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
白青不是第一次来到黑水镇，上一次她来到镇上是为躲避孙家派来的杀手——机械生命、帽子、白骨夫人等人。她当时变换容貌躲进一幢房子里，乐乐正是房屋的主人。
那时候，七岁的乐乐刚刚失去妈妈。
接着，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诡域降临，小女孩被困在诡域中，不过黑水镇民风彪悍，安然在此长大的乐乐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她受诡异胁迫骗人进屋，演技好到白青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后来，她凭借对诡域的熟悉多次帮助到白青。
诡域破除之后，白青将她托付给黑水镇的镇长夫人和前来处理诡域后续问题的李小义。
黑水镇不是一个适合小孩子生活的地方，但她后来从李小义处知道，乐乐没有选择离开黑水镇。
尽管，乐乐妈妈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攒够钱带着女儿到中心城生活……
白青其实有心带乐乐离开，但她境况太差还在被追杀，不适合带着小女孩上路。
乐乐应该不认识她。
白青从来没有在乐乐面前露出过真容，而且她不是镇诡者，也没有诡能，不会记得诡域里发生的一切。
可是，乐乐一看到白青就朝她快步跑过来。
白青有些惊讶，目光追随着乐乐的身影移动。这一瞬的专注让她没有错过乐乐脚下的影子，影子是人形，暗区符合光学原理。
可小小的影子里藏着一只大大的诡，正在顺着乐乐的小腿往上爬。
白青弯腰，单手抱起冲到面前的乐乐，抽出腰间的刀挑飞爬到小女孩腰间的黑影。黑影凝滞在空中，拉伸成长条状。
“唰唰唰——”
白青将长条状的黑影砍成数段，一节节黑影落在地上，竟然发出重物落地特有的响声。看起来单薄没有厚度的它，在地上滚一圈露出真容。
那是一条角虫手，由大量的诡力构成，肉里长着尖锐的牙齿。
刚才若是它得手，乐乐会被直接咬断脖子。
角虫手还没死，蠕动着重新长在一起恢复原来的样子。正要弹跳起来袭击白青，就被一张大嘴咬住末端。
吊睛白额虎如同嚼牛肉干一样把角虫手吃掉了。
白青上下打量乐乐，从后脑勺到背脊将她撸一遍，没有发现别的异常才停手。刚刚要不是乐乐的行为出乎意料，白青但凡走神片刻，乐乐已经死了。
白青刚才并没有及时发现角虫手。
这让她在攻击角虫手的时候，把黑白无常召唤出来了。
什么人要杀一个普通的小孩？派遣出的还是一张B等级的诡牌。
乐乐张大嘴巴，看着大老虎吃鱿鱼须。
“乐乐，你还认识我？”
听到白青说话，乐乐回过神来，不太确定的说：“你是白青姐姐吧？小义阿姨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照片里的白青姐姐很年轻，面前的白青姐姐也并不老。
那张照片拍得很清晰，面前的姐姐和照片上的姐姐容貌一模一样，可她觉得是两个人，气质完全不一样。
她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原主高考时拍的证件照。
白青从没有扮演过原主，但包括方媛在内的人都以为她是觉醒诡能，性格发生变化。这在镇诡者有很多先例，没人觉得奇怪。
用以前的照片和现在的人比较，差别就很大了。
“是我。”
白青问道：“你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刚才薛姨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忽然面色大变。带着我匆匆躲到一边，还让我赶紧离开。她则悄悄跟上对方，她似乎很害怕，紧张得一直发抖……薛姨从来没有这样过，肯定出事了……”
白青知道诡域破除之后，不愿意和李小义回中心城的乐乐暂时寄住在镇长夫人薛芳家中。
薛芳亲生的一儿两女都死在白骨夫人手中，她对孙家深恶痛绝之余，又对小孩子富有同情心和爱心。乐乐是一个机灵可爱的孩子，白青知道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乐乐有薛芳护着，可以在黑水镇横着走了。
薛芳在黑水镇的地位，并不得益于她的镇长夫人的身份，依白青看来，镇长能坐稳位置都是因为老婆能干，乃是一名C等级的镇诡者。
