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六:“……”
郑阴萝欺负他也?就算了,怎么连大舅哥都这么凶残!
深陷妹妹的诸天修罗场,郑夙微妙头疼,好在那?五头威凤还有?点眼色,拖住了小情凤,郑夙随即脱身。
等他一转身。
脚边月山,雪面?冷发,在寒寂的天风中,诸天尊长同样等着他。
郑夙:“……”
当哥的又?要碎了。
那?小鬼是真?能招惹。
这月宫老祖缓缓开口?,“你要囚她到何时?却祸,你总是毫无?底线纵容她,殊不知,惯子?如杀子?,你越是惯着她,她越是能闯出弥天大祸,直到无?可挽回,让整个天族为她而陪葬。”
祂不就是最?显眼的前车之鉴吗?
祂就不该惯着她,纵着她,以至于做了这小畜生可以轻薄取笑的一床软枕!
情意湿润他时,她便是那?娇娇呶呶的小坏种,对祂百般旖旎,可热潮退却,祂就是那?残花败柳,被她任意抛弃。
郑夙暗道,那?是惯子?吗?
我头顶供的是个活爹啊。
郑却祸挟卷着一把高?荡马尾,眉刃平直漆黑,仿佛敬奉在前、纯正直谨的清冷学生。
“尊祖以为,多久合适?”
“她性子?骄矜,又?急功近利,还当多加磨练。”祂容色冷冷,“起码也?得百神岁。”
“——喂!美貌老东西!龙龙我听得见!!!”
那?一盏泥金小盖钟里传来祖宗姑奶奶的怒喝咆哮。
“你等着,老东西,等你龙太?奶出来,我拗断你那?勾我龙族女仔的双腿,折断你那?该死的老腰!”
诸神:“……”
救命!我们不想听!
他们脚底生云彩,跑得更?快了,中途还砰砰经过一处突起的山丘。
好像是天星小轮殿哪位道友的头颅?
不管了,死道友不死我道,我们先撤,道友你保重!
而在另一边,师徒之间暗潮涌动。
极祖:“百神岁还是太?轻率了,不如千神岁。”
阴萝:?
好你个老东西,我助你修无?情道,你反而挟私报复是吧?!
“弟子?也?正有?此意。”
郑夙垂了手,“尊祖既无?别事,却祸先行告退。”
片刻之后,那?一张衔月而生的唇微微启缝,“兄妹同婚,当为大乱,此禁一开,各世效仿——”
随着祂的声息落地?,月轮入晦,周天倏忽冰天雪地?,阴萝差点没冻成一块龙肉干儿。
“却祸,你可知晓?”
这众神敬畏的仰山雪神主,祂最?出色的首徒弟子?,郑却祸寡欲故静,有?主则虚,是诸天之表率,六界之高?鼎。
郑却祸从不出错。
更?不犯错。
便见祂的学生抵指而落,腰间马尾荡起两根长长的水月洛神丝绦。
“弟子?,谨遵尊祖教诲。”
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五头凤凰兄长的眼里,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赤无?伤不满挤进去?,“兄长,你们说什么不带我呢?”
凤五哥哥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慈爱,摸了摸这头小凤皇的脑壳,他跟赤无?伤出生时辰最?接近,当然也?是最?疼他。
人家都交手完一轮了,你还在状况外呢,真?是一只小傻鸟儿。
该说这小凤皇是好运还是不好运呢?凭着一腔舍身成仁的热血,横冲直撞搏得了那?小混蛋的欢心,可热血初饮尚且新鲜,若是久了,那?股腥味荡在嘴里,就会令人生厌,到时候你用什么来留住她?
凤五哥哥自言自语,“看来我们凤凰阙娶媳妇儿,还是得哥哥们出马。”
百日后,金阙天。
“——嘭嘭嘭!!!”
砸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郑夙还未踏进去?,周遭雷鸣四起,如同一座森寒炼狱牢笼,他看向随侍的红玉姜,“这祖宗气还没消?”
红玉姜低首,斟酌着回,“尊上今日这个时辰,砸得比昨日少了一件。”
郑夙:“……”
败家仔儿!
