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脱离队伍的还有徐云弈。
导师组已经抵达了起源星，使用各种仪器对星体进行评估，不像是有大灾变的样子。
而学生们的发现，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
“矿藏再现？这不可能。”有老师下意识地否认。
但也有老师表示，可不可能不重要，得把他们的发现先报告给上面。
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一个医生呢？
一个拐角处，徐云弈慢吞吞地走着，被一只伸出的手扯进了一处狭窄的坑洞里。
在这种地方，很难保持安全距离。徐云弈有点不自在地想后退两步，却被程久扯住他的衣领，现在他们离得更近了。
她的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一阵脚步声后，程久才放开他，“好了。”
徐云弈垂眸，语速很快，“那个人退烧了，也做了简单包扎，其他伤要等回去再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程久的脸上，尤其是嘴唇上。
徐云弈不像莱恩那么好忽悠，说摔倒他也真信。
徐云弈可是见到了岳则的，而且那家伙脸上也有同款伤，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程久惊讶道：“诶？他是重伤患者呢，你竟然不觉得是我对他做了什么？”
随后，她喜滋滋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嘿嘿，我果然长了一张好人脸。”
干起缺德事儿来十分便利。
徐云弈：……
她就是有本事轻易地打翻他那些复杂的情绪。
徐云弈手上挤了点药膏。
程久以为他是要帮自己涂额头，但那药膏却抹在了她的唇角。
程久一愣。
也不知是他的体温较低，还是药膏冰凉，也是沁凉的感觉。
程久感觉气氛有点暧昧。
但应该是她的错觉吧。乙游玩太多，容易把脑子玩坏。
徐医生的攻略度一直很稳定，就在零线不动摇。这种时候，她竟然心猿意马，太不应该了！
她没注意到，系统已经很久没冒泡了。
她觉得这是正常的，这系统老自闭。
但她不知道，这回系统是心虚地闭麦。
徐云弈攻略度：50
但系统没有给她播报。
看着攻略度暴涨，系统原本想立刻与程久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一想到她的反向操作能力，以及试图把攻略度变现的行为，它忍不住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报数才比较好？
没办法，系统对这个徐云弈也有一点成见：按照程久的说法，他心机深沉，为人克制，不容易动心。数值暴涨，不是他的风格，搞不好水分很大。
用这数值应付系统考核没问题，但要是当了真，那很可能就是空欢喜一场。
不知道系统的那些小九九，程久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检讨，果断戳破了那些不存在的粉红泡泡。
“我额头呢？这个才是重点！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独角兽！”程久磨了磨牙。
必要时她可以不要脸，但平时，她还是想讲究一下形象的好吗？
徐云弈看着毫无反应的某人，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他们现在挨得很近。她很懂他需要什么：一个受伤的岳则，一次抹除徐家烙印的机会。
但程久好像从来没有真正靠近过他。
徐云弈以前就喜欢这样距离感，但现在却深深为此感到无力。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哦，额头上的包太显眼，不方便抹药，好得太快，别人会怀疑。”
程久没有证据，但她怀疑徐医生是故意的！
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坏人多啊。
反倒是她做的一些事情，总被认为是缺德，实际上那都是弘扬社会正义啊！
