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强就嘿嘿笑了几声,“这是那豆皮烧饼,刚做出来的,好吃得很。”
不等他说完,好些个人就都赶紧去重新买了票,要尝尝这豆皮烧饼的味道。
那边等着排队的闲汉们听到了,也都各自要买上些。
后面排队的人看见有新鲜的吃食,前面这些人买了那许多,就有些心焦起来,生怕轮不到自个。
林桃红赶紧说,“一会儿还有呢,别着急,人人都有份。”
可实在架不住要的多,到叶闲汉这里的时候,那豆皮烧饼正好就卖完了。
叶闲汉就有些着急,问林桃红,“那烧饼什么时候再能做出来?”
林桃红让他先等一下,自个去后厨问了,回来就说,“还得等上一会儿呢,这烧饼打出来总得需要时间。”
叶闲汉想了想,也没一直在这里等着,把那些果子豆腐脑挑了几样,送去了相熟的人家。
朱娘子之前买的票还没有退,她先抢了几个豆皮烧饼,看着绮文姐因为动作慢,轮到她的时候已经没了,忍不住就乐了起来。
她自个端着盘子去了挨着绮文姐的桌子旁,这时候也不嫌离她太近了,先把那豆皮烧饼从中间掰开,看到里面满满的豆皮溢了出来,先赞叹了一声,才大口地咬了下去。
“真是香,这豆皮做馅料,竟然这样的好吃。”
那边绮文姐身边的丫鬟,从朱娘子进门开始脸上就不太好看,见自家小娘子一直没什么动静,这才忍了下来。
可看到朱娘子故意在他们跟前吃那豆皮,做得实在太过火了,只好把身子扭过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她把身子扭过去了,鼻子还是能闻到那豆皮烧饼的香味,加上其他桌子上买了豆皮烧饼的人在那里不时赞叹几声,更让她好奇那豆皮烧饼是什么味道了。
绮文姐却依旧慢悠悠地吃着肉夹馍,这在铺子里吃刚做出来的肉夹馍和那些个闲汉送过去的还是不大一样,铺子里的要更加的酥脆好吃,且成日里窝在自个的房间里,这样能出来透透气,倒也让她觉得很舒坦。
朱娘子把那一整个豆皮都吃完了,见绮文姐还没什么动静,只冷哼了一声,却也拿她没什么办法,不管她做什么,就像是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让她都没有继续斗下去的意思。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憋气,“听说如今你们勾栏里面的花魁又换了人,你也不被捧着了。只不知道当时要是跟着咱们一块学了那点茶的手艺,会不会也像我这样,早不用看人脸色。”
绮文姐终于抬了眼看过去,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年少时她和朱娘子一块学点茶,她学的还要更快上几分,朱娘子回回都不如她做的好,时常要求她私下里再教了她。
可跟着人学点茶是件很受苦的事情,绮文姐觉得这样出头不知就到了什么时候,恰好有勾栏的人见她长得风流好看,说每个月给她十几贯钱,只需要唱曲就行。
绮文姐动了心,真就不再学那点茶的手艺。
朱娘子和她关系好,为了这事不知道和她吵过几次,后来干脆没了来往。
时过境迁,两人年岁都大了,绮文姐那儿勾栏院里又捧了新人出来,挣的自然比之前少了不说,那些个新来的也总拿她出来阴阳。
朱娘子之前是受了不少苦,可如今都知道她点茶手艺颇好,有时候还会被请了府里去点茶,但活着更自由了几分。
可每次见到绮雯姐,朱娘子还是忍不住会冷嘲热讽上几句,把这么多年的气发出来才好受。
第二锅的豆皮烧饼出来了,刚才好些个吃到的人又都去拿油纸包上了一两个,打算回去了再吃,这样的天气即便是冷着吃也是没事的。
就连外面烧饼婆婆的摊子上,也围满了人,只把娘三个乐的合不拢嘴。
林春燕在后厨里正把那竹筒先用热水煮沸,竹子的颜色变得没那么翠绿了,可还散发着淡淡的竹香。
把提前泡好的豆子糯米放在竹筒里,塞得紧一些,这样糯米就不会从竹筒里跑出来。
冷水放到锅里煮上一个时辰,煮好之后,还需要过冷水泡上几分钟,才能把外面的那竹筒打开。
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淡淡的竹子和糯米的香。
林春燕深吸了一口,把一些白糖倒在了盘子上。
一会儿吃的时候,就能直接沾着白糖了。
郑厨子一早就去酒楼上工了,他们这里的生意和之前相比要稍微差一些,不过一些老顾客还愿意过来,给他们酒楼里添些人气。
