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圣盒，这些诡力就会被放出来。
空白卡牌背面的花纹是用来封印里面的诡力的，玉盒上面的花纹，自然也是用来封印里面的诡力的。
这玩意儿绝对不能被打开。
石激动问道：“青鸟，你知道找到打开圣盒的办法了？”
圣盒之前没有展现出活着的特性，这还是他们夺得圣盒之后，圣盒第一次发出动静。
白青摇头：“还没有。”
她离开石的帐篷，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坐到床边。
床上躺着的宿三商翻身面朝帐篷。
白青扯着麻绳，将他翻过来。面色凝重，说道：“盒子里是不是装着诡？”
宿三商不说话，露出拒不合作的神态。
白青又问：“圣盒是不是不能打开？”
宿三商抬眸，声音低哑。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假装相信我说的话，然后再骗我说出打开盒子的方法。”
“很会猜嘛？下次别猜了。我发现盒子不对劲！如果，我把盒子偷出来，再放你走。你会把它怎么办？”
宿三商说：“你做到说出来的事情，就知道我会做什么了。”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似乎觉得白青的话非常可笑。
如果白青还是青鸟，这番话的确不足取信。
白青不以为意，她说的话，宿三商可以不信，但她做到之后，对方就不得不信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小豆丁青苗进帐篷了。白青问他，队伍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小豆丁对姐姐总问奇怪的问题，已经是适应良好。他回答道：“我们要在此停留两天，前方有风暴正在发生。姐姐，他要睡在我们的帐篷里吗？”
青苗怨恨宿三商，又害怕他。
白青点头。
青苗决定住旁边的帐篷。
这更方便白青行事。半夜，她掀开宿三商的衣服，确定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说道：“我可以把圣盒还给你，但你得答应我。离开的时候，带着我一起走。”
宿三商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白青说：“你也想要带着圣盒离开吧？那就答应我。”
宿三商怀疑她在戏耍自己，心中微有恼怒之感，冷淡地转过头，说道：“我答应。”他倒要看看，他真应下来，强盗又该怎么办。
白青站起来，走到门口。转过身，丢下一句：“等我。”
说罢，离开帐篷。
十分钟后，宿三商见她匆匆走进来。解开麻绳，将洁白无瑕的玉盒塞到自己怀中，冰凉的触感让宿三商一怔。
“我们快走……”
外面传来嘈杂之声，玉盒消失被发现了。
白青拉着宿三商跑出帐篷，往营地外走去。
石目光往此处一扫，看到两人的背影，带着勇士们追来。
白青往后看去，看到夏族人的身影。他们的速度超出白青想象的快……回头一看，宿三商速度越来越快，要把她抛下了。
“等等我……”
宿三商的动作没有变慢。
白青高声喊道：“你答应要带我走的。”
宿三商转过头，看向这个强盗。他清楚的记得，这个强盗不久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明满是憎恨。自己杀死她许多的族人，她恨自己是应该的。
一个人会在短短时间里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吗？
理智告诉宿三商，这不可能。
强盗的所作所为，必定是有阴谋。
虽然他看不懂不理解，但充满警惕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宿三商知道自己不该带她走，不能相信她。这个女人是强盗的一员！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半蹲下来，扭头对她说：“上来。”
夜色催人眠，白青极力保持清醒，然而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宿三商还在赶路。他们早就远远抛下夏族人，周围只有鸟兽鸣叫之声。
一片片雪花飘落，地上很快积起厚厚的雪。白青冷得发抖，刚才不还是夏天吗？
宿三商停下脚步，把白青放下来，转身走了。
