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诡异世界建地府by条纹花瓶
条纹花瓶  发于:2024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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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板也想过请镇诡者上门,可无奈他一个小小殡仪馆的老板,实在是没什么人脉,一时竟没有靠谱的选择。
随着情况一日日变得糟糕,白青不联系他,他也打算联系白青了。
自从上次撞诡之后,他就对白青有深深的信任。虽然不记得撞诡的过程,但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能活下来,多亏有白青。
故而,比起外面不知道能力如何的陌生镇诡者。花大价钱请白青解决麻烦,肯定更靠谱。
这会,张老板一见白青就笑得特别灿烂,如同落水的人看到救命的小舟。笑着笑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快、快进来,小白啊!吃饭没有?”
白青点头,跟着他往里面走,说道:“你在电话里说得模模糊糊,到底出什么事了?”
“哎!流年不利。先是入殓师撞诡,后是你、我和灵车司机老王相继撞诡,短短几周,员工的葬礼都在咱们这里办两回了。如今又遇到事,你说说!这殡仪馆,我是不是该转手出去?”
白青问:“殡仪馆转手出去,你以后做什么生意?”
张老板:“……”
扎心了老铁。
张老板除了开殡仪馆,还真的什么都不会。殡仪馆不开,他迟早饿死。行到这里,也不颓废,也不抱怨了。带着点害怕,又带着点期待的问:“白青啊,你是镇诡者吧?”
白青点头。
张老板松一口气般又道:“那你收费贵不贵?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请你做事。话说得直白,你别介意。殡仪馆的经营状况,你在这里干过一段时间,心里也有数。我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有钱人。”
这话倒不假,如意殡仪馆的经营状况,和白青家祖传的殡仪馆差不多。张老板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主打一个有卖有送性价比高。
白青靠的就是口碑和手艺了。
“上门费一千,情况比较复杂一万,动手的话视情况而定。哪怕打得天昏地暗,一般也不超过十万。”
这个价格完全在张老板的承受范围之内,他并不知道白青收的是D等级镇诡者的价格,但他请到的是一名C等级的镇诡者。饶是如此,也大呼白青厚道、实在,再也按捺不住,说起近日发生的怪事。
“怪事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天前。这天晚上,轮到焚化工小伦值班。午夜巡逻时,他路过太平间的门口,听到里面有不寻常的声音。”
“咚——”
“咚——”
“嘎吱——”
“一开始,听起来很像是有东西在撞击太平柜,接着,装着贵宾的太平柜被打开了。小伦胆子比较大,还以为是进贼了。拿起隔壁工作间的铁棍——就是原来你的工作间——一脚踹开太平间的门冲进去。然后,他就看到数位冻硬的贵宾直挺挺站着,浑身冒着冷气。一跳、一跳朝他奔来,他丢下铁棍就跑,跑出老远,回头一看。贵宾们没来追他,而是排成一排,跳着走远了。”
这个描述……僵尸吗?
白青问:“贵宾的牙齿有变化吗?”
张老板茫然:“这个倒没人留意……”
哪怕是天天接触贵宾的殡仪馆工作人员,遇到贵宾诈尸那也不敢再盯着对方看了。
白青问:“然后呢?”
“小伦没敢追上去。天亮之前,贵宾自己回来了。只是浑身脏乱,嘴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秽物。”
“什么样的秽物?”
张老板又是害怕,又觉得难以启齿。两次吞咽口水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新来的入殓师清理出鸡毛、鸟羽、肉渣和凝固的血块……”
这个发现让他很害怕,失踪的几个小时,贵宾们都去干什么啦?

第65章 竹笛
“前天晚上和昨天夜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贵宾们都是夜里出去,鸡叫之前回来。有几位贵宾因为反复解冻,所以腐化的情况变得非常严重。我也想过, 是不是让工人加班赶紧把太平间的贵宾都烧掉。可我开的是殡仪馆,贵宾会源源不断的住进来。根本问题没有解决,迟早有一天, 殡仪馆里闹诡的事情会暴露……”
张先生觉得距离这一天已经不远了。附近是荒无人烟,但耐不住贵宾们成群结队的往外跑,还排成队整整齐齐地跳跃行走。搁谁看到,不觉得奇怪。
这么下去,如意殡仪馆出名是迟早的事情。
“更何况, 员工们被吓得够呛!想要赶工都没有人可以使唤。”
白青问:“今天夜里有人值班吗?”
