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卡牌已经制成。
贵族小姐成为城隍属官的故事是小时候白青听家人讲的,是小镇本地古时的传说。只是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做监狱司之主,可能是监狱司刚好缺人?总之,小姐的神像摆在二十四司中,同别的司主不是一个画风。
她以小姐的形象制牌,也是觉得牌组中的女性阴神太少。
小姐翩然行来,对着白青款款下拜。
“拜见娘娘。”
白青连忙扶她起来。
制牌全部完成,白青退出意识海。手中新制成的诡牌凝聚,三张是土地牌。她先召唤出土地,送到城隍面前。
益省城隍笑道:“好!”
土地的“封土为社”技能真的好用,他立刻将三位新上任的土地遣出去。务必让四散逃走的犯人们,一个不落的被抓回来。
白青看向“监狱司”诡牌,正面是小姐美丽的容颜,背面繁复的花纹中,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诡名:监狱司(益省)
等级:D
能力:1、监狱司。监狱司首官可划出一个专门关押人间诡异和镇诡者的场所(设定后,地点不可更改),犯人在监狱内永远找不到正确的逃狱之门(划出的监狱与城隍庙一体,效果更佳。城隍庙越精妙,监狱越牢固,可短暂关押A等级镇诡者)。
2、城隍辅吏【隐藏技能】。
白青看向城隍,问道:“府君想将庙宇建在何处?”
城隍举目四望。此地是城市的边缘,背后乃十万大山,附近只有一个诡异银行。可谓是十分开阔,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他是益州的城隍,对一省地界都有模糊的感应,可以选的地方很多,很多选址都特别好。但世界上最难得的就是缘分,他往脚下一指笑着说:“此处就很好,不知可否建庙?”
这个问题要问益省镇诡厅,不过白青觉得镇诡厅会答应。
一百多的犯人原来一个难题,现在已经成为超级难题。如果付出金钱就可以解决他们,省厅肯定不吝于拨款。
白青夸赞道:“这里很好。”
鬼王大帅正是此时回来的,携着滚滚阴气,颇有让天地变色的威势。一束束的天光糅合和巨大的光柱,照亮他猩红的眼珠,更添几分恐怖。他拖拽着好几十人,渐渐靠近。
白青伸手一招,监狱司之主身形凝聚。先对着白青一拜,再对着城隍行礼,接着才不慌不忙的用一双套着绣花鞋的脚在地上画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圈,再一跺脚,金光扩散,圈出一个五百多平米的地界。
漆黑的栅栏从地底升起,将金光普照之地围拢起来。又隔出一个个单间,牢房每一个门都挂着锁,钥匙飞到监狱司之主的手中。
她看起来不慌不忙,却愣是在鬼王大帅赶过来之前,早一步将监狱制造出来。
白青一招手,孟婆和她的陶釜一起挪动到监狱外。香汤滚沸,孟婆笑眯眯舀起一勺汤,口中道:“孽畜,来喝汤了。”
鬼王大帅胸前有个喜字,他还处于正在使用“七情分身”技能的状态。饶是如此,依旧将逮住的镇诡者们压制得难以逃脱。此时,一个个逼着他们喝下孟婆汤,投进监狱中。
监狱司之主造册登记,很快押来的镇诡者都被关起来。
白青走向宿三商,两人一靠近,手腕上隐藏的情丝便歪歪腻腻纠缠在一起。互相一阵亲昵,才重新分开,回到主人的手腕上。
宿三商说:“我去守着省界,要是有逃出城市的。我正合适动手抓人。”
他的诡牌破坏性太大,现实世界不是诡域,只有在城市外才能放开手脚。
白青点点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他们是谁?”
