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清看向镜子。
元旦过了就三十了…不,算周岁还是二十九岁。
他以前只用洗脸皂,护肤的东西顶多一瓶冬季防干裂的抹脸油。这些化妆品是苏梧桐买的,嫌弃他和钱玟过的太糙糟蹋脸。
柳泽清凑近镜子打量自己,眼角光滑,皮肤还是紧致的。
他是娃娃脸。年轻的时候经常被怀疑年龄打工被拒,现在年龄上来了反而是优势了,混在青春洋溢的大学生里并没有违和感。
张晴的年龄感很迷。幼稚起来顶多三岁,偶尔她的眼神里会浮现出一种很累的'沧桑'感。两个人在一起光看脸的话,在感官上张晴比他还要大一些。
柳泽清心情好一丢丢,突然就不觉得护肤流程麻烦了。
“我还没长皱纹呢。”
“小草莓的褶子全长下面了,进去的时候……”
柳泽清的脸涨红,骂了声,“混蛋。”
“小草莓不要光保养脸,买点臀膜,xx精油,日常碎片化时间做几组提肛运动…”
他只知道有面膜,怎么还有臀膜啊,那个xx精油什么鬼?
越说越没边的了。
柳泽清威胁道,“闭嘴,再说混账话就没饭吃了。”
大猫乖乖的闭嘴了。
洗漱护肤完后,柳泽清去了书房找出来张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回来的听诊器。
睡衣有些厚怕隔着一层听不清楚干脆解开了扣子,直接把听诊器贴在胸口的瞬间被金属冰到,那股凉意顺着肌肤刺激的挺立了起来。
“小草莓H…”
柳泽清脸色发烫的拢了拢衣服遮住胸口,转移开镜头。很是欠揍的嬉笑声从听筒中传递过来,“小草莓不要讳疾避医啊~”
“快点听,我还要去给元元做饭。”
“呜哇,真是了不起的小草莓。”张晴调侃了句,坐起身进入工作状态,认真的表情非常迷人。
“小草莓心率这么高,想要了吗?”贴着听筒,声音仿佛带着电流从耳膜穿透脑髓在头皮层炸开。
柳泽清夹了夹腿,嘴硬的威胁,“还想吃饭吗?”
受饭于人,猫猫叹气,“深呼吸,吸气…”
诊断结束,发烧的状态不是很严重不用打针挂水。等会吃完饭把两只送到学校,再去趟药店。
“早饭想吃什么?”柳泽清切换定位,查看张晴附近有什么早餐店铺一边给她报名字。
“香菇包子3个,虾仁包子5个,素包子1个,酱香饼半斤,胡辣汤不加香菜。”
一顿早餐42块。
大猫高档餐厅吃得,路边摊和苍蝇馆子也吃得还算好养活。小猫就比较挑嘴,吃个菜都要哄着。
“你在干嘛!”听筒那边的声音有些糟糕,柳泽清感觉不妙。
张晴透过屏幕的眼神带着侵略性,神色懒散的半躺靠在床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哑,“礼尚往来嘛。之前小草莓不也招待了我一场听觉盛宴~”没看到,但还是听到了。
柳泽清已经降温的脸又腾的烧起来了,“你个混蛋!”
