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不可能考2分by云水迷踪
云水迷踪  发于:2024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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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完全没有她的事业重要,甚至阻碍了她前进,她不喜欢我,我也能够理解。”
听他说着家里的事情,明灿的心跳忽然变得很重,一下又一下,沉沉地敲击在胸腔。
她不禁又弯腰凑到桌边,倒了一点点酒,只加小半杯果汁,缓慢地啜饮。
密集的烟花爆裂声衬托之下,房间里显得异常安静。
这一回,明灿不是故意沉默。
即便喝了酒,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潇余光笼着她。
某种程度上而言,明灿和他的母亲有相似之处。
非常强势,永远以事业为上,以自我为中心,将他人视作工具。
不同点在于,明灿似乎更重感情。
她虽然也常常把身边的人当做工具,但是她又像太阳一样,照亮了身边所有人的人生。
高中很长一段时间,池潇只要远远地看见她一眼,就觉得阳光照耀到了身上,所有的阴暗和寒冷都无所遁形。
至于现在。
这颗滚烫的、耀眼的太阳,就坐在他身边。
隔着很近的距离,手臂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
直到这一刻。
池潇仍然觉得,自他生日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她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傻了?”池潇忽然碰了下明灿的胳膊。
明灿回过神,手指搓了搓毯子,低声说:“在想你家里的事情。”
“别想了。”
“为什么?”明灿撇嘴,“我觉得很有借鉴价值。”
“哪儿来的借鉴价值?”池潇淡声说,“在你这儿,肯定不会发生。”
明灿眼睛睁大了些,茫然:“为什么?”
池潇转过来看着她,平静地、斩钉截铁地说:“因为,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我能拿得出来。”
他语气淡得像一缕风,却又含着无限的自负和坦然。
像在说一件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质疑的真理。
明灿被他这股狂妄劲儿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暂时谁也不是。”池潇转开视线,瞭着遥远的天幕,四平八稳地说,“不过,我这个联姻对象确实还可以,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
明灿:“用得着你说。”
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池潇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她这儿还处在地狱模式,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她想要什么,他都给的话,那么这场联合,于她而言,显然是百利无一害的。
思及此,明灿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追人又有新招术了。
利诱这一招,对她简直不要太有效。
今晚可千万不能再多话。
不然什么时候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明灿抬手在嘴巴前面比划了一下,像给自己隔空封了口。
就在这时,隆隆的烟花爆炸声突然归于沉寂。
烟花秀结束了。
四周陷入极致的寂静,明灿有点耳鸣,边揉耳朵边低头看时间。
零点一刻。
半个小时的烟花秀,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绚烂的火光彻底寂灭,夜色像浓重的潮雾一般蔓延上来,紧紧包裹住了四周。
回去了吗?
明灿抱着毯子,身子往后靠在柔软的背垫里,好一阵没吱声。
刚才有烟花做掩护,一直没察觉,现在烟花停歇,她的心跳声一下子变得十分抓耳。
怎么会这么大声。
她屏住呼吸,都怕旁边的人能听见。
要不,赶紧回去吧……
“看电影吗?”池潇突然问,“你不着急回去的话。”
明灿张了张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先回答了:“行啊。”
话落,身旁的男人起身,不过一分钟,下楼拿了笔电回来,打开视频软件递给她:“你挑一部。”
笔电放在膝上,明灿指尖在触控板上轻滑,因为不是熟悉的电脑,她操作得有点生涩。
没过多久,她点开一部电影,转头问池潇:“这个?”
池潇看过来,瞥见电影名——
《战狼》。
他脸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你喜欢看战争片?”
