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摆摊卖美食by梨庐浅
梨庐浅  发于:2024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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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铺子的路上,林春燕又拐到二郎摆摊那里,剩下的这几匣子粽子是要给糖水婆婆他们送的。
见林春燕还惦记着他们,糖水婆婆的眼睛当即就红了,拉着林春燕的手不放,“好孩子,这些粽子你自个儿拿回去慢慢吃,挣个钱不容易,别老想着给我们送。”
难得的是,糖水老大爷也没反驳什么,反而附和着糖水婆婆说话。
“那边有卖水团子的,两文钱一个,我们买上一个就当是过节了。”
水团子就是直接拿糯米粉加糖做成的,有各种各样的形状,染了色的叫五色水团,没加其他的馅料,价格倒是不贵。
林春燕给他们放下,“尝尝我做的,这端午可是大日子,怎么能随便糊弄?”
糖水婆婆一直拉着她的手,眼圈又红了。
说了好一会儿话,林春燕才从这里离开,方小甜紧追了几步,跑过来拉着林春燕的手。
“糖水婆婆怎么了?”林春燕等她不喘气了就直接问。
二郎不是个爱嚼是非的人,平日里连说话都少,林春燕不指望从他那里听到什么。
果然,方小甜追出来就是和林春燕解释的,“糖水婆婆也太可怜了些,她被她儿子一家赶了出来。”
林春燕皱眉,“他们一家不是指责婆婆卖饮子挣钱呢?”
“原先是这样,可糖水婆婆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得了风寒,一直在吃药,那药也是贵的很,一付就好几百个大钱,糖水婆婆一天才能挣多少,哪里能够?”
林春燕叹了一口气,“我瞧这精神不错,应该是好些了吧?”
方小甜和这些人相处的时间久了,也拿他们当半个家人,闻言就不高兴的冷哼一声,“是好些了,也听不见咳嗽,我估摸着她那儿子儿媳妇又该来找她了。”
林春燕只能叹了一口气说,“要是能想开就好了。”
“我娘说够呛!她这么多年都习惯给家里挣钱了,觉得自个儿活着就是给他们攒钱呢,瞧着吧,过段时间了还恢复成原样。”
林春燕倒没想到方娘子和方小甜看得这样透彻,从心里又多喜欢了她几分,把她拉到铺子里,给她做甜饮子喝。
正在打饭的林桃红看到了,吵着也要喝,“昨个做的那紫苏桃子姜可是能喝了?”
林春燕摇摇头,“还得再等等呢,我们先喝梅子姜水。”
这样炎热的天气,喝上一碗酸酸甜甜的饮子,方小甜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蒋今瑶决定要出门游历,也就不在他们镇上多留,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由李娘子陪着来找了趟林春燕。
李娘子不是空着手来,手里还拿着菖蒲酒。
这也是端午节的习俗,都要喝菖蒲酒来辟邪。
林桃红一瞧见蒋今瑶,脸色就阴沉下来,掐着腰堵在门口不让她进,“你又要来出什么幺蛾子?”
