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缓步朝明灿走过来,抓着她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从门口拽进来,房门在身后咚的一声紧紧闭合,他垂眸看着她,淡声说:“现在不是公共场合了吧?”
第77章 球赛
房门合上后, 卧室俨然成了密闭空间,外边淼淼遛狗发出的哒哒哒脚步声消失在隔音门板后头,明灿耳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衬托得呼吸声都变得喧噪, 不由人地急促起来。
池潇松开门把, 泰然自若地从明灿眼前掠过, 走回衣柜旁,弯腰从里头取出几件衣物,随着动作, 背部的肌肉线条拉紧, 腰腹没有一丝赘肉, 块垒分明的肌理向下延伸,直至隐没在裤腰处,惹人瞎想。
明灿有些傻眼,杵在门边一动不动,而他没有一丝要把衣服穿上的觉悟, 异常大方地展现给她。
“就、就算在你自己房间里。”明灿闷闷地说,“大白天的, 你没事脱衣服干嘛?”
“洗澡。”池潇言简意赅。
话落,他没忍住咳嗽了一声,听起来咽喉有些不畅。
明灿才想到,他今天陪她和淼淼逛了许多家宠物店, 店里猫咪密集, 即便他待在门外也一定会闻到猫味儿,而且小小身上没有消毒, 可能也携带了过敏源。
“有哪里难受吗?”明灿走到他跟前,扫描他脸上皮肤, 然后是脖颈,胸前,“啊,这里好像长疹子了。”
“没事儿。”池潇说,“那是你啃的。”
“……”
空气凝滞了片刻,明灿像个雕塑似的僵站着,缓缓点了点头,强装淡定地说:“这样啊……”
顿了顿,像是为自己挽尊,她挑着眉毛点评了句:“胸肌不错。”
池潇瞅着她,目光很自然地扫过她胸前,回了句:“你也不赖。”
大段靡丽的画面冲上脑海,明灿屏住了呼吸,想到等会儿还要出去整理狗狗的东西,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她咬了咬唇,强行将思绪掰回正轨:“我来这儿是想问你,房间里的东西都够用吗?要不要打个更大的柜子?”
池潇:“柜子够用。”
明灿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又问:“电视要吗?或者投影仪?”
“不用。”池潇说,“客厅有电视不就够了?”
明灿:“我怕你想自己看电影什么的。”
池潇抱起浴巾和一套干净衣服,走到她身边:“我都有女朋友了,干什么一个人看电影?”
他话音低低的,意味不明,说完就从明灿身边经过,悠闲地走向门口。
明灿视线跟着他,耳朵发烫。
总觉得这位哥恋爱之后,什么内敛、稳重的品质通通不要了,随便说一句话,都像在勾引她。
她也确实。
挺容易被勾引。
明灿也打算出去,跟着他往门口走,目光不受控地描摹男人赤裸的肩背,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形成完美的倒三角,富有力量感又不显得过分壮硕,身材是真好,明灿的眼神像被劫持在他身上,救也救不回来。
池潇住的卧室没有卫生间,他开门出去,要走到斜对面的公卫洗澡。
迈出房间没几步,过道上忽然传来鞋底急刹的声音。
淼淼带着小小停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不穿上衣的爸爸,还有跟在爸爸身后从爸爸房间里走出来的脸超红的妈妈。
三人皆是一怔,淼淼反应最快,猛地遮住眼睛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这时,之前逗了半天也不叫唤的小小突然冲过道上的两个大人叫了起来。
小小冲池潇叫了一声:“汪!”
小小:【裸男!】
小小冲明灿叫了三声:“汪汪汪!”
小小:【一直盯着裸男看的女人!】
淼淼惊了,没想到都把眼睛遮住了,不该看的东西又以另一种方式进入了他的脑子。
妈妈喜欢看爸爸不穿衣服?这是什么新的羞羞脸游戏吗?
“我什么也没听见!”他又把耳朵捂住,转过身,踢了踢小小的屁股,带着它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目送儿子离开,明灿顺势吐槽池潇:“让你不穿衣服,都吓到孩子了。”
池潇:“我怎么觉得,吓到他的不是我。”
明灿:“不是你,难道是我?”
