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会有人回来,该不会是她吧?
玛丽心跳得很快,很想出去确认一下,又怕真的是她。
其实门口走过的人正是桑念,在途径玛丽宿舍门口时她格外放大了脚步声。
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一下做了亏心事的人,倘若现在她还因为心虚没有睡着的话。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她从前生活的世界,即便不如强/奸罪来得重,但也不会轻判。
可以的话,她不想就此罢休。
因为今晚如果不是司野先生赶到,不是伊桑殿下赶来,她兴许早就被那个B区的老男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所以这种事情她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桑念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对不起玛丽。
直到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好一会,玛丽狂跳不止的心脏才稍稍平息下来一些。
她决定还是睡觉比较好,不要再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不管怎么样,至少用那个贱人的身体换回了姐姐的一条命,值了。
玛丽翻身上床躺下,在这种不安的自我催眠下终于沉沉睡去。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被从帝国囚犯监狱里叫醒,醒来时身上穿着黑白条纹的囚服,与监狱的铁门一样,透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不等她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个狱警便朝这边过来,将她的监狱门打开架着她从里面出来。
一路穿行,最后玛丽被带至绞刑台上,深夜的绞刑场下面一个看众都没有,只有和她一样被悄然行刑的重刑犯。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犯罪,我没有犯罪!”
在这样的呼喊与反抗下,行刑人一脸冷漠地打开开关。
玛丽惊恐望着自己的脚下,心脏皱缩。
下一秒,脚下落空,她整个身体轰然下坠,那一瞬间似乎能听见自己颈椎骨被咔擦扭断的声音。
她就这样死掉了。
“不要——!”
猛然醒来坐起,玛丽气喘吁吁望着宿舍房间里的布置,才惊觉自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还好只是梦,只是梦……
疗愈院食堂。
正值早餐时间,玛丽站在窗口前木了有一会,直到被里面的人催促,她才慌忙随便选了点吃的。
一个人端着餐盘有些魂不守舍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很快又有新的一个人在她对面坐下。
“玛丽,你这是没睡好吗,看起来精神这么差?”
玛丽不愿自己的心事被人看出来,索性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面包说:“昨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而已。”
“做噩梦了吗,这是每个人都常有的事情,不用在意哈哈。”
看着眼前的女孩天真烂漫地喝了一口寡淡的汤,玛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是在这时,她猝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食堂,是她。
桑念自然也同样看到了那边不远处的玛丽,她淡漠地朝对方投去视线,那眼底的冰凉如同深潭一般,充斥着憎恶。
玛丽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样的眼神给吓了一激灵,以至于她只能仓皇地收回视线,第一次落败。
任谁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心里多少会产生怨念,没死就行,怪不得她。
坐在她对面的疗愈师慢半拍好奇地回头看一眼,在看见桑念后转头来同她分享:“自从上次她休完假回来,脖子上的丝巾就没摘下来过,每天都戴着不重样。”
玛丽冷嗤一声,低头吃了口东西说:“当然了,有秘密需要掩盖。”
“秘密?什么秘密?”