“镇诡厅的队长。诡牌处理不了的事情,你可以交代他们去办。”
说完,宿三商沧桑的眼眸里泛出笑意。
他是在笑自己糊涂,摇摇头道:“应该没有你的诡牌办不到的事情,你要是觉得麻烦就不搭理他们好了。我看,他们不敢主动上来和你说话。”
白青虽然没有让城隍上身,但城隍就在她身旁。一省城隍的威势极重,让白青如端坐府台之上的大人。哪怕盯着她看得太久都让人心里犯怵,害怕冒犯她。
除非镇诡者的等级很高,能够无视城隍的威压,否则到白青面前都不能张嘴说话。
茂小悦站在一旁,连性格暴躁的三队队长都静静等待着。
白青没有和他们说话,她也在等待。
11分钟后,喜字鬼王再次回来,带回来逃犯12名,投入监狱。复又离去,拖拽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15分钟后,喜字鬼王拖回逃犯26名。犯人一入监狱天光消失,如今,落在益省各地的天光已越来越少。
又10分钟,最一道天光消失。
监狱司制造的牢狱之中,犯人们都刚喝过孟婆汤,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一个个乖得不行。
官方的镇诡者只要还有行动能力的,都已聚在此处。他们有些是跟着天光而来,有些是被同僚或领导叫过来的。在这里的镇诡者无一例外,有的被一张张人形诡牌搭救或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经历。
此刻,他们看着无名阴差、福德正神、鸟嘴大帅、黄蜂大帅、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让每一个镇诡者感到震撼的鬼王大帅,皆整理衣袍,依次站定。对一名年轻的女性镇诡者作揖行礼,再化作诡牌,回到她的身体里。
她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威势赫赫,令人不敢直视的诡异,皆为她的诡牌。
这一幕令人震撼,直到白青一言不发的离去。才有人回过神来,小声问:“这位是?”
同事恍恍惚惚道:“新来的副厅长。”
“好强,新副厅是A等级的阁下吗?”
“应该是吧……”
下属的对话一字不落传到队长们的耳中,茂小悦看向三队队长:“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他说,真以为凭他们俩就能解决危机啊!
“啪——”
那是三队队长脸被打肿的声音,都不用两人动手。仅仅是白副厅一人,就把危机解除了。他干巴巴道:“你要是没亲眼看见,能相信有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在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里,逮住一百多名C、D镇诡者逃犯吗?其中还有一个B等级的食婴诡。这些家伙,哪一个不是凶名赫赫。而且,她的诡牌为什么可以远距离战斗……那个城隍肯定有A等级吧!我怀疑她不到二十岁,外表看起来太嫩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A等级镇诡者,这科学吗?”
诡异世界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镇诡厅的每一个对新的副厅长都服气了。
他们该担心的是新副厅长看不起益省……毕竟,任谁刚上任就遇上一个烂摊子,都会怀疑此地官方机构的人员素质吧。
一队队长忍不住踹三队队长一脚,看管诡异监狱是他的责任。
三队队长:“……”
第174章 张敬业
白青收回阎罗天子牌, 留下城隍、监狱司和益省土地,在省厅之人预备上前和她交流的肢体动作中,匆匆离去。
此时没有人会拦她。
宿三商摆脱益省省厅的人, 追上白青的时候。她已经在附近找到一家合适的酒店,连入住手续都已经办好。差的唯有宿三商的身份ID,酒店实行的是一人一证, 全部入住者都得进行身份登记的原则。
宿三商登记自己的身份ID,并支付房费和押金。
白青全部资产只剩21华夏币,勉强够她吃一顿简餐。
酒店的前台小姐办理好手续,有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五楼。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说道:“509房间, 大床房。请进——”
“嘀嘀嘀。”
房卡一刷, 房门打开。玫瑰花瓣铺满玄关, 暧昧的音乐响起。工作人员说道:“祝二位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然后,转身走了。
两人都觉得工作人员的态度有点奇怪,走进房间一看。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秋千、圆形大床上方的镜子、全透明无遮挡的浴室,以及装满一整个展示柜的情趣用品, 还贴着“已消毒, 请放心使用”的标签。可谓是要素齐全, 这显然是一间情侣激情屋。对于两人来说, 冲击力过大。
白青……白青装作没有发现不对的样子, 特别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无视床头的吊环。话说,那是为方便捆绑PLAY的设计吗?
宿三商也不好把视线放在任何一处,连忙说起正事:“现在距离调令上的报到日期还有半个月, 你不搭理他们也好。免得牵涉进繁杂的善后工作中,连看一看益省的时间都没有。”
“半个月后呢?”