池潇挑了挑眉,没和她杠,抬手揉了下她红透了的脸蛋,便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这天之后,他们的生活和从前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两人都很忙,忙学业,忙工作,忙照顾孩子,每天只在淼淼睡着后,会抽出一段时间在客厅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东西无人在意,背景音或安静或嘈杂,最后都会淹没在细细密密的亲吻声中,偶尔蔓延到脖颈、胸前,引出迭起的喟叹,因为在一起时间不久,两人倒都克制着,没有更近一步。
周中的一天,池潇下午有课,明灿下午也要开会,只能让阿姨去接淼淼放学。
A大能源动力系的实验室里,明灿和关凌思项目团队的学长姐们商量着组队参加创业大赛,为未来正式创业打个基础。明灿已经从池潇那儿知道,关凌思以后会是她的同事,淼淼描绘的未来世界虽然只是他看见的一小部分,但是足够明灿推理出她和关凌思以后会长期合作,并且合作得非常愉快,这个消息让她对眼下的计划充满信心,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其中。
开了将近两小时的会,金乌西垂时,明灿和关凌思一道离开实验室。
“你往哪边走?”来到楼下,关凌思说,“我要去看盛南舟打比赛。”
“我去找池潇。”明灿说,“等等,你们学校篮球联赛开始了吗?”
“还没呢,说是临时约的训练赛。”关凌思说,“池潇也是球队的吧?那他应该也在打球。”
说着,她拿出手机,查看盛南舟不久前给她发的消息:“地点在西院篮球馆,你和我一起去吗?”
明灿无意间瞥见了关凌思的手机屏幕。
全世界最可爱的姐宝猪猪:【姐姐,你的猪猪下课了,你会开完了吗?】
全世界最可爱的姐宝猪猪:【新闻系临时约我们打训练赛,我去西院篮球馆了哈,你开完会过来找我么么[亲亲][亲亲]】
后面跟着一大串卖萌的猪猪表情包,看得明灿两眼发晕,像被甜腻的糖水炮弹击中。
她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之前几个小时静音,没看到池潇也给她发了消息。
cx:【去西院篮球馆打球了】
cx:【定位信息】
cx:【来吗?】
两相比较,明灿这边的聊天框就像合伙人谈事情似的,冷冷冰冰,公事公办。
要不然,给他改个备注?
都谈恋爱了,连名字也不给人备注,还用他自己的昵称,好像有点太冷淡了。
明灿考虑着该给他改什么备注,同时回复道:【来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个小猫亲亲镜头的表情包。
关凌思看了眼时间:“哎呀,五点多了,他们训练赛可能都要结束了,我们快过去吧。”
好在篮球馆离这儿不远,两人一路小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比赛已经进入最后一节,只剩两三分钟就结束了。
关凌思带着明灿径直挤进计科系的球员休息区,男生们都认识关凌思,一个个热情地叫着“学姐好”,给她俩让出前排观赛位置。
这一届计科系球队是出了名的帅哥多,名声在外,即便是训练赛,场边的观众也围了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热闹喧天。
场上球员穿蓝、黄色两色球衣,计科系是蓝色。
明灿一眼就找见池潇,他在篮球队员中也算大高个,肤色在场馆明亮的灯光下白得晃眼,出挑得紧,除了明灿,场边至少一半姑娘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想挪都挪不开。
这家伙恋爱谈得实在骚包,明灿都快忘了他在外边原来一直都这么保守。北城三月中才停止供暖,现在离停止供暖还有几天,篮球场馆里暖气呼呼地吹,加之球赛精彩,观众热情高涨,室内的温度直逼炎炎夏日,明灿脱了外套还想出汗,池潇在场上剧烈运动,蓝色球服里头还穿了黑色健身衣、健身裤,长袖长裤结实地包住手臂和腿,勾勒出修长紧实的线条,偶尔他把衣服掀起来擦汗,也只能看到里头的健身衣,隐约还有点腹肌轮廓,一晃而过,球衣落下来就看不见了。
训练赛不是正式比赛,两边都打得随意,比分到局末也没拉开。
明灿眼睛跟着池潇由防转攻,听到赛场上有人喊他名字,下一瞬球就落在他手中,人站在三分线外,轻松晃过一个防守,毫不犹豫地起跳,振腕,球在空中划过悠长抛物线,空心落网。
终于拉开分差。
场边扬起高昂的声浪,明灿低下头,揉了揉耳朵。想起上一次看他比赛,被女孩们为他呐喊的声音吵得脑壳疼,她发誓再也不来,没想到下一次看他比赛,就变成名正言顺的家属了。
终场的哨声很快响起,两队球员在场上握了手,转身走向各自休息区。
下场最快的是盛南舟。
明灿看见关凌思把书包反背到前面,从里头熟练地掏出毛巾和矿泉水递给男友,那些东西好像随时随地都备在包里。
盛南舟随便擦了下脸和手,顾不上喝水,先把女朋友捞进怀里,旁若无人地亲了她一口。
队友们见怪不怪,连声哄笑都没有。
池潇走在队伍最末,眼神隔着几米落在明灿脸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来了,步子明确又缓慢地走到了她跟前,然后停下。
明灿站着不动,一只手不自觉背到后面,揪住了书包。
来得太仓促,她包里什么都没带,唯一一包餐巾纸也被许嘉筠借走上厕所,后来就忘了还她。
两人隔着一米远站着,无声地对视。
周遭热闹喧嚣,他们之间却像陷入了默剧,气氛愈发尴尬。
池潇一边喘着气,胸膛起伏,一边好整以暇盯着她看,好像能从女朋友慢慢低下去的脸上看出花。
明灿的脸颊渐渐憋成了猪肝色。
怎么办?
