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郑懿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拒绝的滋味。
她被拉黑了。

昨天晚上，郑懿把自己的短信给了手下队员看，询问自己难道有什么问题。
郑懿本以为是小情侣俩人对特案组忠心耿耿，看见挖角的消息就删了，结果没想到部下扭曲着脸对自己说：“郑姐，您看这条消息是不是有点像诈骗小广告？”
郑懿的第一反应是——
“我之前都是这么发的。”
从前，她在当地办案时看上了谁，就微信发一条消息发过去，明晃晃的邀约，基本上被她看上的人很快就主动来找她确认，基本都是非常高兴地同意了。
这么多年，除了郑懿刚开始名气不足，还有两位家庭原因不便调过来的，她这一招百试百灵。
这还是郑懿第一次遭到“拉黑”。
听着郑懿理所当然的话，她的部下沉默片刻才给了郑懿说出了真心话，“郑姐，你觉得这个短信内容，有没有一点像是诈骗？”
郑懿：我？诈骗？
郑懿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认识到，原来她的招人策略是有问题的。
她沉默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写的工作邀约内容真实，且吸引人。
日常群众兼职——指兼职特情。
部委直属——当然了，公安部直属旧案调查组。
同事专业——都是她从各地薅回来的当地特产精英。
待遇优厚——旧案组的资金真的很充足，有专门的人才公寓住，有食堂，全国出差各种补助。
这些内容全都属实啊！
但当自己部下找来了各种诈骗小广告，看着类似的话术排版，郑懿当时凝视了半天自己手机上的两个感叹号。
这的确是她的失误，小情侣很有警惕心，反诈骗意识很强，果然是好苗子。
这会儿，郑懿在这家涮肉馆里看到了两人，没怎么犹豫就走上前来。
阿言和祝觉看到郑懿警官走过来，整个人浑身都有些紧绷起来。
她来了她来了，天降正义她走过来了。
郑懿警官这不会是要他们俩去做个笔录吧？
褚深还在这里那，解释这件事也挺麻烦的。
只见郑懿警官走过来冲着两人点了点头，正在大口吃肉的褚深还懵懵的，只当小情侣是碰见了认识的人。
“言……小姐，又见面了。”郑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自觉不如往日里冷硬。
但此刻，这话听在阿言的耳朵里更加紧张了。
他们跟郑懿警官打过一次照面，目睹过一次抓人现场，但根本就没有通报姓名过，郑懿警官能叫出来，肯定是查过她和觉觉了！
“您好。”阿言开口，她忍住了自己叫警官的冲动。
郑懿警官依旧没穿警服，一身便衣看不出来是不是在执行任务。
郑懿抿了抿唇，像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才开口，这让阿言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该不会饭都不让他们吃就要带走去做笔录吧？
郑懿努力压低了声线：“我不是诈骗，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阿言：！
祝觉：！
褚深：OVO
阿言整个人都愣住，她和觉觉看着郑懿警官，嘴角已经抽搐起来。
“那个，真的是您的微信啊。”阿言面上的笑容已经无比尴尬，脚趾忍不住抠地。
淦啊！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应该跟觉觉冲动地直接拉黑了。
郑懿默默点了点头，“是我的。是我的失误，我同事说也像诈骗，不怪你们。”
她平淡的脸上弥漫着淡淡的尴尬，被拉黑还找过来让人给拉出来，这是自己人生第一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们也没仔细看，这就拉出来。”阿言立刻打开手机，开始翻找黑名单，祝觉也在翻着手机。
一场尴尬的对话结束后，郑懿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郑懿警官走了之后，褚深才一脸好奇地开口。
“这姐姐什么人啊？你俩给人拉黑了？这不会是特地找过来让你们拉出来的吧？”