掌柜的成日在柜台后面愁眉不展,拿着算盘噼里啪了地算个不停。
郑厨子没敢说他今个早上也去叫了闲汉,只在后面老老实实地炒着菜,没多久却见掌柜的过来,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欺人太甚。
郑厨子竖起了耳朵,掌柜的本就心累,烦闷不已,见了他这个老伙计,只拉着他把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又有了那什么豆皮烧饼和竹筒粽子,那些个闲汉更是一窝蜂的去他们那里,来咱们这里来的闲汉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怕真就要关门了。”
郑厨子听到那豆皮烧饼,想的却是这怎么就又有了,不知道一会儿再去买的时候,还能不能轮到他。
面上也是一脸的愁容,安慰着掌柜的。
掌柜地看着郑厨子,直接把火气撒在了他的身上,“也怪你这厨艺不精,要是做得好吃了,怎么就没人来咱们这里吃。”
郑厨子心里委屈,很想指着掌柜的眼睛问他,那外面坐着的几桌客人是什么,难道不是奔着他的拿手菜来的。
这每个厨子和每个厨子会的拿手菜都不一样,他虽然比不过林春燕有那么多个新点子,可做出来的好些个菜也是一等一的好,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了,还有这么些个老顾客捧场。
掌柜地说完,又去前面算账去了,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招个厨子。
随即一想,也不知其他的酒楼铺子,如今的生意怎么样。
只可惜淑芳斋的宋大厨和林春燕比试的时候,他还在下面看热闹,谁能想到林春燕开了铺子之后,倒把他们挤兑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实在不行,就多给些闲汉好处,让他们总过来他们这边跑,好歹比如今的情况要好些。
竹筒粽子过了冷水之后,从中间打开,就是圆滚滚的糯米,林春燕一个一个用竹签将他们串起来,放在了盘子上。
这竹筒粽子闻起来就十分香甜,里面是微微有些弹牙的糯米,有加了红豆的,加了红枣或者黑糖的。知道林桃红爱吃核桃仁的,里面也特意放了些。
就是只吃那什么不加的粽子,蘸了白糖之后,也软软糯糯香甜的很。
晌午的时候他们就吃的是这竹筒粽子。
吃着这个,就想起快要到的端午了,这时候端午节可是大日子,张大娘就说,“这几天我回去了,就去把粽叶摘了来。”
他们到了那天肯定是要包粽子吃的。
林春燕点了点头,又说起要摘的艾草来,“我看山上的艾草都已经长大不少,该摘些回来了。”
她原先是想要往她们家的门口移植一些艾草,后来发现山上的野艾草十分的多,上次清明节做青团的时候,就去摘了好些个,再往山里面走,一路上总是能见到不少。
但要说艾叶最好的时候,还是端午这天,阳气最足,摘了艾叶挂在门口,也能去邪。
那边宋大娘还说要和张大娘一块去找董婆子,“也该给孩子们祈祈福。”
宋大娘特别的信这个,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去董婆子那里上香,有时候会求了红色的布条绳回来,直接就挂在了他们店门口,或者绑在棚子的柱子上。
张大娘之前跟着钱娘子是去过董婆子那里几次的,不过林春燕知道了,让她不要信,她也不愿意多花了那钱,就没再去。
宋大娘这么一说,她又有了几分意动,拿了眼看了林春燕几眼,见她正在和林翠香说其他的事情,没听到他们这边说话,就赶紧答应了,“到时候你可得叫上我。”
宋大娘点点头,说了要去带的东西,“香烛,元宝这些咱们都自个儿备着,再带些果子。”
这果子也是有讲究的,端午这天要带好几种,每种的寓意都不同。
张大娘一一都记下了,吃完竹筒粽子之后,她就把那毛线拿出来继续地织。
她是跟着李氏学的织毛裤,李氏已经织好了一条,拿过来给他们看了,摸着那绵绵软软的毛裤,想着冬天要是穿上了得多暖和,张大娘就觉得干劲十足。
不过羊毛线并不多了,老周家里的羊短时间之内也长不来,张大娘织了一会儿就放下,叹了口气说,“怎么也不见你们小舅舅回来。”
张小舅是去了其他的县里,不过有了在栖霞镇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如今也不再莽莽撞撞的过去,每次都先探了路,再去的时候才拿了东西。