程久更加确信，刚才那微妙的气氛，纯粹是自己瞎想。他就是想看她笑话，哪有啥目光缱绻？
“我需要的药呢？”程久把手一摊。
两瓶制剂放在她手上。
但徐云弈有些不放心地说，“你要这个干什么？我感觉你的计划有点危险。”
电磁脉冲攻击，是程久干的。
“宝藏”现身，也是她的手笔。
两小时前，环大的行动就已经让这一片的兽群躁动起来了。有些兽群是被血腥味、烟火鞭炮声吸引过来的。
这就是搅混水的基础，程久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兽群更加躁动——
所以，在它们追寻猎物、互相厮杀时，程久摸去了它们的老巢。
戳屁股这种事情，程久感觉太缺德了。
人美心善的她，只会偷个家，把他们的幼崽带去那个传说中的【精神海】，再把环大同学剩下的一些材料，混在了野兽们的食物里……
炸嘴巴和炸屁股，总得选一个吧？
她故意留下明显的作案气息，方便兽群追踪。
而追踪目标，就在起源峰上。有个沾满幕后黑手气息的电磁脉冲雷就布置在那儿，野兽们疯狂攻击，触发了它，就形成了这片区域的信号屏蔽。
她作案再到兽群发疯，就存在了时间差，她有不在场的证明。
幽蓝色的光芒当然不是矿石，而是一种易挥发的荧光粉。
程久也没时间一一抹在山壁上，她只是在那些兽群的老巢、野兽幼崽身上抹了。野兽回巢，身上会沾着一t些，然后冲上起源峰时，这些痕迹又抹在了山壁上。
但几经辗转的荧光粉效果没那么好，消失得很快。
同学们凑近一看，啥都没有了。
“可他们应该很快就发现这是假的。”
大家现在只是被那种稀奇感震住了，很多人都是抱着打假的目的去的。
“别急，这真实感，要一步步营造出来。”
一支支小队登上了山顶，也看到了面前的巨大凹坑。
众所周知，这个被称为精神海的地方，早就只剩嶙峋怪石了。
然而，他们举目望去，蓝汪汪的光芒，倒影在眼底。相比于整个巨大的谷底，那蓝色的范围并不大。与曾经的【精神海】之称，仍相去甚远。
但这本来就是不该出现的奇景，所以震撼效果拉满。
而且，山上也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很多野兽正在发疯似的往谷底冲！
李琛喃喃道：“听说，野兽对这种宝藏有着敏锐的直觉，会比人类更早发现……”
莱恩却不赞同，“可我听说，精神海是很神奇的东西，还可以与人的精神力共鸣。”
就只有颜色像，叫什么精神海？那这个世界上可以搞出这种效果来的多了去了。
莱恩只觉得这里面有鬼，“我下去看看。”
“你先等一下！你一个人下去，是准备给野兽们加餐吗？”
“【精神海】那里的荧光粉最多，毕竟幼崽们都在那儿。野兽们不是在朝圣，它们是想带回自己的幼崽，最好顺便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这效果，就比路上的那一点小小奇迹震撼多了。”
这里，程久还要特别感谢一下这个星球的特殊。
曾经见证了奇迹的遗迹，再造点假，效果最好。
不然干巴巴的，很难取信于人。
徐云弈皱眉，“可荧光粉终究会挥发，很快这些奇迹都会消失，假的就是假的。有人下去一看，就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了。”
程久晃了晃徐云弈给她的其中一份药剂，“所以我让你带来这个。”
形似，终不如神似。
程久现在的精神力被稳定在A级。
她还在服用抑制剂。只是量比之前少。而她手上的药剂，就是用来抵消抑制剂作用的药剂。
而她的真正精神力，按照系统的说法，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
高阶的精神力，可以与机甲共鸣，也可以与人共鸣。精神力越强，越是会有那种感觉。
程久没见过精神海，不知道精神海与人的共鸣是啥样的。
但问题不大：其他人也没见过。那是早就枯竭的东西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冒充【精神海】。
程久将药剂一饮而下，用手撑着额头，无形的精神力扩散出去……
她还没彻底掌握那部分精神力，这也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嗡鸣声自她脑海深处响起，让程久眼前一阵阵发黑。
嗡鸣声无形地扩散开来。
刚才还满脸不信的莱恩身形一晃，稳住了之后，满脸惊疑，“你们感觉到了什么吗？”