白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静思索着：若无他搅局，夏族人将圣盒带回去。圣盒一打开，里面关着的诡异全都跑出来。恐怕当时族群就差点被团灭，教科书上的圭跳河自杀，可能的确发生了。不过，并非用生命进行祷告，来让天灾停止。而是自知做错事情，没有颜面活下去。
至于天灾……气候的变化自有其规律，可能只是极端的气候刚好消失。
因此，正确的事情必然是组织夏族抢走圣盒。
宿三商抱着干柴回来了。他见白青抱膝坐在地上，问道：“你不怕我丢下你吗？”
白青说：“你都带我走了，肯定不会再丢下我。”
她对宿三商是有信心的。
宿三商蹲下来把火点燃，没有看白青一眼：“……一会雪会变小，到时候你自己离开。”
白青摇头：“我要和你在一起。”
宿三商说：“我会带着圣盒回到山窟，炸毁进窟的全部通道。运气好，山窟没有坍塌，我或许能活下来。运气不好，山窟塌陷，我会死在里面。你这时想要抢走圣盒，已经晚了。”
白青说：“我不抢圣盒。炸山窟的事，我和你一起做。”
火光之下，宿三商一双沧桑的眸子里满是讶异：“你要和我一起死？”
白青点头，“运气好不会死的。”
梦里死掉也没事。这件事做完，梦也该醒了。
宿三商愣愣地看着白青，“为什么？”
这么严肃的样子太有意思了。白青忍不住想逗他，故意说：“你信啦？”
宿三商：“……”
半个多小时后，雪小了。白青跟着宿三商，深一脚浅一脚爬上一座山峰，半山腰里掩藏在雪堆中的洞窟显露在眼前。
宿三商又一次离开，回来的时候搬来大量的炸药。
白青帮忙安放炸药，放置引线。
一切准备好，宿三商将圣盒放回原本的位置。洞窟的深处有一口寒潭，圣盒沉进潭底。他从寒潭里走出来，浑身都在发抖，沉声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青还是一样的回答，“我不走。”
话音未落，一支箭携破空之声袭来，刺中宿三商的前胸。他手中的火把掉在上，火星四溅。
白青扶着宿三商，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她回头看去，看到冲进山窟里面的石，拿起地上的火把，点燃引线。
火焰游走，宿三商一时间竟不能感觉到胸口的疼痛，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面前的人身上。他抓着白青的肩膀，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已经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原来的强盗。
“我叫白青，为你而来。”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白青面带笑容。这笑容绚烂夺目，如一朵开在悬崖边上最灿烂的花，美得令人动摇。
她抓着宿三商冰凉的手，说道：“不用怕。死亡只是新的开端——”
她不知道，宿三商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她也不知道，宿三商此刻心如擂鼓，只是被爆炸的轰隆声掩盖。

“呼——”
爆破声萦绕在耳畔, 轰裂耳膜。山窟垮塌，死亡的痛楚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宿三商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未能从濒死的窒息中脱离, 双臂却已经是下意识地收拢。然而，他的怀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宿三商瞬间清醒过来, 他明明在最后一刻将白青扑倒，掩护在身下……
白青不见了？
他没死？
那是一场梦。
他是宿三商，出身于华夏，二十五岁。父宿贤、母唐无云，A等级镇诡者, 任镇诡者总部检察官一职。受前辈之托, 照顾遗属, 故而认识白青。
他不是出生在华夏4000年前，部落聚居时期的孩子，一生的重责并非守护圣盒。青鸟和白青不是同一个人，他没有死在坍塌的山窟之中。
一切只是一场梦, 和以往很多次的梦境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白青来到他的梦里……
“你没事吧？”
白青睁开眼睛, 便见宿三商明明已经睁开眼睛, 却像是还被远古的时光禁锢在遥远的过去。整个人都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倦怠之意萦绕他的周身。