对方好奇问。
玛丽冷淡地瞥了其一眼,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她脖子上长了十分丑陋的脓疮或者疤痕吧?也难怪了,女孩子长那种东西别说用东西挡一挡了,是我可能都不太情愿再出门吧。”
玛丽完全懒得搭理对方这弱智的话题,当她再次心虚地抬眼朝那个方向看去时,发现桑念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不见,她又往周围搜寻一圈,皆没看到人。
吃完早餐玛丽甩开和她一起吃的那位疗愈师独自一个人出去,就在食堂的出口处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桑念撞了个正着,她就像是在这里故意候着一样。
“我知道是你。”
桑念的声音低沉而空灵,像极了从地狱而来的索魂使者。
玛丽浑身顿然一僵,当即回怼过去,眼神萧然凌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可她眼球之下弥漫充斥着的可怖红血丝却早已出卖了这一切。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桑念冷漠地睨她一眼,继而转身朝前走去。
玛丽很想追上前去斥骂她,可发现当下自己的双脚像是被灌了铅,完全动弹不得。
那一刻凝视着对方的背影,她第一次萌生出想要对方死的念头。
可明明昨晚最迫切盼着对方活着的也是她——
果然人一旦做了坏事,犹如一只脚已经迈入深渊,不可能再回头。
桑念知道这样做之后,玛丽后续很有可能再次对自己下手,甚至是灭口那种。
不过她依然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也想要让对方好好体验一下这种心焦如焚的感觉。
另外一个原因在于……
少女独自在走廊的窗前停下,抬眸凝向窗外疗愈院院内的空地,又接着看了眼时间。
应该快到了吧,昨天半夜出发的话。
她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如此期待帝国调查组的到来。
桑念是在今天早起的时候收到的司野先生的消息。
[司野:昨晚之后,殿下已经向帝国汇报了你的事,你不得不去一趟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会先解决,殿下联系了新的调查组已经在连夜赶来的路上,最迟中午前会到,作恶的人不会任其逍遥法外。 ]
因此只剩下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桑念不愿意玛丽过得太过轻松,才有了刚刚在食堂里故意针对她的心理折磨。
自从在食堂遇见过桑念后,玛丽便整个人愈加魂不守舍,就连站在药房里做清点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与其隔了一排药柜的后方忽传来两个疗愈师的聊天声。
“你听说了吗,今天好像帝国调查组的人要来。”
“啊?为什么呀,是咱疗愈院内部又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了吗?”
“……”
哐当一声,玛丽手中价值一万多星币的治疗剂因心慌慌没拿稳手抖摔在地上,瞬间破碎。
这声音一下引起其他两位疗愈师的查看,毕竟在这里面能摔碎的东西,都不便宜。
在见到是玛丽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照不宣地快速低头离去,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帝国调查组的人来了又怎么样?
只要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自己就可以反驳,不承认。
玛丽蹲下身去收拾,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球里的红血丝又充盈不少。
可向来帝国调查组要抓走的人,偶尔也可以完全不看证据……
想到这里,她的心愈发跳得快速。
后来调查组真的再临疗愈院时,因为已经提前做足心理准备的玛丽反而没有感到太意外。
不仅如此,她还花费了一定的时间上星t网搜索如何应对调查组的审讯。
这次来的调查组人员只有三位alpha,与上次的人截然不同。
而这次接受的审讯对象,也只有两位,桑念和玛丽。
在得知这样的事实后,疗愈院其他的疗愈师皆大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去做其他事情。
和第一次一样,也是在地下一层的冰凉审讯室里。
稍有不同的是,这次不是被叫号进去,而是让桑念与玛丽两人提前坐在里面等候。
桑念头也不抬淡淡问房间里的另一人:“事已至此,想要对我说一声抱歉吗?”
“呵,我对你没什么可抱歉的。”
玛丽冷嗤一声。
“算了,你这样的人,我也不稀罕从你口中说出的抱歉。”
两个人的座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为防止审讯室里发生任何意外,因而她们的双脚都被临时禁锢着。
其实桑念大抵是能猜到这样做的意图,可能是担心在调查组的人进来之前,玛丽狗急跳墙直接加害于她。
不过调查组的人究竟为什么迟迟还不进来,明明通知她们进来这间房子前,他们的人便已经抵达了疗愈院。
就在桑念思忖之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从外头依次走进来三个身材高大魁梧年轻帅气的alpha,年龄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
Alpha们先入为主扫了一眼离门口最近的玛丽,接着默契十足的同时将目光停顿在里侧位置的桑念身上,似乎都被她的美貌给惊到。
“您是桑念小姐吧?”
其中一个领头的alpha向她开口。
桑念稍显意外,因为对方在面向自己的称呼时居然还加了尊称您。
她轻点了点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帝国第三调查组首席执行官伊奥文,后面两位是我的副手提姆,阿伦。”
第三调查组?