能够让两个人一起拉黑的人，这好感度得多低啊。褚深莫名地有些幸灾乐祸。
“是认识的人，但加微信我们没细看误以为是诈骗的给拉黑了。”祝觉说着。
“赶巧遇到了，这块可能是她单位附近吧。”阿言想到小店附近的公安机关，这块好像不是办公厅，是第几个局？
“哦哦。”褚深明白了，乌龙啊，难怪刚才双方都有些尴尬。
他换位思考了下，如果自己不小心拉黑了别人，别人在找过来让把他拉出来，啊，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了。
带褚深吃过了饭，阿言和祝觉送他到酒店休息，好在褚深订的酒店离家不到一公里，晚上就算来家里吃饭走回去也很方便。
阿言和祝觉也回了家，今天两人也折腾了一趟，褚深晚上死活不来打扰他们家，等到明天三个人一起去萧哥家玩。大家在群里协调出来的时间也不太统一，明天楚冰冰和易知都来不了，褚深表示自己放假这几天开店一直在颠勺，急需萧大爷给他正一下骨。
腊月廿五，宁城百草堂。
阿言和觉觉坐在椅子上，听着褚深发出一声声如同杀猪的嘶吼。
阿言小声问着觉觉：“他之前在寝室里也这样吗？”
祝觉默默点头，“寝室隔音不好，褚深一般会咬个毛巾。”
现在是在这古医馆独立的针灸床上躺着，又没有外人，褚深嗷嗷叫，一听就中气十足。
褚深被按得辟里啪啦浑身舒爽，推拿了十五分钟结束，他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这么快？不用再按一会儿？”
萧青囊无奈地看着他：“我听你叫的太狠，想速战速决。”
谁知道这家伙现在还一脸舍不得了。
“这是痛并快乐着，太酸爽了。”褚深说着。
“别提了，这放寒假半个月，连着开店，我都快累死了，要不能这么难受嘛。”
褚深站起来还在活动着筋骨，感觉浑身都被打通了。
“而且，大姐头亲戚家的水果农场前一阵不是不接单了嘛，但给我店里还是照样寄了，结果店里客人全都过来催我。”
他开始疯狂吐槽。
“还有人不是为了吃饭，专门过来吃这一口水果的，大早上就过来排队，这大冬天的你们说说，在家里窝着不好吗。”
“店里有的食客跟这群因为吃水果过来的差点干起来。”
“我都怕又因为水果被举报，这开了半个月，赶紧跑路。”
褚深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听得阿言他们一愣一愣。
好家伙，抢水果大军居然为了吃点水果又去排褚家小饭馆了，这叫啥？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些为了水果去的人，必然也会被褚深的厨艺俘虏。
“得亏农场最近又开始放水果订单位了，我这手机换到最新款了一进微信都要卡死。”
褚深现在对于“红点”提示已经麻木了，9999＋就那样吧，懒得点开看了，反正学校群寝室群都是置顶的。
他来宁城玩的第三个原因，也是不想上班。
冬天天气冷，人也跟着懒，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儿等来年再说吧。
给褚深推拿正骨完，四个人就进了萧青囊的房间。
“芃芃～～～”看见小猫儿，阿言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距离上次萧哥和岁岁到家里来还不到一周，但不知怎么感觉好久了。
“这个咸鱼也太搞笑了。”褚深看着猫窝旁的咸鱼
抱枕说着。
萧青囊的房间里明显为小猫芃芃清空了好一块地方出来，满满当当的各色罐头还有各种软乎乎的娃娃，小玩具，阿言甚至看到了一个专门的小衣架，上面挂了一排的小衣服。
对比萧哥整个房间古朴简素的风格，猫窝都是可爱风的，各种小东西琳琅满目。
这会儿阿言正拿着逗猫棒，让小猫芃芃活动着爪爪锻炼。
她不断地晃来晃去，跟芃芃玩得不亦乐乎。
被治好了过敏的人，无所畏惧！再也不是只能在网上云撸猫的那个阿言了。
一边逗猫，阿言随口说了一句：“岁岁这才走了两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个叫什么国宝的节目是不是快开播了？”
顾嘉岁腊月二十三才回滨城，偶尔早上或者晚上才在群里冒下头，阿言估计她这两天在路家可能比较忙，也没有私聊她。
“《国宝岁月》，年初一晚上开播。”
“这几日要去影视城客串，估计要初一二才能回来。”萧青囊解释着。