“我没事……”
宿三商一说话, 过去的岁月和现在的时刻重叠在一起。
白青竟能感觉到时空的震动，伸手将他扶起来。一大一小两只手重叠间，系在两人手腕上的红丝带爆发出一阵光晕，然后渐渐隐没, 直至完全消失。
宿三商讶异道：“情丝？”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会入我的梦。”
白青问：“你认识它？”
情丝在诡异世界是很有名气的, 不过学校不教这个。没有上层次的镇诡者，都以为它只是一个传说。
宿三商却是知道情丝的，检察官知道大多数诡异世界的秘密。
“情丝对情人来说是好东西，益处很多。遇到极端情况，有它相对于多一条命。这……这里难道是情丝寨？”
老太太笑眯眯道：“此处正是情丝寨。年轻人只顾着和情人说话，只怕根本没看到田坎上还站着一个老太婆。”
老太太出声之前，宿三商眼中的确只有白青。他心中略觉尴尬，又生警惕之心。
“敢问您是……？”
老太太笑眯眯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跟我来吧。”
“等等，”白青叫住她，指着又被埋进地里的B等级的镇诡者说：“我得先处理掉他。”
B等级镇诡者还有半个头露在外面，拿着锄头的桑桑吓一跳：“不、不行。情丝寨不能杀人，伤人都是不允许的。这里崇尚和平，是有情人的世外桃源。”
白青不愿意放弃。等B等级的镇诡者醒来，要杀他哪会像现在一样容易。
“不能杀人和杀不了人是有差别的，我试试。”
宿三商拉住她：“不用试了。冷兵器、热武器在此处无用，诡能用来伤人则不可调动。”
白青只得作罢。
老太太带着两人往祠堂的方向走去，白青和宿三商走在后面，她低声问道：“叶芝芝……我妈和方媛姐在哪？”
宿三商道：“如果我沉睡的时间不长，她们还在和我分开的树林附近。我把全部追兵都引开了，她们很安全。若是我睡得很久，她们会前往益省，到事先约定好的地点，等我们会合。”
路上遇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宿三商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镇诡者，早已和两人约定过一个分散之后重聚的地点。
两人核对时间，很快知晓宿三商遇袭是昨夜的事情，他才睡过去半日。
宿三商知道白青担心亲人，略一沉吟道：“我先把她们带过来。这里比外面安全，比益省也要安全。”
白青点点头。
宿三商伸手在空中画圈，空间隧道打开。他走进去，隧道出入口关闭。
前方带路的老太太似乎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但等到达祠堂，她回过头发现宿三商不见了，也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神情。对一个族人说：“仪式准备好没有？”
那个族人小心地偷看白青一眼，说道：“准备好了。”
老太太满意点头，带着白青走进祠堂。
中午时挤得满满当当的桌椅早就收拾干净，偌大的祠堂空荡荡的。四口陶瓷大岗各镇一方，里面养着荷花和金鱼。正中间摆着一张竹椅，颇有些突兀。
老太太问：“你的情人什么时候回来？”
白青：“……”
她不习惯有人如此称呼宿三商，但又觉得没有反驳的立场。因此，她默认了。
“不会太久。”
话音刚落，宿三商就带着叶芝芝和方媛走进来。
方媛看到白青，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小跑到白青面前，拉着她左看右看，仔细打量。恨不得用眼神量一量她的轻重，来分辨这几日里她有没有遇到危险。
“担心死我了！”
方媛高兴得流下眼泪。
“方媛姐，我没事。”
反倒是叶芝芝，绷着一张脸，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白青知道，过于漫长的禁锢生活让叶芝芝失去常人该有的反应，心理上出现一些问题。她主动说道：“我在黑水镇和孙家派来的四名B等级镇诡者交过手，但没受伤。”
叶芝芝没说话，她强忍着没有说出“不关我的事”已经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她越激动，越是难以表达出来。好半晌，她才在白青平和的目光里，渐渐平静下来。说道：“那就好……他们有追来吗？”
白青说：“他们都死了。”
叶芝芝的眼睛猛然睁大，以为自己又出现幻听。