桑念有点印象,貌似是直接归国王管辖,相当于直属手下,首席执行官,相当于调查组里最大的官了……
“在开始今天的审讯之前,请允许我们确认一件事情,桑念小姐。”
伊奥文看向她,声音沉定。
桑念隐约猜到一些,主动询问:“是我Omega的身份吗?”
眼前的alpha点了下头,继续又说:“请摘下您颈间的抑制环。”
桑念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在得知对方是国王陛下派来的人后。
只是当她取下丝巾露出抑制环时,两只手停在颈间再度询问一次:“……真的要摘下吗?”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怕的,只是好像Omega的信息素味道,好像对于alpha有点……
更何况眼前站着三个alpha 。
伊奥文似乎是一眼看穿少女的忧虑,嘴角难得咧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还请相信我们的素养。”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
下一秒,伴随着轻微的咔嚓一声,颈间的银色抑制环被桑念给打开。
几乎在那一瞬间,来自Omega甜美不可言说的信息素迅速溢出,原先还十分镇定的伊奥文仿佛被电击一般浑身一僵,这气息……
他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肿胀,喉结不受抑制地滚动两下,垂于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握紧,那股来自身体最深处原始的欲望一下子被点燃。
与此同时,他开始察觉到身后两个alpha的信息素开始外泄,是情/欲的味道。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两秒。
伊奥文便立即叫停对眼前的少女说:“你可以戴上了。”
不同于先前的冷静沉定,几乎是隐忍至极的沙哑嗓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躁动。
而桑念早就有所准备,她的双手在打开抑制环后就没有取下来,一直停留在颈间以防万一,这样还可以随时给自己戴上。
在接到对方的指示后,少女几乎是立即将抑制环锁扣扣上,毫不犹豫与耽搁。
来自Omega腺体处散发的信息素味道终于得到封锁,审讯室里三个精神高度紧张的alpha也终于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接下来如同完成第一个任务般,伊奥文终于转头看向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玛丽。
Alpha的语调冷了许多:“玛丽疗愈师,交代你所犯下的罪行吧。”
第69章
面对伊奥文的审讯, 玛丽忽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整个人硬气的不行,就连脖子都向上扬起几分。
“我没有犯罪,我需要交代什么,我没什么可交代的。”
伊奥文身后的一名手下见状很是不爽,恶狠狠地朝她抛出一个警告:“你可知道这次举报你的是谁?劝你最好如实交代。”
玛丽依旧一副我不听我不服从的表情。
伊奥文蹙了下眉头, 索性直接向她列出所犯罪证:“强行绑架他人违背其意愿进行情/色交易, 依照帝国法律第三百六十七条,最低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与死刑不等。”
“但是她被睡了吗,没有啊,所以这些罪名根本不成立!你不用恐吓我。”
伊奥文:“所以你是间接承认你做这些事情了?”
“我没有!”
玛丽当下激动地抓了抓座椅的扶手,就差站起来。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玛丽,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以这种方式报复我,但人终归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的。”
桑念看向对方十分平静地说。
“是,你是没有主动做任何得罪我的事情,但是你处处都在得罪我,凭什么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能轻而易举拥有别人拼命也得不到的东西,现在更是好了,你个缺陷beta居然分化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Omega,享不尽的宠爱就要来了,而我呢,甚至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我不服气。”
兴许是桑念表现得太过淡定平静,这一下子激起玛丽的情绪,她怒视着,握紧的拳头就像在捏着仇人一样。
“所以你觉得分化成Omega是件很好的事情?”