越接近S级，以及S级以上精神力的，都感受到了异常。反倒是等级低的，没啥感觉。
“那是共鸣！”这回，斩钉截铁说出这话的，成了莱恩，“精神海复苏了！”
不是莱恩轻信，没怀疑过有人搞鬼。而是这种假，非人力可为！
老师们藏宝，最多安排一两块矿石，但不可能模拟出精神海复苏。
S级与S级之间的精神力碰撞，大家水平都差不多，还能不知道你是谁吗？这不是一个人能制造出来的动静！
就连暗中跟着的导师组，都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曾经起源星上的灾变，让这里彻底废弃。
但这个星球似乎酝酿着复苏。刚才的电磁脉冲，就是星球自然演变形成的信号屏蔽。星体在震荡，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种种线索窜连了起来……导师组不再迟疑，都不是让人往返巡航舰报信了，而是直接打出一个青色的信号弹，提醒巡航舰：这里有重大发现，速度增援。
但很快，导师们脸色微变：有其他人在接近起源峰。
同学们都在山上，那来的会是谁？
就算是增援，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老师们对视一眼，神色微妙而复杂。
是有人通风报信么？
他们也顾不上对同学的考验了，这搞不好是对导师的考验。
导师组直接现身，安排起了学生，“你们守好这里——等等，那个程久呢？”

第28章
当巡航舰将工作日志汇总,发送至各校，并开启戒备状态时，一个星网追踪不到痕迹的匿名聊天窗口,一个个匿名ID冒出来，消息刷得飞快：
“起源星有变。”
“会不会有诈？那上面找过很多回,什么都没有。偏偏在岳则逃走之后……”
“我更怀疑你们做事的能力。当年信誓旦旦说得好听，却什么研究成果都没拿出来。”
“行了！这是那三大的内部消息，还没往外传，倒不像是做局。已经先靠近过去看看了。”
大约半小时后，安静了一会儿的聊天窗口,消息刷得更快了。
“必须！拿下起源星！”
“谁有办法的，都给我动员起来！”
“安防部接管起源星,不是名正言顺？”
“闭嘴！都说了别在这里提那个词。”
“呵呵，你们部门可真够没用的,连几所学校都搞不定……还好我早有准备。起源星上的值守者,有我们的人。也麻烦你们遮掩一二。”
巡航舰上。
雷蒙斯面沉如水。
起源星上的变故发生后,雷蒙斯就已经第一时间启动了紧急预案,将这边的情况实时向上汇报,并严查起源星附近的往来星舰。
附近有一支安防部的小队迅速支援了过来。
增援快,那自然是好事。前提是他们没有态度强硬地要求接管起源星。
“这是上面的命令。”那小队长就说。
尤其是新的信号弹接二连三打上来之后,他的态度便越发迫切。
现在起源星上信息传递极为不便，准确的情况，唯有把起源星拿下才能确认。
但雷蒙斯也不吃这一套,“我们不受你们统管。你们是来辅助的,不是来这儿争权夺利的！”
他们三校冒了最大的风险,结果被一脚踢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再高几个级别的人过来,雷蒙斯也不怕。
想争？有本事让高层下达命令！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更高层的命令是没有的，三大高校又不是吃素的，这里面需要扯皮的弯弯绕绕极多。
那匿名聊天窗口显然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明面上的这些人用来扯皮，转移雷蒙斯的注意力。接管起源星，还是得靠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学生们出问题了咋办？那当然是带队导师的责任咯。
“下面有一个导师组，必须先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走。剩下的学生，没啥好怕的。”
“检测到该巡航舰的雷达盲点。飞行器准备。”
与此同时，起源星。
发现山下有不明人士接近后，导师组得尽快下去解决。山上的情况，只能先由学生们顾着了。
虽然不是帝大的导师，但短短时间内，程久的指挥带队能力已经获得了他们的信任。所以，领队首先想到的就是程久。
“我在这里。”程久从一个坑洞中爬了出来，脸色苍白。
扩散完精神力共鸣后，她就出现了精神力透支的症状。