若是以往她闹这样的小脾气,不管是段夫子还是张大娘看到了,都会出声说上几句,今个他们像是什么都没看着一样,手里的活就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娘子自然知道他们这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这都是蒋今瑶自个作的,也不去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听说你们这里包了不少粽子,待会儿走的时候,可得给我用匣子装上一些,回去了好孝敬老太太小郎君。”
胡大强忙应了一声,熟练的把各色的粽子都装在了匣子里。
除了来铺子里吃粽子的之外,今个最多的就是来他们这里要了匣子装的粽子,都是用来送礼的。
林春燕之前摆摊的时候,在重阳节做过那菊花酥,虽然味道极好,但很多人都只是买了当零嘴吃,或者是去了清风楼买了好看的匣子装着。
但如今不同,和蒋今瑶这一比试,白云镇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林春燕的名气。
再看那古朴的匣子,就没人挑剔了。
盒子再好,也没林春燕铺子里包出来的粽子样式多,更别说那些粽子的味道也是一绝。
林春燕听到动静之后才走出来,瞧见蒋今瑶有话要说,本来不想理她,可瞧见她那双被打击的有几分郁郁寡欢的眸子,想了想就把她领到了后院。
林桃红刚才耍了好一阵微风,见林春燕来了就不敢多说,只能不甘心的撇了撇嘴,让张大娘过来帮着打饭,她溜到后院门口去偷听。
林春燕给蒋今瑶倒了一碗饮子,“尝尝吧,这是青梅刚下来的时候,我们腌制的梅子姜。”
蒋今瑶看着那没有什么花纹的粗碗,里面的梅子酱却是清明透彻,放在以前,这样的东西它都是连瞧都不会瞧的。
可鬼使神差的,她却捧起一碗来喝。
冰冰凉凉的喝到肚子里,倒把她大半的郁气给冲散了。
“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是我小看了你,也高估了我自个儿。”
喝完之后,她才绷着声音说。
林春燕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是她想多了,蒋今瑶是不会被打倒的,她也不想因为自个儿,让一个人从此之后放弃了她学了数十年的手艺。
蒋今瑶不知道她为什么笑,还以为她是在嘲笑自个,有些恼怒的瞪了过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也挺可爱的。我等你学成归来的那天。”林春燕笑够了就停下,认真的说。
这不就是她上学的时候会碰到的学霸,从小被捧惯了,以为自个厉害的很,你说她有什么坏心眼,她却也是没有的。
不过就是想赢罢了。
蒋今瑶脸上的神情在听到林春燕说的这些话之后,先是恼羞成怒,接着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你这样好的天分,要是去了汴京,肯定会有很多人请你去做灶间大娘子,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引荐一二。”
蒋今瑶并没有什么施舍的意思,只是她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说话,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难免就会有些不高兴。
她怕林春燕误会,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让我师父收你为徒也行,我不介意多个师妹。”
林桃红在外面听的直跺脚,差点没忍住冲过去。
林春燕却摇了摇头,“倒是不用,我很喜欢在这镇上开铺子,人各有志,这样安安稳稳的日子我却是最喜欢的。”
挨着大山与田野,有亲朋环绕,依令而食,日落而息,自然会知足常乐。
蒋今瑶坐上了马车,还在细细的想林春燕刚才说的话。
原来真的有人喜欢这样的生活,难道不会觉得乏味无趣吗?
林桃红见她走了,才跺着脚问林春燕,“大姐,你干什么要理她,就该直接把她给轰出去!”

“我们已经赢了, 让丢尽了人,何必再赶尽杀绝。”
林春燕以前也不懂,也像林桃红这样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可随着经历的事情多了, 倒也变得圆滑起来。
李娘子送来的菖蒲酒倒是正合适, 林春燕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 算是讨个吉利。
李娘子也不单单是来送蒋今瑶和菖蒲酒,特意留在最后说了周晚娘的事。
两人是避着人说的话, 林春燕听了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晚娘在成亲前两个月,大定小定都已经走完之后, 借着去上香的由头,跟着身边的丫鬟霁明一块跑了。
事情当时就闹得很大, 一般人家即便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了小娘子的颜面,也都会遮遮掩掩。
可能周相公眼见着青天路被折断, 一点体面也不给周晚娘留。
这是要把周晚娘往死路上逼。
周大娘子听到的时候, 先是被吓晕了过去, 担心周晚娘有个好歹,好不容易醒了来, 又听说周相公大张旗鼓地去找,再次晕了过去。
