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摆摊卖美食by梨庐浅
梨庐浅  发于:2024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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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手也忒冷了些。”张大娘伸手摸了摸,就忙把火炉挪了挪,“怎么还不如摆摊时候手热。”
“我听说人家屋子里,都有那地龙,只点着了不知道多暖和。”
林春燕羡慕的想,她在这古代的最高奋斗目标,就是开了酒楼之后,再把家里收拾收拾,一定要做了地龙出来。
王英娘把挖出来的土倒到外面,也和他们过来玩,“今个晚上吃什么?”
林春燕进了被窝就不想动,“不是还有那些个藕盒子,凑合吃一顿,明个咱们吃烤肉怎么样?”
大家就说起来要准备什么东西来,听到外面有哭嚎声,才惊得往外瞧。
“这却是怎么了,一天天的都没有个安生的时候。”
张大娘戴了帽子出去,见林三叔拿了板子抬着一个人下了山,也被唬了一大跳。
赵娘子也出来看热闹,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咕,“那是谁?怎么从山上抬下来,莫不是给……”
后面的话她没说,可张大娘已经听出来来,只拦住林三叔问,“这是谁?可是怎么了?”
林三叔脸色不太好,“是我家旁边的洪娘子男人,不知道喝醉了怎么还去山上,直接掉下去了。”
“啊?”
张大娘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没看到洪娘子,只问她人呢。
“晕过去了,她儿子正在后面背她下山。”
赵娘子摇摇头,“也是可怜的很,不过洪娘子日后倒是不用再挨打了。”
“谁说不是,从前多么伶俐一个人,见了人说人话,生意也做的好,后来倒被打的连门也不怎么出。”
张大娘回去了还不由唏嘘,“这人的命数怎么也说不准,看着花团锦簇一般,转头就摔下去没命了。”
“这都马上过年了。”林春燕看了看远处的天色,“记得小时候总听大人说,过年前是个劫,得多小心些。”
张大娘又要去给她那泥菩萨烧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信上了这个。
洪娘子的娘家人很快也来了,她醒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口子的关系有多好。
柳娘子过来劝,“你儿子女儿都大了,且有手艺,就算没了石榴爹,又不是活不下去。”
再说,都没有人动手了,不用日日提心吊胆,岂不是更好?
柳娘子说话的时候,瞥见洪娘子胳膊上的青青紫紫,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你这日子也太苦了些,若是我,再打我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得和他拼了命。”
其他人也劝洪娘子,只让她不要太伤心,“张大娘不也和死了男人差不多,如今日子过得不照样红火,有事了全村人都恨不得替他们上。”
“我看张大娘那样,还不如林老大直接死了清静,在外面找了小娘生了儿子,再给了休书,没得让人膈应。”
林二婶听到,只觉得钱娘子果然和她说得来,她也是这样想到,有了那外心,还不如直接死了好,省得以后想想还觉得犯恶心。
洪娘子自始至终就一直在不停的掉眼泪,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家里那两个孩子张罗,谁见了都说洪娘子用情至深。
“可惜说个没福分的,好好的喝了酒还要往山上走,不是胡闹是什么。”
柳娘子回去和彭老爹嘀咕,“他这死了也好,要是我是那洪娘子,他自个不摔死,我也要推他下去。”
彭老爹听的额头一层汗下来,“作何要这样说,都是夫妻,过了大半辈子了。”
柳娘子哼哼,看着韦柔姐去灶间做饭,一边眼巴巴等着吃,一边随意回,“这时候说起夫妻情分来,打人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说着无心,彭老爹却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从前也没听说过石榴爹爱喝酒啊。”
“也就这段时间爱喝的,总让洪娘子去打酒,上次去洪家村的时候,石榴爹就没去,就说是喝多了起不来身。”
柳娘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彭老爹,“说来,你那天也没去,洪娘子还问了你怎么没来。”