白青问:“我可以一直不和他们打交道吗?”
宿三商为难道:“……这个, 恐怕不行。”
其实宿三商早就发现白青不是真正的高冷,她性子是有一点淡,表现在不太爱与人建立联系之上。可高傲是没有的,和她稍微熟悉一点,就能发现她也并不冷漠。她会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完全是因为她不愿意和人类接触。
比起人类,她和诡异相处得倒更自在。
这可能也是她的诡牌功能全面的缘故吧……排除通力合作,人多力量大的选项,那就只有自给足了。
这种不愿与人打交道的性格,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事让她为难,她不想做。
不出所料,宿三商听到白青说:“我做不好副厅长的工作,还有别的岗位可以选吗?”
“还真没得选,但你要是实在不想管镇诡厅的一摊子事,可以找一个秘书帮你管起来。他需要有识人之明,能够正确地给每一位下属分配适合的工作,还要能够协调你和同事的冲突,最后,还能处理好你和上级的关系。你的上级指的是张厅和总部,现阶段的重点在于处理和林厅之间的关系……”
益省诡异医院,单间VV8病房。林副厅的秘书许琅琅站在床边,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岁数和她相当的男人。这个男人是益省镇诡厅后勤部的部长,全省的后勤部都归他统筹调派。同时,他也是张敬业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病床上躺着的,自然是益省镇诡厅厅长。张厅长,张敬业。
张敬业年逾五十,头上没有一根白发,身材匀称没有发福。他气质温和,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大学教授,或是在某一领域深耕的学者,而不是位高权重的镇诡厅厅长。
事实上,他诡能没有显现之前,的确在大学工作。只不过不是教授,而是辅导员。
年轻时养成的把下属当做学生的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张敬业问道:“小琅啊,林副厅几时能回厅里主持工作?”
许琅琅说:“林副厅病了。可能要休养一个月左右才行。”
后勤部部长皱眉,问道:“什么病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他生病怎么不来诡异医院治疗?”
张敬业笑眯眯一摆手,让他别说了。自己问许琅琅:“林副厅是真病还是假病?”
许琅琅说:“假病。”
张敬业没露出惊讶之色,笑骂一句:“这个衰人。”
许琅琅问道:“厅长,是否需要我拆穿他的把戏?”
显然,深受林副厅长信任的许琅琅根本不是他的人。
张敬业摆摆手说:“不用,遇事往后缩是人之常情,不代表他没能力,更不代表他工作干得不称职。依我看啊!老林人不坏,逼他干什么呢……”
许琅琅汇报完工作,离开了。
后勤部部长才将一沓资料放在支起来的小桌板上。最上面是一张照片,来自一位后勤小组组员的录像设备。
照片里,白青站在一众人形诡牌的上方,接受揖礼。哪怕不在现场,都有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如此强大的诡牌,竟然并不狂暴……似无一张处于复苏的边缘。这位白小姐倒是很会驾驭诡牌,也不知性情如何?”
他在考虑要不要出院一趟,在对方“入职”时亲自一见。
当然,对方于情于理总要抽出时间来医院见他,但他特地出院表达的是一种热烈欢迎的良好态度。
若不是从天而降的白副厅,他一觉醒来益省的情况能有多差还真不好说。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张敬业继续翻开白青的资料,忽然“嘶”一声,抬头看向后勤部部长,问道:“资料没搞错吧?”
后勤部部长是整合信息的枢纽,闻言笃定道:“真的只有她一人,没有别的上档次的帮手。那时远古巨人阁下与她没在一起。地点无误,她的确是在新降临的诡域里杀死的四个孙家的B等级镇诡者。而且,这个诡域已经被她破除。黑水镇镇民的死伤数量在可控范围内……”
如果不是情报的来源可信度高,他都以为是收到的是胡编乱造的英雄故事。
接下来,领导还会震惊数次。这位新来的白副厅简直如同奇迹本身,用天才来形容她,都是对“惊才绝艳”四个字的不尊重。
后勤部部长略低下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观察领导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领导每翻一页资料都会停顿片刻,多次想要开口询问他资料的真实性,但又意识到这种询问毫无意义。
问一次,已经是失态了。能够出现在他面前的资料都是经过多种多方佐证的,可能不够详细,但真实性一定没什么太大问题。
后勤部部长静静地等待着。他意识到,领导翻页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酒店房间里,白青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往经历被整理成一份资料,详细到连原主的小学的各科成绩都在其中,被放在另一个人的桌上。
她正在思考。哪一位阴神能给她做秘书呢?等级不能太高,一旦到达B等级,她一时半会的,难以攒出空白卡牌。
这时,宿三商道:“你觉得李小义如何?”