薛芳的能力很特别，她可以复制任何的事物，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都可以。
白青能够顺利破除黑水镇的诡域，多亏她复制出一个自己。
复制品对白青的帮助很大，还代替白青在域主的房子里牺牲了。
白青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男的，很年轻，应该比你大三四岁。长得特别漂亮，我差点以为他是一个女人，”乐乐努力回忆着，说道：“他是一个怪人，不停地和自己说话，能够发出男人、女人和老人的声音。啊！他还扇自己耳光，像个疯子。”
这样的描述好熟悉……
只是因为有人看到自己，就要对可爱的小女孩痛下杀手的家伙，恶劣程度超标。她知道的人类里没有几个，等级高到随手派出B等级诡异的更少。
这种强者为什么要躲躲藏藏，隐藏行踪呢？
几项加起来，嫌疑人只有一个。
若真是他，他怎么会在黑水镇？
白青来不及和乐乐多说，朝着乐乐来的方向跑去。她走之后，原地留下一个化身，化身是一名男性，身高一米七二，身材均匀，但有一点啤酒肚。中年，不秃顶，但头发也不算茂密。长得不算帅气，但气质也不油腻。
一个普普通通的华夏男性。
这便是白青初次遇到乐乐的时候，变幻的容貌。
那时，容貌的变化是随机的。
现在，她是特地留下这样一个化身保护乐乐。
乐乐刚才受到惊吓，熟悉的人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果然，乐乐一看到化身就抱住他的腿，说道：“叔叔、叔叔，刚才有怪物，吓死我了。”

他只在乎孙家人，对血脉执着得近乎偏执。
薛芳是一名C等级的镇诡者，自身实力不弱, 又见过大世面，能让她一见之下面色大变，明明很紧张很害怕, 已经瑟瑟发抖却不顾危险一定要跟踪的人，很有可能是孙家主。
当然，可能是白青想错了。
薛芳也许还有别的仇人，或者来的是孙家别的什么人。
真相如何，追上去就知道了。
白青的速度很快, 日游神速度更快, 她赶到日游神所在的位置, 发现一个四分五裂的塑料模特。薛芳的技能要通过实物施展，复制品一定得是和正品外形结构相似之物，比如纸币和纸张，人类和塑料模特。
不久之前, 塑料模特还是能走能动的复制品。
薛芳显然遇袭了！
日游神在白青停下的时候已经继续向前方赶去, 它发出尖锐的示警之声, 紧接着就死机了。
难道他已经遇到孙家主了？
白青赶到的时候, 正好看到一团黑墨朝着奄奄一息的薛芳扑去。神荼将军闪身出现在薛芳面前, 抬脚将其踹到一边。
这时，白青才看到“黑墨”的真容。它其实是一只人形诡异，只是浑身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中，仅有一张脸露在外面, 看起来一团墨水。长袍的质地尤为特殊，像是半凝固的诡力, 既有流动的状态，又有着凝实的状态，二者随时切换，竟有着卸掉攻击力量的能力。让他受到神荼将军的全力一击，却根本没有受伤。
人形诡异暴露在外面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她刚好认得。
孙腾飞，孙家二爷。A等级镇诡者，据说是硬生生被孙家主喂到高等阶的，几乎没有战斗力。
这里的战斗力指的是实战能力，他的代号为地狱恶诡。
白青没有见过孙二爷的真容，但孙家重要人物的照片她都有——孙家主除外，这位孙先生从来没有被相机拍到过，摄像头里也留不下他的身影，但白青见过孙先生一面，不会忘记气质如此特殊的人类。
孙二爷孙腾飞和孙家主有三分相似，很容易认出他来。
死去的孙腾跃——害死原主爸爸的凶手和孙家主的容貌也有一两分相似，孙腾飞、孙腾跃、都是孙先生的弟弟。孙腾飞是亲弟弟，孙腾跃是堂弟。
孙腾飞是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一只诡了。
他怎么死的？
又是谁杀了他？
一个A等级的镇诡者，身边有数位高等级保镖。
谁能无声无息地杀死他？
医药司小姐姐蹲下给薛芳治疗，薛芳只剩下一口气，要是白青来得晚一点，她已经死了。
“白小姐……应该称呼您为白厅才对。”
薛芳见过白青的真容，白青离开之后，她一直暗中打听白青的消息。渐渐得知白青和孙家的恩怨，也知道她在益省的一些情况。