彭老爹只觉得心脏怦怦乱跳,脸上硬挤了一个笑容出来,指了灶间说,“柔姐儿叫你呢,且快去看看。”
安排人下葬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石榴过来找林春燕,想让她帮忙做一次大锅饭。
这些个亲戚没少帮忙,于情于理都要请人吃顿好的,不少人都知道林春燕他们在码头上摆摊,好多个人都喜欢去摊子上买吃的。
石榴原先和林春燕没交情,洪娘子把豆腐涨价的时候,她也跟着在家骂了好几次,这次过来,就有些不好意思。
可她爹没了,石榴就感觉自己一下子就长大了,硬着头皮过来问。
若是别的事,张大娘肯定一口就回绝了,还得骂他们痴心妄想,可看石榴头上簪的白花,身子瘦瘦弱弱,就是连之前说的亲怕是也得往后推,就叹了一口气。
林桃红没想那么多,只拦着林春燕不让她去,“又不是我们把人弄死的,之前卖给咱们好好的,非要把豆腐涨价,逼的咱们没办法,这时候倒来求咱们。”
石榴脸上难看的咬了下下唇,林春燕也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只把那些先前做好的东西拿出来,“我在家里也是忙得很,怕是没时间过去,不若你就买了这些吃的回去,也算添几个菜。”
石榴张望了几下,见那些东西摆出来也能顶几个菜,就点了头。
等人走了,林桃红还不放过张大娘,“娘,你怎么变得这样心软,倒不像你了。”
张大娘哼唧几声,“这不是得做善事,让菩萨保佑。”
林春燕也狐疑的看过来,“怎么最近老是听到,娘说什么菩萨不菩萨的,从前可没这样。”
张大娘不答,转身去看做的腊肉,“在外面挂着,大黄总是被馋的不行,我看要不还是放到地窖里风干吧。”
也不用人回答,自个在那转悠了几圈,才往屋里走。
屠户见好些个人都想来找林春燕做腊肉,又出了洪娘子家这样的事,也需要不少的肉,特地从外头买了几扇猪回来。
一时之间,村子里倒热闹起来,好些个人都跑去看杀猪,说到时候还做了猪血豆腐来。
林春燕也过去,看见那么多个下水,就想起来很多人都爱吃的下水。
最开始的时候,林春燕也去镇上买过,不过这东西的价格并不比肉便宜多少,如果不用面粉洗干净的话,吃起来就是一股腥臭味。
林春燕就没想着走这条路子,如今手里多的钱,倒是可以买了下水来解解馋。
毕竟这下水,做出来的味道可是香的很。
见她想要,张大娘赶忙拦着,“那猪耳朵猪脸肉也就算了,别的可别再买,做出来味儿难吃的很。”
屠夫不乐意,“你那手艺不好,做出来的不好吃,可你女儿手艺好啊。”
其他人也附和,“可是呢,就没有燕娘做不出来的好东西。”
林春燕想的是,如今他们摊子上的名声打开了,且他们村子里养猪的人越来越多,这要是以后做的猪下水,价格定的高一些,怕也会有人来买。
张大娘拗不过林春燕,见她买了肥肠回来,还拿了面粉来洗,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做什么非要吃这东西,就是拿了那面粉来洗,怕也还是臭烘烘的。”
那边的林桃红也皱起了眉头,想起之前家里没钱的时候,张大娘就买了这下水回来,不过她不会处理,也舍不得拿面粉来洗,做出来有一股非常浓郁的腥臭味。
林桃红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林老爹不说出去多挣钱,只觉得张大娘乱花钱,哪怕少买一些肉回来,也比买这一些强,把她给呵斥了一顿。
最后那一大盆猪下水,都是张大娘一个人吃完的,以至于她如今看到,就觉得胃里一阵干呕。
林春燕是听了林桃红的话,才回想起来这事,她安慰张大娘,“娘你放心,我这做出来的肯定好吃,保管你爱吃。”
张大娘不领情,“你要是不买了这猪下水,我自然是想不到这个味道。只待会儿做出来了你们吃,我只吃一个肉夹馍就行。”
林桃红小声的对王英娘说,“我怎么觉得娘一会儿肯定会后悔。”
“我也觉得干娘会后悔。”
王英娘已经改了口,张大娘还让人去挑了个好日子,到时候正式的把她收为干女儿。
林春燕用面粉把肥肠洗好了之后,切成一段段的,打算一会儿爆炒。
灶间很快就飘出来一阵阵的香味,张大娘吸了吸鼻子,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那猪下水上面飘,但绝口不提要吃。
她自个儿做了肉夹馍出来,往里面放了很多肉汁,先咬下去一口,故意咂摸着嘴说好吃。
这时候,林春燕做的爆炒肥肠也端上了桌,她出去把大门插上,几个人就在灶间围这炉火来吃。
林桃红被说的次数多了,也不敢再下手直接去吃,只等着人齐了,说了开饭,她才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夹了一口溜肥肠。
她故意咀嚼了几下之后,夸张的说,“哎哟这也太好吃了吧,怎么比腊肉的味道还要香!”