很该揍一顿龙屁屁!
郑夙提着蛇鳞掸子?,走进了小龙潭天。
就见那?祖宗——
她摇着一尊蛮娇小龙臀,盘坐在一张紫檀梅花小几上,小足套戴着一双蒲桃金锦的袜儿,然而小龙姬怎能规矩安分,那?袜儿被她反复蹂踩,似热融了的金边奶酪,软团团地?拱到了脚趾,足跟似一把小玉弓,顽劣又?可爱地?踩着他的一件蓝调子?香罗文旧衣。
他:“……”
见这诸天大混账进来,她一边凶恶砸着葵瓣蕉叶杯,一边使?劲儿蹂弄他那?旧衣领襟那?一两粒冷珠管小扣。
她还尖娇骂起来,“死儿子?,不孝敬爹还关爹,滚出去?!”
郑夙扬起掸子?,啪啪抽打在手掌,面?带淡笑。
阴萝:“……”
随着郑夙降下一座密笼,挡住了周界的耳目,阴萝立即原形毕露,她瘪了瘪嘴,朝他伸臂。
“——好儿子?,爹来抱抱。”
这是要装乖卖俏哄哥哥了。
郑夙可不吃她这一套,蛇鳞掸子?轻轻敲着她的足踝,“袜子?穿好,像什么样子?,在极祖面?前,你也?这样?”
她不情不愿提拉起来,还不忘黑一把那?恩将仇报的美貌老东西。
“那?老东西可喜欢我不穿袜子?,逮着我修玄素天方……就你这破哥,老爱管我规矩体统!”
她暗暗腹诽,人那?老祖宗都不管我啦,偏你事儿多!
阴萝在郑夙面?前向来是百无?禁忌的,浑然不觉得跟哥哥说帐中之事有?什么不妥,她嘴上骂得他极狠,手臂则是如蜜巢蛇儿一般,亲亲热热缠着他的胸颈,“郑夙,那?群天星算命老货没为难你吧?”
郑夙微整眉锋,“这诸天谁敢为难你哥?”
“那?倒也?是。”
阴萝笑嘻嘻挎他的肩,“郑夙,这一出兄妹分裂的大戏,我演得好吧?我骗不死那?群小蠢货儿!”
她哪有?那?么蠢哪,因为一段狐狸小鞭彩就跟她哥翻脸?还是在诸神面?前自揭其短,爱慕兄长,大逆不道!
她身上有?了这个“污点”,想必异界对她的危险评估也?会随之下降。恋爱脑嘛,挖野菜,吃白粥,都很蠢的,不足为惧。
要是她好得跟郑夙能同穿一条裤子?,诸天六界就该急了。
跟萝萝我玩心眼子??
哼,筛成小马蜂窝儿也?赶不上!
“得意忘形是大忌,咱们还是得仔细谋划。”
郑夙给她泼了冷水。
阴萝揪他那?一头过分浓密的头发,“你个活阎王儿,你夸夸我、嘉奖我会死吗?”
郑夙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笑,蛇鳞掸子?拍了拍她水咣咣的嫩乖脸。
“行,爹,你要我怎么夸,怎么嘉奖?”
阴萝拉长软调子?。
“要——要亲亲!郑夙,我要你亲我。”
她手腕缠起了兄长发间的一根清虚天暗饰玉,“你小时候把我抱到大,却总不亲我,现在总可以了吧?”
郑夙滞了下。
神主眉睫黑浓,泛过一道幽魅若鬼的祭红色,旋即恢复常色,缓声说,“你闷不闷?上域天的鹓雏太?子?跟腾蛇大帝姬今夜合契,我带你去?引凤庭蹭饭去?。”
现在重要的是蹭饭吗?
阴萝升起满头的小问号,被她雷厉风行的哥连盆端走。
还呼啦啦的,给她端到了没有?酒盏、只有?糖狮的小孩儿桌。
她:“……”
亲哥基操无?疑了。
郑夙很是熟练,摆开剑袖,用茶水给她烫碗,旁边围着一群粉雕玉砌的金童玉女,她们好奇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兄妹身影,稚声稚气的,“你们是不是坐错了呀?大的在前庭吃呢。”
郑夙比她们更?淡定,“没坐错,她六岁,我八岁,家中伙食好,长得着急了些。”
萝六岁:“……?!”