“你不喜欢吗?”明灿说,“上次陪淼淼上体适能课的时候,看到你在看抗战片。”
“……”池潇沉默了很久,“那天随便看的。你挑你喜欢的就行。”
明灿:“我也不知道该看什么……”
池潇凑近了些,手指点在触控板的左半边:“那就在影片库里挑高分的。”
两人的手臂完全贴在了一块,属于异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炽热而具有倾略性,同时又很好闻。
明灿猛地捂住了嘴。
差点就要夸他身上很香。
片刻后,鼠标箭头停在一部文艺爱情片上。
《傲慢与偏见》。
没人有意见。
准确地说,根本没有人说话。
池潇把小圆桌搬到沙发正前方,笔电放在桌上,开始播放影片。
他的电脑屏幕很大,这个距离观看正好。
影片开场,浪漫的落日熔金撒在平静的乡野间,身着布衣长裙的少女抱着书穿越农田,奔跑回家。
明灿谨记沉默是金,嘴巴紧紧抿着,认真看电影。
电影画面唯美,节奏平缓,配上悠扬的音乐,渐渐将她动荡的心情安抚了下来。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就当做一个人看电影。
不要想有的没的。
最好什么都别思考,不思考就不会乱说话。
良久的沉默。
除了电影里的人物说话声和背景音乐,四周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零点已过,深暗的夜里,这样一部唯美安静的电影,很容易催生困倦。
不知过了多久。
身旁的少女低敛着眉目一动不动,池潇坐得有点僵,忍不住抻了抻肩膀,想借着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揽到明灿身后去。
当他准备抬起胳膊时,忽然间,一个沉甸甸的脑袋砸上了他的肩膀。
不像上次那样试探了半天才有动作,这一回,明灿的两条胳膊非常果断地抱了过来,将他的手臂紧紧搂过去。
少女阖着眼,脸颊带着一层粉雾,靠在他肩上慢慢凑近他的脖颈,鼻尖像小动物那样翕动,水嫩的唇瓣轻轻张合,梦呓道:
“你身上好香啊。”

池潇听她这么说, 脊梁瞬间僵住,下意识问:“你在说什么?”
明灿嘴巴动了动,发出含糊的无意义的呢喃, 之后又安静下来, 池潇直到这时才确认, 她是真的睡着了。
此时将近凌晨一点, 电影播放了半个多小时,电脑屏幕上,昏黄的灯芒点亮了拥挤的舞池, 达西与伊丽莎白在人群中共舞, 一边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一边互试锋芒。倏忽间,宴会厅里纷扰的人潮在他们眼中散去,舞池中仿佛只剩他们二人,戒备而悸动地凝视着彼此。
池潇微微倾身,伸手将电影的音量调到最小。
一曲毕, 伊丽莎白眼中满是偏见与敌意,对达西先生垂颈行礼, 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池潇虽然没看过这部电影,但是知道大概的情节,就是一对有情人因为误解和偏见错过彼此,在后来的接触中慢慢了解接纳对方, 最后解除误会, 终成眷属的爱情故事。
忽然想起来,明灿昨天说过, 她过去曾经对他抱有偏见,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彻底扭转看法。
不过, 在她睡着的时候,肯定什么偏见、什么敌意也不记得了。
甚至把他当成了一件抱起来非常顺手的大型玩偶,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垂在下边的两条腿也渐渐有了缠上来的趋势。
明灿的生物钟一直很规律,现在这个时间,她平常早就已经入睡了。
因为和池潇一起看电影的缘故,她在电影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亢奋,后来强迫自己不许说话,不许思考,停滞的大脑加上酒精的麻痹作用,她像一台被强行休眠的电脑,渐渐进入了浅眠状态。
直到身子一歪,靠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身上。
潜意识告诉她,这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个抱枕。
这个抱枕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浅淡香气,还会自体发热。
抱住的一瞬间,明灿舒坦极了,连带着她的睡眠状态,也被推向了深层。
再靠近一点。
两条水蛇似的胳膊环过来抱住他的腰的时候,池潇终于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你确定吗。”
他很低地问了声,嗓音压抑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劲瘦修长的手臂向后撑着沙发,没过多久,见明灿稳不住身形要栽下去,他又抬手虚搂住她,手掌克制地轻触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搂正后,立刻松开,不再乱碰。
回答他的只有匀长舒缓的呼吸声。
还有愈发胶着住他的柔软身体。
“喂……”池潇嗓子像被火烧,喑哑地喊她,“明灿学妹。”
“抱这么紧。”
“是不是喜欢我啊。”
明灿睫毛轻颤了颤,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抿抿唇哼唧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没停。
愈发地靠近他,整个人都爬到了沙发上,像是对坐着睡觉这个姿势极不满意,急于躺下来。