张大娘眼皮都没动,只把身子稍微侧了侧,脸也扭到一边,一副不想看到的样子。
王英娘也在那里和林桃红打配合,“果真就没那股腥臭味,看来那面粉真的能把臭味给洗掉,只是有些破费。”
这爆炒肥肠吃起来十分的下饭,林春燕拿了馒头直接配着吃,想着许久没有吃米饭了,这要是配上米饭,不知道多香。
张大娘自然知道这三个小娘子是故意的,她想装作不理会,可那味道一直往鼻子里钻,如何也遮掩不住。
她在心里做了一会儿斗争,突然起身,拿了双筷子夹了一□□炒肥肠,“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吃吗?我这就如了你们的意。”
那肥肠入口,果然如她们所说,没了一点难闻的味道,剩下全是一嘴的香。
林桃红已经笑倒在林春燕的怀里,还在那里寒碜张大娘,“娘你可误会了,我们没想着让你吃,大姐本也没做多少,你饭量那么大,都给我们吃完了可怎么办?”
张大娘瞪她,“一会儿了再收拾你。”
林桃红见张大娘都不和她拌嘴,只顾着夹了肥肠吃,也赶紧夹了几筷子,生怕被抢完了。
除了下水之外,林春燕还带了些猪骨头回来,村里有些不舍得买肉的人,也只拿了那些猪骨头回家。
一文钱能买上好几根骨头,可惜上面的肉都被剃得干干净净,不过回去了放在锅里煮,也能煮出来一些油花。
往锅里再下了面条葱花,一碗清清爽爽的猪骨面,就让好多人能馋上好久。
到了冬天的时候,山上就没了野葱,村里种葱的本就不多,有限的地里,都要用来种粮食。
张大娘一开始时候也不乐于种,还是林春燕催了好几次,她才种下一些。
“这猪骨面什么都好,要是换上野葱的,香味更浓郁。”
要不说冬天难熬,没了大自然的馈赠,很多人能吃的东西就少了一大半。
好在,这个冬天你已经熬了一大半,立春马上就在眼前。

洪娘子请了戏班子来村里, 打定主意要大办一场。
林春燕还没看过戏,他们这边的庙会是在春天的时候,每年也会请了唱戏的热闹。
她之前没赶上趟,这次就不想错过。
说了要去, 一家子人就把全部的衣裳都穿上, 还带了一些花生芝麻糖。
去看热闹的小孩肯定更多, 指不定就能卖出去。
又拐到了二房去叫了林翠香,林春燕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了林凤蝶来, 就被林桃红给拒绝了。
“好好的去看戏,没得让她败坏了心情, 反正她也不和咱们玩。”
见林翠香也想去叫,只拉了他们的袖子, “你们要是去找了她,回头就别和我说话。”
几个人对视一眼,也就没再去, 只听到前面热热闹闹的开始表演, 他们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是唱的什么?”
“打花鼓。”①
前面已经站了不少人, 林春燕踮着脚尖使劲看,只见台上唱戏的两个人正在那里你来我往的比划, 看起来像是在演发生了什么纠纷的戏。
林春燕看了一会,见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自个却觉得没什么意思,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 把带来的花生芝麻糖拿出来。
果然, 一拿出来就吸引了很多孩童的注意, 纷纷凑到林春燕的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
戏台之前占了很多人, 倒把风堵了严严实实,没她想的那么冷,林春燕也就在这里和那些小孩大眼瞪小眼的望着。
大部分的孩子都是不敢向家里人要的,只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糖滴答出口水来,再拿了袖子抹掉,继续盯着看。
好几个小孩,林春燕都没见过,猜着怕是洪家村的孩子。
只那家里娇惯着的,才跑到父母的身边,或撒娇或大闹,只为了买上一块花生糖。
“燕娘,你把这摊子摆到这里,可不就是害我们!”