“张叔主动要求值班。”
张先生苦笑道:“他打算夜里跟踪贵宾, 解决此事。”
白青:“……”
张先生口中的张叔是食堂的大师傅, 也是张先生的亲戚,比他高一辈儿。这位大厨性格火爆,有着殡仪馆的股份。眼看殡仪馆出事,他比张先生还着急。自觉百无禁忌, 深知没钱比死更可怕, 见到有诡搞殡仪馆, 他要和诡碰一碰也不奇怪。
这也是张先生急着联系白青的原因, 他害怕张叔再出事。
不提感情因素, 只考虑生意。殡仪馆员工接连撞诡死亡的消息传出去,贵宾的家属们知晓,也得考虑一下如意殡仪馆是否吉利。生意本就一般般,真的不能再变差了。
白青思考片刻, 说道:“张叔要留下来就留吧。张先生,你呢?”
张先生很纠结, “我啊……你需要我留下来吗?”
白青说:“如果你想快一点知道真相,就可以留。”
“那我还是留下吧……接下来干嘛?”
“睡觉。”
“啊?”
“贵宾们半夜才会闹起来,现在还早,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张先生不好意思的说:“你之前的宿舍已经给新员工住了。不过你放心,你的私人物品都有好好的收起来。”
白青无所谓道:“我在工作间休息就行。”
她淡定的态度影响着张先生,张先生不太害怕了。可是让他住在闹诡的太平间隔壁,他还是没胆量的,便打算和张叔一起巡夜——今天晚上,他肯定睡不着的。
白青独自来到熟悉的工作间,清理工作台并消毒,然后直挺挺躺下去。炎热的夏天,冰凉的工作台实在是非常舒服,她很快睡着。
无常二爷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留意着太平间的动静。
半梦半醒之间,白青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睁开眼睛一看,七爷放大的脸就在面前。她丝毫不惊慌,侧耳倾听。
一阵“嘭哐”的响声在死寂的夜里如此的刺耳,隔着一道墙也清晰可闻。
太平间有动静了。
白青跳下工作台,朝着门口走去。
新的入殓师不是一个做事细致的人,使用过的工具丢得到处都是。
白青害怕惊到贵宾,没有开灯。行走时不慎踢到东西,发出一声脆响。心中暗叫糟糕,隔壁太平间的动静却是持续不断,未受影响。
依旧守在门口的黑无常悄无声息地打开门,白青凑过去,正好看到一位贵宾撞开太平间的门,跳跃着走出来。
这位贵宾是女性,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她穿着一条嫩粉色的裙子和一双舒适的平底鞋,相貌秀美。
人死后尸体很快会僵硬。因此,进太平间之前,贵宾都会换好衣物。
昏黄的灯光中,这位贵宾每次跳跃的高度超过半米,跳跃的距离超过一米,几乎是短短几秒便穿过走廊,离开白青的视野。她之后接连有贵宾跳出太平间,轻盈的“步伐”与她一般无二。
有些贵宾面目已经有些微腐,有些可能是第一次经历“尸变”,没受到影响。
这些贵宾身上都带着刚从冷柜里爬出来的寒气,周遭的温度随着他们一个个离去,降低了不少。
最后一位贵宾离开,再没有新的贵宾出来。从隐蔽处探出头来的张先生狠狠打了一个寒颤,搓着自己冒起鸡皮疙瘩的胳膊,磕磕巴巴喊道:“白青……你在吗?”
白青看向白无常,白无常摇头说:“我的感知范围内,没有诡异存在。”
这些贵宾不是诡,更像是被操控了。
至少,他们不会是白青世界里的僵尸。
他们的脸色青白,表情僵硬,正是死去的人类该有的面容。除此此外,竟没有长出獠牙,也没有尖锐的指甲,完全不符合尸变的特征,但张先生提过,贵宾会在外面觅食。这又和僵尸夜里吃血肉的习性相符合……张先生的呼唤声越来越急切,白青走出工作间,应道:“我在!”
她要是再不应声,张先生一定以为她遇害了。
一旁站着的张叔倒是比侄子要冷静得多,他对白青的新身份接受良好,问道:“追吗?”