抱着她最中意的抱枕,躺下来睡觉。
池潇终于放弃一切抵抗,任由她摆弄,以她最喜欢的姿势,一点一点,将他按倒。
少女白里透粉的脸蛋贴到了他颈间,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脖颈上。
他垂下眼,目光难以抑制地落在她微张的唇上。
粉嫩,柔软,花瓣似的精致。
只要低头,就能吻到。
她现在睡着了,还喝了酒,醒来绝不可能知道他做了什么。
池潇虚搂着她的手臂爬满了凸起的青筋,手指蜷着,骨节因用力而发白,极力克制着血管中的冲动。
即便在这个状况下。
他还是,做不出任何冒犯她的举动。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抽出压在他们之间的毛毯,盖在明灿身上。
然后,抬手揉了下她蓬松的、因为蹭来蹭去而到处乱翘的头发。
夜色最浓重的时分,达西先生从晨雾中走来,穿过遥遥无际的农田,走向了一夜未眠的伊丽莎白,曙光在他们对望的眼神中升起。
池潇手罩在明灿脖颈后边,将她的脑袋扣近了些,终于低下头。
在她发间,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
三面玻璃围绕的房间,室外的光线能够毫无阻隔地透进来。
明灿睡得既舒服又不舒服。
舒服是因为睡得很沉,一宿无梦。
不舒服是因为……怀里抱的东西,实在有点硬,还很烫,熨得她后背都要出汗了。
明灿睁开眼睛,望见一片昏昧的颜色。
这是哪儿?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觉得身处的环境十分眼熟,好像是……
他们昨天看烟花的时候待的玻璃房?
入目皆是暗沉的颜色,好似天将亮未亮时的光景。
她稍稍撑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抬眸,睫毛似乎擦过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是某个非常熟悉的、锋利冷白的下颌。
往下一些,又看见男人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微不可查地上下滚动。
这一瞬间,明灿大脑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
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做梦!
她手臂卸了力,整个人又躺回原来的地方。
隔着薄薄一层衣物,她的脸贴在一个宽广又坚硬的“抱枕”上,倏忽间,听到了不属于她的,稳健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又是什么!!!
明灿难以控制地哆嗦了下,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远离这个奇怪的抱枕。
下一瞬,她腰际忽然传来禁锢的感觉。
沙发狭窄,似是时刻防止她从沙发上掉下去,只要她稍一动弹,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便会下意识将她抱紧。
直到这时,明灿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那只手臂从她后背环过,一直都抱着她的腰,只因她习惯了这种触碰,所以醒来后才没有察觉。
明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
这不是梦。
现在的情况是——
她趴在……池潇身上,一只手直到现在还抱着他的腰,胸口抵着他的胸膛,腿压在他的腿上,他也用一只手搂着她,将她拥在这狭窄的沙发上,那条厚实的羊绒毯子盖在他们身上,毯子下面的空间热得几乎能烧起来。
他们就这样,相拥睡了一夜。
直到此刻,天色将明,约莫六点多钟。
明灿大约记得,昨晚的电影她只看到伊丽莎白和姐妹们准备去参加舞会,再之后,她应该就睡着了。
眼下这个情况。
不知为何,她觉得她自己耍流氓占池潇便宜的概率,远比池潇耍流氓占她便宜的概率大得多得多。
不出意外的话。
昨晚应该是她,睡着之后借着酒劲,无赖地扑倒了池潇,把他当成抱枕压在身下,一直睡到了现在。
思及此,明灿整个人都麻了,欲哭无泪。
他现在应该还没醒。
明灿再度撑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抬眸瞄了池潇一眼。
他阖着眼,细密的长睫在眼窝处笼下一层薄薄的阴影,五官轮廓深邃,肤色在昏昧的光线中显得分外白皙,嘴唇的颜色很浅,此时紧紧闭着,睡相也透出十足的冷淡劲儿。
明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存在感极强地砸在胸口,胸腔的震动几乎能传导到与她身体相贴的那人身上。
她屏住呼吸,非常缓慢地,谨慎地,抽出了抱在池潇腰际的右手。
沙发就这么宽,两个人躺在上面,她都不知道该从那儿借力爬起来。
明灿咬了咬牙,一只手非常轻地按在池潇肩头,慢慢撑起身子。
下一秒。
环在她腰后的修长臂膀再度发力,不由分说地将她搂回了他的身前。
这一次,明灿很清醒,她下巴轻轻磕在池潇颈窝,独属于异性的灼热气息,混杂着躁动的荷尔蒙,极为强硬地将她笼罩,席卷了她的五感。
明灿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到脸侧极近的地方,男人锋利的喉结仿佛苏醒过来,轻轻滑动了下。
紧接着,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低哑的声音:“醒了?”