少女无奈地扯了下嘴角,白皙绝美的脸蛋上开出一朵苦涩的花。
这一幕令审讯室内的三个alpha皆看出了神。
玛丽一下被问住,神情微怔。
“我连我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都不知道,是生还是死,有没有想过有的人只是想要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生都成了一种奢望,如果可以,我宁愿和你交换一下,只做个普普通通的beta 。”
“你放屁!你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疗愈院上下谁不知道A区的几个alpha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了,你连荡/妇都不如……”
玛丽已经完全进入情绪癫狂状态,脏话频出。
不堪入耳的词汇频频蹦进桑念耳朵里嗡嗡作响,她低眸蹙蹙眉说:“我不想和她有任何交流了,可以麻烦让我的证人进来吗?”
伊奥文刚刚从沉陷于Omega一举一动魅力的精神状态中回过神,立即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办。
直属于陛下管辖的他们的确是训练有素的alpha,拥有最强最稳定的耐力,可即便如此,他们终究还是血气方刚的alpha,从来没见过Omega的alpha,那股被埋藏于基因深处的冲动,是不受控制的。
桑念的证人,也是玛丽的同伙。
很搞笑的是,对方在得知调查组要来一事后,害怕地主动找桑念坦白一切,想要将功补过,减轻罪行。
男beta进来后一五一十交代出所有的细节,甚至包括玛丽给她的转账记录。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玛丽不可置信瞪向对方。
男beta佝偻着身子,无奈地撇头看她一眼说:“我是缺钱没错,但我更想活命。”
玛丽听完一下彻底破防,整个人身体无力地向座椅后靠了靠,很快她又想到什么再次挣扎为自己辩解:“光听他一个人的说辞证明不了什么,你们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和那个贱人串通好害我的。”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殿下提前给我发来这个。”
伊奥文说着低头操作着终端,紧接着一段语音被播放出来,是安德烈公爵的声音。
“那个玛丽疗愈师,品行实在是不行,居然妄想用那个Omega的身体来对我进行性/贿赂,想要我替她那个在我妹妹府上偷东西的姐姐说话,还好我一早看穿她的伎俩,没有对那个Omega做任何强迫性的事情。”
语音被播放时,桑念也在一旁听着。
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少女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仿佛是对其冠冕堂皇避重就轻的虚伪说辞嗤笑于心。
可是即便她知道实情t又能怎样呢,人家是公爵,在帝国根系深厚的世家大族,她还能有扳倒对方的本事吗?
说白了,这段语音,对方也是看在伊桑殿下,看在帝国王室的份上录下的证词。
语音播完,玛丽的心情跟着彻底沉入谷底,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辩驳任何了。
尤其当她听见这段语音来自伊桑殿下时,心脏好似被撕成两半一般难受。
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最后居然成了亲自送她进监狱的人。
“所以玛丽疗愈师,不对,确切的来说你已经被剥夺帝国疗愈师的身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伊奥文的嗓音听着和善,但面孔上对其的嫌恶、鄙薄却溢于言表。
“执行官,你觉得我说什么还能有用吗?”
玛丽轻耸耸肩抬头讥讽一笑。
“上镣铐。”
伊奥文果断下令,丝毫不犹豫。
那样的电子镣铐,桑念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也切实体验过。
“桑念小姐,感谢您的配合,您可以先出去了。”
伊奥文看向少女,眸光中莫名有些不舍,慢了半拍的他抬手操作了下终端。
下一秒,桑念看见自己脚上的禁锢被解开,她缓缓起身朝审讯室里的三位调查组成员礼貌颔首,附有道谢的意思,继而转身开门先出去。
没想到从审讯室出来的第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司野先生。
男人穿着疗愈院的白大褂独自安静坐在对面的长凳上,曾几何时,桑念在疗愈院经历第一次调查组来时,她也和安格一起坐在那张椅子上焦心不安地等候着。
“没事了吧?”