白青轻声说：“妈妈，你已经彻底逃离孙家了。”
她已经强大到足以保护叶芝芝。
这一点，叶芝芝应该知晓。
叶芝芝浑身颤抖起来，嘴角抽搐。她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无法做到。
方媛扶着她，对白青说：“找个地方让师母休息一下吧。”
方媛知道师母是一个要强的人，不愿意在人前流泪。唯一一个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泄痛苦的人，已经死去多年了。
老太太让人把二女安置在自家，示意宿三商坐下，坐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宿三商：“……这是要干什么？”
白青也不知道。
老太太说：“欢迎仪式。完成仪式，我才好细说情丝的用法。”
宿三商只得大步走到椅子旁，坐下了。
站在老太太旁边的情族人拿来一个花环，挂在宿三商的脖子上，笑着说：“情族女婿进寨，以贵宾礼仪献花环。欢迎。”
看热闹的情族人纷纷鼓掌，现场极为热闹。
宿三商：“……”
白青：“扑哧。”
老太太看向她，笑眯眯道：“情族的女儿，牵着你的情郎进祠堂吧。”
白青：“……”
祠堂里都是情族先人的牌位，但并不阴森恐怖，只有庄严肃穆之感。老太太请二人坐下，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道：“一般的情丝有维系感情的作用，感情好的话，情丝坚韧，感情彻底破灭，情丝会断开。若能将情丝养得好，普通人可以遇难成祥。情比金坚，万事皆兴。”
“情丝婆婆赐福的情丝，则有两个技能。一为‘心有灵犀’，情人心意相通，则可点亮情丝。一同作战时，可以借用对方的一张诡牌。不限制等级，哪怕一人是A等级，一人是D等级，也可以借用，只是借用的时间会有限制。”
“二为‘千里相会’，情人日夜相对达到一定的时间，则技能生效。当一方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使用该技能，直接来到情人的身旁。这个技能无视距离，不需要诡能。双方哪怕不在同一空间都能生效，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当然，如遇诡域，仅仅只是诡域外的人可以使用它来到诡域内的人身旁，反过来就不行。”
第一个技能就够白青惊讶的，她没听说一个人能借用另一个人的诡牌。哪怕是父母兄弟都不行，更何况还能跨越等级。那意味着白青可以短暂的成为A等级的镇诡者……如果宿三商有两张A等级诡牌的话……
这在战斗中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决定战局的胜败。
第二个技能更加厉害，正如宿三商之前说的，情丝能让他们多一条命。它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突破诡域的限制。
饶是白青，都不能说自己没占便宜。再提什么情丝婆婆强制赐福，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太矫情了。果然是只要给得够多，不够礼貌的地方都可以原谅。
不过，天上没有白白掉馅饼的事情。
白青说：“这么大的好处，不会是白白给我们的吧？”
老太太正色道：“你和我族有缘，合该是情族之人……”
“您还是直说吧！”
老太太干笑一声说：“如果情族有难，族人当责无旁贷。”
白青看向宿三商，她对情族知道得不多。要不要给承诺，她相信宿三商的判断。
宿三商说道：“情族向来与世无争，藏在十万大山中。什么样的灾难会牵扯到你们？”
老太太说：“女婿不要见外，你现在也是情族的一员。多发展些厉害的族人，求的是一个有备无患。我不要求你们承诺什么，情族真遇到事情，二位不要袖手旁观便好。”
白青直觉老太太没说真话，但她的确没有感觉到情族的恶意。同宿三商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此事是他们占便宜。
毕竟情族若真出事，要不要出手帮忙，主动权在他们手上。大不了就是不出手，情丝消失不见，技能无法使用。
两人默认的态度让老太太松一口气。
接下来的半日，两人在老太太的教导下学习控制情丝。
夜里，两人为早日凑满“千里相会”的使用条件，同睡一间屋，一张床。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两人都不觉得为难。
床很大。