白青点头。
车子是早就准备好的。
肯定不可能是处理“田小芬事件”时乘坐的豪华商务车,而是就地取材,选的一辆车况良好的灵车。
张先生有驾照,但开车是张叔。殡仪馆忙不过来的时候,张叔偶尔也要充当灵车的司机,对车况比较熟悉。
白青记得,上次张叔还帮忙焚烧贵宾来着……真是全才啊!
贵宾前行很快,越走越偏僻。
张叔开着车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对两人说:“前面是墓地。”
张先生哆哆嗦嗦道:“他们去墓地干什么?不会是要去找吃的吧。”想到亲眼看着入殓师从贵宾们口中清理出的血肉残渣,黑泥腐物。他捂着嘴巴,一时竟难以遏制呕吐的欲望。
张叔白他一眼,骂道:“亏你还是丧葬业的内行人士,墓地哪来的东西吃。政府早年便提倡火葬,取消土葬。公墓的墓碑下面,埋的只有骨灰。”
“对哦……”
张先生反应过来,大松一口气。他勉强压下胃里的酸意,抬起头看到前面的情形,连忙提醒张叔:“快!快停车。”
原来,一队十几位贵宾遇到横在路上的道闸,一个个撞上去。道闸十分坚固,贵宾并没有获得钢铁般的身躯,一时撞不坏道闸。至于跳过去,更是不可能。道闸的高度接近一米,他们中跳得最高的也只是刚刚超过半米。
一时撞得七荤八素,摔得东倒西歪。
张先生:“……”
忽然直接觉得诈尸的贵宾也怎么恐怖了。
张叔:“……”
是不是得阻止一下贵宾的自残行为?
白青:“……躲着点,有人来了。”
一道身影从漆黑的夜色中走出来,飘逸的长发随风飞舞。道闸旁的路灯照在他的身上,使得他露出神秘的真容。
他大约二十岁,穿着一身颇具特色的服饰。靛蓝的布料,布满晕染得毫无规律的大片白色花纹,形似裙褂。行走间,露出飘逸裙摆下的纯白长裤。身上穿着一件满绣坎肩,手脚和头上都戴满精致的银饰。
他的头发长至腰间,随意披散着,柔顺似一块纯黑的绸缎。
其容貌清丽秀美,但绝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性。
他身上充满着阳刚气质,粗大的喉结在细白的脖颈间上下滚动。脸上带着顽童般的笑容,好像觉得这一幕很有趣。嘴角高高勾起,连横在嘴边的竹笛都遮不住上翘的唇。
他更加投入,吹奏竹笛的气息更猛。
竹笛没有发出声音,但贵宾们撞向道闸力道更重。
白青一看他就知道,这是一名镇诡者。心念一动,隐藏在黑暗中的白无常便迂回前进,欲摸到对方身边。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正是在用手中的笛子,不会发出声音的笛子,来驱使着死者的尸体。
“嘭嘭嘭——”
随着男人的演奏,贵宾们如受巨大刺激,接连不断地撞击着道闸,前赴后继,又一次次摔倒。僵硬的身躯往往直挺挺倒下,身上崭新的衣服被刮破,青白乌紫的身躯更是添上一道道伤痕。
穿着嫩粉色连衣裙的贵宾在一次摔倒时,磕破后脑勺。一大块头皮被蹭掉,本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出现一个可笑的缺口。
道闸终于被撞出一个凹槽,一名贵宾跳上前,剩下的贵宾接连冲上去。十几具尸体重重叠叠,挤在一起。
这场景有碍观瞻的同时,也十分的搞笑,但白青根本笑不出来。不仅她深深蹙眉,为眼见发生的事情而恼怒。旁边的张先生和张叔都板着一张脸,面色极为难看。
张先生浑身哆嗦着,喃喃道:“他……他为什么要侮辱死者,亵渎遗体?不行,这样不可以的。”
张先生偶尔会说说行业内的黑话,吐槽一下从业的艰难。这就像医生在手术室里聊天一样,属于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他心底里对遗体都是尊重的态度,不然也不会强忍着恶心和危险,同入殓师一起检查外出的贵宾的情况。
……活着的人要是看到这一幕,该多么的难过啊。
胆小怕事的张先生忍受不了了,大步冲出去,口中道:“我要阻止他!”

