觉伸手拢着发丝,用发夹把散乱的长发夹好。
“昨天洗头了,今天就不洗了。”阿言说着。
“那我去把顶喷调一下。”觉觉就要动身。
阿言摇了摇头:“不用,我戴个浴帽好了,还是用顶喷安全。”
想起看过的酒店新闻,阿言一脸心有余悸。
浴室的地巾铺好,阿言的洗漱用品已经在洗脸台前一字摆开,她穿上自带的人字拖,快速冲了个澡。
阿言侧着身子在绵软的大床上,她眨着眼睛,一伸手就能摸到人鱼线与腹肌。
“觉觉,你勾引我。”她义正词严的指责。
不是自己禁不住男**惑,都怪敌人太狡猾。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祝觉靠得越来越近,他抓住她有些凉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际,低声笑着:
“是,我就是在勾引你。”
“您的六块腹肌恭候多时了。”
阿言小脸红扑扑,大言不惭:“让我来检验一下我的六块腹肌暖宝宝。”
她纤细的手指游走在胸肌与腹肌,又轻盈地擦过有力的脊背,每一次碰触都仿佛有电流擦过指尖,贴得越来越近。
他们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已经相识,近乎二十年的时光里,陪伴而不止是陪伴。
尽管在朋友们同学们的眼里,两个人如同多年情侣夫妻一样默契,牵手依偎是寻常。
可在私下里,他们依旧会为每一次贴近而脸红心跳,激素飙升。
纤长的手指掠过锁骨,带起阵阵酥麻与痒意。
“觉觉,你在冲我放电。”
阿言的双手自锁骨处攀援而上,勾住他的脖颈。
他不受控制地“嗯”了一声,低下头来,浑身绷紧,压制身体本能的喘息。
“乖。”她啄了啄他的锁骨,缠住的双手像一条链子。
“要亲亲。”他沙哑着嗓子,垂着头。
粉嫩的唇瓣贴向滚动的喉结,亲了一下。
“还想要。”
祝觉的眼睛执拗地看着她,低低祈求。
“我是你的。”
如果可以,他想要全身留下她的印记与气味,昭示自己的身份。
就算她的目光被短暂的新鲜物吸引走,可留在身边的只有他一个。
阿言看着她的竹马,她咬了咬他的唇角,柔声道:“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小秘密?”
平时住酒店,觉觉会订好双床房,但这一次,他订了大床房,克制又忍不住勾引她。
明明到头来苦的还是他,一晚上冲几次冷水澡可不好受,绝对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祝觉被她咬着闷哼了一声:“没有。”
“嗯?”她又咬了一口。
“我大姨夫犯了。”祝觉低低道,不愿承认。
每次有新的光环人士出现,哪怕是女孩子,他都会陷入短暂的emo期,自卑,惶恐,患得患失,占有欲爆发,没有安全感,间歇性爆发,这个情况,阿言将其称之为“大姨夫”。
他不是光环人士,也没有特异的能力,更不够天才。
没有萧大爷惊天的医术,没有褚深震撼的厨艺。
他只是一个侥幸的,从出生开始就在她的身边占据了一个位置的人。
平安最近在寝室里追了个什么竹马不敌天降的电视剧,更是让他警铃大作。
不管竹马再怎么家务全能,八块腹肌,温柔小意,共同回忆,可当真正的天降出现时,一切仿佛都比不过了,就像是光环人士乍一出现,往往会忽略掉周围其他的所有人。
他的阿言能看到光环。
但他不能。
他只是一个侥幸得到这份爱的普通人。
他只能祈求她爱他,再爱他一点,摇尾乞怜,也要守护好自己的领地。
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唇边与颈间,坚实的臂弯搂着她在身边,相拥得越来越紧。
阿言吻过他眼角的泪珠,贴着他的臂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好,“磁吸充电。”
夜色深沉,两人相拥入眠。
亲了一口还没动静,她又在额头亲了一口。
阿言伸手掐了掐觉觉的脸,“起床啦,觉觉大懒虫。”
他一副恍然无所知的样子睁开眼睛,唇角又被啄了一口。
“你偷偷亲我。”觉觉无辜开口。
“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阿言瞪眼,明明是他在装睡,被亲的时候嘴角都压不住了。
“好好好,负全责。”她看着他的样子,又想到了昨晚,小脸红扑扑。
咳,差一点点就要翻车了。