且有李有福跟着他一块去,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李有福话虽不多,但人看着却是高大威猛得很,往那里一站,就给张小舅不少安全感。
马氏这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托了张大娘给赵娘子说亲,想把他们家的兰姐儿嫁过来,只是张大娘过去看了几次口风,赵娘子都没松口。
怕张大娘误会了,赵娘子赶紧解释,“我家老大这婚事你也看见了,波折得很,他自个也没了那样的心思,且再等上两年吧。”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张大娘也不强求,回去就让人捎了信儿给马氏。
马氏怎么想的,张大娘她不知道,只在她这里这件事算是过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大娘念叨了一会儿,就见张小舅和李有福从外面回来,进来先要了水喝,咕咚咕咚地灌下去,才长叹了一口气。
船夫就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一块来的,见了林春燕就笑眯眯地招呼,“今个可是巧了,那边有商船过来,我看卖不少散货呢。”
林春燕一听,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活就往码头那边走,也只和张小舅打了个招呼。
张小舅让她先去忙,他和李有福也不见外,拿了盘子要了些菜,坐下就和张大娘说起这次去外面的情况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人去了外面,张大娘总要悬着一颗心,生怕出了什么事。
张小舅就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这次去的地方远,来回路上耽搁了。”
张大娘看张小舅脸上的神色不错,就猜着这次事情依旧很顺利,就问了他一些,不过大部分她也听不懂,只把她想问的事情拿出来说了。
“那边可是有养羊的,多不多?”
张小舅很奇怪她会这样问,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养羊的不少,如今大家都爱吃羊肉,这养羊和养猪还不一样,只赚不赔。”
要是有了本钱,或者是家境稍微富裕一些的,养羊可以说是个好营生。只每日把他们带出去,光山上的野草就够这些羊吃得了,不过是辛苦一些。
张大娘就高兴地拍大腿,把那毛线拿出来给张小舅看了看,“你瞧这毛线,织出来的那毛衣毛裤可是暖和得很!只是我们村只有老周那里有羊,羊毛都被我们都刮干净了,再没别的了。要是你下次碰着了,问问能不能把那些羊毛给买些回来。”
张小舅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赶紧答应了,“这还不简单,下次瞧见了就给大姐问一问。”
第104章
林春燕去了码头那里, 果然见一船刚靠了岸,把不少的货往下搬,一管事模样的人正在指挥。
走进来一看才发现是很多干货。
如今能跟着船来回走的,也就干货最便易了。
像些大户人家, 能用得起冰的, 日常就能用了冰来南北拉一些不易保鲜的东西, 不拘是果子还是海鲜,吃到嘴里都还鲜的很。
有这些干货, 林春燕就已经很知足了,很多东西他们这边也少见。
那人瞧见林春燕年岁不大, 又是个女娘,只挥了手让他一边去, “这不是你这小娘子该来的地方,让你家大人来。”
旁边的于船夫噗嗤一声乐了,“这位大爷, 方才你不是还向我打听那做吃食很好吃的铺子吗?就是眼前这小娘子开的。”
这管事将信将疑的看了过来, “竟是个小娘子?看起来年岁不大, 可能颠起勺来?莫当我是外地人就好哄骗。”
林春燕也不生气,别说这时候人了, 就是后来信息那样爆炸的社会,依旧很多这样的看不起女性的,只脑袋都长在头顶上了,也不瞧瞧自个有几斤几两。
不过她只是来买货, 犯不着置气。
于船夫还在那里和管事的说话, 林春燕已经翻捡起来, 看到有干贝,眼睛就亮了。
这是用新鲜扇贝晾晒出来的, 且因为风吹日晒时间长了,倒是没有多大的腥味。
这时候镇上几个酒楼的大厨也匆匆赶到了。