“小义姐……”
白青根本没往活人身上考虑,但一经提醒,又觉得小义姐干秘书的职位,简直不能更合适。问题在于她愿不愿意远离中心城,来到偏远的益省。
不过,连询问都不曾便放弃就太可惜了。
白青决定同小义姐提一提,以小义姐沟通协调各方的能力,做益省副厅长的秘书绰绰有余,更别提她还是一名C等级的镇诡者,三个省内治安队,两个诡域破除小队的镇诡者,论实力都比她弱,足以服众。
很快,电话接通。
白青并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素来有话都是直说。李小义也一样,从来不吊喜欢的男人以外的人胃口,她一提,便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我在总部要待不下去了。正犯愁呢!我现在就打报告,很快就能出发。”
为什么待不下去了。
白青没问,但挂断电话之后,宿三商帮她解惑了。
“小义姐陷落诡域多时,骤然回归总部。她的前男友们正是情义泛滥之时,小义姐不堪其扰。”
白青还是觉得她为此就躲,以小义姐的实力,无非就是与前男友们多周旋数日而已。
宿三商说道:“可是前男友的痴缠耽搁她交新男朋友了。”
白青:“……”
理由充分,无可辩驳。
小义姐,可以一日不吃不喝,不能一日不恋爱。
职位的问题得到解决,白青心情无比轻松,终于有心思思考别的事情。
“虽然逃犯都被逮回来,但是放走逃犯的家伙还没有被抓到。逃犯离开监狱之后,全都留在益省,而不是逃出去。本就有点奇怪,更别提他们一心一意的制造混乱,无意躲藏。犯人里面,总该有一些性格小心谨慎,喜欢暗中形式者。幕后之人,若非有实力控制他们,便是有极大的势力。省厅的人该有一些头绪吧?”
宿三商道:“我曾和益省省厅的厅长张敬业有过几面之缘,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我觉得他不会全无线索,大概率已经知晓此事幕后之人的身份。”
他看向白青,说道:“张敬业其实和你有一些亲缘关系,他曾是白先生的学生。”
白青微微一愣,“哪个白先生?”
“你的爸爸,白嘉川先生。”
白嘉川, 原主的父亲。
死于一场诡异事件,白青已经查明他的死是孙家的手笔,为的就是能霸占拥有“鸟语牌”的原主妈妈叶芝芝, 以减缓族中镇诡者诡牌复苏的时间。
早年间没有诡异大学的存在,诡异世界的知识口口相传,连诡牌都有继承性质。比如, 方媛的D等级诡牌诡影便是白嘉川制作的第一张鱼羊牌。镇诡者之间,讲究的是师徒传承。
宿三商说:“我没记错的话,张敬业是白先生的第一个学生。那时,白先生刚在益省一队崭露头角,张敬业则是一名刚激发出诡能的大学辅导员。从学校辞职之后, 他成为一队的一名预备队员, 被当时的队长拨给白先生调教。算起来, 张敬业比白先生还大八九岁。”
孩童的记忆有很多空白的部分,而且模糊不清。
参考原主的记忆,白青可以将白嘉川和少年漫的男主角画上等号。那是永远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拥有着灼热并永远都在燃烧的金色灵魂……这种类型的人类, 对旁人绝不会有防备之心。对待学生, 他一定倾囊相授, 从身到心温暖对方。
若不是如此, 哪有对白青和叶芝芝十年如一日的方媛存在?