这声音几乎贴着她鼓膜钻进来。
明灿只觉腰际一痒,浑身随之一激灵,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她努力压制住躁动的心绪,强装镇定道:“刚醒。”
顿了顿,“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池潇有一阵没回答。
像是刚睡醒,需要一段时间整理头绪。
在他沉默的时间里,明灿忍不住再次尝试从他身上爬起来。
事已至此,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顾忌动作,只想尽快从这尴尬又暧昧的困境中解脱。
明灿一只手扶着沙发背,一只手按着池潇的胸口,两条腿向前屈,迅速地撑起了身子。
动作幅度太大,沙发突然摇晃起来。
直到此刻,明灿才想起来这是个悬空的秋千沙发。
她的身体跟着沙发晃荡,脑中袭来一阵晕眩感,紧忙又将身子伏下去,降低重心给大脑回血。
头好晕啊。
喝酒真是误事。
明灿视线下移,正对上一双浅淡的,好整以暇睨着她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屁股往下坐的时候。
好像看见池潇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明灿从一开始躺着趴在他身上,变成坐着伏在他身上。
池潇很自觉地抬手扶住她的腰身,哑声说:“你急什么?”
“我哪有急?”明灿咬唇,“我只是想起来。”
“你先别动。”
“凭什么?”
“听我的就是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明灿两手撑在他胸口,触到结实的、滚烫的肌肉,待秋千晃动稍缓些,她立刻又要坐起来,“我要下……”
刚吐出三个字,她话音骤止。
因她蛮横的动作,秋千再度摇晃起来,吱呀吱呀的响动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内。
异样的触感让明灿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不敢动,胸腔里心跳错乱,脸颊像被火舌舔过,烫得要冒烟。
池潇眉心更明显地蹙起,脸颊浮上浅淡血色。他手扣着她的腰,强硬地将她的身体往前挪了挪,坐到他腹部。
秋千还在晃荡不止,发出嘶哑而暧昧的吱呀声。
“我说了。”池潇眸光深暗地凝着她,“让你别动。”

明灿彻底安静下来, 真不敢再动了。
房间里霎时间变得落针可闻,彼此的呼吸声在这空旷寂静的地方,像潮水拍打着暗礁, 此起彼伏。
秋千的晃动幅度一点一点减小, 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吱呀声也在一点一点平息。
明灿大概能猜到, 自己刚才坐到了什么。
隔着衣物, 原本没什么感觉。
毕竟这人身上哪哪都跟石头一样,趴在他胸口睡了这么久,她早已习惯对方结实肌肉的触感。
直到刚才, 因为急于从这里爬下去, 她动作幅度有些大, 身体难免产生摩擦,之后又因为秋千晃荡,为了稳住重心,不得不重新坐回去。
起伏动乱间,坐垫的一部分拔地而起, 把她抵得要凹进去。
明灿维持着两手撑在他胸口的姿势,低着头, 脸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池潇被她按在身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手心朝上, 缓慢盖住了额头。
他半敛的眸子掩在手背阴翳之下, 良久沉默。
终于,在秋千停止晃动时, 池潇搁在明灿腰间的手轻轻掐了她一下,说:“你可以起来了。”
明灿这会儿正坐在他腰腹上。
因为方才的遭遇, 她的触觉变得尤其敏感,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腹部的块状肌肉,轮廓分明,紧绷得像铁块似的。
明灿膝盖跪在沙发上,池潇让她起来的时候她愣是没使唤得动腿,像灌了铅,又重又麻。
“等会儿。”她现在知道慢慢来了,唯恐腿太酸立不稳,一下子又坐下去,酿成大错。
池潇看她一脸稳重的样子,扶在她腰际的手终于移开,薄唇轻启,低声解释了下:“刚才……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嗯。”明灿抿了抿唇,强作镇定,毫不见外地说,“我知道你们男生每天早上都会这样。”
才不是因为她,而起反应。
和她没关系。
池潇掩在额头上的手拿开,琥珀色眼眸淡淡觑着她,忽然笑了下:“不是每天都这样。”
明灿:“……”
池潇:“至少今天,全怪你,明白吗?”