找人借东西送他吗?那样会不会很奇怪?
要不干脆直说啥也没有,让他一边去吧?
身旁,盛南舟和关凌思依旧抱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地乱亲。
明灿忽然产生了灵感。没带东西的话,好像只能献身了。
她调整好呼吸,突然朝前迈了一步,伸手抓住池潇的球服,在他脸上找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方,踮起脚尖迅速地亲了一下。
第78章 别亲
目光远远地对上的时候, 池潇就看见她脸上露出窘迫表情,余光不住地往盛南舟和关凌思那儿瞟,越瞟越慌。
大概猜到她在慌什么, 池潇还是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停下, 安静地瞅着她看。
他并不需要女朋友在外面为他递水擦汗来彰显面子, 这个时候,她只需要随便和他说一句话,让他顺理成章地在队友面前介绍这个姑娘是他女朋友就行了。
完全没想到, 她会直接凑上来亲他。
女孩柔软的嘴唇触碰到脸颊, 池潇的脑子宕机了一瞬, 四周的燥热和喧嚣像被骤然而起的风吹到了极远处,他眼中带着错愕,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凝视着她。
顷刻之后,迭起的鬼叫起哄声将池潇拉回现实。
“卧——槽——!”
“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 潇哥脱单了!不然能随随便便被人拽过去就亲吗?”
“活久见,潇哥竟然有对象了?好像已经听见女生心碎一地的声音了……”
“那妹子不是我们学校的吧?长这么靓, 我不可能没听说过。”
明灿脚跟落回地面,手还轻轻攥在池潇球服上,在他低头看她的时候,乌黑清亮的眼睛坦率地迎上去, 眼底有局促和羞赧, 但不妨碍她像个得胜的将军似的,冲他挑起唇角。
队友们一窝蜂朝他们这儿涌了过来, 和池潇勾肩搭背,七手八脚地推搡他, 八卦来八卦去。
明灿往后退了一步,池潇也带着这群满身汗的野人走远点,免得冲撞到她。
“嗯,我对象……刚谈不久……B大的。”
池潇今天出奇的好说话,脸还是那张脸,冷冷淡淡表情不多,发红的耳朵可以说是运动后充血,但是朝夕相处的队友哪个看不出来他一直憋着乐,如若没这么多人看着,他唇角估计能扬到天上去。
还有不少人来找明灿搭话,嫂子长嫂子短,明灿都客客气气地回应,在家里虽然怼池潇怼成瘾,在外面倒是很给他面子。
只不过,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池潇又是A大知名高岭之花,一朝脱单,八方来贺,阵仗太大,明灿难免有些接不住招,朝池潇投去一个求助视线,想早点离开这里了。
“行了,走远点。”
池潇很不客气地把挤在明灿身边的人赶开。
明灿热得脸上都淌了汗,问关凌思借了几张纸巾,一张自己用,剩下的递给池潇。
池潇:“我去洗手间冲一下就行,你在这儿等我。”
明灿转头望了眼场边,没找到后勤备的矿泉水,于是对池潇说:“这里太热了,我去外面等你吧。”
池潇:“行。”
就此分开,明灿和关凌思他们告别,匆匆忙忙地离开篮球馆,跑进对面的小超市,不知道池潇要喝冰的矿泉水还是常温的,就各买了一瓶。
太阳沉入西山,暮色四合,气温和午后相比下降了不少,明灿站在篮球馆门口,笼着袖子,抬头张望成片的乌鸦飞过烟紫色的天幕。
没过多久,身旁传来脚步声。
明灿转过头,对上熟悉的琥珀色眼睛,不知何为,在没有人起哄的安静地方,回想起方才在篮球场里出格的举动,紧张的感觉后知后觉地窜了上来,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沉默地从书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他。