在府里本来就没什么体面,活得还不如那几个小娘,即便去求情劝阻, 周相公也只觉得聒噪。
周大娘子这时候才有些后悔, 坐在那里默默地垂着眼泪, 想写信给王老太太,却突然想起来王老太太让她以后不用再写信回去。
周大娘子失神了半天, 想到周晚娘之前说的话。
那是周晚娘做的最后的挣扎,甚至不用周大娘子帮什么忙,只想带着一块上香。
“反正这府里也快没了您的容身之地,不如我带着娘去松快几日,在山上小住几天。”
周娘子听了只觉得冒犯,尖着嗓子说,“什么叫没我的容身之处,我是这府里的大娘子,不管哪个小娘得宠,都得来敬重我。”
母女两个之前就争吵了很多次,周晚娘这次却没有急着抢白说些什么,只静静地看着周大娘子片刻之后才开口,“是吗?原来做了大娘子,即没有管家之权,也没有体面,却还能靠着那些个尊重过日子。”
说完也不再理会周大娘子,背了身过去,这是周晚娘最后一次尽力。
肯定要离开这里,绝对绝对不会嫁到伯爵府,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要上汴京去找赵杏花。
前些日子,她给胡小郎君的娘亲美妇人写了信,想打听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做的都是无谓的挣扎,周相公并没有拦着。
周晚娘也知道了赵杏花的近况,她本来还在犹豫,这时候也下定了决心。
赵王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那朝小娘在失宠一段时间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得了宠。
赵王还从来没有宠爱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倒是让下人们更尽心了。
可赵杏花还是觉得不自在,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地,只觉得自个儿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麻雀。
是的,只是一只灰扑扑的麻雀,不知道为什么就入了赵王的眼。
最近,她连地也不爱种了,就算长出来又怎么样,好像这府里谁会稀罕似的。
赵王也瞧出来的郁郁寡欢,只得把他得来的各种珍宝送到赵杏花跟前。
这要是从前那些小娘子,看到这些东西早就眼睛冒光了,可赵杏花却连瞧都没瞧上一眼。
没有讨得美人欢心的赵王很是不悦,越发觉得赵杏花只徒有其表。
梨花家的石榴花都开了,个个红艳艳的,像小喇叭一样,这花能开很长时间,梨花就摘了好些个来送给他们。
林桃红欢喜的不得了,比划着几个戴在了头上,一边问梨花他们家那小兔子养得怎么样。
“倒也好喂,我每天没事的时候都上山割些草回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兔子虽然繁殖能力很强,但是兔子很胆小,特别容易拉肚子,要是没有处理好的话,可能一个传一个,到时候一窝都病了。
放下石榴花之后,梨花也没着急走,说起做猪胰子的事情了,“我听菊苗他们说做的胰子都卖了给三郎,不知道我能不能也跟着卖些?”
林春燕就让他们自个儿商量,“只别闹了矛盾就好。”
梨花松了一口气,“我回头就和菊苗说一声。”
想做猪胰子的人不在少数,菊苗娘知道林春燕同意他们做猪胰子之后,兴奋得不行,从屠户那里买了不少的胰脏回来,也不让菊苗去做别的事情了。
家里不少活儿都指着他们这些没出嫁的小娘子来做,菊苗难得有了这样好的待遇,小脸也红扑扑的,和秀姐一块儿在院子里做猪胰子。
“这一个猪胰子三郎说就能卖五个大钱。”他们这胰脏买回来之后,一次能做出来十几块猪胰子呢,三郎赚两个大钱,剩下的三个铜子都是他们的。
怎么算都是赚的。
菊苗娘一听就在那里直拍大腿,“燕娘人可太好了,这样赚钱的事情也让你们几个去做,我回头得再给做身衣裳。”
秀姐跟着笑了会儿,“我也在做双鞋给她,人可真好。”
即便菊苗娘不让他们两个下地干活了,专心在家里做猪胰子,可还是赶不上三郎卖出去的速度。
只要三郎每次走街串巷的时候吆喝几声,说有猪胰子了,回回都有人出来拿了钱买。
他这货郎一开始也不是做得那样顺风顺水,也就偶尔会有人买些酥鱼或者豆皮烧饼,他带过去的其他东西,什么帕子宫花之类的,来买的人很少。
原因也很简单,三郎多数情况都在镇上走街串巷,这镇上来摆摊卖东西的人也多,或者就是去了铺子里买东西也方便。
三郎也想过去其他村子里转转,可林二婶不同意,他岁数毕竟还小,要是真出个什么事情,林二婶去哪里后悔去。
二郎不是林二婶第一个生的孩子,上头还有个大郎呢,偏长到三岁的时候,得了场风寒,人就没了。
林二婶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三郎也知道林二婶的心病,只能答应了,见了小娘子就介绍李氏和林凤蝶做的那些宫花。
他的价格卖得极低,渐渐地倒是真有人专门等着他过来才买,就为了多省一两个钱。
他的货担上的东西挑得越来越多,一开始的时候两个肩膀上还会高高地肿起,到如今已经磨了一层厚厚的茧,再是不怕疼的。
有时候一天算下来,能挣上三四十来文,和二郎在镇上摆摊卖吃食也差不了多少。
自从有了这猪胰子卖之后,来找他的人更多了,五个大钱一块儿,省着些用也能用上很长时间。
不管是用来洗头洗衣裳都是极好的,且其他地方也都没有卖的,只三郎这里独一份。
“小郎君,今儿个还没那猪胰子卖吗?”