不想知道也不行，益省的变化太大太快太多，早已牢牢抓住全国镇诡者的视线。
白青对她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见到谁了？”
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听到她的问题，薛芳嘴唇微微发抖，说道：“孙家主……我在黑水镇看到姓孙的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绝对不会认错人。”她情绪有些激动，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孙腾飞，说道：“姓孙的发现我跟踪他，就派来诡牌杀我。我亲眼看到姓孙的把它从身上割下来……”
白青问：“割下来是什么意思？”
孙家主和孙腾飞难不成还是一体的吗？
孙家主把弟弟变成亲人诡了？
薛芳难以用语言形容自己看到的画面，她颠三倒四地说道：“姓孙的伸手一抓，手背上长出一个黑色的脓包。用刀把脓包割下来就是它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孙腾飞已经扑过来。
神荼将军迎身向前，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招。树木断裂、草皮翻起。天地变色，飞沙走石。白青能够看得清他们的动作，发现神荼将军竟隐隐处于劣势，他的攻击落到孙腾飞身上任何一处，那一处就荡起一圈涟漪。
孙腾飞毫发无伤，奇怪的是他也不还手，只是不停地格挡。而且他的神情十分呆滞，表情木然，脸上扣着一张面具，肌肉僵硬得难以做出细微的表情。
有点像是失去自我意识的人偶。
神荼将军伸手一抓，手中出现一把长戟。锋利的兵器刺穿孙腾飞的衣袍，这令孙腾飞受到刺激，张开嘴又快又急地喊道：“大哥，我只想再活五年……”
白青：“……”
他在说什么？
孙腾飞僵硬的表情松动，声音的分贝提高，大喊道：“哥，我不想长生……你不要过来啊……”他的痛苦绝望和害怕是如此的鲜明，负面情绪激发出他的战斗力。孙腾飞伸手进衣袍里摸索，从身体里扯出一把镰刀。
镰刀足有一人高，长柄，通体漆黑，连刀刃都是黑色的。
孙腾飞的脸在虚实之间切换，血肉变得透明，暗黄色的骨骼浮现出来。
这样的形象和西方的死神太过相似，不由让白青想起他的代号——地狱恶诡。
孙腾飞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变化，还在嘶吼着：“你不要过来啊……不要啊……放过我。”
白青开始好奇，孙家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又是怎么把他由人类变成诡牌的。
若孙腾飞真的是亲人诡，至少证明孙家主对亲人是真心实意的好，情真意切？
白青还想让孙腾飞继续说下去，便没有让神荼将军召唤阴兵。两人手持武器对战数招，一旁的蔡郁垒忽地加入战局，二对一攻击孙腾飞。
孙腾飞感受到压力，情绪彻底爆发，喊道：“不要吃我！求求你大哥，不要吃我。”
这一声撕心裂肺，在场的人和诡够能听出他话语里包含的恐惧和绝望。
“我不想永生——”
“我想活着——”
“我不想死啊！”
好似淡淡的迷雾被一阵风吹散，不算复杂的谜题终于计算出答案。原来，杀死孙腾飞的竟然是孙家主，怪不得连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
以至于总部根本不知他死了。
更让白青在意的是“吃掉”二字，里面蕴含的内容让人心惊。吃人是一般的人类不会做的事情，更像是诡会做的事情。
这让白青不由开始担忧，难道孙家主已经变成诡了？眼见从孙腾飞身上再也得不到什么线索，白青下令道：“不用留着了！吃掉他吧。”
蔡郁垒闻言，召唤出阴兵数千之众，团团围住孙腾飞。
医药司小姐姐的医术了得，薛芳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白青问她：“我对前面的路不熟悉。那边有什么？”
薛芳回答道：“继续往前走，再走两公里左右是一个诡域。因为诡域的等级高，所以一直没有破除。周围就荒废下来，除诡域之外没别的值得注意的。”
“什么等级的诡域？”
“A等级，编号是20”