祝觉臂膀揽着她从床上坐起,嘟囔着“蓄电开机”,又拥抱贴贴了一会儿,才下床冲进了浴室。
阿言看了眼时间,尽管比平时在学校起得晚,但也不过堪堪八点钟。
生物钟的习惯真可怕,她的精神很振奋,想睡懒觉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学姐起没起来,何幸学姐在寝室里起床的时间就比易知晚一点,相当自律。
洗漱过后,套上了衣服的觉觉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两人换好衣服紧扣着十指下楼,“自助早餐的餐厅是在二楼。”
祝觉看着手里的房卡标注。
“今天想去哪?”他温声问着。
阿言晃着脑袋,耳垂上的珍珠流苏随之晃动,“不知道。”
“一会儿吃完饭看一看。”
“下个月可以去扬州城,烟花三月下扬州,去吃早茶。”她灵机一动,随后又苦着脸。
滨城到扬州城有高铁直达,只不过,他们周末去的话就会撞上周边游的旅游大军。
说着话间,电梯到了二层,两人登记了房号后进入早餐厅,有围坐的圆桌,也有靠窗的四人位对桌。
两个人先去窗边占了个位置,这才去取各式各样丰盛的早餐。
西式餐区,阿言看着各种香肠,煎蛋,焗豆子,煎培根,她思考片刻就各夹了一点。
平时在学校早饭基本上是肉夹馍啊,小馄饨,粥品面食什么的,既然出来就换换口味。
中式餐点一个台,西式餐点一个台,甜点饮品果汁一个台,还有现点现做的葱油面,大排面,清汤面。
不过阿言有些惊讶的是,这个自助餐厅里居然有一个专门的“健康台”。
水煮的大虾,西蓝花,牛肉,鸡胸肉,鸡蛋,羽衣甘蓝燕麦碗什么的都聚集在一个台。
她没记错的话,订酒店时候看评价里好多都是商务人士吧,大家都这么爱健康的吗?
自己既不减肥也不增肌,不想吃嘴巴没味的东西,阿言只默默去夹了几块西蓝花,然后淋上沙拉酱。
她端着一个盘子先回去放着,又去等鲜榨的橙汁,水果自然有觉觉去挑好。
阿言小心翼翼地端着橙汁往回走,前方的其他客人却是一个趔趄,幸亏阿言的平衡性好,她反应极快稳稳地往旁边躲了一下,这才没让刚新鲜出来的橙汁洒在这人的身上。
“你没事儿吧?”阿言问着。
眼前的人像是才反应过来,“没事。”这人才转头看了阿言一眼,扭头走了。
阿言愣住,因为这张脸,她前两天可在百科里看到过。
卧槽!那个付瑶!
阿言瞬间看向付瑶眼神时才的方向,一身黑衣的何幸学姐正在餐厅的门口登记。
她强忍着自己张大嘴的冲动,赶紧端着橙汁回到自己和觉觉的座位上。
妈耶!妈耶!
阿言在餐厅里举目四望,看着几个圆桌上明显聚在一起,气质身形特殊的客人,她明白了!
《洛神》舞剧的成员们也住在这个酒店!
天哪!何幸学姐是知道这件事,所以订在了这里吗?
那个健康餐的餐台,应该就是给演出的演员们专门协调准备的!
祝觉端着水果回来,见她的样子立刻过去,两人叽叽咕咕暗中观察,连早餐也顾不上吃。
“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找郑姐。”阿言悄声说。
犯罪嫌疑人出现了!
他们俩现在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那付瑶的表情。
现在,他们是应该跟何幸学姐招手一起吃早饭呢?还是装作事不关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郑姐来了。”祝觉此刻已经看到了踏入餐厅内的郑懿警官。
抿着橙汁的阿言咳嗽一声,她顿时看过去,直接震惊了。
“她不是昨晚送完我们就走了吗?”
昨天郑懿警官把他们三个放下,车子就开走,可一点都没留也要住这个酒店的口风啊。
“可能是收到了入住信息?或者本来就没打算告诉我们。”祝觉说着。
“也可能是在偷偷保护学姐。”阿言猜测。
两个人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动着脑袋若无其事转个头。
“我后悔了,我们应该坐在那边的。”阿言现在整个人就是一个后悔,自己和觉觉坐在窗边离那边好远,这个餐厅的面积也太大了!
祝觉闷笑一声,“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你又要后悔没坐在离远点的地方。”
阿言哼哼瞪他一眼,吃瓜跟躲事儿是需要找合理的距离的。
主要是,打死她也没想到今天早上可能发生的这一趴啊!