这大娘已经等了两天,是给人浆洗衣裳的,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用了猪胰子浆洗出来的衣裳更干净更亮堂一些,他们也能额外多收一个大钱。
别看只额外多收了一个大钱,可一天只要有一个要用了猪胰子洗的,五天下来也能把那猪胰子的钱赚下来。
三郎听到了,歉意地笑了笑,“大娘对不住,这猪胰子还没做好,明儿个应该就有了。”
大娘很是失望,“那可说好了,做出来了定要给我留这一块,可不能让人抢了去。”
三郎忙答应,又说笑了几句,才去下一家。
门吱呀一声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也跟着传来,“三郎哥哥!”
三郎的眼睛立刻带了笑,“石头,最近可是长高了不少。”
石头抿着嘴笑了笑,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的娘子从他身后走出来,正是胡同里给人洗衣裳的李娘子。
“小郎君。”李娘子给他行了礼,就见三郎从最下面的货担里拿出来一块猪胰子。
“知道你们家怕是没有了,我这还留着一块儿,你们先用着。”
李娘子感激地朝他俯了俯身,从袖袋里掏出了五个大钱。
林春燕之前卖给他们香辣田螺的时候,这母子两个就是个有骨气的,林春燕要是不收钱的话,他们坚决不要。
三郎把那钱收了,又从货担里找出一块儿糖来,“这是你燕娘姐姐让我给你拿的。”
石头本来要推拒,听了这话,先回头看了一眼李娘子。
见他娘同意了,才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把那糖收了。
三郎又去了下一家,李娘子却没急着进门,等着三郎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拉着石头的手回去。
“燕娘姐姐真好,三郎哥哥也好。”
石头小心翼翼地舔着那糖,李娘子看他吃得这样小心,心里某个地方也软了一下,故意逗他,“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二郎哥哥不好似的,平日里见了你都会给些吃食。”
石头嘿嘿笑了起来,见李娘子又开始洗衣裳,他便用帕子把那块糖包了,说了声就出了门。
别看在李娘子跟前他是个乖巧温顺的,可在外面他也是个小霸王。
他到老地方吹了一声口哨,那几个成日里和他一块儿玩儿的小郎君们就都出来了,他们大多都是在这巷子里住着,家境都差不多。
“你们去不去?”
“去去,为啥不去?”
这些人都隐隐地以石头为首,上次砸那王锤子的时候,也是石头带的头。
这次,他们要去捞小虾。
镇上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水不是特别深,平日里附近的人就总去那边洗衣裳。
石头知道那地方,还是因为有大件的东西要洗的时候,李娘子就拿着盆过去。
这里面也有不少的田螺小虾,时常就会有小孩过来捞。
三郎如今顾不上再做那小河虾的生意,可还得给胡家馒头店的夫妻两个送虾皮,这生意已经做了很长时间,虽然最后说亲的事情没成,三郎也没想着放弃。
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这几个小孩身上,让他们抽空了去捞些鱼虾上来。
怕他们不知深浅,特意叮嘱了只能去小河边,要是去了池塘或者深一点的地方,不管捞上来多少他都是不要的。
这些个小孩就牢牢地记在心里,三郎又叮嘱了石头很多,让他一定要看管好这些个孩子们。
石头被委以重任,心里早就激动起来,今儿个就是他们第一天去捞鱼虾。
他还把没吃完的糖带了来,一人吃上一口,心里就都美滋滋。
孩子们像阵风似的跑过去,也不看路,撞了好几个人,有认出来他的,就在那里嘀咕,“这李小郎君慌里慌张地去干什么?”