白青一愣。她是知道黑水镇有一个A等级诡域的，当初丁芙就是把机械生命引进这个诡域里，才让白青不至于独自对付四个B一个A的追杀者，后来又有一个B等级诡域降临，她被卷进其中，借着对诡域的了解反杀白骨夫人等人。
机械生命和丁芙是怎么离开A等级诡域的呢？
这件事询问本人就知道了。她看向左边的一幢房子，问道：“丁芙，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房门紧闭，没有动静。
白青淡淡道：“还不出来？我有正经事情要问你，别玩了。”
房门打开，丁芙满脸不高兴地走出来，“什么嘛！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我还想忽然跳出来吓你一跳呢。”
白青说：“上车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你藏在后车厢的一只集装箱里。”
丁芙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时间紧急，你要跟就跟吧。”
“无趣，”丁芙撇嘴，忽然反应过来：“路上你可以拆穿我的呀！你分明是故意让我躲在狭窄的集装箱里……喂！你竟然捉弄我。”
白青说：“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你是怎么离开20号诡域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不知道孙家主在谋划什么，但他真的成功我们都走不出黑水镇。”
“讨厌，”丁芙叉腰瞪着白青，但见她面色凝重，只能收起小情绪说道：“我是偷偷跟在机器人身后离开诡域的……我告诉你哦！他好像对20号诡域很熟悉，几乎没有和里面的诡异发生冲突，而且很快就找到出口了。”
机器人，机械生命为什么会熟悉一个A等级的诡域？
他是孙家主的心腹，真正熟悉20号诡域的有没有可能是孙家主？
既然已经熟悉诡域，又为什么不破除它？
孙家有这个实力，却不这么做。
证明诡域存在对孙家更有利。
白青一直觉得奇怪，黑水镇小小一个地方，为什么频频有诡域降临。数量之多，几乎可比拟一省之地，有没有可能此处有一口诡力之井呢？
孙家主为什么出现在此处就可以解释了。
7号诡域没有诡力之井。
那里只是孙家主卫转移总部和高等级镇诡者的视线而抛出的一个烟雾弹。
真正一直被孙家主掌控着的诡力之井在黑水镇。
现在，失踪多时的孙家主现身，显然是要使用诡力之井了。
不管他要做什么，白青都不能让他成功。

第237章 迷路
孙二爷像是一块破布一样瘫在地上, 吊睛白额虎咬住他衣服的边缘，像是吃果冻一样把他吸进嘴里，胡乱咀嚼两下吞进腹中。至于长柄的镰刀, 则需要用牙齿咬碎才能吞下去，否则会把肚皮弄破。
一般的武器，吊睛白额虎并不惧怕它们的锋利。可是孙二爷的镰刀不同, 这把刀造成的伤害直击灵魂。
它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武器。
对人类来说，□□不会承受伤害、灵魂却会从身体里被勾出来。灵魂离体，即刻泯灭，□□也会死亡。这一招连镇诡者都防不胜防。
对诡异来说，一旦受伤则导致理智减少, 暴虐情绪增加。表现在诡牌之上就是暗红色浸染牌面, 复苏值大幅上升。
阴神们渴望复苏的考验, 可现在的时机不对。
蔡郁垒和神荼将军正在让阴兵列阵，重新排列整齐，刚才的战斗把士兵的阵形冲乱了。
白青问丁芙：“20号诡域里面是什么样的？”
“里面有很多门，空间像是一板豆腐被切成很多方块。你想在里面找到姓孙的很难, 不如我给你带路吧。”
丁芙信誓旦旦, 但白青只是微微一笑。
“你认识路？”
丁芙：“……”
白青继续道：“据我所知, 你并没有空间类的技能吧。”
丁芙：“……”
白青一锤定音, “你就在外面不要进诡域。”
丁芙正要抗议, 便听到白青语重心长说道：“孙家主很危险，比金蟾诡王危险得多，你的等级不够进去太危险。我不确定自己能赢他，你若遇到危险会让我分神。”
丁芙……丁芙没话可说, 消停了。
白青救下薛芳之后，已经联系过总部。她相信薛芳发现孙家主的时候, 肯定也已经把消息送出去。总部的人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白青再次联系总部，让他们备齐有空间能力的镇诡者。要是她找不到孙家主的踪迹，就得靠这些镇诡者了。
一切准备就绪，白青带着大军闯进20号诡域。