何幸端着盘子,她看到了自己的室友阿言学妹和她的小男友,不过她并不打算过去,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
他们俩倒是比她预想的起来的早得多。
年纪轻轻的不睡懒觉的吗?
何幸盘子里的食物很简单,直接在这边专门的健康餐台拿,增肌高蛋白。
她虽然穿着素极了的黑衣黑裤,和这样的衣服更是显得整个人白得发光,小头小脸,她并非是第一眼就惊为天人的美女,可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再看,只觉得越看越美。
尤其是对于同行来说,她的姿态仪表太好认了。
“那个,是还有其他的团也住这里吗?”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好眼熟啊。”
“我也有这种感觉。”
距离何幸不远的圆桌上,来吃饭的演员小声议论。
“她是……”一位舞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何幸这一处只有她一人的圆桌。
“您是,何幸?是何幸吗?”
何幸此刻仿佛不经意地抬头,对上这位自己并不熟悉的年轻舞者。
她放下手上的筷子擦了擦嘴,对来人淡笑。
“您好,我是何幸。”
这年轻的舞者激动得握拳,冲着旁边的桌立刻招手。
“是何幸!桃李杯跳《清荷》的何幸,我以前看过好多遍录像!”
年轻的舞者看着何幸现在的模样搓了搓手,想问又不敢问。
郑懿这会儿端着满满一盘子中西混杂的早点坐到了这一桌剩下的七个空位之一。
正好是何幸隔了两个位的侧面,她吊儿郎当地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看起来只是来拼桌的。
郑懿闷头干饭,何幸无声地看过她,继续拿起自己的筷子。
“不好意思,不打扰您吃早饭了。”那舞者赶紧跑回了自己桌。
此刻的议论更加低声而热烈。
“那个天才何幸?不是说她三年前……”
“人家在呢别说这个听到多不好,看样子好像恢复了吧。”
“感觉好久都没听过她的消息了。”
“以前滨舞的那个何幸?诶?瑶瑶,你以前跟何幸不是一起的吗?”
何幸平静地吃完自己的饭,她没有回头看那几桌一眼,也没有和郑懿警官说话。
直到她和那些舞者陆续离开,暗中观察的阿言和觉觉也没看到两方发生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阿言说着。
她摸着下巴,看向觉觉。
“但我怎么感觉……”
“无声胜有声。”祝觉说出下半句。
阿言点头,感觉何幸学姐出现在这里就是明明白白的宣示。
她什么都没做,但也什么都做了。
我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其他的演员一头雾水只当巧合,但付瑶应该清楚。
“快吃,热闹看得菜到凉了吧。”郑懿又端了一盘水果,一屁股坐到两人身边。
“您怎么也住这了?”阿言小声问。
“我差旅费够住。”郑懿道。
阿言瘪嘴,就听她继续道:“今天中午和晚上还有票,你们去看不?”
阿言和祝觉摇头:“不看了。”
好看是好看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何幸学姐的事情对这个舞剧也是喜爱的有限,没有足够的热情。
两人只听郑懿警官叹息一声:“那就只能我和其他队员去了。”
这高雅的艺术熏陶,必须让其他组员雨露均沾,都过来坐一坐。
下午的舞剧场次是两点钟,阿言和祝觉此时早已经退房,没有想好下一站去哪就直接杀到了褚家小饭馆。
两个人熟门熟路毫不客气地待在褚深家的二楼。
“我说,你们俩今天晚上回学校吗?不回就在我这吃?”
下午四点多钟,褚深招呼着一直玩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的的小情侣。
自从寒假在小情侣家住过以后,他就越来越放的开了。
“晚上吃什么?”阿言看着手机发问。
“还没上菜单的扬州炒饭,试菜。”褚深道。
一听是新花样,阿言和觉觉齐声回应:“行,都听你的。”
两人这会儿正在小红薯激情冲浪。
不知道是因为窃听还是这几日他们搜索过的内容,一刷新大数据就主动推过来很多新鲜出炉的舞剧《洛神》repo
“觉觉,我的天,好多吐槽啊,骂的真的好狠。”阿言咋舌。
【国舞你是不是想圈钱想疯了,盲卡开B角算了,这tm跳的是什么?主舞失误了多少次?群舞随便一跳都比她跳的好,布景打光有多好场面有多大群舞有多棒?全被她一个人毁了!已经不能用不在状态来形容了,很想问上周宁城演出的repo真的不是买水军好评的吗?】
【避雷避雷避雷舞剧《洛神》B卡,昨晚看到别人的repo有多期待今天就有多失望,只想骂一句什么鬼东西,还钱,1080的票就给我看这个?只想说国舞的脸都丢尽了,这真的是B卡?我提前抢的中轴票不是给你当练习场的。】
【午场《洛神》创死我了,恭喜这位饰演洛神的b卡付瑶,我成功记下来了你的名字,以后有她名字出演的我一生黑。】
“这是有多崩。”阿言感慨,国内的观众大部分都很宽容,除非是碰到圈钱割韭菜太过分的,今天这一场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啊。
她好奇地给郑懿警官发了条消息过去,需要去现场的观众给个反馈。
【阿言】:郑姐,演出什么情况?