郑夙!为了蹭饭你恁个不要脸的!
关键是,小天童们都信了,对于他们的成熟,纷纷投来敬佩又?羡慕的目光。
郑小六岁桌下踢了那?郑大八岁,后者风轻云淡岔开了腿,又?把她膝骨轻轻夹住,就像是夹住了一块水豆腐,再重一点都要碰碎了她,兄长的白青腕部则是轻柔翻动,挑了一块咸甜的嫩炒鸽松。
“六岁,吃吗?”
阴萝恶狠狠叼着他的筷子?尖头,送上门的伺候,不吃白不吃!
阴萝的神生有?两个奶她的男人,一个是她的小兽父少年奴皇,另一个就是神主兄长郑夙,只是后者跟前者养她的方式很不一样,小兽父对她无?微不至,怕她少喝一口?兽奶就能长不大嗝屁的那?种。
而郑夙呢,这腹黑老混蛋,强制她学乖一段时间后,发现她总爱撅小野马蹄,不服管教,他忧愁,失落,叹息,然后——
这厮给她躺了!
直接放养!
这条不折不扣的咸鱼,除了干点神明该干的正事,成天就想着诸天买房养老,还总爱浑水摸鱼,一点都没哥哥的样子?!
郑夙也?很少喂她的,阴萝在他跟前要是不主动争取,这损色就能无?视她吃空整个小孩儿桌!
半块糖狮都不给她留!
阴萝吃完第一口?的鸽松,茸茸烂烂,舌尖都泛着咸香味儿,她瞪着这除了脸腿跟功行,背地?里的德性简直烂得无?可救药的高?神兄长,“还愣着干什么?夹菜呀,都快夹完了,你要饿死爹吗?”
“知道了,爹。”
郑夙叹气,认命给她挟了一小薄片缕光丝胭脂鹅脯,这小鬼专会拿捏他,只要他略微服软,她就能蹬鼻子?上脸,把他使?唤得团团转。
阴萝小齿一咬,跟小猫初次吃嫩肉似的,叼起了那?块色泽红润的胭脂肉,摇晃晃又?慢吞吞地?吃进去?。鹅脯浸润了蜜澄澄的红曲,被小龙姬咬得尾端乱翘,那?香咸的腌汁就炸了一笔玛瑙胭脂,从她的唇口?添开。
“脏了。”郑夙无?奈道,“怎么吃东西,还净像个小孩子?,弄得到处都是。”
他稍微倾身,食指弓起,擦拭她唇颊那?一小块脏污的红蜜。
郑夙的食指陷进了一团亮汪汪的软肉里,近一步是唇窝,远一步是脸颊,他动作顿了顿,指骨横斜,蹭开了那?胭脂腌汁,却是越刮越脏,越蹭越红,仿佛皮肉里都沾染了那?一股腥膻又?香咸的气味。
弯弯的唇窝在他眼底晃着,含着一粒半开的光润蚌珠。
“唔呀。”阴萝不满道,“儿子?,刮疼我了!”
郑夙收回了手,幽幽道,“真?难伺候。”
他还很魔鬼添了一句。
“真?想家法伺候爹。”
阴萝:?!
不是,你不该反省自己?干活粗糙吗,冲无?辜萝萝发什么脾气呀?
“——神主法驾,有?失远迎,呃?太?阴帝君尊上也?在?”
鹓雏太?子?携着腾蛇道侣前来参拜,就见神主如鱼得水混进小孩桌里,还侧过身,给那?一尊龙神小帝君擦着唇边水汁,孩童席间挂着一盏盏春水秋山灯,斓火稚嫩却繁烂,映得那?两宗大小高?神奇异得合衬。
夫妻俩面?面?相觑。
最?近上域天可不缺什么兄妹传闻,有?弑兄登高?位的,有?跟兄抢嫂子?的,当然,还有?这一对差点就要在诸神面?前当场大婚的至尊天阙兄妹。
阴萝捅了捅郑夙,“叫你呢,你带份子?钱了没?”