林春燕看见了郑厨子,和他点了点头,继续挑着。
除了贝干之外,最让林春燕高兴的就是看到了银耳。
他们这边山上,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就没见到过银耳。
当然,这个管事的还带了不少木耳,不过林春燕家里有,前几天摘了不少,放在院子里都晾晒干了。
不过还是不如这管事带来的木耳肉厚,她问了价格,没舍得买。
她挑了不少,其中一个大厨在那里装模作样的说,“这次的货没有上次的好,怕是拿回去了东家不满意。”
郑厨子也跟着附和,“是啊,我看价格还是能再稍微便宜一些。”
那管事的总和他们打交道了,知道他们这样说就是为了搞价,几个人来回扯皮了一通,倒真比刚才要便宜一些。
郑厨子还朝林春燕眨的眨眼睛,小声的说,“这些东西我们都是要拿回去报账的,自然是越便宜越好。”
那边一个厨子见郑厨子和林春燕相熟,格外往这边多看了几眼,眼睛里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等挑好了东西,林春燕就掏了钱出来,正要走的时候,那有话想说的厨子就追了过来。
“林大厨。”这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谦恭,“我是荷花酒楼的,不知道你们那里还需不需要找厨子?”
林春燕这才明白他刚才的意思,竟然是想跳槽出去。
这厨子生怕林春燕不答应了,赶紧说,“或者招学徒吗?”
哪怕不当厨子,重新学起,能学了林春燕的几份本事,他以后吃喝也不愁。
“好啊你个老齐。”郑厨子在后面听了一耳朵,快步走上前说,“小心你们家掌柜的知道了,回头扣你月例钱。”
齐厨子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这个月拿的已经不知道少了多少,我家掌柜还让我学着炒那鱼香肉丝,我说了好几次味道都不对,可真是愁煞我了。”
他不像郑厨子,好歹还有几个拿手菜。他会的不过就是平常那些吃的,看掌柜那意思,竟然是想再招一个比较好的厨子来,到时候哪里还有他容身的地方。
林春燕也只能抱歉的笑了笑,“我家目前灶间人手够了,怕是不需要呢。”
齐厨子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见林春燕回来,张小舅赶紧问豆干豆皮的事情,“上次你说的,可是能把那些豆干豆皮变成干货?”
林春燕点了头,从院子里拿出那些晒干的豆皮豆干,“舅舅你看看,这晒的如何?”
张小舅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和那腐竹有些像,能保存多久?”
“目前看的话,能保存上几个月。”
张小舅立刻笑开了眼,他如今只能局限于在县城周边的几个城镇,要想往更远的地方跑的话,如何储存就是个大问题。
这样倒是好了,除了腐乳腐竹这些之外,最起码又多了两样东西。他吃完饭也不多留,急匆匆地往家走。
李有福却是没走,帮着他们把门口的街上打扫了一遍,赵六和胡大强看见了赶紧过来抢扫帚,“这我们每天都会打扫,倒是不用劳动你。”
赵六虽然不爱说话,可对这份工作非常看重,在他眼里这李有福就是想过来抢他的活干,说的话就有些不客气。
李有福也比之前会看许多眼色了,顺势把东西放下,在店里站了好大会儿,才往家走。
张大娘翻捡了一下林春燕买回来的东西,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她说花了几百个大钱,心疼的直抽抽。
“怎地就这样贵?也看不出什么好东西。”
“别看东西不大,泡发了都能大上好几圈,且这些东西滋味好得很,错过这个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遇到,自然多买些。”
张大娘撇撇嘴,想着这几百个大钱她得织多少毛线才能出来,她攒钱哪里容易,只叮嘱说,“少用些才是。”
林春燕奇怪,“怎么最近倒是真像变了个人,那毛裤也织了好几天,倒不像从前的你。”
“哼,我变了还不好,省得你们在背后说我懒。”
谁知不过才半天的功夫,张小舅又来了。张大娘觉得奇怪,“可是和你媳妇儿吵架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在家里多待一待?”