阿言转头看着萧哥，“哦”了一声，无声地跟觉觉对视了一眼，这一刻褚深冲着两人疯狂眨眼睛。
她面对褚深快要眨抽筋的眼睛，默默将手里的逗猫棒递给了他。
“你这么眼馋，来跟芃芃玩吧。”
有人陪猫玩，萧青囊跟祝觉说着话。
阿言在萧哥的书架前瞻仰，她要看看医圣平时都看什么书。
手机振动，阿言从衣兜里掏出来，她看着褚深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褚深】：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褚深】：！！！急急急！
阿言：……
她敢肯定褚深绝对给自己和觉觉都发了，只不过现在觉觉跟萧哥说话，只是看了眼手机就默默揣回兜里没回他的消息。
看不出来，褚深这个看起来的大直男还挺敏锐的。
【阿言】：摊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褚深】：不！！！你们绝对知道！
阿言内心默默道，我们知道这俩人都是古穿今，一个公主，一个医圣，但这是绝对不能说的。
【阿言】：你觉得呢？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褚深一边逗猫，一边偷摸看手机，老天爷啊，阿言能不能别继续跟他车轱辘话。
刚才萧大爷一开口，再看着这些一看绝对不会是他买的东西，他就嗅到了亲友瓜瓜的味道。
尤其这两个祖宗刚才对视了一下，那种毫不意外，意料之中的眼神，顿时让褚深整个人想要上蹿下跳。
好想问，好难受，不行，还得憋着，吃不到瓜真的好难受。
阿言的微信义正词严，什么都不透露，祝觉更是不回消息，褚深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流下了宽面条泪。
女人，男人，你们的名字叫做无情。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
【褚深】：我最近研究了个新菜。
【阿言】：！什么菜？居然上新了？
明知道这是褚深放的诱饵，阿言还是忍不住上钩了。
【褚深】：最近苦练刀工，文思豆腐终于能上桌了。
【褚深】：不过还没想好呢，也许该再精进一下。
看到这条消息的阿言：6
你这就是在暗示吧，褚深，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阿言】：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前两天来我们家吃饭你不是也知道嘛！
阿言心里苦，她说的真的是大实话！
她也是上一次岁岁跟萧哥一起来家里的时候才察觉出来的，这两个人的气氛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总不能是两个人知道了对方身份吧？
那也太离谱了！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同一时期的。
再者，两个人照顾小猫这么长时间，亲力亲为真跟养孩子差不多了，合力带娃，有才有貌，在学校里也是天天见面，天天照顾猫都打视频，都说同甘共苦最难忘，有一点什么阿言丝毫不意外。
这两个人之间仿佛谁都没挑破，净水无痕，润物无声，外人更不好妄言了。
【褚深】：好叭！我懂了。
阿言看着褚深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他又懂了什么，但不继续问了就好。
她心里叹息，文思豆腐，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吃到你。
阿言回完了褚深的消息，就看着手机推送了自己微博的特别关注CC123发布了新微博。
是楚冰冰的小号！
冰冰又发微博了？
是直播打赏的后续回应？还是什么？
她手指微动点进去，看着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这条微博下边已经多了几百条评论。
【CC123】：要过年了，发个第一弹福利，每天抽两千个名额，腊月二十六到除夕连续五天，每天早上7-9点宁城环球乐园包场免费入园游玩两小时，宁城的朋友可以试试。直接进入宁城乐园小程序抽奖报名。（PS：每天限两千人，第二日名额将在前一天中午十二点公布，单人只可中奖一次。）