徐云弈就眼疾手快地将第二支针剂给她注射下去，助她恢复正常。那是程久常用的稳定剂和抑制剂。
但这局只算完成一半。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休息，必须出面将剩下一半完成。
徐云弈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给她送药、帮她完成这个局之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刚才我被一只野兽缠上，本想先顺手解决。但突然……脑瓜子嗡的一下。”程久的解释很合理。
在操纵机甲时，本来就该全神贯注。一出岔子，就容易反噬自身——尤其是程久这样的新人。
莱恩立刻将程久拉了起来，紧张问：“你没事儿吧？”
带队的老师眉毛微皱，“那这样的话，乌斯，你……”
出了这样的意外，程久现在估计不能用机甲了，他准备换掉程久的指挥位。他是帝军的老师，那除了程久，他肯定第一个选择帝军的同学。
“等一下，我觉得程久同学不错，没必要把她换下来吧？”有个环大的老师就说，“她用不了机甲，不代表她的指挥能力也作废了。”
领队老师面色严肃，“但现在，他们需要全盛状态的领t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精神力状态会影响判断力、掌控力等能力。非要这时候推举程久，可未必安了好心。
“呵呵，这话是我要说的。我们环大以大局为重，我都没说让卡尔上，因为程久的能力更出众。但你这么迫不及待给帝军揽好处，吃相太难看了。”
“你……”
熟悉的问题又出现了：谁能当三校的指挥。
就连一旁的同学都露出了见怪不怪的表情。
但同学们不知道的是：这熟悉的博弈之后，不只是三校的利益之争。
老师里如果有内鬼，那肯定希望最糟糕的指挥上。
内鬼借着三校的利益博弈，自然可以很好地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程久出声提醒，“各位老师，我觉得我还可以坚持，请再给我一个机会。各位同学也会辅助我。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
见程久坚持，且其他人没意见，导师组将这边的任务交给他们，然后速度往山下撤离，去确认那一波陌生人的身份。
那个极力推荐程久的环大老师落在最后，笑呵呵地给程久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老师，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感谢你为我说话。”程久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我叫黄华。”那老师摆摆手，“不用客气，我只是单纯地看好你。”
“还是要谢谢黄老师的。”程久像一个特别尊师重道、特别知恩图报的年轻人。
黄华扭过头，脸上的冷笑一闪而逝。
而程久也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下这名字。
学生们没想太多，都是热血上头的年纪，只会觉得指挥位很好。
但事实上，现在的指挥位就是个烫手山芋。尤其是程久“状态不佳”。
她愿意接，不是迫不及待想表现自己，而是需要这么个位置把局做完整。
黄华是真没心眼儿，所以才极力推举她？还是明知是火坑，故意为之？
反正甭管哪种，程久先记下名字，回头自有报答的机会。
“这些老师果然在跟着咱们。不过程久，这真的是遗迹复苏吗？”
程久都没说话，就有人抢答了。
“那肯定是啊，连老师们都这么紧张。我觉得，这跟我们环大有很大的关系！这些野兽因为我们四处乱窜，很可能引动了起源星上的一些东西，这才有这场变化。”
“呵呵，你们环大的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虽然呛声是不可避免的，但其实，环大同学的说辞，可以说服很多人。
生活在这里的野兽，比他们更了解这个星球，也更了解一些隐秘的所在。
就像他们还呆在营地里时，这些野兽已经奔向了起源峰，显然是发现这里有好东西在“现世”。
程久谨慎地说：“是与不是，尚未有定论。但我们得守好这里是真的，你们看，有人来了。”
有飞行器呼啸着靠近起源峰。