明灿:“……”
明灿极为罕见地说不出反驳的话。她以前哪遇到过这种阵仗,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有正经牵过一次(淼淼除外),就在一个晃荡不休的秋千上,把人家给坐得博起了,简直是彻彻底底、罪行昭著的侵犯,如果非要退一万步来揪池潇的错的话,好像只有……他是不是太容易那啥了?
终于,明灿的双脚离开秋千沙发,踏踏实实踩到地上的时候,像从暧昧的泥沼里爬上了岸,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太阳仍未升起,层层叠叠的薄云翻起鱼肚白,天色更亮了些。
池潇在明灿身后慢吞吞地坐起来,身子仍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毛毯盖在腰腹下边,抬起僵硬的左臂松了松筋骨。
沙发狭窄,昨晚明灿和他一起挤在上面睡,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她摔下去。
池潇本来就非常不适应和别人贴着睡觉,加之搂着他的是明灿,她腿和胳膊缠他缠得很紧,长发像羽毛似的覆盖在他颈间,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在他身上,导致他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顶多浅眠了一两个小时,明灿醒来的时候,几乎她刚睁眼,他就被她睫毛扇动的微小动作弄醒了。
池潇抬手揉了揉鼻梁,撩起眼皮望着站在秋千前面伸懒腰的少女。
明灿伸完懒腰转过来,看见他疲沓的样子,有点心虚地问:“你昨晚没睡好啊?”
池潇:“还行。”
“没睡好就下楼接着睡吧。”明灿说,“现在太阳还没升起来,我也要回去补觉。”
也不知道爸爸和家里的佣人起了没,她得赶在他们发现之前,尽快溜回去。
眼见她着急忙慌地就要走,池潇掀开毯子散漫地站起来,逆着暗淡蒙昧的晨光,影子斜长地投落在地上,淡声喊她:“你跑什么?”
明灿脚步顿住,回头:“我哪有跑?明明是在走路。”
只不过走得有点快而已。
“行。”池潇说,“那你先别走。”
明灿:“我……我一夜未归,被发现不好解释。”
“就说睡在你姑姑那儿。”池潇睨着她,“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明灿仰眸看着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有些失序。
有姑姑打掩护,确实没什么不好解释的。
重点是。
她这一晚,是怎么,睡的。
真正让明灿紧张的,不是长辈,而是眼前这个人。
总觉得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落在她脸上的眼神,非常不好糊弄,也有些不怀好意。
似乎要找她清算的样子。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这人一脸散诞地开口:“你睡了我,就这么走了了事?”
明灿脊梁僵住,感觉脑子一下子炸开了,嗡鸣声不断。
什么叫……睡了他?
他用词是不是有点太激烈了?
“你不要乱说。”明灿极力稳住情绪,冷静道,“我只是,抱着你睡了一觉,而已。”
池潇扯了下唇角,缓慢地走近两步。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蓝色卫衣,昨夜还平整干净的布料,此时再看,从肩膀到腹部满是褶皱,尤其是胸口,几乎能看出被人攥了很久的指痕。
“只是?”池潇揪住她的一个用词,“我以前,可从来没被人抱着睡,这是第一回。”
明灿辩驳道:“胡说,你和淼淼睡觉他不抱你吗?”