浓雾散去之后，诡域的真容显露出来。白青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先觉得挤。好挤、太过逼仄，内脏快要从腹部涌上来了。
她的身旁是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已经尽量替她多争取一点空间。无奈不大的屋子里挤满阴兵鬼帅，还有原来住在房子里的人类。让本来还算宽敞的房子拥挤如沙丁鱼罐头，人类和诡异的表情也和生无可恋的沙丁鱼没什么差别。
蔡郁垒连忙一挥手，阴兵们化作一屋黑色雾气，钻进墙壁里消失不见。日游神随即打开屋子的门，游荡离开。
这是为避免人类看到他，也是为了侦察。
他一神寻找孙家主的速度，比白青和她全部的诡牌加起来都快。
“咳咳咳……”
房子原本的主人，一对中年男女相继咳嗽起来。浓郁的诡力让他们感到不适，吃下医药司小姐姐的药丸之后才能正常说话。
白青问：“你们被卷进诡域多久了？”
女人回答：“半年。”
白青进来之前有收到总部传输过来的，20号诡域的资料。它降临二十八年，至今没有扩张过一次。黑水镇人人都知道它“吃人”，不会在附近活动。
白青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女人回答：“我是被仇家追杀逼进来的。至于他……他比较倒霉是被人故意扔进来的，和他一样的人这个诡域里有很多。城市边缘人、没有亲属、没有朋友，莫名消失也不会被注意到的家伙们，被一群身份神秘的杂种抓起来丢进诡域喂诡……可能是为了养熟诡吧？让野诡变成家禽就不会咬主人了。啧啧，这么大的能耐，我都怀疑是不是幕后之人是不是官方的势力，比如镇诡者总部什么的。”
“你不要说了。”
男人在女人的身后扯她的袖子，小声道：“万一她就是官方的人呢？”
白青：“……”
女人扯回自己的袖子，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这么大声，以为人家听不到吗？”
男人辩解道：“我的声音不大……”
“这位是镇诡者阁下，对阁下要用尊称，”女人先是教训他，然后才解释：“镇诡者阁下的五感比普通人类强得多，而且这位阁下一身正气，怎么看都不是会把人类丢进诡域里喂诡的无良之人。如果不把人命看在眼里，刚才就不会救我们……我求你长点脑子吧！偶尔也要把你脖子上搁着的玩意用一用。”
白青知道把人类丢进诡域里喂诡的是谁，用脚指头思考都能得出答案。孙家，孙家主，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白青问起诡域的情况，女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拿他们所在的房子举例，房子有客厅餐厅和两间卧室，一扇大门——防盗门、两扇卧室房门。
整套房子里的一切设施都是可以使用的，不用充电费电量都很充足。有水有气、冰箱里还会刷新食物和食材，不会饿死热死冷死。
可是，两个人的活动空间就只有客厅，从来不去卧室，也不会走出家门。因为，一旦打开门走进去，就有一定概率进入另一个空间。新的空间里有什么就不好说了！也许是另一套房子，房子里住在另一家人，但也有可能进入诡异的巢穴，更麻烦的是空间是不停变化的，两个人前后脚进同一扇门，都有可能被分开。
女人感叹道：“阁下肯定不知道，找到一间卫生间没门的房子会有多费劲。”
白青走到卫生间门口，发现卫生间不是没门，而是门被拆下来了。
她伸手触碰房间的门，感觉到一层薄薄的诡力均匀覆盖在门上。这就是打开门空间会切换的原因，普通人也根本拆不下被诡力覆盖的门。
竟然门不能走，可以走窗。
可白青随即发现整套房子里没有一扇窗，她看向女人，问道：“即使不离开房子，也会有危险吧？”
“是啊！”
女人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就会打开，走进房子里的是人类还好。至少可以商量！若是诡……呵呵。”
那就只能放弃据点赶紧跑了。
这样的情况她遇到过，命悬一线但还是活下来了。
白青准备走了，女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但还是在白青打开房门之前叫住她，请求道：“我想让您帮我一个忙……”
白青了然道：“你想让我把剩下的三扇门都拆掉，是吗？”