【郑懿】:快了。
阿言顿时挠头,给觉觉看消息。
“快了是什么意思?”祝觉一头雾水。
下一秒,两人见郑懿警官又发来了新消息。
【郑懿】:案子。
所以……放在一起的意思是案子快了?
啥情况啊?没有在现场吃瓜就是慢半拍啊!
好急啊!
人在褚家小饭馆的阿言与祝觉正在等待吃瓜。
“郑懿警官的消息发的怪慢的,是现场有了什么实质性进展吗?”阿言胡乱猜测。
“有可能。”祝觉说着。
被两人猜测的核心人物,郑懿警官与何幸学姐此刻坐在一辆吉普车里。
何幸坐在副驾驶,回想起这两个小时的舞剧演出,只能用一句“一塌糊涂”来形容。
付瑶啊付瑶,你未免太脆弱了。
何幸双手十指紧扣放在腿上,第一次觉得有点可笑。
只是早晨在餐厅里的那一面,就够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吗?
这样的心理素质,当初是怎么下得了决心对自己下手的?
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敌人像是就要举白旗,何幸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就好像自己还没准备扇巴掌,对方主动把脸凑了过来。
你也不过如此啊,付瑶。
只是何幸觉得可惜,为这一场的观众,还有其他的演员们可惜。
昨晚的首演有多精彩,今天中午这一场就有多糟糕。
这一场的口碑崩塌,不仅关乎付瑶,更关乎为这一部剧付出的所有人。
“郑小姐,你觉得《洛神》怎么样?”她忽地开口。
郑懿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何小姐,说实话,如果不是昨晚你介绍过,我可能看不懂。但从单纯欣赏美与技巧,还有整体的完成性,昨晚的演出远胜过今天。”
“主演也是,天差地别。”
“晚场的演出,我不去看了,郑警官,你也不用跟着我。”何幸开口。
郑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敲,“那你回酒店吗?我送你。”
她就打火开车,就听下一秒身边传来了何幸的声音。
“去警局。”
郑懿的右手一晃,转头直接看向她。
何幸看着她,“我报了案,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吧?”
说着,她转头看向窗外,抿了抿唇。
郑懿启动了车子,何幸只听她慢慢开口:“你跟我说了这句话,就等于直接报案了。”
“有了你这句话,什么都好办了。”
郑懿语气顿时轻松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旧案重启界面上骤然拉出的进度条,心下稳稳。
这桩案子,从一开始对她而言最难的不是寻找证据,抓人定罪。
而是不愿配合的何幸。
受害者倘若不准备以官方程序达成司法正义,即便是她能办了这个案子,可曾经的受害者达成报复后又陷进去,那又算什么呢?
“那个舞剧票也挺贵的,不过也没算白来,正好抓了黄牛。”郑懿随意说着。
何幸慢慢转头看向她,“你们从黄牛买票,钓鱼执法?”
听着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郑懿脸上动也未动:“你买的是第一排,我们抢票时已经晚了,只能从票贩子那找邻座。”
何幸有点生闷气,她知道跟着她或许是郑警官的职责,但不管是昨晚,今早,还有现在,她都有点生气和委屈。
我自己的事情,你们非要插进来,又是跟着她,昨晚说走了还住在酒店,早上餐厅也在,以至于午场的时候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郑懿时,她都要气笑了。
这是多防备着自己啊?
她压下心底的不悦,平静道:“我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的。”
郑懿收到阿言来消息的时候,何幸正情绪稳定地跟组员做着笔录,并将多处备份的录音转交给了他们。
人想通一件事情有时候需要很久,也许要花费很多年。
而有的时候,又只需要一个瞬间,仿佛就能够勘破一切。
欣赏了午场的舞剧《洛神》,付瑶的表现让何幸只觉得荒诞与可笑。
她准备了这么多,在快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是念着这一份恨意,不知道在心里描摹过多少次这两个名字。
她把自己的对手,自己的敌人想像得很可怕。
可现实是,不过如此。
何幸不知道,自己坐在第一排的时候,是付瑶看到她了吗?