白青该喊张敬业一声大师兄。
那么, 这位大师兄为人如何?白青寻找和他相关的回忆,竟然惊奇的在原主的回忆里发现宿三商的身影。
那是多少年以前?
六年、七年?原主刚搬来中心城,还和方媛住在一起。
有一日,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敲响房门, 递给原主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里面都是钱,足足有好几万块。
当时的宿三商嫩得惊人, 眸子青亮无比。即使强忍悲痛,还是浑身充斥少年人的朝气。
白青忍不住看着宿三商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他放在床旁的手。
宿三商:“……”
宿三商回握住她的手。
情丝察觉到暧昧的气氛,受触动又纠缠在一起。
白青继续回忆。
白嘉川刚出事的那一段时间,有很多人往来于家中。在她和方媛一起搬到中心城后,来的人变少,频率变低,但和方媛以师兄妹相称的还有好几人。
随着原主一天天长大,诡异世界的一切反倒离她越来越远。
方媛和她都渐渐被益省的故人遗忘了。
这也是正常的。
益省和中心城距离太远了。
张敬业?
原主对他毫无印象。
这就有点微妙了。
白青不用询问方媛,便能确信二女和张敬业没有联系。否则一行人赶往益省,二女不提请他接应,也该告知白青一声——我们家在益省有人。
她们大概率不知道曾经的师兄学生已经成为益省的一把手,如果有心足以为她们提供一些帮助,也不会惹麻烦上身。
白嘉川出事,他有没有上门吊唁呢?
白青不记得了。
如果他没有上门,就意味着心虚。
一个在白嘉川死后,升官发财坐到益省省厅高位上的大师兄,很难不让人产生合理的揣测。要知道,孙家的势力是很强的。首都四大镇诡者家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各省镇诡者的升迁降职。
有没有可能,当初白嘉川出事有他的手笔?
白青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宿三商沉思片刻,说道:“有些事情在刚发生的时候是看不分明的。现在一看,他身上的确有一些疑点,我会查一查他。”
每年死在诡域里的镇诡者多如牛毛,总部便是想一一细查也查不过来。
宿三商身为检察官,本职工作正是受理一切诡异事件。他想要查,自有查的渠道。
白青没有细问,喃喃道:“张敬业既然知道放走犯人的是谁。想必接下来,镇诡厅该有大动作了……”
诡异医院,单间VV8病房。
张敬业正在翻看总部下派的白副厅长的资料,敲门声响起来。他抬起头,眼中的惊诧之色还未彻底散去,已是习惯性开口道:“进来。”
推门走进来的是一队队长,身后跟着三队的队长。两人前来病房是要针对本次诡异监狱逃犯事件做一个报告,三队队长先开口,阐述自己的失职之处。一队队长帮忙补充,并替三队队长说话,他道:“诡异监狱出问题不能全怪钱斐,真理教有胆直接和官方对上。派人攻破监狱,便是整个三队拼光都拦不下来。更何况,监狱里只有三队二分之一的人。看守监狱的队员死亡十二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十六人。他们做到全力抵抗,无奈实力相差太大……”
“等等,”张敬业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怎么确定放走罪犯的是真理教?逃犯的口供做完了?”
一队队长道:“逃犯的口供还没做……”
毕竟犯人没有关在厅里的监狱里,不方便做口供。
三队队长脾气火爆,忍不住说道:“这事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哪里还需要口供。谁都知道,食婴诡是真理教的四大护法法王之一。他才被捕关进监狱多久,监狱就出事了?除真理教之外,我们这地界,还有哪个势力有胆量直接和官方作对?”
张敬业和和气气说:“钱斐,你是队长说话要讲实证,不能全靠推理。你不是侦探,说话要严谨。真理教是湘香市土生土长的毒瘤,和我们益省有什么关系?还有,在官方组织里纪律性是很重要的……”
一队队长一巴掌拍在三队队长的肩膀上,骂道:“你他娘的是怎么跟厅长说话的!”