寂静的夜里, 哪怕是细微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张先生刚走出躲避的地点,就被吹奏笛子的青年发现。他斜着眼睛往这边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手指在长笛上弹动。虽然听不到笛子发出来的声音, 但白青能感觉出来,曲调变了。
已经变得残破狼狈的贵宾们直挺挺站起来,不再和道闸死磕, 而是调转方向,排成一排,挨个从开放的人行入口蹦跳着进入公墓。
吹笛子的青年先是往后退行几步,然后直接转过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夜色之中。
张叔气愤道:“他明明可以控制尸体正常前行, 为什么要让尸体一直往道闸上撞?太过分了!”他问白青:“这个人是镇诡者吧?”
白青一开始以为闹出动静的是小东西。这里好歹是在中心城, 华夏首都, 镇诡者总部的老巢。哪个头铁的镇诡者敢在此处滥用诡牌,危害公共安全、妨碍社会秩序?
没想到,还真是一名镇诡者搞出来的事情。
白青点点头,张叔哼一声说:“每年诡异大学开学, 总有一段不安稳的日子。直到学生们都被关进学校, 内外城才会重新恢复平静。”
按照规定, 华夏各地的诡能者都要到中心城上学, 便是各地都扣留下一些好苗子, 送来中心城的诡能者数量也不会太少。全国的省市加在一起,数量就更多了。
随着开学的日子临近,各地诡能者聚集如此,难保其中没有制作出诡牌的天才。
镇诡者里不疯的是少数, 多数精神状态都堪忧。
天才里出几个颠的,稍微闹出点动静都能把普通人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张叔活得久, 知道得也就多了。
张先生已经追上去,白青和张叔也走进公墓中。三人循着贵宾的声响来到一处偏僻地方,都听到有鸟雀鸡鸣之声。穿过一条走廊,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公墓旁的一处小树林,还未经开发。夏日里阳光毒辣,树木绿叶变黄,一层层厚重的
枯叶落在树下,踩上去有清脆的响声。
枯叶堆中,放着数十个铁笼。
笼中有活鸡活鸭,鸟雀蟾蜍。
另外还有一只封住的陶瓮,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吹笛子的青年坐在一块山石上,姿态放松,一脚踢开装着活鸡的笼子。站在他身边的贵宾便扑上去,咬住被捆绑的活鸡。
那些鸡被捆得和粽子差不多,贵宾们就算身体僵硬不够灵活,也很快把鸡咬得血肉模糊,身体更是被拉扯得四分五裂。血腥味飘散,伴随着高昂的鸡鸣,让看到这一幕的三人都不由蹙眉。
青年放下笛子,说道:“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活物,运到这里花费我不少的力气,你们可以好好的吃光才行。”
那位穿着嫩粉色裙子的贵宾满嘴鸡毛,如听到无法拒绝的命令般,梗着脖子使劲吞咽。可她正常的身体机能早就在死亡的那一刻停止了,咽下异物对她来说太困难。只得自己用手往里面不停地塞,不停地塞。
那漂亮的、涂抹着润唇膏的唇都被尖锐的骨头戳烂,形如丧尸,骇人的同时又有些可怜。
吹笛子的青年看到这一幕,只是啧啧两声,喃喃道:“看来活鸡是真的不适合你们!没关系,今天我有带新的饵料。”
他说着,用手中长笛勾住陶瓮的盖子,向旁边一推。那盖子落在枯叶堆,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一条色彩斑斓的蛇从瓮中抬起头,金黄色的眼睛里瞳孔竖起,充满着攻击性。几乎是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一位扑过来的贵宾的面门上。
这位贵宾伸手要抓它,但无奈手指太过僵硬。滑溜溜的蛇从他两只手的空隙里掉落,一头钻进草丛里。
“这条毒蛇可贵啦!”