就那么害怕台下盯着的自己吗?
剧场里一片漆黑,只有舞台上的亮光,自己在她的眼中是不是像索命的厉鬼呢?
看着她一次次的出错,何幸的心中并没有快意。
她不知道自己和付瑶哪一个算是小丑,只是觉得,她满腔复仇而来,自己看高了付瑶,也看低了自己。
何幸突然觉得有点没劲儿,对付付瑶,甚至可能不需要她去做一些精密的准备。
旧案组对于何幸案子的调查虽然不过几天的时间,但在他们的强力调查之下,已经汇集了很多信息。
何幸从询问室出来,负责笔录与询问两位旧案组的组员和她握手。
“何小姐,案件的进展以及如果有需要我们会随时联系你。”
“谢谢两位警官。”她礼貌道谢。
走到门口,何幸看着郑懿一手插着兜,一手将她的包递过来。
“要吃饭吗?”郑懿问。
何幸将自己的包重新挎在身上,“不了。”
“我的饮食习惯和你不太一样。”
郑懿眉头动了动,“不是和我,是你学妹,他们在室友家的饭馆,今晚上要试新菜,给发消息没回,就给我发了。”
“褚家小饭馆,滨城很有名的私房菜,听说一周只开一天,本地的同事说,每个月都有怀疑里面放了D品的举报月月去毒检。”
何幸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阿言学妹发来的消息。
她确实有点饿了,而且,这形容好吃到让人举报去毒检的程度,真的假的?
“知道了,那我走了。”何幸抬起脚步。
郑懿送着她下楼,她双手插兜,“我就不开车送你了。”
“现在起,我就不会跟着你了,接下来会很忙。”她笑着说。
何幸沉默了一下,“谢谢你,郑警官。”
却见郑懿摇了摇头,“不用说谢,应该的。”
“我无权为当年的事情为你道歉,但是,如今我们所做的这些都是本职工作。”
“我是警察,就该破案。”
何幸看着郑懿的右臂抬起,散漫的表情此刻收敛,手背绷紧对她敬了一礼。
何幸打着车在路口下来,又看着定位一直走,终于看到了冲着自己招手的阿言学妹。
“学姐,这里这里!快来!”
她看着阿言学妹左顾右盼,像是在怕什么发现一样,何幸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学姐,别出声,跟我来。”阿言学妹快速而灵敏地带着她冲进了这一处小院,然后啪地锁门,松下一口气。
何幸嘴角微抽,“我们怎么好像做贼?”
私房菜馆,需要以这样的小心翼翼的方式进来吗?
“因为褚哥,哦,就是我男朋友觉觉的室友,他这学期把营业时间从周末两天改成周日一天了,就有的客人试图以各种方式进来。”
阿言带着何幸学姐进门,她这一路暗搓搓看学姐的表情都很正常,既没有伤心,也没有欣喜,和平常一样。
“这么夸张?”何幸跟着进了饭馆,发现这的装修更是平平无奇,以至于她在坐车过来的路上查到的评价更惊人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六点,何幸坐在饭馆里还不至于拘谨。
但对着阿言学妹,还有她的小男友,何幸的确有些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只能环顾着周围。
“你们经常过来吃吗?”她问着。
这会儿何幸想起来,学妹们在寝室里似乎的确经常提到炒饭什么的。
“这是那个,蛋炒饭?”
厨房内的炒饭声与氤氲的香气让人不自觉地产生期待。
何幸见阿言“嘘”了一声,偷偷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学姐,蛋炒饭是我们寝室里偷偷起的外号。这里的蛋炒饭也非常好吃。”
见到阿言这一副样子,何幸又对昨晚自己的猜测产生了些许怀疑。
阿言学妹,怎么看都是年轻姑娘的样子啊。
“学姐,晚上我们吃的会比较简陋,这个店一共也没有几道菜。”以防万一,阿言先给何幸学姐解释了一下。
褚深端着两盘扬州炒饭出来,见到了阿言她们寝室的新室友。
大姐头之前给他提过,祝觉前两天也说了,这还是头一回见。
“学姐好。”他端着盘子上桌,琢磨对方能给个几星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