池潇盯着看了会儿,接过冰的那瓶。
其实他自己带了水,来这儿的路上已经喝过了。
“车停在那边。”池潇朝东南方向扬了扬下巴,“不远。”
“噢,那走吧。”
天色愈暗,远方的云霞渐渐稀释,校道上行人不多,池潇握着冰凉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随意地喝了一口。
明灿看他没喝多少,可能因为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感受到凉意,水又太冰了。
池潇只在篮球服外面披了件风衣,敞着怀,任由寒风吹鼓衣摆。
他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额发是湿的,乱糟糟地半垂半翘,看起来连头都稍微冲洗了下。
明灿走得稍微靠近他一些,吸了吸鼻子,没闻到什么汗臭味。
只有浅淡的薄荷清香,被体温熨得发烫。
池潇低眸看见她发旋,不着痕迹地贴过来。
即便用冷水冲了好几遍脸,将汗意冲洗得干干净净,脸颊上那股热烫的感觉、唇瓣贴上来的柔软触感还是久久无法消退。
被她当众亲了一下脸,现在想想,依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那时人太多,几乎她刚亲完,鬼叫声就响了起来,让他没机会做出什么回应。
即便有机会,他也做不出来,因为脸上手上都很脏,不敢碰她。
漫步在校道上,两人的手臂轻轻擦碰着,手指方才勾到一起,就到了停车的地方。
池潇松开手,去给明灿开门。
外面挺冷的,明灿迫不及待地坐进后座,正欲关门,一团高大的黑影顺势挤了进来,明灿被逼着挪了位,瞪他:“你干嘛呀?”
池潇没说话,遥控启动车子开了暖气。
GLS的后座原是极宽敞大气的,但他们安了个儿童座椅,再挤两个大人便显得逼仄了。
暖气呼呼吹进来,车子里的温度还没有升上去,明灿的嘴巴被堵住的时候,身子不由得抖了两抖。
她没有抗拒,只觉得在这里接吻让人分外心慌,心脏仿佛贴着鼓膜咚咚跳动着,听力一瞬间变得极其敏锐,几乎能隔着车门听到外面路人经过的声音,甚至远处篮球馆里人们笑闹的声音也幻听似的不断钻进她耳朵里。
四唇贴合之后,车厢里的气温便一下子飙升,比最凶猛的暖气都管用。
明灿一直比较怕冷,初春也穿得很多。此时厚重的衣服像枷锁又像燃料,她忍不住推开池潇,动手脱外套,池潇却忽然把她从中间调换到右边,然后折腾起儿童座椅来。
“你干什么?”
“暂时拆了。”
明灿睁大眼睛:“也、也不用拆吧,挤挤就行了。”
两个人抱着接吻的话,好像也不用占太多空间。再不济她还能坐他腿上,反正之前也坐过几次了。
“挤着累。”池潇不以为意道,“晚点再装上。”
他动作干脆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儿童座椅从左座上取了下来,搁到了前排。
之后也没用到那边的空间,两个人仍贴在一处亲。
明灿抓着池潇半湿的头发,眼皮时不时掀开一条缝隙,焦心地望着车窗外。犹记得停车的位置挺偏僻,应该不常有人途经,但她这会儿好像总能看见人影晃过,在羊毛衫下面拓出指骨轮廓的时候,男人屈起的手指骨节刮出一道道锋利路径,掌面用了不小的劲儿在感触,能有多充实抵手。
池潇还穿着外套,脸侧又热出了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坠下。
明灿亲他下巴的时候,尝到汗水,倒是不难吃,于是问了他一嘴,嗓音好像连着心脏都被他攥在手心,不受控地打着颤:“你不热吗?”