女人点头。
白青道：“想要通过拆掉门来阻止怪物和人类进你们的房子，就得连同冰箱的门一起拆掉才可以。可若是全部门都被拆掉，这套房子就会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结论很简单——你们有可能会被永远困在房子里，就算诡域被破除都无法回归现实世界。”
男人立刻说：“我愿意，谁知道诡域什么时候能破除。”
女人很清醒，说道：“冰箱门拆掉，里面还会刷新食物吗？”
白青摇头，“不会。”
女人沮丧的时间不超过一秒，她说：“感谢您愿意倾听我不切实际的要求，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白青说：“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尝试——我把房门加固一下，你们只需要防备从冰箱出来的怪物就可以了。”
她也是从房门上得出的灵感，自己可不可以把诡力附着在普通的事物上呢？她将诡力附着在撕烂窗帘布上，将门把手缠起来。这样就可以让门把手难以转动，门就无法打开了。
布条上附着的诡力稀薄，但成功了。
短时间内诡力不会消散。
这样的布条才能阻止诡异打开门，普通布条诡异一撞就坏了。
忙着手上的事，白青问：“你是黑水镇的人吧？”
女人嘿嘿一笑，“阁下认识我？”
“不认识，”白青说：“不过黑水镇的人特征鲜明，很好辨认。”
女人干笑：“这话怎么说的。”
白青说：“黑水镇的人都很识时务。”
女人当作她是在夸奖自己了。
这时候，白青通过和日游神的联系，得到他传达回来的信息。他已经寻找八千多个空间，没有发现孙家主的踪迹，但他得出一个结论——该诡域的空间可能是难以计数的，多到数不清楚。
域主可能把消化不了的诡力都拿来开拓空间了。
这种消耗诡力的方法，似乎比下蛋的域主更聪明。
而且，就算日游神找到孙家主，又要怎么带白青抓他呢？
日游神能记住他走过的每一条路，认得他打开过的任何一扇门，可空间是不断变化的，令绝不会迷路的日游神也为难起来。
白青打开门走出去，来到一间什么都没有的房子。
她又打开一扇门，遇到一只诡异。它是一只蜘蛛，房子里全是蜘蛛网。
等级有点低，很快被吊睛白额虎吃掉了。
白青再打开一扇门……
白青继续打开门……
她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就算赌运气，她的运气也不可能好到刚好撞上孙家主。谁知道谁家主能不能控制空间的转换呢？
可以制作一张诡牌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该制作什么牌呢？
白青思考着，又打开一扇门。
门内是另一套房子，房子的墙壁都刷成粉色，家具并不多。里面站着一个熟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诡域里，但又应该出现在诡域里的人。
白青略带诧异地喊出他的名字——“先知！”

先知对白青招手：“阁下, 快跟我来！”
先知总是出现在最应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知道他不会害自己，相反还一直在帮助自己, 白青便没有犹豫，快步跟上去。
先知推开房门，带着白青来到另一个空间。这一次, 他快步走向卫生间，推门走进去，白青紧紧跟上。
如此穿过数个空间，先知忽然像是没有站稳一样，身体摇晃起来。
白青看到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 滴落在地上。
“你没事吧？”
“没事, ”先知说：“路途还远, 我们可以聊几句。”
白青不知道该聊什么，她和先知的交情很深但又很浅，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话题，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先知笑一声说：“随便说点什么吧！稍微转移注意力能让我好过一些。”
“这样啊……”
白青问：“你为什么一直帮助我？”
先知：“……”
白青：“这是我能问的吗？”
“你可以随便问, 但我不一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