有人过来和林春燕说话,是本村的,只拿了一个铜板出来,要了一大块去哄孩子。
那孩子也不着急走,只在林春燕的摊子前,吸溜吸溜的吃着糖,引得更多的孩子流起口水来。
没多大会儿,不远处就传来了打骂孩子的声音,定是哪个家长被闹得烦了,直接用武力镇压。
林春燕也有些后悔来这里摆摊了,正想着干脆收了摊回家,那洪娘子就过来。
她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这几天哭的太多,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那样大,看起来怪异的很。
“燕娘,这些糖总共多少个钱,我都全要了。”
她叫的亲切,林春燕也没直接拂了她的面子,“总共要十五个大钱。”
洪娘子从身上摸了摸,凑出来这么多,“你全给我包起来,一会儿我给他们分了。”
那些个小孩子听到,眼睛都亮亮的,围在洪娘子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石榴在不远处跺了跺脚,拉着自己的兄弟嘀咕,“娘这是疯了吗!”
他们家,光这次办席请戏班子,就把大半的家底都掏空了,石榴在家里劝了好几次,也没能让洪娘子回心转意。
她兄弟麦芽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被拉扯的急了,才说上几句,“娘肯定有她的道理!”
“能有什么道理!以后你们不过日子了?到时候我嫁人了,家里可就你和娘两个人,不留点钱在手里,可该怎么办?”
石榴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彭老爹也来看戏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始终在洪娘子身上,他想验证自个儿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他总觉得,石榴爹死的不明不白,这事绝对有蹊跷。
柳娘子是跟着他一块出来的,见彭老爹不好好看戏,一直往洪娘子身上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个老货,盯着哪里看呢?我和你说,你最好别给我说了其他的想法。”
洪娘子如今成了寡妇,彭老爹要是和人家勾勾搭搭,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看。
彭老爹面上一僵,像被戳穿了什么心事一样,“你瞎说什么!我就是看他们那边卖的糖好吃,想着要不要也买一些。”
柳娘子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喊得更大声,“你吓死我了,不能好好说话吗?”
这样一闹,倒是让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柳娘子也不觉得丢人,吵完了自个儿悠哉悠哉的又继续看起来台上的打鼓戏。
彭老爹却不敢再往洪娘子那里看上几眼,不过他觉得自个的想法没错,洪娘子这样大办,定然是因为心虚。
他得去找些证据。
韦柔姐看着彭老爹走了,才问柳娘子,“爹去干什么?”
柳娘子随意挥手,“谁知道,不用管他。”
韦柔姐盯着彭老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站起身。
“我回家去看看鸡。”
柳娘子又随意挥手,“去吧,鸡该吃饭了。”
林春燕卖完了就想回去,张大娘他们却不愿意动,林桃红一边跺着有些发麻的脚,一边让她先自个儿回。
“大白天的,也不怕出事。”
这里离他们家不远,林春燕也不害怕,王英娘想回又想看,林春燕直接让她留下来。
出了洪娘子家门口,就看到林凤蝶在门口张望,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林凤蝶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躲到了院子里。
她林春燕没在意,慢悠悠的往回走,冬天的乡村和其他季节相比,虽然有些单调冷清,但是远远看着,就像一幅水墨画一样。
路旁的树枝上都还挂着雾凇,整个世界好像只有黑白灰三个色调,连天上飞的鸟也不例外。
路过村西的山时,看见有人从山上下来,手上拿着一大大的马蜂蛹。
林春燕认得她,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男人曾经上山找东西的时候摔断了腿,家里的孩子还小,只靠着她一个人养家。
那小孩曾经跟着狗蛋来过他们家门口玩,林春燕见他可爱,给他塞过一把红枣。
这孩子拿了之后一口也没吃,全都放到了口袋里,说要带回去给自个儿的娘。
丁慧娘知道了,又带着他过来,亲自感谢了一番。
和曾经巷子里洗衣裳的李娘子一样,人穷志不短。
丁慧娘看见林春燕,朝她笑了笑,“怎么没去听戏?”