卧槽！阿言瞪大了眼睛，冰冰行动的速度真快啊！
昨天她们才聊完关于怎么花钱的天，今天她就已经谈完，连小程序都做好了。
五天的两小时免费游玩，每天两千人，那就是抽一万个人。
而这会儿，这条微博下边的转发评论点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真的假的？CC姐抽一万个人？”
“是真的，你去环球小程序里，已经有一个早鸟包场抽奖，邀请人写CC123就会自动有报名资格了，卧槽，这是什么牌面啊！姐，CC姐你是我亲姐啊，求求了！[截图.jpg]”
“这尼玛才是真富婆啊！我想知道临时包场一天两小时需要多少钱？连包五天，这得几百万了吧？”
“楼上的，你也太小瞧了，那是环球乐园，我们公司也包过早鸟两小时用来开年会，两小时两千人起的价格是四百万。五天就是两千万……CC抽一万个人包场玩，给素不相识的网友花了两千万，这是什么人美心善的富婆啊！”
“你说错了，昨天CC打赏了七个小主播甩了七百万，所以说她两天之内已经花了两千七百万了，我一辈子都不敢想有这么多钱。”
“等等，什么叫第一弹？意思是还有第二弹福利吗我的天，这简直壕无人性。”
此时此刻，阿言刷着楚冰冰这条微博下边的评论，叫姐姐的，叫美女富婆，给神豪跪下的，还有一连串祝福语各种爱心表情的。
#CC123请一万网友包场环球乐园#
#CC123抽奖#
#CC123 壕无人性#
包含着楚冰冰微博昵称的词条飞快蹿升，而相关的词条里，有人问这个乱码的昵称是谁的？有说是炒作质疑真假的，还有在质问包场两小时算什么包场的。
“傻啊，环球乐园提前半个月预定当日票，这些天的票乐园都卖出去了，正常营业时间肯定没法包场，这提前两小时包场就够牛逼了。”
对于楚冰冰的这条微博会上热搜，阿言没有丝毫的意外。
光环人士干点什么上个热搜什么的，这不是很正常？
算一算，楚冰冰在极道取车的时候上过，漫展时候上过，《周朝帝王手卷》公开的时候虽然隐瞒了自己但也算上了，加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登上热搜。
阿言掐指一算，两个宿舍的光环人士起码上过十次热搜，比某些娱乐圈演员上的次数还多。
人家大明星还有剧集宣发的都要自己花钱买热搜，光环人士不需要花钱就有热度，自带聚光灯。
阿言刚退出了微博，就见两个宿舍的大群里提到了自己。
【楚冰冰】：@阿言 帮我艾特全体成员。友友们都有空来宁城玩吗？收到了宁城环球乐园的私享卡，可以十个人一起去，导览礼物早午餐还有无限优速通～全都免费！
阿言：！
她记得这个环球乐园的贵宾私享服务，好像是五千多一个人吧？一般要求五个人起订，有很多高级服务。
楚冰冰这是自己买了，还是作为大客户被送的？
阿言默默出现，作为群主帮忙@全体成员。
看样子，她和觉觉又要跟着喝到汤了。
这叫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微博上抽的一万个网友包场两小时，而作为光环人士的朋友直接被送了私享贵宾，虽然有时候的确挺麻烦的，但这个汤……真的好香啊！富婆贴贴！

楚冰冰发布的消息很快得到了响应，不过，大家的时间很难凑到一天去。
尤其是如今寒假寒冬，叶平安无比诚实地回复“很想去，但现在太冷了。”
这是实话，虽然有了私享贵宾，这个全程六小时的服务可以不用像普通游客一样赶早。
再者来，男生宿舍的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去蹭这个名额，。
去游乐园不是说去个漫展，宁城环球乐园的VIP私享贵宾合五千块钱一个人，这蹭室友的女朋友的朋友的名额去，虽然是被邀请的，但真没这么大的脸。
说到底非亲非故，大学校友，也只是认识了半年，也看得出来楚冰冰是白富美，那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白享受人家的好处。
北方的冬天，即便天上挂着个大太阳，也跟冰箱里的灯一样，只管照明，没有增温功能。
尤其是临近过年，天气愈发地冷了，阿言和祝觉出门都是从帽子围巾手套羽绒服厚靴子全套武装，这一身下来浑身多了好几斤的负重，如果再背个包的话，真的是都市冬日户外行军了，游乐园场地都大得很，一天下来数个园区起码要走一万多步，想想就很累。