三队队长的气焰立刻弱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对厅长不敬,不由心中懊悔不已。
张敬业在益省深耕多年,很多队长和队员都不喜欢他,但没有谁愿意得罪他。因为,这位厅长把持着镇诡厅的数条命脉。
其中一条命脉正是经济命脉,三队阵亡镇诡者的抚恤金还需他签字才能拨款。阵亡家属可以获得哪个等级的待遇,也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三队队长连忙道歉,称自己难以控制情绪。
此言一出,他眼里立刻包满一汪泪。
队员们死伤惨重,他是真伤心了。
张敬业还是和和气气的样子,说道:“组织对干部的关心是方方面面的,针对受心理创伤的同志,心理关怀的疗程要安排上。”
三队队长一愣,益省的心理关怀疗程时间长、流程多,需要脱岗进行。他现在只想杀进真理教的据点给死去的队员们报仇,哪肯离队。
现在让他待在疗养院里,他恐怕一闭眼就能看见死去队员的脸。
哪里睡得着。
三队队长立刻就要出声争辩。
一队队长暗自拉住他,心里已经有猜测:厅长恐怕不想和真理教来硬的。
这符合张厅长一贯的作风:将大事化成小事,小事变成没事。突出一个息事宁人的态度。
一队队长却也不是不惊讶,往常的事情忍忍就算了。现在镇诡厅的脸都快被打肿,血肉被生生剜掉一块,还能忍吗?他不能忍,试探道:“真理教残害生命,掳掠儿童,利用诡异屡次制造血案,还私通A等级诡异与其达成合作。不止迫害湘香市,活动范围也慢慢跨过省界线,祸及我省。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也和真理教有关。不如,我们先搞一个突击,在省内打击真理教的据点……”
张敬业和和气气道:“你说得有道理,但事关重大,需要厅里高层开会决议。”
一队队长的心里一凉,不敢相信堂堂镇诡厅的厅长连这点血性都没有。他沉默半晌,问道:“关押逃犯的城隍庙需要立刻开工。这笔支出,我该走哪项流程请财务拨款呢?”
“这笔款项不用走流程,”张敬业说道:“十万火急的事哪能等,直接特批。”
从张敬业的病房里出来,三队队长钱斐松一口气说:“刚才我挺怕他不给批城隍庙的款项……”
“不会的,”一队队长说:“张厅明年就要退休了……”
“啊?”
钱斐抓脑壳,不明所以。退休的事和拨款有什么关系?
一队队长继续道:“挑掉真理教毒瘤是大动作,建城隍庙是□□。他想平稳有序的在益省度过最后一年,顺利退休。不会不同意建庙……”
病房里,厚厚的一沓资料翻到最后几页,张敬业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脸色微变。
这一页资料的重点是白青的家庭关系——父,白嘉川;母,叶芝芝。
老师,师母……
白青的出生远比之前的资料更让他震撼,他没想到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会是老师的女儿,怪不得她会惹上孙家,师母不就是被孙家掳走的吗?
他实在是回忆不起老师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了。那么久远的过往,早被他远远抛在脑后。
张敬业抬起头,看向后勤部部长。“不允许拨款修建城隍庙”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把不该说的话混合着口水一起咽下去了。
面对后勤部部长疑惑的目光,他喃喃道:“白青在黑水镇以前等级还是C,城隍应该是B等级诡牌。她不会立刻升级……”
城隍庙不是为晋升A等级修建的,他无需紧张。
阻止应该赞同的事情,只会引人怀疑。
张敬业重新躺回病床上,对后勤部部长说:“过几天,我的病情会加重。白副厅到任,欢迎仪式咱们厅里要准备得充分一些,我就不参加了……”
他需要准备的充分一点,再静静等待着白青来到医院探望上司。
医院是他的地盘。
第176章 重逢
当日, 一队队长带着益省最好的建筑师匆匆赶到白青下榻的酒店,想要见她一面,却得知修建城隍庙的一切事宜都由城隍本人全权负责。
等等, 城隍不是一张诡牌吗?
城隍是一张让人不敢直视,威势极重的诡牌。一队队长见过不少领导,但没有一个像城隍一样, 令他如坐针毡一般,连回话都不敢太大声。事实上,城隍也并没有太多的话要跟他说,大多数的交流都是和建筑师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