“家里还有些活要忙。”林春燕没说她听不懂,这时候,就是听不懂戏的,也愿意赖在那里不走,只为了看个热闹。
丁慧娘叹了一口气,“说来咱们都是苦命人,我也想去看,可哪里有时间?”
“山上还能摘到什么?”
丁慧娘把背篓里的东西拿过来让她看,“有野生平菇,不过已经风干了,回去得多煮些时间。”
煮的时间长了,就意味着多费些柴火,丁慧娘很不待见这野生平菇。
那野生金针菇也差不多,吃到嘴里一点滋味也没有。
林春燕的眼睛却亮了,怎么才说了冬天没有什么可以找到的东西,丁慧娘就能带回来这么些个。
这野生平菇要是用来炖鸡,那汤不知道有多鲜美。
家里的鸡不舍得杀,可还有赵怀子从山上打下来的野味,她还没想好怎么做,那鸡就一直放在地窖里。
林春燕又看向那野马蜂窝,好奇问,“这是用来做什么?”
“也是吃的,小时候我娘用油炸过一次,香的很!”
可惜他们家如今是舍不得放油的,不过用水煮了填饱肚子。
林春燕没吃过炸野马蜂蛹,猜测这应该和炸知了虫差不多的味道。
林春燕让丁慧娘等一下,她跑回家拿了些豆腐,“不知道大娘可愿意给我换?”
丁慧娘还以为是林春燕施舍她,忙摆手,“这些个东西山上都有,你想吃了就上山,慢慢找总能找到,哪里就能换了豆腐!”
在丁慧娘的印象里,豆腐是要花了钱买的,如何能一样?
林春燕见她愿意,只是觉得占了便宜,忙把东西塞到她的篓子里,拿着野生平菇和金针菇往回走。
丁慧娘紧追几步,把那野蜂巢窝塞到了林春燕手里。
“你们家要是熬了猪油的话,回去炸了吃,香的很。”
说完就跑,生怕林春燕又塞给她。
林春燕还真的没有吃过野蜂窝蛹,只朝着丁慧娘的背影道了声谢,捧着那东西往回走。
在门口的时候,又看到了梨花。
她还是那样瘦弱,像是风一吹就能倒,只靠在门框上,见她来了,朝她露了一个笑容。
“你怎么不去看戏?”
林春燕只能笑着解释了一遍,梨花在那里有些失落的说,“我倒是想去,可我娘不让,也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来。”
“快了。”林春燕安慰她,一边把自个儿的大门打开,回身问她,“要不要来我家?”
梨花眼睛一亮,“我可以去吗?”
“当然。”
林春燕领着她进来,灶间里的柴火已经有些熄灭,她重新往里面放了几根木头,很快灶间就重新暖和起来。
梨花在这里也不觉得冷,只看着哪里都很新鲜,“怪不得都说你是个有本事的,连这灶间里的东西都收拾的这样好。”
她说完,认真的看着林春燕,正儿八经的给她行了个礼。
“说起来,上次你救了我,我还从没好好感谢你。”
林春燕就受了她这礼,“也是你爹娘疼你,哥哥也没那样坏了良心。”
所以她才有了一线生机。
而杏花,至今连下落在哪里都不知道。
梨花没继续往下想,看着林春燕把那些个野生香菇泡在水里,又把那野蜂窝蛹清洗之后,用了油炸。
“听说这东西也补得很,一会儿了可要尝一尝。”
李梨花笑着使劲点头,“不瞒你说,我回来之后,日日都闻得你们家飘来的香味,总算咱们是在这偏僻的地方,要是搁在村里,怕每天都有小孩挨打。”
野蜂窝蛹炸出来之后,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香,林春燕尝了一口,满满都是蛋白质的味道,又脆又香。
这时候,林桃红他们也回来了,几个人冻得哆哆嗦嗦,边关门边讲刚才听到的戏,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大姐,你真应该留下来看完的,后面他们还翻跟头了,能一下子翻上几十个!”
林桃红直接挑了帘子,就见林春燕和梨花正在吃那炸马蜂蛹,立刻就跳起脚来。
“好啊,我说怎么好好的就不看戏了,原来是回来偷吃了!”