床上还有两床被子。
白青裹着其中一床被子，对宿三商说：“我想将妈妈和方媛姐暂时留在情丝寨。她们在这里，比跟着我们去益省更安全。”
“可以，”宿三商赞同：“A等级的镇诡者在情丝寨都要受颇多限制。如果孙家发现她们在此，我移动过来都来得及。”
这件事就定下了。
白青还有一个疑问，先前一直不方便问，也不能让外人听到。
“宿三商，你到底多少岁？”
“二十五……”
“梦中不是你的真实经历？”
“不是？”
“可梦境非常真实，真实得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或许，我梦到的的确是真实的过去……”
宿三商苦笑一声，娓娓道来：“至于为什么会梦到过去，还要从我踏上镇诡者之路说起。我成为诡能者之后，制作的第一张诡牌是物品类，一把诡斧，之后还制作出铠甲、靴子、头盔，同期之中，我的制牌天赋相当普通，晋升C等级，我从制作冷兵器，专为制作热武器。诡木仓、诡投掷弹，诡无人机，也有一些物品类的镇诡者，在C等级阶段会继续制作冷兵器，只不过冷兵器的战斗力会提升。”
他的话让白青想起霍少少，他也是物品类的镇诡者。他有一张C等级的诡牌是剑，这把剑就很西幻，坠满宝石。挥舞起来，效果和勇者用来砍巨龙的宝剑差不多。
按照这个思路，C等级的物品类诡牌，还可以制作得很仙侠。比如，剑修的本命灵剑？挥舞时可以放火、喷水什么的。
又或者继续走科技路线，但不要填火药的，让冷兵器和高科技结合，那就是绝地武士的光剑。
宿三商继续说道：“当我可以晋升B等级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可以用来制牌的模板了。木仓支，弹药，以总部镇诡者的身份都不能得到，我可以将它们一一拆解，一比一复刻成诡牌。其中的原理，有弄不明白的深入学习一下就能掌握。可要符合B等级的位格，普通的坦克都不够格，至少得是新型的战斗机。可我不具备造飞机的知识储备，学起来困难，可以克服一下，但要将战斗机改造得能够对付诡异，才算是合格的诡牌。”
“这属于诡异科技的范畴……我意识到，沿着这一条路走下去，可能得学到四十岁左右，才有晋升B等级的希望。”
“未来若晋升A等级，我大概只能探寻核武器的秘密了。”
白青听笑了。
她确定宿三商几次使用的诡牌都不是物品类的，但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她还真没看出来。只能确定不是人形诡牌。
“所以，你决定换一条制牌的路线？”
宿三商点头。
白青心中好奇。
宿三商的诡牌可以创造空间隧道，又和时间有关联，还能使躯体变大……这到底是什么路线呢？

第165章 万山所
宿三商平躺在床上, 眼睛看着上方的蚊帐，思绪已经飘远。这些事情，他没有对别人说起过, 需要组织一下语言。分享秘密是一件奇特的事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一旦开始，饶是他都不禁产生强烈的倾诉欲。
“我的父亲是一名考古学家, 专门研究华夏历史。我的妈妈是一名历史专栏的记者，两人工作有很多重合的地方，常常出差到同一个地方，我会被带到他们的工作地点，以方便看顾。这种情况下, 我从小耳濡目染, 见过不少文物, 便是刚开坑的古墓也是见过几座的。意识到不能制作‘战斗机’诡牌，我忽然回忆起小时候爸爸讲的一个睡前故事。”
“传说，夏朝的第一任王苗拥有一个精美无比的青铜酒壶。只要往里面注入香醇的美酒，便能唤醒壶神。灯神可以回答任何问题, 它知道天下所有的事情——”
白青适时捧哏, “你将它制作出来啦？”
“嗯, 青铜酒壶牌让我晋升B等级。不过它是一个失败的尝试——每次使用它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严重时会让其它的诡牌受到影响而加快复苏。”
白青问道：“它应该很好用吧？可以询问它诡域的出口在哪里吗？”
“可以的, 它连域主的弱点都知道。”
宿三商不意外白青的聪慧和敏锐，叹息一声道：“我使用它的次数太多！两年以前，它在一个诡域里面复苏。我用别的牌压制住它，它现在已经无法使用。”
他尝试过制作第二张青铜酒壶牌, 但没有成功。
这种和历史传说深切相关的诡牌，很可能具备唯一性。
听到这里, 白青不由深思起来。她如果要制作第二张黑白无常牌，会不会成功？她觉得会失败。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黑白无常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地府也只有一位黑无常、一位白无常，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如何能在意识海中勾勒出二位的轮廓呢？