“他睡觉比你乖多了。”池潇说,“就算要抱,也不会抱这么紧,抱这么久。”
明灿:……
他语气拖沓,咬字极清晰,话里几个重音,听得明灿心头一颤一颤。
脸上的神情看着冷淡,却又透出一副被她抱出了工伤,要上门讨债的架势。
明灿脚后跟下意识往后挪了半步:“那你说怎么办吧?我赔你钱?”
池潇笑:“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我八百万。”
“……没忘。”
明灿错开眼睛,余光瞥见他唇边的笑意,像月牙似的,很浅的一弯。
莫名有些勾人。
就在这时,一缕缕薄光穿透云层,周围的景色更亮了些,日出之前的蓝调时刻即将结束。
昏昧不明的滤镜一点点地散去。
曙光很快就要升上来。
池潇单手抄兜,紧弛有度地退后了一些,保持令人舒心的安全距离,免得把这座暴躁的活火山逼急了。
“不用赔钱。”池潇说,“你对我负责就行。”
明灿:“不负责。”
池潇唇角笑意淡了些:“翻脸无情?”
“嗯,我就这样。”明灿像是找回了气势,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他,“我凭什么要负责?”
池潇睨着她片刻,很轻地点了下头:“行。”
明灿:“我只不过,提前行使了未来的一部分权利而已,有问题吗?”
池潇一怔:“什么权利?”
明灿两手垂在身侧,攥了攥衣角。
太阳明明还没升起来,她的脸却像晒透了日光似的红,白皙的下颌微微抬起来,像是非常不愿意解释,但是硬着头皮解答了他的问题:
“抱着你睡觉的权利。”
说完,她双颊更红了些,那双乌黑锐利的眼睛却愈发坦然,直刺刺地看着池潇,重复了一遍:“你有问题吗?”
池潇张了张唇,先喝了口清晨寒凉的空气,而后,弯着眼尾回答:“没有。”
“那好。”明灿转过身,“我回去睡觉了。”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玻璃房,腰杆挺直,步伐匆促,没坐电梯,径直走楼梯下去。
池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晨光从身后照射过来,深冬季节里,稀薄的光线,却晒得他后背发烫。
这个清晨,实在叫人不可思议。
他弯腰收走小圆桌上的东西,抱着下了楼,把酒和酒杯放到厨房里。
走到卧室门口,刚踏进房门,迎面碰上从里头走出来的明灿。
“我看一下淼淼。”明灿语速很快,“他还没醒,睡得挺老实的。”
池潇扬眉:“像我。”
明灿抬眸瞪他。
虽然刚才对他说了非常大胆的话,但她现在面对这个人还是很紧张,下意识地拉开距离,想要快步错身离开。
他们站在门口的过道上,只需往前几步就能离开这个房间。
明灿侧了侧身子,从池潇身边经过。
下一瞬,一只胳膊忽然漫不经心地横在她面前,手里抓着笔电,很随意地将笔电放到过道一侧的斗柜上边。
同时,拦住她的去路。
明灿盯着他修长的手臂,好像在逗她玩似的,动作非常慢,像一帧帧慢放的镜头,将笔电搁到斗柜上之后,又细细地把它摆放整齐,边缘和柜沿平行。
明灿的耐心很快就不够用了。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和这个人正面刚,而是转身准备绕路,从他另一边经过。
刚背过身,手腕就被人抓住。
淼淼还在睡觉,明灿极力忍住喉间的声音,整个人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翻了个面,四目相对,呼吸相闻,距离拉近到胸贴着胸。
下一瞬,那只抓着她手腕的胳膊忽然环到了她腰后,拥着她后退,再后退,直到双双跌到柔软的床榻上。
两人地位倒转,明灿发出一声极细的惊呼,一时天旋地转,被身前高大的男人压倒在了身下。
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和柔软蓬松的被褥一起,将明灿牢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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