司野几乎是第一时间起身朝她大步而来,眼中满是担忧。
“玛丽已经认下所有了。”
桑念抿抿唇,在抬眸扫向对方面部时,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即便是用过最好的跌打损伤药,依旧还有些许淡淡的痕迹未消。
司野有意回避她的视线,低眸时笑容略显僵硬说:“帝国派来的飞船已经悬停在院里了,大家都在等你,快去吧。”
催促下桑念向前进了两步又停顿下来,她不想询问自己还会不会再回来黑格里森疗愈院这种话,转而询问的是:“司野先生,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少女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因此在说完时嘴角难免咧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当她一个人孤零零被分配来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疗愈院时,是司野先生给了她温暖的照顾,他就像个温柔贴心的老师一样,耐心教授她所有,不知道怎得,对方身上的感觉,让她并不陌生。
“……会的。”
男人站在原地未动,唇瓣浅扬,语调却比往时都要沉重几分。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唯一确切可以知道的是,此次她离开黑格里森疗愈院后,不必再回来了。
……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桑念轻点了下头,接着毅然决然朝前走去。
就在少女走开没多久,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调查组的三人押着被戴上电子镣铐的玛丽与另一位同伙出来。
玛丽面无表情地睨了眼司野所在的方向,那冷漠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嘲笑。
桑念从一楼大厅里出来时,院子里的场面颇为壮观。
只见三艘大小不一的飞船悬停着,最大的那艘跟前分别站着四个alpha :伊桑,阿莫斯,卡斯帕以及霍尔。
另一艘飞船有着调查组的特殊标志,第三艘飞船实则是军用舰船,修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军装笔挺如松,好似在特意等她出来看一眼后再离开的样子。
如果桑念记得不错,今天恰好是修上将出院的日子,临时接到军队公务的他也是在这时候离开吗?
除此以外,A区所有的人几乎都在这院子里了。
院长尤莉斯第一个迎上前来,关切又满是疑惑地打量桑念一眼,好像今天才第一次重新认识一般。
“……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愿离开黑格里森疗愈院,也有能很好的前途。”
“谢谢院长妈妈的照顾。”
桑念努力抿抿唇角挤出一丝笑容来。
这时玛丽他们也被带了出来,尤莉斯朝她瞥了眼,满眼是对她不争气的鄙夷与无奈。
桑念与玛丽几乎是同时登上飞船的,稍有不同的是,玛丽上的是调查组的飞船,而她则被引着登上最大的那艘飞船,和四位alpha一起。
双方在各自登上阶梯时,都不约而同看了彼此一眼。
舱门关闭,迎接她们的将会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上将,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一位穿着军装的属下忍不住再次下来催促。
青皮男人这才淡淡收回眼眸,握了握拳一声不吭转身登上军舰。
不久后,最大的那艘飞船率先起飞,紧随其后的是调查组的飞船,军舰最后离开,在空中驶向不同的方向。
独自站在大厅门口的身影修长挺拔,一身干净的白大褂穿着,星眸剑眉,五官深俊,此刻那双褐色的眸子里却无边黯然,好似噙着点点泪光。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空中许久,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迟迟喘不过气。
“司野先生?”
院长尤莉斯发现不对上前轻唤了声,不可置信问:“您刚刚是在哭吗?”
男人仓皇地抬手拭拭眼角,逃一般地转身大步走开。
第70章
登上飞船后, 桑念第一件事便被告知需要前往单独的休息室,目的是为了完全与其他alpha隔离。
下此道命令的是为陛下办事的亲信,王室侍从官统领约翰,通过远程视频传送来告知众人。
这几乎等同于陛下的意思,没人敢违抗。
当然这仅仅限于帝国子民,飞船上还有两个非帝国的人,他们难免会对此做法产生疑虑。
“你们帝国怎么保证不会在中途用其他舰船将桑念悄悄运走?”