宿三商说道：“我四处寻找和‘青铜酒壶’有关的资料，本意是欲找到类似的传说之物。借着父母的人脉，我逐渐拼凑出‘青铜酒壶’的全部传说——原来，青铜酒壶是夏部落的最后一任首领派人从遗民深渊寻找到的。每使用一次，它都需要收割一个活人的生命，吸食全部鲜血。苗建立王朝后，从首领手中继承到它。觉得它非常不祥，便把它毁了。”
“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制作出‘青铜酒壶’诡牌，但它的特性依旧体现在诡牌之中。我不可能给它提供活人的血，它凶性难以压制，自然极易复苏。”
原来如此，白青问道：“你在B等级阶段的代号是什么？”
“考古学家。”
四个字的代号，证明他不比白骨夫人弱。
白青心想，她的代号是不是该叫十殿阎罗？？？
宿三商喃喃道：“可能我的诡牌都和远古传说有关，自身容易出现奇异的时空错位事件。受到诡牌的影响，我时常会做梦。梦中我会忘记自己是谁，每次都眼睁睁看着错误发生，怎么阻止都无用。有时候，醒来还会沉浸在梦中……”
难怪宿三商的气质如此特殊。外貌是年轻的，眼神是沧桑的。
白青问道：“圣盒……那东西会不会和诡域的由来有关联？”
宿三商也有一些自己的猜测，说道：“我会查一查的。黑水镇到底发生什么了？”
白青把诡域降临黑水镇，她杀掉四个B等级镇诡者的经过描述一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白青先睡着。
宿三商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事实上他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两人悄悄离开情丝寨，两次空间跳跃，出现在另一座大山之中。白青无意和叶芝芝、方媛告别，她最害怕一切催人落泪的场合。
十万大山里并不是毫无人烟，总有山民居住在此。
半日之后，两人走进益州镇诡厅在山里的一个下辖所，名为“万山所”。
这个镇诡所恐怕是益州最偏僻的一个所。
一个A等级镇诡者和一个B等级镇诡者同行，身边没有需要照顾的低等级镇诡者，两人根本无需隐藏行踪。要是机械生命此时赶到，欲和两人动手，白青有信心把他的小命留下来，对方多添几个帮手，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当然，若是有另一个A等级的镇诡者和机械生命联手对付两人，又另当别论。不过，A等级的镇诡者又不是大白菜，孙家手伸不了这么长。
对手便真是两个A等级的镇诡者，打不赢，白青和宿三商要跑，对方是拦不住的。
因此，白青连“转世投胎”的技能都未再使用。
万山所有两层楼，建在半山腰。露天停车场里摆放着两辆外勤车，大轮胎，深蓝色的外漆，外型霸道，该配置足以在路况很差的山地里横行。
宿三商说：“我今日的空间移动次数已达上限。从所里借一辆车，下午六点前能进城。”
白青点点头，心想：正好可以知道外界的消息。
别看一间镇诡所孤零零的建在山里，通讯能力绝对拉满。总部从不在基础配置上吝惜钱财，哪怕益州地远，财政对镇诡厅的支持也是不打折扣的。
两人穿过停车场，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白青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蹲在地板上吃泡面，脑袋几乎都埋进泡面桶里了。一副饥饿过头忍不住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上乱七八糟的穿着短袖的制服。制服极不合身，松松垮垮，一排扣子只有一颗是扣对位置的。
有人进门，他没有抬头，伸手摸索后腰。
他在掏什么？
白青看到7字形的轮廓隐隐约约浮现在制服之上，知道他掏出的是什么了。那是一把木仓！
木仓对镇诡者有没有用？
其实是有的，D等级的镇诡者是可以用木仓械放倒的。
C等级的镇诡者也有一定几率栽在木仓械上，但用木仓械对付更高等级的镇诡者就没用了。
男人并没有发现，脚下影子里有一条狗的虚影浮现。
那是宿三商养的小东西。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