她的小金库向来是不能给染指,所以每次出行,出血的都是郑夙。
郑夙风轻云淡,“我与鹓雏太?子?一见如故,岂会在意这般虚礼?”
鹓雏太?子?闻宠若惊。
阴萝顿时鄙夷,“得了吧,我就知道,你又?想白吃白喝!你个抠哥,一块玉币能抠死你啊!”
郑夙:“……”出门在外,好歹留个面?子?啊。
鹓雏太?子?:“……”啊,看来是来了对兄妹阎王。
为了挽回清虚天高?神在诸天之内的宽贵大方的形象,郑夙送出一只金玉犀角盒,清声祝贺,“尔等吉礼天成,望水甜汤细,岁月偕同。”
郑夙:“什么眼神?”
阴萝:“原来我哥的狗嘴里还是能吐出玉象牙的。”
“……”
新婚神祇嘴角微抽,当没听见,纷纷行礼,“谢神主恩!”
不知是哪里来的顽童,骑着一头大白鹅儿,扑棱棱从新婚神祇身旁跳过,撞开了鹓雏太?子?手里的金玉犀角盒。
“啪嗒。”
从中掉出来一卷书册。
《道陵真?传之玄素天方》
郑夙:“……”今天我水逆?还是犯太?岁?
阴萝:“……”出现了,这风靡各大域宗且日赚万金的小煌书,她做梦也?想拥有?的版权!
鹓雏太?子?:“……”完了,神主要杀凤灭口?了。
腾蛇大帝姬:“……”完了,我又?得换道侣了。
然而郑夙活了万年,脸皮早就练得炉火炖青,阴萝就见这清冷完美的狗哥轻轻蹙着眉,又?仿佛恍然一般,微微失笑,“倒是被家妹捉弄了。”
阴萝:你狗不狗?你狗不狗的啊啊啊!!!
郑夙摁住阴萝那?一颗暴跳欲起的龙头,微笑着重新递过去?贺礼,然后卷了她原地?消失。
“郑!夙!让我背黑锅!你完了!!!”
阴萝的龙肺都气炸了,然而这厮放下她就跑,那?根清虚天的玉带都卷成了残影。
姑奶奶杀气腾腾翻遍了诸天,掘地?三尺,刨天六寸,硬是没找到他半片衣角,最?后她猛地?想起每次过家家,这该死的腹黑把她遛了一圈儿,他倒是好整以暇在最?初的地?方站着等她。
阴萝又?冲卷回了引凤庭,果真?见那?斓火之下,那?纤腰挽着一束冷青玉兔鹘,朝着她微挑眉梢。
“——嗷!狗贼受死!”
她气急跳上去?,就要咬死那?修长狗颈儿,被郑夙轻轻一带,落到身侧,冲她做了嘘声。
“人家凤蛇合契呢,你别扰好事。”
阴萝: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这小家妹顿时忘记了哥哥扣盖下来的一口?泼天黑锅,急冲冲就要贴耳去?听,却被一双冷手掩起,“行了,小孩子?家家的,听什么洞房。”
这姣媚年幼的小龙君双手也?叠在他的掌背,暖融融的热意,她的个儿只够他的颈,仰头就能将把年长的、坚韧的喉关顶起。
“郑夙,你知道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第一次洞房,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无?非是水中芙蓉种,菡萏一夜开,青铜镜里成一枝。”
她仍是那?副天真?无?邪的伶俐模样儿,口?吻掺杂着一丝诡谲的娇嫩恶意。
“兄长,你说,我要吻过多少六界情郎,才能跟我挚爱清高?的高?神真?正洞房一回?”