阿莫斯慢条斯理说着,看似客气有礼,实则满满都是对帝国做法的不放心与戒备。
“没错!而且桑念现在是Omega,飞船上除了我们四位, 还有其他的alpha,你们把她带走,谁来保证她的安全。”
金发小王子傲娇得环抱住双臂,难得与人鱼站在同一条战线。
视频那头的约翰,是个黑皮肤体型偏壮的光头beta,一身蓝色的制服, 胸前一排排金色的纽扣整齐无比。
面对他们的质疑, 只能无奈又保持礼貌地解释:
“两位王子殿下, 这个也是我们陛下的意思,还请你们配合一下, 至于桑念小姐的安全问题, 你们大可以放心, 我会以我们莫斯帝国的信誉做保证。”
“没关系的,阿莫斯,卡斯帕殿下,你们不用再为我争辩。”
桑念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前路是什么,但她至少有信心在去帝国的路上,这些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卡斯帕闻言一双好看的眉眼瞬间蹙起,心里犯嘀咕碎碎念起来。
桑念偏心。
凭什么叫旁边的人鱼是名字,叫他则是殿下。
自登船来全程没吭一声的霍尔不太自然地唤她一声:“喂!”
桑念确定这位大少爷是在叫自己,礼貌地迎上自己的目光。
下一秒红发少爷的声音显得出乎意外的平静与柔和,完全没有从前的张扬跋扈。
“要是遇到不对就大声叫,我们能听见你。”
少女噗地一下被逗笑,肩膀不由得轻颤。
果然霍尔不乐意起来,凝眉嗤了声,姿态散漫地抄着兜,不咸不淡开腔:“笑个屁。”
桑念即刻收住,这家伙不经逗。
“桑念小姐,还请移步您专属的休息室吧?”
视频画面里的约翰头疼得看着舱内的景象,忍不住再次提醒。
“桑念——”
当着父亲亲信的面,伊桑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比平时都更加克制些,但此时他仍旧忍不住交代一句:“好好休息。”
少女轻点头回以微笑,接着跟随前来接应她的人离开。
在她走后不久,约翰又继续对剩下的四位alpha交代一些事项。
“伊桑殿下,待抵达之后,陛下想要第一时间见你。”
“是。”
银发少年恭敬有礼地点头回应。
“阿莫斯殿下和卡斯帕殿下,帝国会在皇宫里为你们分别安排住处,待坎贝尔国与卡佩国两位国王莅临,再一起商讨接下去的事宜。”
约翰停顿了下最后看向帝国最令人头疼的贝德福德公爵家少爷。
“至于霍尔少爷,您抵达帝都后还请先回府等待通知。”
“知道了——”
霍尔烦躁地连眼皮都懒得抬起,那声音像是从鼻子里t使劲哼出来的。
红发少爷桀骜不驯的英俊面庞上,混着一股好死赖活的野劲儿。
到此,与帝国的远程视频才彻底中断结束。
飞船上的仆从见此胆颤心惊询问:“三位殿下与少爷,船舱上为你们准备的休息室已经安排好了。”
“都先下去吧,我们待会自己会去。”
霍尔不耐烦地招手示意在场的闲杂人都退去。
恐怕现在也没人有心情直接去休息。
直到整个中央舱只剩下他们四个alpha ,阿莫斯才第一个忍不住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帝国的殿下,能稍稍透露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吗?”
卡斯帕紧随其后追问:“桑念这次回去帝国,会有危险吗?”
“我并不知道父王的想法与决策,必要时刻我会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桑念。”
银发alpha声音很是认真与坚定,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平静波澜不惊。
但很显然,这样的口头保证对于人鱼种族来说,不值一提。
阿莫斯轻嗤一声,几乎是放狠话般回应:“一旦桑念有任何危险的可能,我会立即带走她,去到一个你们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这条臭鱼,你敢?!”
霍尔额头青筋跳动,忍不住低吼一声。
“我们谁都不想要桑念有事,但也不允许你私自带走她的。”
卡斯帕努努嘴说,心中莫名不快。
银发alpha长吸了吸气,下一秒响起低沉磁声,携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与来自王储的威严高贵。
“都散了吧,聚在这里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一切只有等到了帝都才能知道。”
蓝发人鱼垂了垂茶色眼眸,若有所思盯着转身走开的帝国王储alpha ,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戒备,旋即也一声不吭提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