他想挂电话。
张晴提前预判道,“小草莓挂了我只能叫客房服务了~”
“呸,去死吧!”柳泽清给气笑了,直接挂了。找去吧。最好找个有病的,烂掉好了。
柳泽清气冲冲的回到卧室把小猫给摇晃醒来,“起床了,去洗脸刷牙,早饭还有可乐。”再喝一包板蓝根以防万一。
等早饭做好,两只崽也揉着眼睛起来了。
王的自律.jpg
“爸爸,生病了吗?”张元看着柳泽清带着口罩,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
“爸爸没事。”柳泽清头朝后仰躲开,“你们两个快吃。”有些东西不适合三岁孩子吃,柳泽清打算回头给自己做点好吃的。
到幼儿园的时候,还看到辆装着扇新大门的货车,看来是在修补后门那个松散的防护措施。
安全把两只崽交给老师,柳泽清拍了视频给陆志海。
陆志海没回,大概是在忙。
柳泽清也没在意,孩子送到就行了。他先步行去药店买了药,又去菜市场补充了些肉菜和水果。
小洋楼是上坡路,拎着两大袋子的东西有些累。
突然一阵眼花,手朝后摆带动整个身体的中心都不稳。柳泽清眼疾手快丢下一袋东西,抓住旁边的电线杆支撑了下。
人站稳了,购物袋里放在最上面的几颗土豆因为袋子倾斜掉了出来,又顺着坡道滚了下去。
柳泽清回头就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把肩膀上扛着的板子横在路中央拦截住了土豆。
板子画着波光粼粼的大海,柳泽清愣了下神,迎面吹来的风都仿佛都带着大海的味道。
愣神之间她已经把土豆捡起来送了过来,“你的土豆。”
呼吸间那股柳泽清认为是画带来的错觉的海风味,随着她的靠近更加的浓重了。
她挠了挠头,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啊,我易感期快到了,打算等会去医院打一针。”放任信息素乱飞,对Alpha来说是挑衅,对omega就是冒犯了。
柳泽清没感知到恶意,接过她递过来的土豆,“谢谢。”
上坡还有段路,“我帮你提着吧。”她把画板抗在肩头,另外一只手轻松拎起地上的购物袋。
柳泽清要拒绝的时候她已经向前走了两步了,只能跟上。
“我到了。”到了小洋楼附近的时候,柳泽清说道。
“你也住在这里啊。”她突然咧开嘴笑,小麦色的皮肤显得那口牙齿特别的白,“我租的三楼。”
柳泽清愣了下,和苏梧桐整栋洋楼买下来不同,隔壁这栋洋楼是改造出租的。
“我叫司映。”
她笑容特别的灿烂,看上去像是只微笑萨摩耶。
四舍五入算是邻居,柳泽清的警惕心放下一半,“柳泽清。”
司映的信息素又小小的波动了下,柳泽清下意识后退。她也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抱歉。”
她脸色突然一变,“麻烦你帮我暂时保管一下,我信息素要暴走了。”丢下板子拔腿就跑。
柳泽清:“……”
纯实木的边框,只是支撑着都感觉得有些费劲。
叹息声。
人家帮他捡土豆,保管一下也是应该的…这画看着挺贵的,也不能就丢在路边。
那边也没加装电梯,他现在的体力可抗不上去。租户门应该是锁着的,送到三楼要是丢了也不好。
光线突然暗淡下来,头顶有片乌云遮住太阳,怕是要下雨了。好在距离小洋楼就三十米,柳泽清先把两袋食材提回去放在门口,然后返回又吭哧吭哧的搬运画框。
这都什么事啊。
累出一身汗,柳泽清觉得黏腻腻的又去洗了个澡。
吃了药。
昨晚睡过的床单被罩也要拆下来用除菌模式洗一遍,家里里里外外也要消毒一遍。
柳泽清是那种做起来就要做完的性格,等搞完这些都10点多了。
腰又超负荷了,柳泽清累瘫在沙发上。本来打算歇一下,没想到就那么直接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两点多了。起来的时候身上裹着沙发防尘罩子,应该是觉得冷无意间扯了下来。
看着一角氤氲的口水痕迹,有些脸红。揉了揉睡沙发更酸痛的腰,把沙发罩拆了丢洗衣机。之前洗的已经烘干了,趁着勤快劲头一鼓作气套上。
柳泽清又去测了□□温,降下去0.5°,没升高算是好事。午饭没力气做了,打算点外卖。
打开外卖平台翻找着店铺,脑子想着大猫不知道吃了没。
手不自觉的打开了聊天框,发现张晴在八点的时候发过来一条语音信息,那个时候他在做饭。
“嗯~~~”带着点压抑,有点的沉的哼唧声。在床上他听过无数次,要去的时候鼻音发出的闷哼。
柳泽清脸发红。
编辑信息要发出去时,聊天框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小草莓,我饿了。 】
让猫猫饿肚子柳泽清的心硬不起来, 但又不想混蛋太过轻易得逞。
心里想着给猫猫投喂点什么,手下打字输入回复道:【找个地方去讨饭去吧。 】
等了三秒后,张晴又发过来一张图片。
第三视角代拍,她身上裹着条都絮化的破毯子蜷缩在长椅上,光着的脚丫子冻的有些发红。昨天还造型精致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身前摆着的砂锅里面丢着几枚硬币。
更像是只脏兮兮的可怜流浪猫了。
柳泽清心揪了下。理智上他知道张晴不可能会落魄到这个份上, 昨天做头发还花了两千八呢。