“……鞋子掉了都不知道,你个小鬼。”
郑夙叹息着蹲下来,从脚心扯出了那一块褪到半路的?丝金足袜。
“萝祖宗, 抬脚。”
她?没有抬。
阴萝俯瞰着她?的?高神兄长, 第一个教她?握笔认字的?兄长, 第一个教她?穿裙束带的?兄长,第一个抱她?入眠的?兄长,天朗气清时, 她?会?招摇着满头小铃铛儿, 骑着他的?肩臂,去摘地渊里那一枝开得最盛的?旋覆花。
兄长说诸花皆升, 唯有旋覆独降, 最是特别。
她?就取用了这?地渊里本不起眼的?旋覆之花,做她?的?神宫之徽,让诸世敬它, 奉它, 又爱它。
——她?所爱之物,无论卑贱或是高贵, 必将是六界一等!
她?要?这?六界诸灵都像她?那样,敬她?兄长,奉她?兄长, 她?要?永远站在兄长之侧, 与祂掌御诸天, 长生万古。
功行, 万识, 众生,大业, 你什么都教我?了,独独没教会?我?。
最心爱的?东西,要?用怎样的?方?式——
才能让你乖乖摔碎在我?的?脚边。
见这?活祖宗不肯动弹,郑夙只得用长指钩了出来,捻着那一片蒲桃烁金软绣,从脚心穿戴到?脚踝骨眼儿,再替她?拢紧足袜的?边儿,可下一刻,他的?腕口被一截玲珑小足尖踩住,像虎噙鹿颈,鹰食兔心,没有丝毫犹豫,当头咬断命脉。
像崩了一场天雪。
高神的?青筋原本浅而淡,而那足尖却似一弯薄刃,娇恶至极剜进?了那白青瓷的?皮肉里。
“郑夙。”
她?眉眼闪烁着熠熠光辉,是这?神国里最稚艳无双的?龙姬,语儿也娇娇嫩嫩的?,很是人?畜无害。
“趁爹现在乖着,好哄,还甜,你亲亲我?,跟我?洞房好不好?”
“我?爱听哥哥的?枕边风,耳根还是水做的?哩,你暖一暖,吹一吹,就湿啦,化啦。”
郑夙转眼:“……德性。”
“人?家是你养大的?,你知?道人?家这?烂德性的?呀。”她?指头勾了勾小肚脐眼儿里那养的?一只镶金泥小玉蟹,随了主?人?的?脾性,张牙舞爪的?娇戾模样,“这?里肚肚吃饱了,舒服了,萝萝就不会?再闹了呶。”
郑夙抽手回来,半侧腕肉被阴萝踩得狰狞充血,烧着一段残损的?淤紫。
“宴散了,该回去了。”
他又一次避开她?。
高神兄长的?手腕随着夜风荡入衣摆,痕迹瞬间消失不见,祂仍旧是那个不染欲情的?诸天高鼎,如?璧隋珠般,永远在最清净的?案,永远不得经人?触碰。
郑夙朝前走了数步,发现阴萝没跟上来,也没像往常一样钻进?他的?身体。
跟诸天神灵的?恭谨禁受不一样,郑阴萝总是热汪汪的?,粘稠稠的?,胎毛也总是晕着细毛儿般的?亮晶晶的?汗水,就跟个在外头野完了,猛然才想起家里有个猪圈的?小猪崽仔似的?,每次见到?他,必要?牵他的?手,拱他的?腰。
他的?胸怀,肩腰,长腿,几乎是被小猪仔郑阴萝从小拱到?大的?。
那一回她?骑哭了小凤凰,惹得那五头凤凰气势汹汹,跑来清虚天算账,她?那小短腿一爬,莽撞至极撞开他的?腿,就拱进?了少年哥哥的?裙袍下。
少年哥哥就这?样第一次,猝不及防被她?钻了裆。
虽然事后他拎着蛇鳞掸子,很是教训她?一顿,她?偏不服气,挺着胸脯气昂昂地说,“父尊说了,这?诸天跟神洲,日后都是我?的?,那些神女少君是我?的?乖乖,兄长自当也是我?的?大乖乖!我?凭什么钻不得?!”