“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林春燕擦了擦嘴,让梨花继续吃,“又不是没给你们留着,快过来尝一尝。”
张大娘先去洗了手,她一边舀热水一边说,“这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
又看到那边的盆子里放着野生平菇和金针菇,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又上山去了?”
林春燕忙摇头,“哪里上山了,是正好碰到丁娘子,我拿了豆腐和她换的。”
林桃红已经拿了筷子去吃,见梨花还是那样瘦,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她几眼。
梨花也不敢多吃,她咳嗽还没好利索,只尝了个味道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赵娘子也回来的声音,她就裹紧了衣服往外走,朝林春燕露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等我娘同意了,我再出来找你玩。”
林桃红突然起身,让梨花等等,她回屋子里拿了一朵簪花。
“这个给你戴。”
梨花头上光秃秃的,哪里有曾经那样光鲜亮丽的时候,林桃红那时候只羡慕她,此时只剩下唏嘘。
梨花惊诧之后就收了,“多谢红娘,等回头我好了,也给你做一朵。”
她那些个簪花,全都让同屋的丫鬟给抢走了,寒天腊月的没人往镇上跑,就一直这样凑合。
林春燕都没注意,夸了林桃红,“怎么今儿个这样大方?”
“唉,就是觉得她也很可怜。”
她一直记着七夕的时候见到的梨花,身上都是香香的,回来还和林春燕说,她也想要那种香。
王英娘叹息一声,又说起看的打鼓戏来。
“我也是头一次看,没想到就这样有趣,不知明儿个还来不来。”
“我听人说,是要唱够三天的,洪娘子这次可花了不少钱。”
她可是看着洪娘子把林春燕带去的花生芝麻糖都给买了,还说明儿个再去的时候,再带些东西。
“我看就带些糖葫芦吧,咱们家别的没有,那山楂可还有好多呢。”
糖葫芦做起来也简单,孩子们看着了,就没有不欢喜的。
林春燕想起梨花刚才说的那话,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惹哭了多少孩子。
说起山楂,那曹掌柜后来又拉了几筐子回去,听说那山楂罐头的方子也被他献了上去,得了一番嘉奖。
后来又来寻了几次林春燕,想要更多的方子,她也没松口。
她向来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就是曹掌柜砸了再多的银子,她也会记得当时他想闹事的事情。
又去看了两天的戏,不仅糖葫芦卖出了些,就连带去的瓜子也被分刮干净了。
离过年没几天,大家热闹了一回,也就回去收拾起来。
张大娘不知找谁去算了,回来就说了扫房子的日子。
“还说属鸡的不能插手,只能在屋里避了人,不然来年不好。”
林桃红就是属鸡的,听了这话自然高兴的不行,“那我就在屋里睡了,你们可要好好打扫。”
林春燕只疑惑,“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张大娘顺嘴就说,“自然是算命的范婆子,过几天了我再去求了神水,保佑咱们一家平平安安。”
林春燕听了,就知道她这又是遇到了骗子,怪道最近天天嘴里念着佛,不知道的还以为转了性子。
林春燕知道来硬的,张大娘反而会因为下不来台,不说实话。她就装作好奇的问,“那这算命的还说了什么,可有发财的法子?”
张大娘一拍大腿,“那算命的范婆子算的可准了,把我这命格说的一清二楚,只可惜没早碰到范婆子,不然还能给我化解一二。”
“具体是怎么说的?”
“唉,就说我是个劳碌命,被休了也是命中带此一劫,当时应该找了她去化解。”
林春燕冷笑一声,“这话谁不会说!还找了她去化解,都在外头生了儿子,有了小娘了,难道化解了,娘还愿意和他过日子?”
林春燕连林老爹的名字都不愿意叫,张大娘也不生气,“我只说这事,早八百年就不想和你爹过了。”
林春燕见她不像说的假话,心里这才舒服了些,“至于说那劳碌命,倒也不是多差,咱们靠自个儿双手吃饭,辛苦就辛苦一些。”
王英娘说,“就是这个理,谁要告诉我,以后是享福的命,还把我给吓着了。”
见张大娘和林桃红都不明白,王英娘只好解释,“这享福的命能是什么,不就是给别人当小娘,我又不愿意,自然就被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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