但感性看到这幅场景心里就难受的不行,怎么可能让她真的去讨饭啊。
最后还是妥协的问道,【定位给我。 】
张晴:▼ω▼
唇角勾起,猫猫露出个得逞的得意微笑, 把定位发出去。
张晴把破毯子还给真正的流浪汉,抬起手臂嗅了下衣服,只是这么点时间就有些味了。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干脆一并脱下来丢给对方, “借你道具的报酬。”
“你这外套也好几万了,还去要饭?”这个租借费也真够高的,黑巧不是很懂她为什么卖惨。
他就是第三视角的代拍, 无意看到了一些聊天内容。
黑巧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来调查案件,刑警哪来的假期。这里之前死了个流浪汉,死者患病生前没钱治疗才流落至此以为是自然死亡。只是法医例行检查可能存在他杀的可能性, 案子就被社区警移交给他们刑警三中队。
昨夜又是一夜暴雨,案发现场什么证据都冲没了。黑巧过来想再来碰碰运气,万一呢。
然后就看到有人在抢流浪汉御寒的毯子不说,还无耻的逼他交出兜里最后的三枚硬币。正打算路见不平,不, 日常执法。
到了近前。
才发现欺负流浪汉的无耻之徒,是张晴。
听到大衣的价格,流浪汉顿时紧紧的抱着大衣。羊绒带来的温暖,谁拥抱谁知道。
张晴一屁股坐在长椅上面,把脱掉的袜子和鞋重新穿上。从裤兜里摸出酒精湿巾纸擦了擦手指,又随意的抛扔到附近的垃圾桶。
黑巧也摸了摸兜,摸出来熬夜加班买的巧克力试图贿赂,金毛一样叫声一波三折,“晴姐~”
张晴没接。
她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饭都吃不起的街溜子,不想干活。
黑巧咬了咬牙,又加了一包辣条和两根奶酪棒,一脸肉痛闭着眼送出去,“这是我的全部了。”
张晴眉毛挑了下。
“一会给你买件新大衣。”比起给出小零食的纠结不舍,说出这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成交。”张晴接过贿赂,拆开一个奶酪棒含在嘴里,声音懒散的道,“说吧。”
黑巧看向流浪汉。
对方猛摇头,“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同行死了,流浪汉自然是被例行盘问过的。
黑巧摆摆手,流浪汉抱着大衣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道,“他之前吐血,说过一句:'明明我都按照说明吃药了。'。”
说完流浪汉把腿就跑,生怕人傻钱多的怨种会把大衣要回去。这个外套打折卖个几千,也够租个房子安全过冬了。
黑巧挠了挠头,“死者有病已经晚期了。”虽然又意外获得一些线索,但这话更像是求生挣扎下的自我欺骗的催眠。
张晴没接话,提高音量冲街边的外卖小哥招招手,“这里~”
先吃饱再说。
打开外卖猫猫叹气,小草莓的报复心挺强的。鱼香肉丝盖饭,放了巨量的胡萝卜丝。西湖牛肉羹里面铺了满满一层的香菜。
虽然不爱吃,但能按照备注来做证明不是预制菜。四舍五入小草莓还是很爱她的。
黑巧眼尖的发现备注:“姐,备注上说炒饭是给我的。”
有人帮忙拍照,柳泽清想着是不是有其他流浪猫狗在场就多点了份炒饭。要是没有,以一个Alpha的饭量勉强也能吃下去。
“你看错了。”张晴把备注纸条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
最后黑巧仗着手速还是抢到了炒饭,他正好早饭也没吃。打开饭先舔了口,打上标记。
张晴啧了声。
“姐,给我加点菜呗。”黑巧嘿嘿笑。
张晴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猫猫护食,“不,这都是我前男友对我的爱~”
前男友,“不会下毒吧?”黑巧看着色泽金黄的炒饭有些迟疑的吃了一大口,现炒的饭就是好吃。
“死因:致死量香菜。”张晴啊呜一口吃掉三分之一的香菜,面无表情的啃草。
干完饭,吃饱了的流浪猫又满血复活。
“去看一眼尸体。”
张晴随手一丢,轻松命中。
黑巧不敢确认自己一定能百分百投入,掉地上还要去捡起来,老老实实走过去把垃圾都收拾好丢进垃圾桶里面。
开车的路上就开始解说案件详情。张晴的紫级医师资格证,公派任务也包含临时客串法医,事后让内勤走个流程,还有津贴拿。
张晴会愿意,主要也是这个也算任务数额。
提供线索,剩余的事情是警察的事,破不了案也跟她无关。总比整理大量卷宗做辩护律师,站台七八小时抢救,通宵核对账目上多出来的0.1要强很多。
上面是最会薅羊毛的,分配的任务都是累活,那三千块钱的工资实打实的辛苦劳动所得。
“章叔。”猫猫有礼貌起来还是很乖的。
章丘从兜里掏了把糖。队里有个低血糖的,三不五时加班,爱不爱吃的兜里都有一大把。
揣了一兜子的糖,张晴的心情好多了。
黑巧也伸手,被章丘狠狠的拍了下,“牙不要了。”前天还请假去看了牙医。所以才对巧克力和奶酪棒辣条等小零食感到肉痛。
张晴把提神醒脑的薄荷糖都挑出来塞给黑巧。
来到法医的办公区。
“我叫黄豆。”短发俏丽的女孩伸出手,听名字就知道父母起名的敷衍或者恶趣味?