他回头。
再也不是小时模样,那是一尊年幼的?、凌厉的?、即将成势的?诸天女君,萦绕在她?身侧的?,是阴落落的?悍戾气息,像一把寒光凌冽的?小袖剑,要?锋锐划破他的?裙袍。
她?弯着一双坠月血瞳。
“大兄,你今夜走了,萝萝我?呀,可就真的?哄不好了呀。”
天族的?兄弟姐妹秩序分明?,唯有族阀正统出身的?神长子与神长女,才有大兄与长姊尊称,代表着唯一的?、作为表率的?、且不可动摇的?传承象征。
阴萝是个活祖宗,天天连名带姓,大逆不道叫他。
鲜少这?么正式地,又凌厉地,唤他大兄。
——仿佛横亘了一座无形的?天堑,将他们从前的?亲密与羁绊劈成两端,生出了陌生的?雾气。
郑夙沉思,道,“那我?传唤那头小凤凰来?”
阴萝都气笑了。
“传唤他来干什么?”
郑夙某些时候也有些百无禁忌,他淡定地说,“给爹降火。”
“给我?降火?那一头鸟可不够!”
阴萝不再跟这?腹黑浪费时间,双手击掌,臂环响动。
“——奴皇!”
“臣在。”
从她?脚边拔起一座黑铜巨山,那健硕又细腻的?皮肤晃着一股蜜油油的?光,他垂下一只胳膊,肌锋隆起,手掌摊开,阴萝就踩了上去,被他送到?了肘臂坐着,她?的?视野也陡然拔高。
为昆吾神洲征伐各方?的?显赫战神,在他的?小乖乖面前,也只是一个温顺至极的?兽神奶父,而阴萝原本戾气横生的?面孔,被她?男妈妈轻拍几下背脊后,也渐渐消散。
还是男妈妈好吸!站着坐着躺着都能吸!
臭郑夙不给我?吸你等着后悔吧!
“奴皇,你听见了没,这?次可是大兄恩准我?降火呢。”她?扬着小唇,将脸肉贴在男妈妈的?温厚胸肌上,笑得分外快活,“哪,不要?辜负我?大兄的?美意,快快向神洲传唤下去,就说——”
她?一字一顿地强调。
“本君吟潮纪将近,诚挚向六界诸天广招天妃,待遇从优,快来报名啦!”
郑夙:“……”
奴皇:“……”
很怪的?话?。
奴皇暗想,小乖是被那些穿书者带坏了吧?口癖都拗口了。
虽然溺爱阴萝,但奶父还是尽责提醒道,“尊上,新规,神世不外婚。”
“我?知?道的?呀。”阴萝玩着奴皇侧脸的?一截珠环小辫,“那我?玩完他们不娶就是啦,多大的?事儿,再说,不是留着个后位嚒?奶父,我?听不听你话?,我?乖不乖嘚?”
场中俩名年长者都是轻吸了一口气。
郑夙微微头疼。
“郑阴萝,太快了。”
“快?怎么会?呢?大兄,我?九百岁了,又得了落神劫,身心皆痛,很该找个小天妃,抚慰本君的?阴毒的?、肖想哥哥的?心肠,大兄,恭喜你呀,你逃过一劫啊,您不为您的?贞洁玉身感到?庆幸吗?”
长兄凝视着她?,唇边笑意微敛。
兄妹俩当面对质,气场凝结成冰。
郑夙竟然应了。
“好,太阴帝君很有志气,大兄怎能不成全?”
兄长足踏流霞,手挽天河,没了天门守御,他径直向着那一道天梯传下了煌煌法音。
“吾妹太阴,有意择六界诸灵为天侧妃。”
他语调的?末尾淬了一点碎冷。
“心悦者,可登我?族天梯一试!”
六界诸天皆是愕然。
你说是谁?
诸天生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清飒法音。
你说哪个天族谁要?择天妃?
郑阴萝?
是昆吾神洲那个从小称霸的?祖宗姑奶奶?还是前八百年祭了魔种,后七百年也点了凤凰种屁股毛去涅槃的?混世小魔头?是那个杀佛杀母的?郑帝姬?还是那个灭杀天门还差点弑父的?郑太阴帝君?每一个名头搬出来,都意味着——
这?一张流满血水的?天族小龙床并不好爬!