这里的地形崎岖陡峭，根本没有任何停靠点位。三校的星舰都不会往这边开，都会另外找地方放他们下来。
但盘旋在起源峰上空的飞行器显然不讲武德，准备直接在半空中放人下来。
“请你们出示身份并后撤，否则我方将发起攻击。”程久扬声警告。
飞行器没有离开，“我们是安防部的机动小队，特来协助。需要后撤的是你们，我们已经与雷蒙斯先生商量好了，此处由我们接管。”
听到是己方支援，众同学顿时一喜，安心下来。
但程久厉喝一声：“继续瞄准，不许松懈。”
然后，她又扬声道：“我没有收到任何来自雷蒙斯先生的信息。”
飞行器上的人都无语了：你这不废话吗？这下面的信号被屏蔽了，你能收到，那才见鬼了。
不是，这丫谁啊？怎么三校的指挥权到了她这儿？
程久的事迹大多在学校系统内流传，外人了解的较少。
没等飞行器上的人回答，程久继续说，“当然，你们可是安防部的人，既然你们都说是帮雷蒙斯先生传话了，那我肯定相信。”
飞行器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短短几句话，他们摸清了程久的性格：一个性格耿直，不懂变通，又没啥社会经验的小年轻。
这种是最好对付的了。
这种人能上位当指挥，他们得好好感谢某些内部人士。可能现在的新生也就这种素质吧。
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程久就不好意思地说：“可是……”
“刚才黄华黄老师特意提醒我说，任何直接接近的目标，都是可疑人士。要不，麻烦你们重新爬一遍山？其实山下那儿，我们老师最需要支援。”
程久能有啥坏心眼呢？她就是太听老师的话了。
飞行器上的人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
这家伙好骗是真好骗，但偏又认死理，他们反而不好轻举妄动了：本来已经把她骗过，要是突然翻脸，反倒节外生枝……
等一下，那个黄华不是……那个蠢货！
与此同时，众同学戒备起来。
他们有的不是帝大的，刚认识程久，但对她的性格、手腕也有所了解。
什么纯良无害的老实指挥，这根本不是她的真正形象好吗？
那种场面话反过来听就好。这样一想，就知道这是程久在提醒大家。
一来，他们说代表了雷蒙斯的意思，却没有出示任何证明。
二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三校都不可能让学生直接撤走。刚才看到自己人光顾着激动了，差点忘了这一点。
三来，如果他们没问题，确实可以先去帮了老师再过来。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啊！
回过神来，众同学的思路也清晰了：
“他们是小型飞行器，很可能用反雷达装备躲过巡航舰视野进来了！”
“程久，我们要不要直接动手？”
他们一边分析，一边小声提议。
“不行，我们没有携带太多的对空装备。”程久否决了这个提议。
反过来说，人家进行空对地打击，要方便很多。
虽然只是小型飞行器，但谁知道上面携带了多少火力？
莱恩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把他们放下来，摁在咱们的包围圈里打。是了，小型飞行器上能带的人不多……”
所以程久才要装傻充愣。
上面的人投鼠忌器，不想制造出太大的动静。反正呆子没啥威胁，没必要跟她扯皮浪费时间，那就只能顺着她的意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飞行器也做出了决断，“就按你们说的办。”
它看起来要远离起源峰。
卡尔的语气带着欣喜，“咱们这算是把他们忽悠过去了？”
“不，接下来的硬战才刚刚开始。”
她在骗他们，他们也在骗她。谁会乖乖的听她的话，从山脚重新上来？只是另外找个视野盲区降落而已。
但有个缓冲，对程久这一方来说是有利的。
程久打开光脑，起源峰的三维地图呈现在大家眼前，某几个节点已经被她重新标记过。
大家心中暗自惊叹。
起源峰的地图常见，但实时图不常见，因为这里地势复杂，自然坍塌、野兽冲撞等情况一直在发生，想要准确的地图只能靠实时勘测。
刚刚程久消失了一段时间，原来不只是追捕野兽去了，还把这里的情况给摸清楚了！
“分组分队还是按照原计划实施。唯一变化的就是布阵节点。”程久迅速安排。
各队各组立刻按照程久的安排往节点赶去。