集体游乐园计划暂时搁置，腊月二十五的晚上宁城下了一夜的雪。
阿言和祝觉早上起床，就看到了褚深在群里激动的嚎叫。
【褚深】：下雪了下雪了啊啊啊！[视频.mp4]
【褚深】：我们今天几点去故宫？
【褚深】：酒店门口清雪了。
【褚深】：今天白天好像还要下雪，是不是得带伞？
【阿言】：我们没有下雪打伞的习惯，你起来了我们这就准备出门，上午去故宫。
【祝觉】：今天化雪冷，又在室外，@褚深你多穿点。
褚深秒回了“收到”的小人表情，一个黄豆脑袋敬礼。
易知跟着导师在宁城郊区的什么基地里，要到二十八才能脱身，楚冰冰今天还是要忙，所以去宁城故宫，依旧是阿言祝觉和萧哥负责三拖一，一起带褚深。
地铁站口跟萧哥汇合，三人看着萧青囊的还背了包。
因为不想负重，加上羽绒服的衣兜也很宽大，阿言和祝觉带着褚深都是没背包，手机充电宝塞进了衣服口袋。
“萧哥，你带了什么？”阿言看着萧哥背的包，褚深直接上前掂了下。
“我去，挺沉啊。”
“我煮了一点驱寒汤，不沉的。”萧青囊不以为意。
“你这可不是一点。”褚深咕哝了一句。
经过重重安检，走过午门，这个时间的人不是很多，大概是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四个人来的也赶早，没有人头攒动，景色极美。
褚深的眼睛几乎是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只觉得视野之内完全看不够。
看金色的琉璃瓦覆盖层层白雪，深红的宫墙带来无比冲击的视觉效果。
天空湛蓝，红墙白雪，松枝挂雪，走过的汉白玉台阶与雕刻处处都是雪迹。
巍峨的宫城，宏伟浩大，威严苍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震撼。
阿言也有些不舍得眨眼，都说本地人不去本地景点，但几乎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赶上能抢到票，她和觉觉就会过来。
一下雪，这承载数百年历史的宫城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而若是细细观察这雪后每一处小景，一处水缸，一处墙角，一角飞檐斗拱，处处皆为美。
冰封的护城河，落雪无人的夹道，阿言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只站在深红的宫墙之下，以蓝天金瓦为衬托，随手一拍就极为出片。
褚深抚摸着九龙壁，尽管手冻得冰凉，招呼着萧青囊给他拍照。
等到萧青囊拍完，褚深果断将手机转交给了祝觉，“觉哥，还是你来吧，萧大爷这个技术简直连我都比不上，太直男了。”
“你乍一看这照片拍得很认真，蓝天红墙白雪还有个人，要素都齐全了，但四四方方的，下边是雪，上边是天，我变成小矮人了。”
褚深一通吐槽，阿言偷笑，萧哥很无奈。
“我觉得挺好的，人景一体。”
他真的拍的很认真的，为了把这所有的都照进去找了好久的角度。
“得，您得庆幸被拍的是我，这要换成未来女朋友，这技术少不了一顿爆锤。”
“绝对跟网上那些男朋友拍出来的丑照有一拼。”
褚深又去摆了POSE，阿言注意到他从衣兜里取出来了一个相框抱在身前露出笑脸。
她和觉觉各自在不同的角度给褚深拍着照，有单独的，也有他抱相框的。
等到三个人进了珍宝馆，褚深满意地看着小情侣拍出来的照片。
四个手机放在一起，跟萧青囊相册里的一对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就凸显出来了。
萧哥也沉默了。
他拍的，确实把一米八的褚深拍矮了二十厘米。
祝觉安慰他：“没事，你拍芃芃就拍的挺好的。”
“觉哥，你的技术绝了，我觉得是那些可以给淘宝店拍什么服装图摄影师的水平，比用相机的摄影师拍的都好。”
手机里的图都还没修，褚深不光看到了他自己的，还有阿言的照片，强烈的色彩对比与合适的光线，抓取的时机也恰当，出片都非常好看。
“这么多年练出来了。”祝觉笑了笑。
“哼哼。”阿言吸了吸鼻子，小脸十分得意。
“都是我的督促。”
觉觉的技术经过自己的千锤百炼，当然是什么都能拍啦。
褚深顿时搞怪地鞠躬：“嗯，感谢阿言大人督促祝觉，让我收获了人生照片。”
萧青囊看着他们的样子失笑，但看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若有所思。