对此,诸天生灵连夜开了组会?,派了代表,沉重又坚定地总结发言。
其?他天族也就算了,唯独姓郑的?,名字里还有个萝的?,哦,称号还捎带个太阴的?,他们找天星小轮殿算过了——
八字不合!
大有问题!
所以天法祖尊者,不是我?等看不中你妹以及尊贵的?天妃之位,而是风水命格不允许我?们与天族联姻!
我?等告辞!
在天晓之际,诸界万域的?灵音谢帖堆满了郑夙的?案头,漫天雪花般广袤。
全是恳求姑奶奶高抬贵手,放过他们的?身子!
兄长大人?似笑非笑晃着一张极皇大宫的?鲜红谢帖。
“看来你的?小魔种,似乎也没那么野。”
阴萝还赖在奴皇的?胸上不肯下来,虽然化了龙,仍旧像是一条没骨头的?小蛇,软绵绵陷进?她?最温暖的?奶窝里,她?睡得迷迷瞪瞪,那臭兄长非要?弄她?,她?也毫不客气,咧开一口小尖牙刺激他,“你打开看看呀,看看我?小爹野不野的?。”
奴皇本来温顺奶着阴萝,听见这?一句,有些执拗纠正她?,“他没奶过你,不算你小爹。在外头不要?乱认爹,他们只想拐卖你。”
阴萝:“……”
郑夙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轻轻掠过,伸手扶开一页,从那不详的?黑底里,渗出俩行明?晃晃的?血字。
——抛夫弃子。
——天理难容。
郑夙扬眉,“长本事了啊,你还有子?”
阴萝就把小魔种留下来的?五毒儿女套餐掏了出来,“我?本事大着呢,来,叫大舅舅!嘻嘻!”
“呱呱!嘶嘶!”
郑夙:“……”
而此时此刻,在天梯之下,六界各方?齐聚,盛况万年都难得一见。
就是吧,遍地都是开完组会?,并且共同掷地有声宣誓他们誓不为妃的?熟人?成员。
就很伤道心。
大家彼此看看,都有点原地碎掉的?感觉。
诸天生灵脸皮再厚,也难免尴尬,有面纱的?蒙着面纱,没面纱的?换张脸,默契又自然地装不认识,泾渭分明?地接连攀上天梯。
这?一场浩浩荡荡、席卷六界的?择妃之典摆在了清虚天的?玉律天坛。
正是神主?的?功行之地!
众神又是讶异,又是心头古怪。
那姑奶奶刚回来,这?一对差点就闹出了大婚的?传闻,怎么百日才刚过,这?姑奶奶也不禁足了,神主?还亲自发下发音,要?给她?择选龙殿天妃!虽说长兄择亲,无可指摘,但昆吾天尊还是姑奶奶的?天父,神主?这?一手也算略微僭越父责了。
不管他们如?何?猜测,择妃大殿还是如?约而至。
当日,在神主?挑的?良辰吉日里,玉律天坛阴雷阵阵,狂风四起,众神几乎是从罡风里逃也似地狂奔过去的?,险些没脱掉一层神皮。
神主?,说好的?良辰吉日呢?!
不像是代妹择如?意妹夫的?,更像是要?原地把妹夫给活活打死的?!还是打死了要?钉入神棺里让它生生世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而诸天生灵更惨,他们没有神国庇佑,生生脱了三层皮才入了玉律天坛,见了这?一对貌美心黑的?至尊兄妹。
兄妹俩独坐天坛高台,在阴雨绵绵中,那两尊大小法身负着永恒不败的?神国,看他们的?角度相?似又令人?不可捉摸。
他们忽然醒悟。
这?神洲天祖兄妹该不会?是故意钓他们来的?吧?好一网打尽,然后统一六界?哪有一个择妃大典,不挂红绸,不系彩灯,弄得跟黄泉之路,埋骨之地似的?!
有知?情者悄声解释,“听说是太阴龙君索吻不成,跟神主?兄长闹了别扭,一气之下要?大选天妃,气死她?哥这?个混蛋,咳,小道消息是这?么说的?,神主?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