张小舅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讲出来,他觉得十分难为情。坐在那里不说话,问林春燕什么时候再去下个地方。
林春燕就笑,“总要歇够了才能再去,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一去就是好多天,就是吵了架也别往外跑,二妗子心里不知道如何难受呢。”
张小舅本来不想说,可见大家都帮着马氏说话,实在忍不住了就冷哼道,“她实在是听不见人劝,大宝如今都这样大的年纪了,还成天溺爱得不行,我回去了就见正使唤他姐姐在那里给他们两个干活,让我如何能不生气。”
张大娘是知道马氏这人的脾气,就让林春燕别再管,“你二妗子是有些过火了,我清明节去那边住的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样对大宝,就说了她几句,她还不高兴,给我甩脸子看呢。”
要是放在从前,马氏能直接和张大娘吵起来,不过张大娘如今得是他们家挣钱最多的,又得靠着她干活,马氏也只敢冷了脸,一句话也没说。
张小舅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又添了几分生气,“是该好好晾晾她,总得让她知道轻重。”
林春燕也不好再掺和,就去了后厨把那些杏仁菜给洗干净了。
这个天气杏仁菜刚长出来,嫩绿嫩绿的,叶子又宽又大,就是摘捡起来也方便的很。
又把木耳拿出来泡发好,和林翠香说了这木耳如何吃。
外面大厅里,张大娘和张小舅越说越来劲,干脆直接留张小舅在铺子里住上两天,“总得让她知道,那样溺爱大宝是不对的,这孩子以后可就废了。”
都说惯子如杀子,那马氏却不懂这个道理,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大宝,不愿让他下地干一点活,问了就说大宝如今还小,再让他好过几年。
可村里人像大宝这样大的年纪,早就有跟着下地干活的了。很少有人像他这样,什么忙都不帮的。
就是胡氏,虽然人有些许小毛病,可该干的活,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没少干。尤其属张牛力干的最多,不然不能养成这样吃苦耐劳的性子来。
张小舅越说越气愤,“我说她还不听,只说大宝是她生下来的,让我少管,大姐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大宝倒成了她一个人的孩子,我倒是不用管了!”
张大娘也不用开口,只附和上几句,张小舅又继续往下说,“我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辛苦,可也不能只对大宝这样好,家里的两个女娘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我还以为她转了性子,可就提了那么一提,见没有下文就再不管了。”
马氏在家里也觉得委屈得不行,抱着大宝去找了胡氏诉委屈。
她也没别人可以来往,这张小舅去外面跑货的时候,她有个什么事情了,也只来找张大舅他们,一来二去的就比之前熟了些。
胡氏不耐烦见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他们如今卖果冻豆腐卖得红火,一会儿功夫就有不少人来切豆腐,马氏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实在是不好看。
好些个人买了豆腐也不着急走,只等着看热闹。
张小妹就给胡氏使了眼色,让她进去劝劝马氏,“回头别又传出什么闲话来,以为是咱们欺负了她。”
胡氏只能进去劝了几句,说,“我觉得这次二弟做得也不是没道理,你平日里对大宝实在是有些过火了。”
每次马氏来他们家,她都得分一只眼睛去盯着大宝。就连今个马氏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大宝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只去那边撵鸡逗狗的玩,要不就偷跑到灶间,拿点什么吃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胡氏眼中的不屑和不满是如此的不加掩饰,马氏一时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烫。
从前她也不是没注意过,只是那时候她没往心里去,觉得大宝还小,她就这一个男娃,费了好大的劲才生出来的,多溺爱一些又怎么了。
可现在看到大家都这样说大宝,再去看大宝又偷偷摸摸地往灶间里去,被张小妹追了出来也不知害臊,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就他这个样子,再过个十年就该说亲了,你看看村里人有敢和他过日子的不?”