比起外边的人，需要单独买票找路线的珍宝馆和钟表馆人不算多，阿言听着褚深不断的“哇”，“我去”，“太漂亮了”，拿着手机拍拍拍。
算起来，阿言和觉觉自从去了滨城上学，两个人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来故宫了。
有些展品会更换，而此刻的珍宝馆里，阿言和萧哥的脚步一起停留在了两个展品的附近。
点翠美的惊人的礼冠，金嵌珍珠宝石簪。
从前阿言看这两件展品，每一次都几乎屏住呼吸，生怕扰了这惊人的美丽。
但此刻，又有了不同的感受。
因为在展品下方的展板上标注了它们的年份，已经考古出的归属者。
周朝，嘉宁公主。
这是岁岁曾经的戴过的东西啊。
当初的她，是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画着怎样的妆容，佩戴上这些顶级的珍宝的呢？
阿言歪了歪头，想想顾嘉岁的那张脸，看着眼前的礼冠与宝石簪与她重合在一起。
仿佛穿过数百年的时光，看到曾经金尊玉贵，风华绝代的公主。
她在出神，萧青囊更是凝视了许久。
直到后方的其他游客忍不住开口：“你们看完没？”
萧青囊这才后退，说了句“不好意思”，阿言也插手离开。
以前来故宫的时候，她虽然也会想过去的人会在这里过什么日子，像电视剧里那样吗？
可真正知晓自己身边有一位曾经的公主，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四个人赶上两个馆内都有的志愿讲解，又卡在十点四十就到钟表馆去提前等待今天的演出。
看过演出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
阿言看着手机上的导览，因为保护和人力的原因，他们如今能够走到的只是一部分的开放区域。
“我们接下来的哪？御花园？我看网上说御花园可小了。”看过了两馆的褚深兴致更浓。
“感觉这一天就是走马观花，看几个开放区域。”他说着。
“来一次宁城，不待一阵根本走不了什么地方。”
他们从高高的墙下走过，穿过重重宫门。
真正到了御花园，褚深兴致大跌。
“真小啊，电视剧里总写什么妃子在御花园里争宠，还有藏在哪里什么的，结果就这么大，而且还不是谁都能来散步的。”
“这日子也过得太憋屈了，那一个宫里也没有什么景色，我想起那个宫斗剧里的台词，在这过一辈子真是数了不知道多少块砖，多少个台阶。”他感慨着。
“我们是现代人可太好了。”
褚深的这一句感慨顿时得到了三人的点头。
宫城很大，也很小。
这里有数千间房屋，不知多少人困住了一生。
阿言抢到了故宫东院的下午茶，就在御花园附近，既能够暖和暖和，也能够补充体力。
小蛋糕，红豆沙，妃子饮，这会儿还拿出来了萧哥自带的驱寒汤，喝下去通体暖如小火炉。
吃着甜品，阿言就看着褚深淡淡的皱起了眉头，像是对味道不太满意。
阿言喝着热热的红豆沙，褚深像是在一口一口地品评。
祝觉此刻看着手机，他收到了就坐在自己对面萧哥的私聊。
这条消息，是他没想到的。
【萧青囊】：祝觉，有时间可否教教我拍照？
【祝觉】：当然可以。
两个人无声地发完消息，祝觉接过阿言推过来剩下的大半碗红豆沙，开始扫尾。
热乎乎的甜品带给人的饱腹感与幸福感都很高，在这下午茶里暖和了好久，四个人继续故宫之旅。
为了抢先机，阿言他们是先去了九龙壁珍宝馆那一头，有些宫殿并没有看，左右今日的安排只有这一遭，陪褚深和他的爷爷奶奶走个尽兴。
这会儿到了中午，人多了起来，但阿言并不忧愁会走散，她和觉觉在羽绒服兜里牵着手，萧哥跟褚深脑袋顶带光环，一眼就看到了。
怎么是三个光环？
阿言顿时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确实是三个。
不是新的光环，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少女换装游戏。
是原野！
阿言捏了捏觉觉的手指，小声说“原野也在。”
她眼神示意，看向前方。
雪后的故宫，从来都不缺少拍照的游客。
虽然官方禁止了商拍，携带打光板什么的，但是这一路走来，很多游客都是自己在附近租借了衣服，或是大氅或是斗篷，妆造精致，无比耐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