在附近住着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只有李娘子一个人拉扯他,靠着每日给别人洗衣裳挣出来的钱,实在是过得很艰辛。
对他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宽容。
“千万别去水深的地方,你们谁看见了,过来告诉我,以后我就不让这人再捞了。”
石头想起三郎的叮嘱,在他们下河捞小鱼虾之前,又说了一遍。
这些个孩子都是会水的,大人们根本就顾不上看他们,夏天又这样热,自然就愿意去水里扑腾。
不过没一个人顶嘴,都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三郎和他们说了,一篓子鱼虾就能换上好两三个大钱。
慢慢攒着,不管是给家里贴补,还是他们自个儿买了麦芽糖吃,都让他们激动得不行。
三郎在镇上转了一圈,不止刚才那一个大娘打听猪胰子的事情,就连好些个家境差不多的人家,也在等着猪胰子。
他们一般买的都是加了干花或者是竹叶的猪胰子,专门用来洗脸洗头发。
“明个就有了。”三郎每一个都笑脸相迎。
“小兄弟记得给我留两块,我要茉莉花的。”
这些加了干花的猪胰子中,数玫瑰和茉莉花的味道浓郁,像竹叶和加了松针的,闻起来就比较淡雅。
三郎一一应了,有人来买酥鱼或者豆皮的时候,他就掀开另一个货担,从里面拿出来还温温热热地吃食。
货担里面放的是一个温盘,这温盘里面放的热水,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去铺子里换一下。
像豆皮和烧饼都是不重的,只这放了热水的温盘分量却不轻。
他的酥鱼如今也小有名气,主要炖得软烂喷香,上到六十下到三四岁的孩童都是能吃的,也不怕被刺卡到了。
三郎一边走一边想,这酥鱼虽然卖得好,但是成本却不低,光每日里去别的地方收了鱼来,就要花一大笔钱。
想着想着就到了铺子里,他也不见外,把东西放在宋大爷的棚子下,让他帮忙看着,自个儿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碗梅子姜水。
张大娘让他喝慢点,“如今天热了,你这走街串巷带那么多东西更不容易,我看还是少带些好。”
才多长时间,三郎就又黑又瘦的,就像从山里面下来的那流民一样。
三郎嘿嘿笑了几声,“不打紧,我能吃得消。”
知道他是个要强的,张大娘就没再劝,只让他走的时候把这一壶梅子姜水带上,“再拿些给你哥喝。”
叫张大娘说,既然当货郎也能挣上不少钱,合该让二郎去,他人力气大,也不怕出个什么事。
他和林二婶悄悄说过这事,林二婶也是这样想的,可三郎不同意,说二郎没那口才,做不来这买卖。
这也倒是实话,他如今守着那摊子也都是熟人去买,大家又都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倒是不用他费什么口舌。
三郎喝完了才向后院里张望,问张大娘,“大姐可是忙着呢?”
这一听就是有事找,张大娘直接让他去,“正在炒紫苏姜米茶呢。”
紫苏东西实在太好活,林桃红和张大娘摘了不少,这几天天一直晴着,晒干了放在地窖里,可门口那片地方还有不少。
林春燕就打算做着紫苏姜米茶,到时候放在铺子里,也正经地收了费卖出去。
大米清洗干净之后,要先沥干水分,放在锅里翻炒到变成微黄色,这时候再放了姜丝进去。
紫苏也要炒,等那叶子像茶叶一样卷起来,大米也变得透透亮亮,就能盛出来放凉。
这紫苏姜米茶不仅能用来冲泡,也能用来煎茶。
三伏天的时候喝最好,若是食欲不振,着了风寒,效果都是立竿见影。
三郎走进院子的时候,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他使劲地嗅了嗅,“真香!”