她手臂挂在他肩后,抓来蹭去早把他风衣弄松散了,于是又从颈后伸进去攥住了他的蓝色球衣,系里统一发的队服,用料很一般,热印上去的球员名字缩写摸起来粗糙极了,她指尖用力地沿着热印边缘,依次描摹他名字的七个字母。
“没洗澡。”池潇仍记挂着打完球身上很脏这件事儿,他这学期退了宿,宿舍里的东西都清空了,要不真想回宿舍冲个澡再出来见她。
不知想到什么,池潇手上忽然没轻重地捏拽了她两下,听到她骤然跑出口的细啭,下一瞬就气急败坏地圆着眼扑上来要咬他,他却舍得撤出手,按住她的肩膀说:“要不,你别亲我了。”
明灿:“什么意思?”
池潇又将她推开了些,像是嫌自己太脏,亲都不想再亲了,弯腰把落在脚边的冰水拿起来,拧开仰头喝。
明灿靠着座椅喘气,趁他没注意这边,手小心翼翼钻进羊毛衫领子,捞不知道掉到哪去的肩带。
指尖才勾到,未及往上拉,池潇就放下了矿泉水瓶,转过来再一次封了她的口。
他双唇被冰水浸润,亲上来的一瞬间像用冰块磨她发烫软嫩的嘴唇,明灿不由得贴着他的嘴“嘶”了声,牙关放松的刹那就被人入侵,他的舌尖竟也浇得冰冷,携着冷气捣进她嘴里,勾缠她热乎的舌头,冷热相交引得明灿战栗不止,却又觉得分外解渴。
手指也是冰的,继续之前的美差,不太温柔地擒来放去。
不久,池潇松开她,明灿这会儿已经有点坐不稳了,歪靠着车座,嘴唇红得艳丽,细声细气说:“不是让我别亲你吗?”
池潇没回答,反问她:“舒服吗?”
他眼睛在暗处变得极幽深,像是纯净的黑,双颊也覆了一层绯色,噙着一抹让人悸动又有些乖戾的笑,垂眸睨着她。
“还行。”明灿抿了抿唇,不想被他带着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在这个场景下,明灿能说“还行”,大抵就是很舒服了。
池潇还是那个说辞:“身上脏,所以你别亲我了。”
明灿抬脚踢他:“那你下去。”
未料到足尖刚碰到他,脚腕竟被捉住,继而被抬到座位上来。
池潇手撑着座椅,又凑过去啄吻她:“别亲我了,就我亲你。”
“让你更舒服。”他眼底像藏了只野兽,终于舍得脱了外套,修长劲瘦的身形显露,继而也下落,到明灿碰不到的低处。
望见他又去喝冰水,明灿大惊:“你干什么呀!”
“别动。”池潇捉住她纤细踝骨,低声似是警告,“车子万一震一下,都不好解释。”
暗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丛林深处树叶随风脱落,翩然坠地。
车子停在离路灯很远的地方,本就微末的灯光又被葱郁的樟树遮掩得七七八八, 透进车厢里昏昧的光线只够照亮两双浸满了潮气的眼睛。
一双蒙然坐雾地瞭着半空, 一双则盯紧了, 冷淡的眸底点着幽火。
池潇弓身下来, 拇指擦了擦她两瓣湿润的唇,他指腹有些粗粝,刮过像带了电, 而后, 在她胆战心惊时分, 毫不犹豫地吻住。
这一下冰凉似要刺进骨头里。
此等恶劣招术,不知道他是上哪学的,抑或是无师自通,当看见她给他买了瓶冰水时就忽然生出此想法了。
那唇舌浸得冰凉,吃吻时让人想起儿时舔冰棒, 舌头贴在在冰凌凌的表面品尝甘甜,一不小心搁久了就会被吸附上去, 好像要被冰棒给吃了。
明灿此刻就有这种感觉。
没想到这一次化解得比上一个冰冷的吻更快,那凉意钻心片刻,便引来了反扑,似是冬春交替时分冷空气撞上了暖气流, 在冷锋和暖锋的交界, 云起雾涌膏泽降至,一下便将冷意浇热。
这样大方叫人惊讶, 池潇忍不住赞扬,语气仿佛带了轻佻散漫, 冷质的腔调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可燃冰着了火,嗖得一下就烧了上来,将人燎得炽烫。
明灿像离水的鱼儿似的扑腾,缩远些,骂他:“别说话。”
池潇算是明灿见过少有的嘴巴干净的男生,几乎从没有听过他说话带脏,然而越是一本正经不说脏话的放浪越是一种本事,明灿之前已经领教过了,配合她脑子里的无限遐想,还有他那张冷峻面孔带来的反差,池潇简直就是她见过最会说混账话的家伙。
“好。”池潇应得倒是轻巧,转头又来一句,“但有时候,控制不住。”
明灿:“那你使劲憋着。”