青年站起来,喊道:“抓住它。”
贵宾们没有反应,青年重新拿起笛子,吹奏起来。
五六个贵宾走进草丛,翻找起来。
其余贵宾蹲在陶瓮旁,张大嘴。
不多时,便有各色毒虫爬上陶瓮边缘。有些一时不分左右东西的,直接钻进贵宾的口中,更多的却是爬到贵宾的脸上,慌不择路间,钻进贵宾七窍。更有爬进贵宾头发中的,顺着脖子爬进贵宾身体里的。
青年眼睛放光,口中说着:“这次一定有用。”
又是连连摇头,叹息着“可惜浪费许多毒虫”。
贵宾变成这样……张先生想到自己难以和贵宾家属交代,不由悲从心来。他自认不是什么良心商人,但家属交托给他的贵宾,都是妥善安置的,从没出过什么纰漏。哪怕偶然有突发状况出现,最终都有好好的送贵宾走完最后一程,告慰生者的心灵……整个仪式中,死者的仪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生者能通过亲人平静的面容和一丝不苟的仪容,意识到死亡是一件有尊严的事情。
这样才能抚平伤痛,重新踏上人生的道路,继续前行。
张先生喊道:“不可以,快停下来。”
他被贵宾挡住,根本无法靠近。
张先生知道的道理,丧葬行业的从业者都知道。张叔愤而拿起枯枝,冲向青年,但无奈青年离他太远,只需要略后仰就能避开。不慌不忙地吹奏笛子,唤来贵宾挡住他。
对于追上来的三人,青年早就看到了。他又不是瞎子,只不过一直没有搭理三人而已。现在他都不怎么在意他们,直到白青冷着脸一步步靠近,他莫名感觉到危险,这才歪头笑问:“你是谁?”
白青根本不与他废话,无人知晓,贵宾在白青心目中的地位。可能对青年来说,贵宾只是一具尸体。对张先生和张叔来说,贵宾是职业道德,是殡仪馆的责任。可是,对白青来说,贵宾有着超脱世俗的价值,是她成长过程中心灵支柱,也是她与活人的世界联系的桥梁。
怎容此人以戏谑的态度,轻慢的、带着侮辱的对待。
白青心念一动,已经潜伏到青年背后的白无常显露出身形,速度快到难以用肉眼捕捉。青年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把油纸伞勒住脖子。
白无常单脚抵住山石,向后一拉。
青年整个人弯成一张弓,腹部高高拱起。面颊充血,面色胀得发紫,白无常还在用力,油纸伞深深地勒进他的脖子里。
求生的本能让青年双脚用力地蹬向山石,一双纯白色的布鞋都蹬掉了。双手抓挠山石,指甲翻飞,不过摩擦十几下,双手手指便已血肉模糊。
同样模糊的还有视线,他的眼球外凸,几乎爆裂。一阵深沉的黑暗之后,眼前骤然发白,好像精神回归到意识海中一样。
虚空中,母亲带着笑容朝着他走来,对他伸出手。他很多年没有见过母亲了!连忙也伸出手……
等等,青年忽然想起一件事,愣愣道:“妈妈,你已经死了……”
白光消散,青年意识到:刚刚出现是走马灯,他快死了。
这时,似乎已经断裂的喉管重新吸进空气,火辣辣的疼痛随即袭来。他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一样,肢体的各个部位在地上不停地甩动。
好半晌,才能重新控制住身体。接着,便爆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捂着疼痛的脖子,青年艰难地站起来,指着白青说:“你……”
白青淡淡道:“你应该庆幸,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现在总不好直接弄死他。
话音未落,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镇诡者总部处理诡异事件需要报警人排队等待,但遇上镇诡者在诡域之外滥用诡牌的行径,绝不姑息。那是随叫随到,第一时间便会赶到现场。
白青回头去看,竟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面上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脱口而出:“许文书、检察官先生?”
来人一高一矮,高的容貌英俊,年纪轻轻眼神却无比沧桑,带着浓浓的死气。这么热的天气,竟然还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薄款风衣。他的目光极为锐利,落在青年身上,令青年像是被针扎到一样,不禁微微退后一步,避开他的视线。
矮的自然是许文书,其实他本身是不矮的,虽是少年的模样,但身高也超过一米七五了。无奈检察官太高,显得他身材娇小起来。
许文书朝她挥挥手,笑眯眯道:“嗨!白青,又见面了。这是怎么回事?”
白青说道:“这名镇诡者连续多日使用诡牌偷取殡仪馆的尸体,进行邪恶的仪式。侮辱死者,破坏殡仪馆的正常秩序,危害社会安全。我是热心市民,发现之后就报警了。”
青年沙哑着声音辩驳:“什么邪恶仪式……我是在养尸,你不懂不要胡说。咳咳咳。”
许文书根本没有搭理他,略有点迟疑道:“他身上的伤……”
非说是此人拒不停止邪恶仪式,战斗中重伤……那太假了!白青有着能让C等级复苏的诡异死机的实力,对付区区一个D等级镇诡者。恐怕战斗还没有打响,已经结束了。
白青理直气壮,实话实说:“抓到贼,不得打一顿吗?”