她是新招募的实习法医,流浪汉疑似是他杀就是她提出来的。没有家属,按照流程本来都已经拉去火葬场了,硬是中途拦截下来了。
“他体内…”黄豆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张晴。
她可是业内传说,那两篇含金量很高的论文在圈内可是大地震。
张晴穿上白大褂,接过初检的报告看。
“过程我能直播吗?”黄豆小声的问道,“不对外,我们这一届的实习生有个小群。”大家互帮互助,这是个人情社会。
“随你。”张晴歪着脑袋想了下,唇角的笑容加大,“再拉一个人进来。”
柳泽清被拉入一个群聊里面,紧接着又跳转到直播。以为是什么诈骗新手法,要退出的时候看到张晴,指尖迟疑了下。
犹豫了片刻,张晴已经拿着手术刀抵在肌肤上利落一划。
柳泽清秒退。
他晚上要做噩梦了。
张晴看到退出去的小草莓在口罩下的唇角翘起。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早上吃过药,只是轻微感冒症状比较轻,头晕脑胀的劲过去只剩鼻塞和咳嗽了。被这么一惊吓,有些堵的鼻塞竟然通了。
“混蛋!”柳泽清气呼呼的锤了下玩偶黑猫猫,刚吃了同款的外卖,这会有点力气了。
看了下时间。
再过一小时多就到张元放学时间了,他感冒还没彻底好全。柳泽清给玉桂园打了个电话,马桂芬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要不是顾忌着孩子还是要和父母多相处才好培养感情,她都想天天把孩子接过去。她可不是那些恶婆子,故意挑拨夫妻感情不和。
柳泽清气了会,还是去了厨房拿出买的菜开始制作小零食。之前打算给小猫做点蔬菜干和答应的甜口辣条,再给大猫做点肉干。
现在没有了,他要自己吃!
蔬菜烘干机还是两人没分手的时候张晴买的。
柳泽清想到这里'碰'的一声略微用力关上烘干机的门,看在猫猫出钱的份上给她三分之一吧。
剩下的三分之二,掰着指头算了下,柳泽清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中,孤身一人的他有很多朋友了。
抿了抿唇,从小猫的那份中抠出来点先给大猫,事后再做。
心里想着事,柳泽清抬眼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了司映。
萨摩耶目前正在易感期,感知很是敏锐。瞬间锁定了柳泽清,然后露出治愈的灿烂笑容,蹦跳着挥舞着手打招呼。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柳泽清不由自主的也扬起唇角。
柳泽清设定好时间,这会雨已经停了,正好把那个画送出去。
下楼的时候苏梧桐也在,她正在欣赏暂时放在客厅的画。
“你买的?”