“憋多了伤身。”他说话时贴着她,呼吸交闻,热气钻营进去,“你看你就很自在。”
“闭嘴……”骂他之前就被亲住,明灿只逸出蚊呐似的气音了。
车子后排窗户贴了隐私膜,里头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头,要不池潇也不敢天天开一辆安了儿童座椅的车来上学。明知如此,明灿总忍不住去看窗外,当视野穿过透黑的玻璃,察觉外面似有动静,她仍忍不住缩紧心脏,却在这反复的担忧中,肾上腺素一路高歌,让人不由得引颈,目光从指缝漏出,望见树影婆娑和幽凉的月色。
在这场荒唐的亲吻之中,她警惕又克制,池潇一开始也只是贴着她啄吻,有些生涩,像在摸索,后来终于撬开,舌尖探进去,没两下又被推挤出来。池潇一直以来都是个耐心充足的人,持之以恒是他最擅长的事,未料到今晚他却不打算温水煮青蛙,像是在亲她这件事情上耐心极其不够用,忽然间就凶狠起来,变本加厉。吻势太烈,明灿本来也不是有意推拒,渐渐麻痹在这攻势下,也忍不住回应。
“不是不让说话?”低沉闷哑的声音仿佛沿着骨骼传导到心脏。
“嗯……”明灿咬唇,“是不让你说。”
顿了顿,她压抑着道:“又不是不让我。”
极少数时刻,明灿能对上池潇的眼睛。
遥看过来,让人心悸的暗色,眸底深邃,有着超乎常人的韧劲儿,还有热烈沉迷。
她忽然记起,曾经以为池潇是个非常漠然的,对世上的一切都满不在乎的人,熟识以后才知道并不是,恰恰相反,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从不敷衍。有的事情有天赋,加之肯努力,和旁人相较就显得一骑绝尘,有的事情没有天赋,譬如做饭,可以看出他很用心在学了,但是这么久过去,他的实力还远没有达到打动明灿去改群名的程度。
现在,明灿又发现了一件他既有天赋又卯足了劲儿在钻研的事儿。
实力何止是突飞猛进。
密密实实的亲吻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明灿觉着自己就像两广地区回南天的屋子,刮不尽的水雾,烈火在这屋子里烧着潮木,火焰往上燎窜,往下吞咽潮气,满耳响动诉说着彼此间交洽无猜嫌。
深沉夜色中,车子驶入地库,才刚停稳,明灿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她手背在身后,攥着一大团纸巾,想尽快找地方丢掉。
池潇从驾驶座上下来,往后座走,明灿忙不迭说:“我已经清理过了。”
池潇:“哦。”
他还是开了后座门,明灿拦了下:“要装儿童座椅吗?”
池潇看着她:“先不装。”
他们都默认这辆车经过了今晚,得先送去洗一下内饰,再装儿童座椅。
明灿:“那你还进去干嘛?”
“送去洗之前,总得先擦一遍。”
“我刚才不是说了。”明灿说,“已经清理过了。”
池潇停下钻进后座的动作,垂眼看着她:“你都弄哪儿了,你看到了吗?”
“……”明灿僵了下,磨了磨后槽牙,想起那会儿她都掩着眼睛,确实没看见。
好在,经过今晚,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明灿压下雷动的心跳,顶着张大红脸,反问他:“你不是都接着了?”
“……”池潇也被她突如其来的直率整得一怔。
“第一次,没经验。”他舌尖舔了下唇角,低声说,“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明灿背在身后的手几乎要把纸巾揉碎。
事已至此,谁退缩谁就是输家。
“那你下次注意点。”她踮起脚,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比她高许多的男人,另一只手轻飘飘地抬起来,葱白的食指指尖抵住他凸起的喉结,慢慢向下一刮,“全部,接好了。”
地下车库电梯间里,明灿盯着电梯门上映出的的脸,双颊上赫然两个巴掌印——是她自己拍的,让脑袋清醒一点,马上回家见到淼淼了,别想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