许文书先是一愣,然后扑哧笑了。
张叔猜出两人的身份——这两人肯定是管理镇诡者的警察。那白青很可能为此担干系,青年实在是伤得不轻。虽说张叔在白青动手时, 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白青的架势,真像是要弄死青年才肯干休的样子,但青年最后不是没死吗?没死, 那就是便宜他了。
“我作证!警官,这个家伙是个反骨仔。不打他一顿,他是不会好好说话的。”
张叔慌的说道:“这位热心市民一时情急,才会直接动手,可以理解。”
张先生见状, 也连忙替白青说话:“这个人肆意糟蹋死者的遗体, 不拦下他, 我实在是无法和死者的家属交代……便是现在,我也无法和人家交代啦!如果白……热心市民不出手,遗体可能一具都难剩下……那是要活生生逼死我啊。”
青年骂道:“你们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子,没有头脑的呆瓜。我毁掉尸体干什么?我都说过了!这些尸体有正经的用途, 是用来炼制的……”
“请报一下你的身份ID。”
检察官先生冷漠无情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冷冷地道:“另外, 注意你的言行。如果你听不懂人话, 也说不出人话。我便不再询问事情的经过, 直接判你下狱了。”
许文书笑嘻嘻说:“这位镇诡者先生,你也不想背上案底,在暗无天日的镇诡者监牢里度过多年时光吧。”
“多年?”
青年一惊,“你不要吓唬我……我又没犯事。”
许文书:“……”
你管滥用诡牌叫做没犯事?
可他看此人信誓旦旦, 理直气壮的样子,还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许文书断案无数, 心里有预感:又遇到奇葩了。
检察官再次提醒,“身份ID。”
青年报上一长串数字。
许文书翻开手中的大部头书籍,棕色的卷发被风吹得飞起来。他的眼睛里闪过无机质的光芒,口中念道:“身份IDXXXXX,姓名谢运凡。湘市户口,十八岁,系本年高中毕业生。高三时激发出诡能,为诡异大学大一新生,尚未报到。目前没有登记的诡牌……”
检察官询问:“信息有误吗?”
“身份和名字没错,但我不是诡能者,”青年说道:“我现在已经是镇诡者了!喏,这个就是我的诡牌。”他伸手一召,刚才在濒死的痛苦中,消失不见的长笛再次凝聚。
白青淡淡道:“这就是作案工具。”
青年:“……”
检察官审视他手中的长笛片刻,问道:“谢运凡,你为什么要偷取死者的遗体?”
青年……谢运凡说:“其实也不是偷,只是借用一下。”
白青道:“没经过允许也没打过招呼的借用。”
谢运凡:“……”
许文书诧异地看一眼白青,见她面上平静却似乎隐藏着怒火,有点像是浑身长刺的仙人掌,又有些像是亮出利爪的凶兽。
检察官先生的视线同样落在白青身上一瞬,又很快转移开。他没有用看谢运凡似的目光看白青,那时审讯者看向犯人的目光。因此,白青没觉得不舒服。
他重新看向谢运凡,眸中闪过一丝红光。
谢运凡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浑身抽搐,知道自己是惹怒对方了。不敢再怠慢,连忙喊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话喊出来,才觉得浑身一轻,但还是无法站起来。只觉得背上如同背着一座高山,连背脊都快被压弯了。
不是,你们中心城的镇诡者都这么霸道吗?
“我家中有一些古老的传承。而我,从传承中获得制作‘控尸笛’的灵感,在来到你们中心城的路上,制作出它。新制成的诡牌,肯定要试一试效果。我本来是想要在公墓里,寻找尸骸试验一下,没想到你们中心城居然搞火葬。不过,‘控尸笛’还是有引来别的尸体,应该就是他们殡仪馆的尸体吧。”
检察官先生指着地上的惨死的鸡鸭问道:“这些又是什么?”
“引来的尸体都不厉害,就比普通人强一点——毕竟他们不怕疼。可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家古老传承中描述的尸体,普通一点的铜皮铁骨,一跃可以跳七八米高,厉害一点的可瞬间移动,生有尖牙,一口气能把别的诡异吸干。而我家的能力就是控制尸体,不管多么厉害的尸体,都会受我们的控制。哪怕是驱赶它们一直行走,他们也不会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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