借着这个机会,胡氏把平日里对马氏和大宝的不满都说了出来,马氏是来这里找安慰的,谁知道被数落了一通,也不再听下去,只带着大宝回了家,也不管家里的两个女儿,收了东西带着大宝就回娘家。
张小舅抱怨了一通,心里好受了不少,抹了一把脸就往回走,“得回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杏仁菜洗干净之后,放锅里焯水,沥干水分之后切碎。
拌到盆子里之后,再放进去切碎的木耳、虾皮、豆干、鸡蛋,用热油烹一下。
外面用面皮裹了,直接放在油锅里煎,面皮变得金黄就夹出来,就成了油夹儿。
另外一些做了肉馅儿的,直接捏成了饺子。
这时候孙安元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虎子和大壮,这两人进来先买了票,就去要吃的东西。
孙安元却不着急要,和张大娘段夫子打了招呼,便去找林春燕。
这是双姐儿的事情有了眉目,林春燕赶紧把手洗了,从后院里出来,“可是打听了那行商。”
孙安元点点头,“也是巧了,那人在当地也算是个有名的,和其他镖局的兄弟有来往,一问就知道。”
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打听着,林春燕最关心的还是双姐儿的情况,“可是知道她如今怎么样,那行商是个什么说法?”
孙安元只把他们当时说的话一并给那行商转达了,那行商正是新鲜的时候,双姐人长得好看,又小意奉承,只把行商说得飘飘然。
“听他那话里的意思是有几分松动,到时候再让这小娘的娘家去说一说,倒是有几分希望。”
林春燕这下真高兴了,不管如何,这双姐要是真成了那行商的大娘子,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也好过以后被卖来卖去的,或者人老珠黄再不受宠,一辈子就完了。
她认真谢过了孙安元,“说好了要给你们酒,等明儿了我就给你们送来。”
大壮在那边听到了,直接就说,“不用如此麻烦,待会儿你们回村子的时候,我们跟着你们一道去,只一人搬上一坛子酒就行。”
虎子在一旁啊了一声,“可今儿个咱们就来了三个人,岂不是只能搬上三坛子,那可就喝不上几口。”
这酒拿到镖局里,爱喝的人可不少,你一口我一口的可不就是喝不到多少
孙安元就笑,“能让你尝尝味道就不错了,你还想喝多少,难不成喝个烂醉才好。”
他去前面挑了自个爱吃的,看见有竹筒粽子,才发觉都快端午了,这一天天地过得倒是很快,不知不觉就从隆冬到了盛夏。
他拿了两个粽子,又要了那豆皮烧饼,还笑着对林春燕说,“我们这一回来,就听镖局的其他人说了,你们这里的豆皮烧饼可是难抢得很。”
“也就刚做出来的时候要的人多了,大家都图个新鲜,如今倒也没那样夸张。”
她想了想那饺子和油夹儿都有多余的,就问他们可要尝尝。
孙安元哪里有不答应的,只咧了嘴笑,“冬至的时候吃过那只饺子,倒如今还记得那滋味。”
林春燕就给他们端来,这时候方才卖干货的管事正好踏进来,本有些将信将疑,不知道这铺子是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好吃,闻了这样的香味,就知道错不了。
“小娘子,又见面了!”管事乐呵乐呵捧着他的肚子,丝毫没有刚才那瞧不起人的嘴脸。
林春燕挤了笑出来,让他去那边赵六处选菜去。
管事却不急着去,指了那油夹儿问,“别的也就罢了,这油夹儿可是什么馅儿的?可还有多的?”
林春燕摇摇头,“就那么些个,多了倒是没有。”
别人也就罢了,匀也能匀出来一些,偏他是个看不起人的,哪里愿意给他吃。
管事啧了几声,见左右无人帮忙,只能买了票去买东西吃。
这些个人倒也很新鲜,让他吃的大呼过瘾,已经吃了好几样菜,可看看左边的孙安元在吃那油夹儿,看看右边的秦老丈人也在吃,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怎么就我没得吃?你们店还欺生不成?”
他这一嗓门下去,倒把不少人注意都引了过去,孙安元放下筷子就说,“这油夹儿原就不多,没见好些人都没有?能不能全看运道了。”
秦老丈人点头,“我也就来的及时,再晚来一些就没了!这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秦老丈人吃的很是满足,不仅好吃不说,这样的好事终于也能轮到了他。
管事这才没话可说,心里到底是有些心虚的,也知道自个之前说的有些不对。
剩下的油夹儿和饺子,都留着他们铺子里人吃。林春燕先尝了那油夹儿,咬开就吃到里面的杏仁菜,鲜鲜嫩嫩,和里面的木耳鸡蛋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