柳泽清摇头,然后指着在门外狗狗祟祟探头探脑的司映,“是她的画。”
苏梧桐眼睛一亮。
司映按照网络上的说法就是黑皮体育生,健美的外表由内透出股盎然的活力来。天生的微笑唇,按照苏梧桐的说法是:很有生机。
苏梧桐让司映直接进来,她先乖巧的打了招呼。
眼神看向花园迸发出对美的欣赏和欢愉,“我能画这么花吗?它们实在是太美了。”
“当然可以。”
司映鞠躬道谢,指着那副海洋的画,“那这个就送给您了。”她挠了挠头,笑的傻兮兮的,“甲方爸爸鸽了我,这幅画太大放在我房间里也挺占地方的。”
苏梧桐问了原价,直接大手笔表示她要买下。
司映也没矫情,直接爽快的收了,笑的越发灿烂那大白牙都有些晃眼睛了,“太感谢了,下个月可以交得起房租了。作为报答,我可以为您…”她又看向柳泽清,“你们免费画一幅小像,“画这个不费事,很快的。 ”
她是个行动派,说要画,就跑回去取颜料和画板去了。
柳泽清穿着睡衣,系着围裙。苏梧桐道,“你上去换身衣服。”换好衣服,苏梧桐摁着他又给上了个淡妆。
手机又接到一条来自张晴发来的图片。一口大锅煮着骨头,还贴心备注了是脚趾骨。
柳泽清想了下,还特意的打开前置摄像头调了下美颜参数,拍了张美美的自拍照发过去。
张晴:“!!!”
猫猫炸毛。
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是要和谁去约会。
恼火, 无能为力,理智之弦崩到极限反弹后疲软无力的酸涩感…
等这些不经过大脑由心本能而迸发的,剧烈且野蛮的情绪全部褪去后,琥珀色的眼眸结了一层散发着森冷寒气的冰。
张晴捂着唇,有些反胃的想吐。
“晴姐。”
黑巧走过来勾上张晴的肩头, 在对视上的瞬间有种攀附在巨蟒身上的毛骨悚然感, 另外只手条件反射的摸向后腰的位置。指尖被金属的冰凉侵入刺激了下,才醒过神。
“晴…姐?”
张晴歪着脑袋,唇角上扬春风拂面,“刚才在代入犯罪的角度思考事情,走吧,带你去抓凶手。”
“就确定凶手了?”黑巧身体回暖,把后腰的手插在裤兜里,指尖还有些触电般的麻木。
张晴拆了颗糖丢入口中。外面裹着的酸粉让大脑都震颤了下,瞳孔震颤,表情有些失神。
她用指腹搓开糖纸, 爆酸草莓流[心]。有些艰难的咽下口腔里分泌的口水, “大概。”
黑巧也看到了,颇有些马后炮的幸灾乐祸道,“这糖外面那层粉巨酸, 比咖啡还要提神。”
刑警嘛, 加班熬夜必备。起码咬破了里面还是甜的,隔壁队里还有直接干嚼黑咖啡的狠人。
张晴回过神,整个人的精气神反而垮了下来。她反过来勾在黑巧的肩头,软骨头一样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黑巧半托着把大猫丢进车龄十二岁的STN里,打了两次火只吭吭两声就是一动不动。 “爷爷啊,求求您再动动,回头给您95加满。”
爷爷矜持了下,在第四次打火成功启动。
黑巧的私家车被征用了,只能开队里的老爷子。
马上快年底了,都在卷KPI。
本来流浪汉这个案子只是疑似他杀,毕竟病了很久,大冬天的没扛过去很正常。支队的其他人都在关注更重要的大案,这才被丢给三队刚转正的黑巧。
“停车。”
黑巧在路边停下车。
张晴走进路边一家服装店,直接换了一套新的。黑巧刷卡,接过旧衣服的打包袋子。
又求了爷爷一次,吭哧吭哧的来到医院。
张晴熟练的摸了套无菌的白大褂穿上,带上口罩和帽子,身上懒散的气质收敛,瞬间一副精英主任的气场。
黑巧看的目瞪口呆。 “晴姐你不会是特工吧?”
张晴配合的双手合十做出枪的姿势,也丢给他一套,“换上。”
套上白大褂,看着袖口地方的黄色印记,黑巧有些疑惑,感觉很糟糕。
“可能是肛肠科医生的,喷射溅到的痕迹。”张晴好心的解惑,微笑道,“放心,无菌的。”
酸粉糖的报复吧。
猫猫记仇.jpg
出门的时候遇到护士长,张晴神态自若的大跨步擦肩而过。
气场好强,被堵个正着有点心虚的黑巧紧张起来。
护士长盯着他的脸,最后只抿唇说了句,“把扣子扣上。”
黑巧乖巧的把敞开的白大褂扣子给扣上,还鞠了个躬。
等护士长走远了后黑巧松了口气快步跟上,“我们要去哪?”