一道道火光很快绽放。
预期中的交火还是出现了。
“该死！我们已经跟你们老师说好了上来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对面骂骂咧咧。显然没想到这些学生不仅不留情面地开火，还在这种角落设下伏击。
情况……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学生们也不忘打嘴炮，“骗谁呢？山下上来算你畅通无阻好了，起码十五分钟。亏我们还这么信任你们！”
“就是就是，竟然欺骗我们同学这么善良真挚的感情，真是该死啊！”
身为新生，物理火力或许不足，但嘴巴火力必须拉满。
而且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阴阳怪气之功，对面差点被骂懵过去。
对面差点被怼得产生了一点愧疚。是的，他们确实不是啥好人……等等，你们这些学生也不是啥好东西吧！
他们也反应过来了：这些家伙就是故意装傻充愣，让他们分散降落，再分别设陷阱伏击他们！
谁家好人干这种事情？！
他们没想到会在这些愣头青身上栽这么大的一跟头。没再吭声，只是齐齐开火。
骂又骂不过，只能用口径教这些学生做人了。
有小队渐渐顶不住。
这也没办法。学生这边，带了机甲来的，就那么几个人。不然环大对上一个兽群至于那么被t动吗？
而人家派下来的，必然都是机甲战士。
程久他们有人数优势，但未必有战斗力优势。
程久下令后撤。
“可这道防线失守，这里就形成了一道防御缺口，他们可以从这里绕过我们。”乌斯就说。
其他同学也不甘心，“我们还可以继续坚持……”
“撤退。这是我故意留下的缺口。如果事不可为，就让他们过去。”
“可这……”
不是把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吗？
说好的大干一场，最后还成为缩头乌龟么？
程久像是没察觉气氛的变化，沉静道：“大家都别忘了，我们还是学生，保证自己的安全最为重要。”
众同学只能照做。
对面对此一点儿都不意外。
要是拿不下这些学生，那才是笑话。
“要不要顺便……”其中一人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但很快就被制止了，“先确认遗迹再说。这是最要紧的。”
那些学生战斗力不说顶尖，但一个个滑不留手，就连撤退都干净利落，想追击太难。
他们的人手不够，并且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最好是山下的老师被解决了之后，顺带将这些学生一起送走。
他们迅速往山顶方向赶去。
程久这边，则是迅速将队伍收拢。
有人轻伤挂彩，但状态都还不错，就是情绪不高。
大家没说程久的指挥不好，但有些人心里还是忍不住琢磨：程久无法用机甲，到底变苟了，早知道该让乌斯当指挥的。
程久扫视了一圈，“一次失利，就让你们丧失斗志了？”
“程久，你的意思是……”
“我们觉得这些人的目的不纯，总得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另外，放他们过去，攻守易势，我们还有机会。”
听到最后一句，众人的眼睛突然一亮。
是哦，整个起源峰很大，为了守住节点，三校的同学都得分散开来。但现在，他们已经失守，人反而能合在一处了。
反倒是对面，人比他们更少。
他们可以去反复骚扰……
“反复骚扰？不，我们最好来个前后夹击，把他们一举拿下。”程久露出了微笑。
乌斯迟疑道：“什么前后夹击？我们的人都在这儿了。”
倒是曾经被痛击过的卡尔猜到了什么，“精神海那儿，有很多支兽群……”
规模比痛击环大队伍的兽群大多了。
如果把兽群的仇恨值拉到那些人身上……
程久给了他一个“聪慧”的表扬眼神。你看，这人就得多历练历练，才能大有长进。
环大同学努力想保持的节操仍未保持住。
其他两校的同学都知道了他们戳野兽屁股的光辉事迹。
但问题不大。因为很快，他们都得这么干。
他们都是同谋。
大家一起缺德，约等于大家都很有道德。
当然，为了保证仇恨值拉到对面的人身上，这机关的设置要比原先更巧妙一些。刚刚战斗力不强的，准备往机甲工程师方向发展的同学正好被动员了起来。
大家举一反三，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