眼珠子一转,他就想好等着紫苏姜米茶炒好了,他也能挑着去卖。
这茶滋味也是好的,带着紫苏叶的香气和炒香的大米,老少皆宜。
林春燕洗了手出来,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想什么,林翠香还在一旁打趣,“就像掉进了钱眼里似的,看到什么都想卖。”
他们家里人中,就三郎是真有做买卖的天赋,不仅能说会道,吃苦耐劳,看见什么东西都想着去卖卖试试。
林春燕从灶间给他拿了两个粽子让他吃,“知道你晌午不愿意过来吃饭,可也别亏待自己。”
三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大娘已经让我吃了,实在吃不下,我一会儿带走了晌午吃。”
林春燕点了头,就听三郎说起那猪胰子的事情来,“如今算是卖开了,一天不知道拦住我几回催那猪胰子,可光菊苗和梨花他们做,也实在做不出来那样多。”
眼看着这东西这么好卖,因为缺货而挣不到钱,三郎心里就十分郁闷。
林春燕也在想这事,“你回头问问柳娘子他们,看有没有空做。”
“都只能零星来做,家里还有一堆活计,马上又要收麦子了,能做出来的都不多。”
张大娘听见了,就在一旁说,“我当是什么事,想学着做猪胰子的人多了去,之前钱娘子还向我打听来着,说也想学了怎么做。”
林春燕这才想起来他们做猪胰子那天,钱娘子就在他们家里和张大娘说闲话呢。
“既然他们想学,就都让学了去。”
三郎有些担心,“会做的人多了,少不得那方子就被泄露出去,要是都做了来怎么办?”
这却是一方面的顾虑,可林春燕当初把这猪胰子教会给他们,就已经想过这事情了。
“会了的人怎么愿意轻易说出去,都巴不得大家都不知道呢。且就算知道是胰脏做的,像那宫花,谁还不知道是用布缠出来的,可到底是怎么做的,又怎么做得好看,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三郎想了想,觉得林春燕说得有道理,且他也觉得,要是他们村里人会了这手艺,怕也不愿意外传呢。
这年头能会个手艺不容易,谁愿意把安身立命的本事往外说。
三郎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又去卖他的东西了。
林翠香还在和赵紫兰说话,“果然是掉钱眼里了吧,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正眼瞧我。”
林春燕噗哧一声笑了,“你俩见了面就互相挑理,他刚才可听到你说他。”
紫苏姜米茶炒好之后,段夫子就巴巴地过来,他早就等着喝了。
“我瞧着这茶香得很。”
他抿了一口,果然清香十足,在嘴里慢慢地回甘,和普通的茶叶又不太相同。
他倒是真心喜欢,“掌柜的你先来给我包一份,我回头给寺庙的住持送过去。”
别的也就罢了,他在寺庙里住了那么久,也深受住持他们的关照,如今日子好过,合该还了恩情。
林桃红好奇地问,“那住持也会喝茶吗?”
“自然,他们只是不吃肉而已。”
端午节是大日子,寺庙里也比往日热闹一些,多是来上香祈福的,也有专门来这里拜见娘娘庙的。
林桃红又想去铜山玩了。
林春燕去看了看晒的午时水,这是在宋大娘的叮嘱下才晒的,他们一人一碗,就放在后院的窗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春燕真就觉得这天的太阳毒辣辣的,像是火一样炙烤着大地。
过了端午,一天也就比一天热了。
午时一过,宋大娘就催着他们赶紧把水喝了,“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林春燕就咕咚一声喝得干净,和林翠香他们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昨天包的肉粽和咸蛋黄粽子不太多,林春燕原是怕这时候的人们接受不了,不过明显是想多了,那肉粽和咸蛋黄粽子早早地就卖没了,昨个没关门的时候就不停地有人来找。
今天他们就多包了些肉粽,因为每个里面都放着一块儿五花肉,即便六文钱一个,也有好些人觉得很值。
自然有嫌贵的,纠结许久才买了甜粽子回去,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尝了一口。
这些甜粽子的馅料很足,像枣泥和豆沙馅的,已经将周围的米粒都染成了深红色,咬上一口,只觉得丝丝缕缕的甜。
“好吃!根本不用蘸白糖。”
李娘子拿着几匣子的粽子回去之后,先给老太太房里送了两夹子,又给小娘子小郎君的房里送了。
赵婆子虽然是采买,对李娘子这样出了门就带回来东西的行为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不过实在是李娘子每次买回来的东西都比较好吃,能和老太太的口味,上上下下都没人挑理。
的意见自然也就不重要。
赵婆子得了一匣子,皮笑肉不笑地和李娘子说了话,捧着匣子就回了屋子。
爱喝酒,想着今儿个就用这些粽子下酒得了,省得还得去厨房另寻。
这些粽子的个头都不是特别大,随意地打开一个,定睛看过去,黑乎乎的糖汁就顺着糯米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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