“窃取机密。”张晴满足他的期待和幻想。
这种入侵的情节,对还带着点中二病的新人警察来说是比较刺激的。黑巧屁颠屁颠的跟上。
等张晴打开电脑,在运行中输入代码就进入系统后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样做违法吧?”
“嗯。”张晴诚实的点头,她输入关键词语,搜索出来一排患者名单,抽空回答道,“我们这属于非法入侵。”
“那个…”
在黑巧纠结着要不要阻止的时候,张晴已经退出后台,站起身又朝着住院部走去。
黑巧不明所以,只是跟着。进去后张晴挨个的查房,还叫来责任护士询问事情。
再次来到一个病房,张晴在询问一个略显邋遢的女性beta。
黑巧屏住呼吸。他虽然因为热爱干刑警,但骨子里还是个精致的少爷。病人的陪护头发油腻,靠近后有股很久没洗过澡的酸臭味。
“准备手术。”
懵逼的又跟着进了手术室,幸好之前蹭过几堂法医的课,才没有在张晴开刀的时候尖叫出来。只是笨手笨脚,被二助嫌弃的不行。
换回私服。
张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假寐,吩咐道,“去二院。”
“我们要去做什么啊?”黑巧挠了挠头,刚才的潜入行动稀里糊涂的。还在手术台上站立了三个小时,腿都站麻了。
张晴打了个响指,“个人二等功要不要?”
黑巧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就连老爷车都被感染没有发生熄火需要哄着的情况。
之后又连续跑了三个医院,还去了某个学校的实验室。
“去夜市。”
有个个人二等功的甜饼在面前吊着,黑巧虽然不懂医院和夜市有什么关联性,但乖巧听话。
手机震动了下,发出声:啾~的消息提示音。
张晴闭着眼没看。
车停在外面,两人走着进去,张晴在一家摊位前坐下。拿起塑封的A4菜单报了两样,“这些不要,其他全上一份。”
被这么一提醒。原本被忽略很安静的胃突然发出爆鸣声,叫嚣着它要大干一场。
柳泽清做完饭拿起手机看了眼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他发出的:吃饭了吗,想吃什么?
未读状态。
再上就是那张自拍照,显示已读。
猫猫生气了?
朋友圈有红点提示。柳泽清点开最新一条就是张晴刚才发出的新动态:满满一桌烤串的图片。
桌子上有两个杯子,张晴是和谁在一起吃饭?
柳泽清看着做好的饭,突然就没什么胃口了。
打包额外点的烤串,在路上黑巧还是没忍住催问,“晴姐,现在能告诉我谁是凶手了吗?”张晴低头打着游戏机,声音懒散的平述道,“听过国外富豪为了保持长寿换血吗?”
“听过。”黑巧反问,“难道流浪汉是被换血死的?”这不合理啊,“那个流浪汉六十岁,癌症都晚期了,血…不新鲜吧?”外国的年老富豪都是换年轻人的血。
至少找个没病的吧?
“血是不新鲜,但在患者的病变细胞中能提取出来一种理论上可以长寿的药。”只要有理论,就足以吸引某些生命进入倒计时,拥有财富和权利的人尝试。
张晴的表情冷淡,声音没什么波澜,“大概需要两三人才能提取出一次的用量,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左右。想要起作用需要每个月最少注射一次,期间不可以停止。 ”
“可以导致特殊癌变,还引入医保的特效药诞生在三年前。”
死的不是无亲属的流浪汉,就是底层的普通家庭。砸锅卖铁想要延续亲人的生命,却在无形中成为了某些人眼里的肉鸡、耗材。
张晴透过后视镜和年轻的警察对视,表情充满恶意,“你觉得到底有多少人需求这个药?”
按照百分百成功率来算,一个月消耗两三条人命。从三年前就开始了,假设只有一个人需要,黑巧都不敢去详细的去计算。
浑身发寒,战栗。
这是活生生的在吃人。
打包的食物散发的香味在此时只觉得反胃。黑巧停下车,他打开车门就冲入绿化带,胃里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yue了出来。
张晴丢过去一颗糖,“要不要揭盖子,你自己看着办。”
特效药成本很贵,但却在亏本出售。能参与进这种事情的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拥有财富。
“晴姐……”
“我又不是警察。”张晴摆摆手,径直走入人群。
黑巧目送着她单薄的背影,逆着人流,身影彻底被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